第5章 朝廷職場——(2)
己都養不活的基層員工，我扛上你算怎麽一回事呢？
陳近南的難題
屋子外邊，天地産品營銷協會的營銷員們正在吵吵鬧鬧，舉辦培訓講座，花言巧語地哄騙聽衆做他們的下線。屋子裏邊，天地會的總裁陳近南滿臉愁苦地坐在椅子上，聽取來自于臺灣的董事會成員鄭克爽傳達董事會最新指導精神。
“所以呢……”鄭克爽已經講了好長時間，正講到興頭上，瞧那樣子三言兩語結束不了他的長篇大論，“所以，現在企業制度，究其本質，是加強董事會垂直管理為核心的經營理念，管理層所發出的任何聲音，都必須要跟董事會的戰略相匹配，這是一個常識。我們可以看看世界上那些知名的大企業，無一不是在弱化了管理層的非理性行為之後才壯大起來的，相反，管理層如果權力過大，失去控制的話，就會給組織系統帶來不可預估的變數。現在我說這話你們聽不懂，可等到像什麽巴林銀行、愛多VCD等企業被管理人員的非理性行為搞得稀裏嘩啦的時候，你們就知道我這話是何等的有道理了……所以呢，我們要在天地會中進一步強化臺灣總部董事會的聲音……陳近南，你怎麽回事，我跟你說話呢，你幹嗎老是摳鼻孔，不注意聽着點？”
天地會總裁陳近南急忙将手指從鼻孔裏拿出來，做認真聽講狀，并回答道：“沒有啊，鄭董事，我一直認真聽着呢。”
鄭克爽大叫道：“你認真聽着呢？那好，我問你，我剛才說什麽了，你能不能回答上來？”
陳近南回答道：“你問我剛才你說的話啊？不會吧，鄭董事你年紀輕輕怎麽會忘性這麽大，才剛剛說過的話這麽會兒工夫就忘了？”
鄭克爽暴跳如雷：“陳近南，你別跟我裝糊塗。你以為你跑來大陸，搞上十幾家子公司就可以脫離總公司的控制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告訴你，沒門！現在我宣布天地營銷協會臺灣總部董事會最新決議，陳近南，從即日起，為提高效率，董事會将對天地會所屬大陸各子公司實行垂直管理，各子公司除負責其在各地的具體營銷業務外，財務部、策劃部、品牌部、生産部、研發部、公關部、法律事務部一應業務，全部移交集團公司總部。陳近南，對此你有什麽想法？”
陳近南急忙勸阻道：“鄭董事，這麽做不妥當吧？你這麽一搞，我還算什麽總裁？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只負責市場營銷的大推銷員。”
鄭克爽冷笑一聲：“你說對了，希望你從今天起，把你的推銷工作搞好，過些日子總部還要對你實行考核的。”說完，他站起來，帶着一應手下氣沖沖地走了。他們走到大門口，恰巧遇到玄真道人抱着韋小寶跑了進來：“陳總，陳總，我找到了一個下線，我有下線了！”鄭克爽聞言止住腳步，冷笑道：“還陳總呢，以後董事會就要實行垂直領導了，你這個雜毛老道，以後別光長胡子不長腦子，看清楚點這裏誰才是老大。”冷笑聲中，他在玄真道人的腦袋上砰砰敲了兩下，這才揚長而去。
玄真道人詫異地望着鄭克爽的背影：“呃，鄭董事剛才說了什麽？什麽董事會垂直領導，我怎麽聽不明白？”
韋小寶卻遠比玄真道人明白得多，急忙問道：“剛才過去的那個年輕人，是你們公司的董事嗎？”
“那當然，”玄真道人炫耀道，“人家可是咱們公司鄭經董事長的小兒子，高幹子弟啊。”
“噢，”韋小寶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玄真道人急忙問道：“你明白什麽了？”
韋小寶沒回答玄真道人的問話，上前一步，走進了房間：“陳總，陳總！你就是天地會的總裁陳近南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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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玄真道人急忙從後面追了上來，“這位就是商界赫赫有名的陳近南陳總，你沒聽說過嗎？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甭指望掙大錢。今天你有幸讓陳總親自接見你，等一會兒讓陳總親自給你講一堂營銷培訓課，保證你聽了之後熱血沸騰痛哭流涕。”
“那可不一定。”韋小寶笑嘻嘻道，“說不定啊，陳總還有什麽事情得需要我效勞的。”
“你？”陳近南終于說話了，“你一個小破孩，誰教你跟大人說話這麽大大咧咧的？你說你能為我效勞，能效什麽勞？說出來我聽聽。”
韋小寶笑吟吟地：“陳總想知道我能為你效什麽勞？那好，你聽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西天取經：兩點之間最長的距離最近
話說孫猴子因為大鬧天宮，經西天極樂有限服務公司董事長如來佛的批評教育，承認了錯誤。如來董事長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只是應公司所有高管的一致請求，調孫猴子去五行山小煤窯礦井工作；臨行之前，如來董事長諄諄教誨，希望孫猴子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洗心革面，重新做猴，多挖煤，挖好煤，以感恩的心态努力工作，用實際行動回報領導的關懷。
于是孫猴子就蹲在礦井之下開始了漫長的挖煤工作，大家知道，挖煤這活勞動量極大，風險極高，為了搶在小煤窯坍塌之前調回西天極樂集團公司，孫猴子每天在挖煤之後，都要給如來董事長寫一份項目開發建議，建議開發西天取經項目，并認真分析了此一項目将為西天極樂公司帶來的豐厚收益。
起初，孫猴子的項目調查報告沒等到如來董事長的辦公桌前，就已經被丢進了廢紙簍；但時間長了，孫猴子打的報告數量逐漸上升，堆得西天極樂公司到處都是，公司的主管們上廁所時順手抓了幾張當手紙用，如來董事長在上廁所時無意中看到，終于知道了有這麽一個項目。
到了五百年後，大唐出現了強烈的對西天真經的市場需求，這引發了西天極樂公司高層的密切關注。為此，如來董事長親自主持，召開了幾次西天取經項目研讨會，會議決定，公司要斥巨資進行項目投入。
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就面臨着一個項目負責人的問題，誰都知道這個項目是個形象工程，所以各部門主管們争得面紅耳赤，強烈要求負責整體項目的開發，最後如來董事長一錘定音，就派他的小弟子肉禪子負責了。肉禪子雖然年輕，可他跟如來董事長有着血緣關系，血濃于水，而且肉禪子在公司又擁有股權，對公司的忠誠那是無庸置疑的。
肉禪子生活在快快樂樂的西天極樂公司，每天養尊處優，吃得肥頭大耳，只是每天無所事事閑得無聊，接到任務後就興沖沖地出發了。沒多久，東土一帶傳來消息，肉禪子在路上遇到一個美貌的女妖精，發生了一段浪漫感人的愛情故事，烈焰紅唇，情天恨海，端的讓人聽了忍不住潸然泣下。只不過，因為肉禪子的味道太過于鮮美，被愛情燒昏了頭的女妖精情迷心竅，一時忍不住誘惑，将他給吃掉了。
肉禪子出師不利，折戟沉沙，如來的二弟子泥禪子就吵着要去；如來考慮了一下，泥禪子生性木讷，貌醜肉糙，絕不會有女妖精愛上他，更不可能讓妖精吃了他，所以泥禪子去應該沒有問題，于是如來董事長就答應了。
可是沒想到，泥禪子途經流沙河，也不管河水兇猛，閉着眼睛就走進河中，由于他是一個泥做的壇子，結果一下水，很快就融化了，從此泥牛入海無消息。
這時候大家才知道西天取經這個項目不是那麽容易操作的，就都閉了嘴，不吭氣了。如來董事長再召開會議，才發現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項目，居然除了在五行山挖煤的孫猴子之外，再也沒有誰能夠承擔得了。
可是真要把這個項目交給孫猴子負責的話，不要說如來董事長不情願，公司裏每一位同事也都不會答應，那這個事到底怎麽辦呢？這時候伽葉尊者說話：“不用急，不是說除了孫猴子，大家都不成嗎？那就讓孫猴子來幹好了。”如來聽了，立即駁斥道：“不行，絕對不行，孫猴子靠不住，你們誰能保證他不在項目操作中弄虛作假惡意經營？再把盈利的部分劃撥到他自己的花果山公司，到時候只給咱們西天留下巨額的虧損債務？我們遇到的這種情況還少嗎？太多了，你們一個個不都是這麽幹的嗎？要不你們自己的公司怎麽會做大？你們都是這個樣子的，憑什麽孫猴子就會是一個例外？”
伽葉尊者笑道：“如董，我也沒說孫猴子是聖人，這個這個……自私自利嘛，是動物本性，如果把項目全面交由孫猴子負責的話，他肯定會惡意經營，加大項目營運成本的。所以，我們要考慮用現代公司管理體制來約束他。”
“怎麽約束？”如來董事長急切地問道。
“分權！”伽葉尊者笑道，“我們要削弱孫猴子的權力，将他的非理性行為降到最低，所以，我們要給他派一位主管，領導他的工作；派一位負責對他考勤評比的行政人員，養成他上班打卡有事請假的好習慣；派一位忠于主管的後勤人員，防止孫猴子偷盜項目組的資産，這樣一來，事情就算是解決了。”
如來聽了，質疑道：“可這麽搞的話，工作效率就降低了，要是由孫猴子自己來搞，只一個筋鬥雲就完成了任務，如果弄這麽一個大攤子，那還不得十幾年啊？”
伽葉尊者微微搖頭：“董事長，管理學上有一條規律：兩點之間最長的距離最近，這個就不用我說了吧？”
如來聽了，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兩點之間最長的距離最近，在涉及到不确定的人性的因素的管理領域，确實是這樣。那好，我宣布，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接下來，我們都知道，艱苦的西天取經行程開始了，而事實上，這個項目本可以在幾分鐘之內搞定。但是，在唐三藏的領導下，一行四人整整用了十八年的時間。
聘請一個妖怪去取經
講完這個故事之後，韋小寶問陳近南：“陳總，你猜一猜，如來為什麽要派唐三藏做孫猴子的主管呢？”
“因為唐三藏忠于西天極樂公司，不會讓孫猴子惡意經營，加大公司的營運成本。”陳近南不假思索回答道。
“錯了，”韋小寶搖頭道，“忠于西天極樂公司的高管比比皆是，像什麽八千羅漢天龍八部，哪一個管理人員不是對公司忠心不貳？而如來選擇唐三藏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因為他的笨。”
“笨？”陳近南狐疑地眨着眼。
“沒錯！”韋小寶說道，“只有一個像唐三藏這樣的笨主管，才會對高管事事依賴時時彙報，才會保證如來董事長對項目的絕對控制權力，如果唐三藏太機靈的話，那麽他就不容易控制，這對如來董事長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嗯，有道理。”陳近南點了點頭。
“此外，”韋小寶繼續說道，“正因為唐三藏的笨，才有可能對能力過強的孫猴子形成制衡，陳總你說，能力強的員工做事的時候最怕的是什麽？”
“最怕遇到一個笨主管！”陳近南不愧是一個高級管理人員，立即回答道。
“沒錯，”韋小寶點頭，“一個笨主管是能力強的員工的噩夢，你的努力會被抵消，你的成就會被淡化，你的業績無法提升，總而言之，以愚困智，是管理學中強化控制的不二法門。”說到這裏，韋小寶走近陳近南，“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甭指望賺大錢。陳總，你自己評價一下自己，你是能力過強的孫猴子呢，還是窩囊沒用的唐三藏？”
“我當然是孫猴子了。”陳近南沮喪地說道，“如果我不是孫猴子，怎麽有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把天地會擴充到如此的規模？可正因為我是孫猴子，所以總部對我就放心不下了，派了鄭克爽這個唐三藏來為難我。”
“沒錯，”韋小寶笑道，“那麽陳總，你有什麽應對之策沒有？”
“應對之策？”陳近南看着韋小寶臉上狡猾的笑容，頓時明白起來，“你你你……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想找到這個好主意，只要你想一想，孫猴子用什麽辦法才能在和唐三藏的政治鬥争中占到上風呢？”
“是啊，用什麽辦法呢？”陳近南苦苦思索着，“只有——只有——只有不停地給唐三藏制造麻煩，才會凸顯出他孫猴子的作用與價值。”
“說得太對了！”韋小寶繼續提示道，“那麽，怎麽樣才能不停地給唐三藏制造麻煩呢？”
“哦，”陳近南想得入神，順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壺，放在嘴裏咔嘣咔嘣嚼碎咽下，“是啊，怎麽樣才能給唐三藏制造麻煩呢？”
“辦法只有一個，”韋小寶狡猾地笑着：“聘請一個想吃唐僧肉的妖怪進入取經項目組，讓唐三藏時時處于危機之中，不得不求助于孫猴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近南一躍而起：“玄真道人！”
玄真道人立即狂跳起來：“什麽事，陳總？”
陳近南吩咐道：“你馬上叫區域公司的員工全部過來，我要對你們宣布公司的一個重大決策。”
“陳總，是不是給大家加薪？”玄真道人問道。
陳近南一瞪眼：“加個屁薪，一個個工作不知道好好幹，就知道嚷嚷着加薪，再嚷嚷削減你們這個月的工資！”玄真道人灰了臉，老老實實地跑出去招集人馬去了。這邊陳近南笑眯眯地端詳着韋小寶：“小朋友，你能不能猜到我叫他們來宣布的是什麽決定？”韋小寶道：“我猜不到。”陳近南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怎麽會猜不到呢，告訴你吧，我要聘請一個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加盟取經項目組，宣布本地區域公司的經理任命決定。”韋小寶噢了一聲：“我明白了，你想找一個鄭克爽對付不了的人做區域經理，讓他和鄭克爽發生沖突，你躲在後面裝老好人，是不是這樣？”陳近南笑得更加開心了：“小朋友，你真是太聰明了，再猜一猜，我要任命的這個經理會是誰？”
“會不會是剛才那個玄真道人？”韋小寶猜測道，“他比唐三藏還要笨，肯定會讓鄭克爽拿他沒有辦法的。”
“錯了，”陳近南長身而起，用手一指韋小寶，“我要任命的區域公司負責人，就是你，小朋友。”
“我？”韋小寶假裝吓了一跳。
“沒錯，就是你！”陳近南走過來，揪住韋小寶的衣領，讓韋小寶的眼睛與他正面直視，“你不了解玄真他們這種人，他們表面上看起來憨憨厚厚，其實一個也靠不住，要是任用玄真道人這些人，用不了兩分鐘，他們就會投靠過去，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所以，我決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一定要用一個必然會和鄭克爽發生沖突的人，只有這樣，才是解決問題的惟一方法。”
“可是，”韋小寶反駁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和鄭克爽發生沖突？”
陳近南再次放聲大笑起來：“你和鄭克爽一定會發生沖突的，一定會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群狗的故事呢？”
“一群狗的故事？”韋小寶瞪大了眼睛。
“沒錯，是一群狗的故事。”陳近南說道。
給你一塊骨頭讓你争
主人養了一群狗，用來看家護院，狗們非常團結，每天親親熱熱地你舔我一口，我拱你一下，彼此之間毫無介隙。
一個賊想進入這戶人家偷竊，可是狗們非常忠于職守，一發現陌生人就會蜂擁而上，攆得賊落荒而逃。賊對這群忠誠的狗恨之入骨，就想出來一個辦法，他準備了一塊香噴噴的肉骨頭，來到這戶人家的門外，将骨頭扔了進去。
第一條狗過來，一瞧肉骨頭眼睛頓時亮了，叼起來就走，第二條狗不樂意了，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狗，憑什麽你要多吃一塊肉骨頭？不由分說上去就搶，接着第三條狗，第四條狗……所有的狗們都沖了上來，厮咬成一團。
狗們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惱火，吠聲連天，早把看家護院的事兒給忘了。這時候賊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将這戶人家的東西收羅一空，再走出來的時候，狗們仍然在拼命地厮咬着，誰也顧不上看他一眼。
講完這個故事，陳近南冷笑道：“這塊骨頭，就是利益，人與人之間就如同這群狗，在沒有利益之争的情況下總是會做到相親相愛，但一旦有人把一塊骨頭丢進來，紛争就發生了。”
“所以，”陳近南最後說道，“小朋友，你和鄭克爽之間，存在着也不知道多少骨頭，所以你們一定會發生沖突的。如果你認為這塊骨頭并不存在的話，那麽，你就放心好了，我會丢一塊這樣的骨頭給你們兩個的。”
向鳌拜索賠
鳌拜正在伏案狂書，拼命地撰寫他的回憶錄，忽然之間門開了，一群天地會的營銷員簇擁着韋小寶走了進來：“鳌拜，寫得怎麽樣了？”
鳌拜擡起頭來：“小兔崽子，你又來幹什麽？滾！”
玄真道人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上前一步：“鳌拜，你跟我們經理說話客氣一點，別忘了我們是你的雇主，是花錢買你的産品的人。”
“你們經理？”鳌拜大詫，“他明明是大清實業的食堂主管，怎麽又成了你們的經理？”
“沒錯，”韋小寶道，“因為我對陳近南說，我能夠把你的要價殺下來，所以陳近南就聘用我做了區域公司的經理，專門負責與你談判。現在我來通知你，關于你這本《我與孝莊皇後不得不說的故事》嘛，我們看了書稿之後，發現你寫得實在是太濫了，別字連篇病句多多，所以我們經過研究，做出了決定。因為你提供的産品沒有達到我們的要求，我代表天地産品營銷協會正式向你提出索賠，你必須賠償我們天地會因為這本書而造成的一切損失，還要登報聲明，就此書為我們所造成的不良社會影響向我們道歉。你有什麽意見沒有？”
鳌拜：“算你狠！我%￥—￥#%￥……%暈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