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需要典當的啊?”他熱情地迎上去,招呼道。
雪鏡風視線移到這個瘦骨嶙峋的中年掌櫃,穿着一身淺灰色衣袍,樸素而簡潔,臉上的表情熱情卻不顯市儈,眼中精光隐爍,腳下輕穩,是名習武之人。
“我想尋一人,身穿白衣攬月天下。雙眸溫潤淡然清雅,仿若超塵世外的仙人,一襲白衣,眼波潋滟卻溫柔似水。雍容華麗而不失清雅脫俗,睿智從容。”她靜靜地将心中的感覺緩緩描述出來,然後鳳目帶着笑意,彎彎地問道:“你可認識這樣一個人?”
掌櫃一震,腦中立即随着她的描繪現顯出一個人,只是那人更像是一個解不開化不掉的謎,宛如鏡中花水中月,讓人抓不住摸不到,又忍不住沉醉其中,璀璨如天上的帝耀之星星。
穩了穩情緒,掌櫃從容一笑道:“公子,咱們這裏是當鋪不是衙門,尋人之事怕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雪鏡風似有所料地從袖中取出一塊玉質令牌放在桌面,示意他看道:“那我以這塊玉牌來典當,換取那人的消息呢?”
掌櫃笑容一滞,在看清楚那玉佩的紋案時,更是驚得失聲道:“天下盟總令!”
天下盟總令是什麽意思雪鏡風不求甚解,但從掌櫃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判斷,這塊令派比她認為的,來頭還要不小。
即使如此就表示她手中的籌碼越來越高了,她眼中笑意愈深。
“掌櫃既然認得它,那關于在下尋人之事?”她欲言又止,留了個話尾讓他接。
掌櫃自然是個明白人,他使勁點頭,趕緊娓娓道來:“想必小公子便是姓雪吧,那位公子此次匆忙離去沒有來得及與公子道別,只留了句話給您,說是有急事已先行一步,如果您能尋到這裏,便讓小的将這個交給您。”
他遞過一封信,雪鏡風接過看着信封上面翰動若飛,紙落如雲。就跟他的人一樣。
但是雪鏡風并沒有急于掀拆開,她又道:“我想囑你送一封信前去雪霓國三皇子府的賀管家手中,你可辦到?”
掌櫃幹笑道,一臉應承道:“絕對,絕對替您辦到,呵呵。無埃公子吩咐了,只要是雪公子提的,咱們都誓必完成。”
他取出筆墨紙研,雪鏡風腦中略為思考片刻,已然落筆,落筆輕捷,揮灑自如,即刻便已成書,封好交給掌櫃,望着他淡淡一笑道:“這封信,如果不是交在應到之人手中,出現了什麽後果,後果我便不能保證了。”
掌櫃接信的手一哆嗦,嘴角的笑僵硬了幾分,連連颔首道:“那是,那是,公子您既然擁有這天下盟總令,就是咱們的貴人,小的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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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鏡風取回令牌收好,再将信拆開一看,頓時臉上多了幾分沉思,閱完後,指尖用力,信紙便即刻化為了灰燼。
掌櫃一看,心下一驚,這公子的內力掌控頗為精湛。
雪鏡風在掌櫃的迎送下離開後,便一直在思考無埃雪衣信中所言之事,旱懶國早已屯兵駐守在紫陽國與旱獺國邊境之處的無境之地,且炙陽王奪得皇位是第一步,估計最後的目的就是為了起兵整個雪霓國,納入掌中。從無境之地起兵雪霓國城下,最快半月,最慢一月左右,如今事情有變,如若旱獺國的這批後緩之軍起兵而至,那雪霓國便真的陷入了困境。
事不宜遲,她收拾好行禮,第二日清晨便進宮準備與女帝告別。
對于她的決定女帝自己沒有反對,只是派了一批高手還有一些将士打算一路保護她,卻被雪鏡風拒絕了,她言一人行事隐秘些,而且她已有四段內力,只要小心自保應該無礙。
告別女帝後,望了眼禦神狐的居住的擁月宮,憶起方才女帝言,彩雲國的人昨日傍晚便已經與六皇子一同辭行離去了。
雪鏡風有些詫異女帝竟然會放手禦神狐離去,于是問道:“姨母不是喜歡他嗎,如此輕易放手任他離去您不覺得可惜?”
女帝望着雪鏡風,微嘆了口氣,嘴畔有些苦澀道:“風兒,他是朕抓不住的人,朕從來沒有得到過他,何來失去之說?更何況朕是皇帝,朕的心中能裝下的只有百花國百姓,亦沒有多餘心思沉迷美色,風兒你亦要一樣,心系天下百姓才是帝君真正的使命所在,姨母希望你能明白,同時也能體會當你明白這些事情之後,那種孤家寡人的悲哀。”
雪鏡風看着女帝的黯然的臉,心中複雜說不清的感受。
女帝與皇夫的事情,其實雪鏡風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着一些道不明說不清的問題。她自然不便過問。
話別後,雪鏡風跨出殿內,經過禦花園,意外遇見花景彥竟然獨自一個站在花叢中央。她皓眸閃爍了一下,他是在等她嗎?
“姨父,怎麽一人賞花自憐如此有閑心?”她走近,望着他挑眉笑言道。
花景彥半身隐在花間,半身沐浴在陽光下,極端的兩種美,讓他有種妖與仙的結合。
“你要走了?”他衣袂似浮雲起伏不定,片片花瓣劃過他比女子還要精致幾分的臉,嘴角雖在笑,但聲音卻帶着一種雪鏡風不明所以的惆悵。
“大叔,你真是末老先衰的典型,眉間的褶皺都有夾死一只蒼蠅了。”雪鏡風走到他面前,伸出溫涼的手指抵在他化不開愁結的眉間,淡淡調侃道。
花景彥這才破顏一笑,抓住她的手,指尖感受那永遠不冰不熱的舒适溫度,似長嘆一口氣道:“丫呃,臭小子,數年沒見着,如今倒是長年翩翩少年郎了,可這性子卻依舊頑劣,竟連姨父你真要戲耍一番才肯罷休,你這性子還真不知道随了誰。其實第一次見你,我就在想如果我如果成親般生了孩子,估計也能與你一般年紀了,可惜……”他頓了一下,笑得有些苦澀道:“我可覺無奈,你知道我與女帝成親十餘載,至今為何仍無孩子嗎?”
雪鏡風其實不甚有興趣人家的私事,但是看他确實需要一個聽衆,便下意識地問道:“不會是你不行吧?”
她只是随便猜一下,卻看見話剛落地,花景彥就整個僵住了,臉色有幾分尴尬。
咚,雪鏡風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上,瞠大眼睛看着他,然後遲疑道:“大叔,不會是真的吧?!”
花景彥臉色漲紅了,竟然比花還嬌,不過這朵嬌花此刻有點惱羞成怒道:“不、不行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啊,反正……莫名其妙就不行了。”起先還是理直氣壯,起到後面卻有點苦惱。
不過還有雪鏡風是男子,跟她聊起這個事情還不算太尴尬。
可惜,他不知道雪鏡風是個僞男,聽到他說不行時,腦中已經開始有種各種不同版本的猜想,首先就是認為,這男或許是一個受!她完全是從外表上判定的。
“呢,大叔,你有沒有發現你對一名男子有着莫名的好感?”雪鏡風循循善誘道。
花景彥想了想,然後望着雪鏡風煞有其事道:“嗯,有這麽一個人。”
雪鏡風暗吸了口氣,鳳眸一亮,繼續道:“你有沒有發現跟他在一起很舒服,許多話都願意跟他一起聊?”
花景彥直覺地點了點頭。
最後,雪鏡風确定了,她又道:“你跟他分開是不是覺得很不舍?”
花景彥想了想,繼續點頭。
終于關鍵的問題來了,雪鏡風認真道:“那你看見那名男子跟別的男子親近或者女子親近是不是心中有種莫名的不舒服?”
花景彥這下倒是愣了下,然後認真考慮片刻,便道:“的确,有一點……”
他話還沒有說完,雪鏡風已然接口道:“這就說明,你其實已經不愛女人,喜歡的是那個男……”
“我看到你跟六皇子在一起是覺得怪怪的,不舒服。”
幾乎同時兩人開口,顯然都聽到了彼此間的話。
雪鏡風一愣,而花景彥則臉色泛白。
“大叔,你剛剛想的人不會是我吧?”雪鏡風愕然,笑得有點幹。
花景彥這下臉更白了,他也笑了,只是比哭好看點:“當、當然,侄兒說笑了,大叔,不,姨父先回去,就不送你了。”
雪鏡風下意識地颔首,然後目送着他步伐急促,倒想是落慌而逃的人。
腦門子一排黑線,姨母女帝,我怎麽感覺這趟前來百花國好像是專程來挖你牆角的,你愛的六皇子不說了,畢竟是她內院的,現在連你皇夫都開始不正常了,不愛紅粉愛分桃,希望你能挺得住才好啊。雪鏡風搖了搖頭,負手如閑雲一般轉身離去。
離開皇城時,不知為何回頭看了眼城牆,竟看到一道迎風而立,衣袂輕鴻似羽而翻滾不止的身影,雪鏡風微微一笑,朝着那方揮了下手,然後一夾馬一道煙塵,便漸行漸遠。
城牆上的人明顯看到她的回應了,雖然不知道為何她竟然會突然回頭,但是心髒也是不可抑制地跳得快了,伸手撫住那顆不聽話的胸,他笑了,卻帶着無邊的絕望與苦澀。
紫陽國離百花國快馬加程需要四天左右,是以雪鏡風并不急,在經過一處小村莊留下住了一夜。
這是一處民用房,很簡樸,土牆上持着些風幹的家作物,籬笆圍牆堆了些幹柴,燭火微弱,看來這家人并末歇息。
雪鏡風上前扣着門把,禮貌輕柔地喊道:“請問有人在嗎,在下想要借宿一夜,不知可否方便?”
沒等多久,她聽到了漸近的腳步聲,咔地聲木板門打開了,一名黝黑的壯漢站在門邊。
看見雪鏡風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拘緊,不知是點頭還是幹笑地,引着她進門道:“呵,那個房子簡陋,呵,你,您,願意,就……”
看他都話不成貫了,雪鏡風笑得親切而溫和道:“勞煩你了,我姓雪,只為有急事趕緊路,所以路經此地,只得叨唠一下,真是麻煩了。”
他們進內,雪鏡風看到一名膚色粗糙的女子,正在替她的孩子乘飯,一見雪鏡風進來,直愣愣地端着碗沒有開口。
那漢子一見,更是有種無措,他頂了一下女子,提醒她快點去拿副碗筷出來。
女子哦哦幾聲,似還末回過神來,便已入了矮牆的另一邊去了。
其實這小村子,一生之中哪裏能見到幾個像雪鏡風如此風華貴氣的人物前來,所以那他們猜想她一定是哪裏的貴人,所以處事都小心翼翼的,怕惹她生氣。
雪鏡風自己明白他們的心态,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麽,讓他們放下心來,于是道:“方才,我進村子,看到許多家都已歇下,倒是有幸遇上你們,否則就要睡在野外了。”
那漢子聽聞,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其實村子裏最近出現了點事情,原先村裏熱鬧得很,如今挨家挨戶,大多數都遷走了。”
雪鏡風見他好像已經開始适應了,接着他的話問道:“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那名婦女取來的碗筷,雪鏡風清雅一笑,伸手取過,跟她道了聲謝,那婦女怔了怔,然後腼腆地笑了笑,有着局促地擺擺手,縮到漢子身後去了。
那漢子難得見到如此貴氣不凡的人,竟如此的客氣有禮,如溫雅公子一般,于是心下一松,心中直是贊嘆。
于是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開始說道:“其實在大約幾個月前……”
雪鏡風靜靜地聽着他述說着,原來在他們村莊不遠處進紮了一批不明的人,他們身穿铠甲,手持長槍,有些像是兵馬,不過他看過紫陽國的兵不是那種穿着。這些人自從來到那裏,開始還很安份,沒有什麽動作,時間一久,他們就經常會跑到村子裏來搶食物,甚至還有女子,所以村子裏每家都人心惶惶,不少人家因為此事都已經搬走了。
雪鏡風一聽,心中霎時有了想法,看來那些必然就是旱獺國的士兵。
他們又再閑閑的聊了幾句,用完膳,雪鏡風便去歇下了。
第二日天末亮,她留下一錠銀子,便自行離開了。
用了半日來到紫陽國邊境,這裏天氣逐漸幹燥,植被稱少,黃沙撲面,顯然再過去就是旱獺國了,她去驿站換了一匹駱駝,進入了旱獺國與紫陽國相交的月牙彎沙漠,由于風沙太大,她考慮需要一身行頭。
于是去了趟成衣店,換上一套淺色的衣服裹住全身,只餘一雙狹長的鳳眸,一來為了掩飾身份,二來為了抵禦風沙。
牽着駱駝,雪鏡風走在鬧市裏,看着與繁華的京都截然不同的異域風情,眼中騰然生起幾分熱鬧感。
他們的穿着幾乎跟她一樣,沒有什麽暴露在空氣中,畢竟太陽太大,這裏的人大多身材魁梧,連女子都比一般人高上許多。
一眼看過去,路邊的小販特別多,都熱火朝天地蹲在地上跟客人叫賣着。雕刻品與金飾特別多,還有一些盜墓陪葬的物品,倒是眼花缭亂。
看到了一件奇怪的長方木牌雕飾,上面刻的是一株并蒂蓮,刻得很精細,只是材質是一塊普通的木料,沒有經過處理,原材料。
雪鏡風取過來,仔細看着它的紋路,嘴角微笑着道:“這個,多少錢我要了。”
小販見那塊一直賣不出的東西,竟有人願意要了,也實誠,随便要個價錢就賣給了她。
收進懷中,正待起身,卻聽到前邊突然一陣暄嘩,似乎有事情發生。
站起身來,那小販也不管他的攤了一夥人都擠上前去湊熱鬧。
遠遠,雪鏡風聽到有人驚呼:“神醫啊,謝謝你。”
雪鏡風挑起鳳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直起身子,也走了過去。
走近,發現圍了一圈子人,不時有人贊嘆,有人低呼的聲音響起。
擠進去一看,竟看到一名坐在木椅上,彎身施救一名孕婦的月牙華服男子。
一刻鐘後,眨了眨瞪的有點幹澀的眼珠子,繼續有些緩慢地将移視轉向他身後那兩名永遠不離身的黑衣男子,雪鏡風嘴角一抽,顯然已然認出他了。
怎麽她一走,這些內院不安份的家夥一個個都往外跑了,其中就數眼前這個腿腳不便的跑得最遠,竟跑到了千裏之外的紫陽國邊境來了!
雪鏡風眼中有着懷疑,這蘭昀息不遠千裏來到紫陽國邊境要做什麽,而且最讓她啧啧稱奇的是,他竟然會主動去救一個人,這真是與他的冷血性格不符合。
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蘭昀息已經穩住了那孕婦的胎動,孕婦的丈夫見些連連感謝,蘭昀息面淡如水,便吩咐身後的黑衣男子将他推走。
他一走,雪鏡風心存懷疑,也一路跟随而去。
沒想到他竟然走到了紫陽國招待使站,難道他是紫陽國的什麽人,或者是旱獺國的什麽人,雪鏡風猜前者居多。
他們尚末入門,雪鏡風便想離去,沒想到一轉身,多了兩名黑衣人在身後阻截。看來他們一早就發現她了。
這兩名黑衣人是蘭昀息的下人,武功卻深不可測,即使她現在三段的內力也完全無法抵擋,看來必須想個辦法。
黑衣人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時間,一出手便力求最快速度将她擒獲,雪鏡風輕功實屬上乘,一時之倒是躲避及時,可也耐不住時間拖下去,她從懷中迅速扔出一包粉沫。
那兩名黑衣人不管不退,只因他們已然是藥人,世上所有的毒對他們來說都是沒有用的,雪鏡風當然也知道,可是她的目的不在此。
她勾起雙唇一笑,一個箭步移到蘭昀息身邊,一把抄起他,在那兩名藥人的驚愕卻無法動彈的進候,一個縱身便離開了。
她給他們施的可是麻痹神經系統的,可不是什麽毒藥,至于身為神醫,當然一身是毒,可惜,對她沒有用,國為古武秘籍到了第三段便能自己行排毒,百毒不侵。
本來沒想過要擒獲蘭昀息的,不過毒只能拖住他們片刻,如果沒有他做為人質,她可不敢保證自己能順利逃脫。
果然不一會兒,他們已然追了上來。
雪鏡風眼中似舊澄清一片,并無慌張,她瞧着被她抱在懷中飛奔的蘭昀息,解了他方才點的啞穴,湊近他耳畔低笑道:“那兩個藥人你還要嗎,如果不要那我就将他們融成一攤水,可好?”
蘭昀息微眯漂亮的雙睫,裸色的雙唇微抿,似笑非笑道:“你到底是誰,你以為憑你可以逃去他們的追捕?”
雪鏡風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将蓋子一揭,蘭昀息心下一驚,正色道:“住手,你到底是什麽目的?”
雪鏡風抱着雙腿不便的他立在一處檐瓦樓上,居高臨着追擊而來的藥人,随意瞟了一眼他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安全的離開,可是你們去窮追猛打,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她說完,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表示真的是很無奈啊。
蘭昀息沒有被她的話惹怒,只是心中詫異,她竟真的不怕他身上塗抹下的七花七草毒,已過了藥效時間仍舊安然無恙,想來也是一名用毒高手。
而她手上那瓶東西,危險性不言而喻,于是他口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雪鏡風發現果然那兩名藥人不再前進,反而離開了。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蘭昀息淡雅若蘭,笑如風拂面,聲音聽着也是一種莫名的享受。
雪鏡風卻沒有半點恍然,美男計對她沒用。
“不好意思,在确定自己安全的時候我才會放開你,畢竟你那聲暗號到底何意思,我也不确定,萬一我放開你他們又回來阻擊我怎麽辦?”雪鏡風将他攬緊了幾分,像是确定他的重要性一般,調笑道:“看不出你瘦瘦的,還是挺有份量的。”
蘭昀息眼神暗了暗,雙睫優美地掀起了一個弧度,嘴畔的笑一分不差完美地無懈可擊。
“你手中可是有保命的東西,難道也怕?”
雪鏡風聞言微微一笑,她笑得如此清雅沒有污垢,似天真的少年一般道:“哦,那個啊,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只是我随便拿來吓唬人的。”
蘭昀息氣息一頓,然後平靜道:“那瓶東西是什麽?”
雪鏡風笑得眼睫彎彎,似一輪彎月挂在天下般明亮,道:“聽說叫菊花膏,這是前兒個我去菊領風騷的小倌館裏順回來的。”說完想起了什麽,又加了一名:“聽說是給那些個小倌們第一次用的,好像塗抹了菊花膏便沒有那痛,瞬間便能大受乃容呢。”
她的話剛落,她便明顯感覺懷中的溫暖僵直着,漸漸變冷。
暗地裏,偷笑了下,雪鏡風抱着他便朝沙漠裏出發,一路上風塵仆仆,雪鏡風發現連眼睛都很難張開,低頭發現蘭昀息亦然。
她伸手将他的頭埋進自己懷裏,然後将布巾從臉上撤下一截蓋在他頭上,然後繼續出發。
她感到蘭昀息身上的寒意驟然少了許多,好像發現了件有趣的事戸般,原來他就像一頭幼獸,只要順着它的毛摸,就會很溫馴。
根據村裏的人說,地點差不多就在這裏,于是在附近找了個隐秘的地方,是一個狹小的洞穴,将他放進去,從懷中取出一袋水遞在他手中道:“我先出去一下,你先在這裏待一下,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帶你離開。”
拿着水袋蘭昀息青衣妖嬈華貴,即使在這種潮濕的洞穴中亦難掩其風華。
“這個地方,是處在戈壁沙漠的偏西位置,一般缈無人煙,你要尋什麽?”他纖長的雙睫斂下一道誘惑的弧度,淡雅地問道。
雪鏡風雖然只見過他一面,是在三皇子府的內院,可是她卻知道一般他問話,都是有一種暗示性地引誘,讓人不自覺地回話。
她卻依舊如他所願,說了實話:“聽說這裏有一處秘密軍事駐紮,我想知道是否确有此事。”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神色,見他雙睫微張,明顯有着悸動,看來他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處地方隐秘,你以為憑你獨自一個能找到?”蘭昀息揭上臉上的布,望着雪鏡風的眼睛若有所思道。
雪鏡風不以為然,反問道:“那你有什麽建議呢?”
突然蘭昀息問道:“你認識我?”
雪鏡風一愣,然後覺得好笑地問道:“為何你會認為我應該認得你?”
蘭昀息微眯雙睛,眼睛沒有一比玩笑,無比幽深道:“你肯定是認識我,否則你的言語不會如此自然,還有對于一個陌生人你做的一些事看起來似乎多餘了一些,看得出來你想從我身上知道些什麽,卻又顧及着什麽。”
被他如此自然準确地分析出來,雪鏡風心中震了震,這個人的心思真是敏銳得可怕,怪不得連禦神狐都曾提醒她需要注意。
雪鏡風決定對話就此打住,她不現再開口,準備離開時,蘭昀息又道:“我看過那秘密軍事駐紮的地點,我能替你帶路。”
雪鏡風訝然道:“你跟着去做什麽?”
蘭昀息笑得溫雅,卻字句刻薄道:“我的事,與你何幹?”
雪鏡風嘴角的笑,不由得僵了僵,她摸了摸鼻子,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
一把将他再度抱起,卻被他拒絕:“背着就好。”
雪鏡風聞言沒有議異,于是将他背起來,然後腳步如飛地再次混入風沙中。
果然蘭昀息得到了他們的地點,一路的指點,讓雪鏡風心中暗呼,好險,如果不是有他在,估計這迷宮一樣的沙漠她必然會困在其中,難以脫身。
而駐軍的地方更是隐秘非常,沒有人帶路根本就容易忽略。
來到他們駐紮的營地,雪鏡風與蘭昀息找了一處隐秘的角落起來觀察。
“蘭昀息,你說他們是不是旱獺國的士兵?”雖然心中已有八分肯定,不過雪鏡風沒有見過,所以便問了問蘭昀息。
蘭昀息從她背上,望着那臉只餘一雙狹長的雙眸,清亮瑩潤,長長的睫毛透着陽光,淡淡地撒下一片隐影。
她是誰,為何從她身上他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是讓他最不解的地方,蘭昀息自信即使是一面之緣的人,他都能準确無誤地認出,只有她,總是讓他既熟悉又感覺陌生。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懷疑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他瞥開了視線,望着前方巡邏的士兵眼中有着沉思。
雪鏡風沒有理會他的鄙視,望着前方的兵營漸漸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蘭昀息,在這茫茫大漠如果沒有水,沒有食物,你說這一大群人将要如何生存下去呢?”
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了,蘭昀息不以為然道:“梁倉跟水源都有大批守衛,你以為随便就能摸進去?”
“事實證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雪鏡風自信地一笑,完全沒有氣餒。
蘭昀息挑眉,裸色雙唇微微勾起,多了幾分真實感,他問道:“你想做什麽?”
雪鏡風但笑不語,湊在他耳邊道:“等一下你要配合我一下,不要咱都就都要完蛋了。”
說完,她眼含笑意,俨如天鵝般的眼眸,還末等蘭昀息了解過來,便放聲尖叫道:“啊,放開,救命啊~”叫完,雪鏡風在蘭昀息微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拉開柔亮的長發,散開,小臉半掩柔媚似月,半遮半掩,然後一把撕開衣上的衣衫,扯開衣襟,一副正在被蹂躏的凄慘模樣。
她上前一步将蘭昀息抱進懷中,口中依舊凄厲地叫着,卻眼中卻笑得狡黠。這下蘭昀息算是明白她的打算了,他亦配合着抱住她不撒手,一副急色的模樣,實際是将身體的重量完全交付給雪鏡風,以勉別人發現他的腿的破綻。
他們假意推攘着進了軍營,那些士兵立即警覺地沖上來,朝他們厲喝道:“什麽人?!”
雪鏡風哭得梨花帶雨地求救道:“救救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他……”她又羞又怒地推在抱着她的男人,無奈力道小得苦苦掙紮那男子一面上包了條布巾,看不清面貌,但卻急色地抱着女子,占盡便宜,猥瑣地笑道:“小娘子,從了俺吧,哈哈……”
見此士兵們都愣住了,怎麽回事?!
這對男女哪裏來的,正當士兵還沒有回過神來驅趕,雪鏡風眸中一閃,暗中朝蘭昀息使了個眼色,他會意立即朝空中散開了一些讓人神智迷糊的藥。
很好,雪鏡風滿意他的心領神會,抱着他一縱身,來到內裏,于是又是一陣哭嚎道:“有沒有人啊,誰來救救我,不要啊~~”
這時守衛們都一陣奇怪,都集向發聲的地方,奇怪地看着一對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男子,正在糾纏在一起,那女子衣衫被撕了幾條,看起來頗為凄慘,那張圍着面巾的臉看不清,但是暴露在空氣中肌膚卻苦凝脂,望之讓人心魂蕩漾,特別是他們這群久離女人的漢子們。
一把推開蘭昀息,雪鏡風朝他們跌撞地跑了過去,泣不成語道:“各位官大爺,你們要為奴家作主,那男子欲對奴家行不軌之事……我……嗚嗚。”
這些守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何他們會出現在這裏,便被女子一陣慘兮兮的哭聲炒得耳朵發懵。
雪鏡風暗中一笑,然後快速上前點了他們的穴位,一把抄起在地上的蘭昀息,急速地跑到最裏面也就是水源跟梁倉的地方,力求在軍營引起最大的反應時,脫身離去。
不得不說,他們太相信自己不會暴露這個事情了,所以守衛并沒有太嚴,聽到遠處傳來紛亂的腳步,雪鏡風知道他們已經覺察到了,畢竟她需要的也只是一時的松懈,取出懷中的火折子,直接扔了進去,走到水源處,将懷中一包在潮音精舍配下的藥粉倒入,然後又想起什麽,直接伸手進蘭昀息懷中,掏出幾個瓶子問道:“那個最毒啊?”
蘭昀息不贊同道:“這些都是價值千金,你真是牛嚼牡丹,何況他們知道我們進來過,必然會注意水源的問題,所以無須再投毒了。”
雪鏡風卻笑着搖頭,一副神秘道:“這可不是為了投水源的毒,我要的是滅了他們全軍!”說完,她的眼神一變,整個人竟淩厲得以一柄出鞘的嗜血的劍。
蘭昀息怔了怔,看着她只覺得,遠來她的心比他想象還要大,做的事情還要絕。如果是敵人,那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這裏面的毒并不能讓全軍的份量。”蘭昀取出一瓶道。
雪鏡風并不在意,她将毒整個扔進梁倉中,然後将火勢引進水源處,輕輕地笑了。
蘭昀息起先還在疑惑,她這麽做的原因,後來恍然大悟道:“你竟然想到這個辦法!”這句話是他難道如此贊嘆的口氣說話。
原來雪鏡風将毒投入火中,利用空氣中的煙來散擴毒氣,只要聞到煙的人趕過來必然中毒,最後她還将水引進水源,水遇熱會産生将有毒的水産生水蒸氣,然後似舊會讓他們毒上加毒,片刻便都會殒命。
這果然是一條妙計,她真如此快速就計劃好了一切,她的心思空間稠密到何種地步,蘭昀息直直地看着眼前這名長像亦男亦女的少年,不禁問道。
眼見差不多了,雪鏡風抱着蘭昀息快速隐進身影,看着一批批的士兵來了,片刻便倒地而亡。
直到覺得人數差不多了,她從地上撿起一把劍,然後慢慢走出去,她仿佛是從修羅血池走來的人,如今就屹立在衆人面前,登臨高臺,俯視衆生,凜然如天神,見一人便揮劍斬一人,一步十人,漸漸所有的餘孽都被她盡快殲滅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然而雪鏡風的鳳眸依舊清亮如水,沒有一絲陰暗,好像她正在做的事情不是殘忍的屠殺,而是正在修枝半剪花。若美玉雕成的小臉上帶着一抹雍容而閑适的淺笑,就這麽意态悠閑的足踏紅雲而來。
“你真是可怕。”蘭昀息平靜述說道。
雪鏡風毫不在意地扔掉手中的劍,然後似笑卻帶着一種執着:“我只是想活着,如果可怕能讓我好好地活下去,那麽讓盡天下人怕我又如何,我想要守護的,即使傾盡天下亦會得到。”
伸手,笑得溫柔地拭去蘭昀息白皙臉上沾上的血,再一字一句道:“這一世我不想再活得如此卑微了,我狂便讓天下亦撼,我傷,便讓這天下亦血流成河!”
蘭昀息看着眼前這遮着半片臉的少年,從眉宇間可以看出尤帶稚氣,但那雙眼眸卻能讓世間的一切變成卑微的存在,從他向上有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你倒是狂得誠實。”蘭昀息終是笑了,說不清是贊嘆還是不贊同。
挑眉一笑,恣意而風流,雪鏡風沒有回話,自然地接受了他的稱贊。當天晚上果然出現了沙塵暴,雪鏡風背着蘭昀息一同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洞穴,半夜,蘭昀息竟然發起了高燒,雪鏡風怔怔地看着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在想什麽。
夜色裏非常不好的感覺。天氣也好潮濕。四周霧霭水重。越來越厲害。然後有呼沙沙、呼嘩嘩的怪聲音!
蘭昀息必然與紫陽國有關系,這樣一個非她族內的人混進雪霓國必有所圖,說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