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到馮子慎的背影遠去，從晴仍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那種譏諷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啊……高寒附身？
腦抽……心裏想着，她的表情便陰沉下來。視線收回時恰恰對上北風凝視的目光，臉上的陰霾才散去，讪讪一笑。
北風也笑了，略略向後側身，“你們認識？”
從晴咂嘴，掩飾地笑了下，“不怎麽熟。”
他回頭向人群看了眼，“他幫我錄過幾本小說，我們見過一兩面，還挺聊得來。”
正當從晴聽得認真時，他便轉回視線，直視她的眼睛，抿唇笑着，“不少人說我們長得有三分像。”
從晴眼中劃過一瞬的尴尬，很快定神，随口接道：“沒有吧……你長得好看多了。”這确實也是實話。
馮子慎平常都戴着副金絲框眼鏡，面相總是溫和着，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都挺缺乏剛氣。再者生了雙桃花眼，平添不少媚态，更顯出一股子……其實也不是書生氣，更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但是北風就不一樣了，他的神情總是多變，話從不說破，挺有謀臣的感覺。
兩相對比，從晴越發覺得北風太好了，眼睛裏像裝了星星似的。
北風牽唇一笑，擱下剛才的話題，轉而邀請，“有個朋友正好在這邊，等會兒一起過去坐坐吧？”
從晴欣然答應。
沒多久便離開景區，兩人等在路邊，北風打了通電話後回到從晴身旁，“他正好在附近，順路過來接我們。”
從晴輕輕點頭，垂眸低笑，打趣道：“你這個朋友不會也是天才吧？”
“他……”北風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最後只道：“社交天長。”
從晴樂得不行，對他伸出大拇指，“你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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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也伸出大拇指，蹭了一下她的，鳳眼含笑，“姑娘過獎。”
這個動作似乎有些暧昧，不過從晴倒沒怎麽覺得讨厭，放下手，依舊笑得燦爛。看着北風，她眼中溢滿崇拜之情，總覺得上天好像終于開眼，賜給她一個既能仰望又能靠近的人。
北風卻突然伸手輕輕遮住她的眼睛，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再這麽看我，我都忍不住想親你了。”
她也來了勁，嘻嘻笑着，“那你親呀！”
他的手放下，唇角帶着淺笑。直到慢慢靠近，神情才變得有些莊重，平靜如水的目光卻始終教人難以分辨他的心。
從晴臉上的笑意也褪了，眼神定定地看着他。相比于如果真親到了會如何，她更好奇的反而是他究竟會不會親上來。
抱着一種賭徒般的心态，她一動不動地杵在那，等待着結局的揭曉。随着他越來越近，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從晴的思緒突然開始混亂，腦中的神經像是打了無數個結，怎麽扯也扯不開。
她在賭什麽？北風是不是喜歡她？她喜不喜歡北風？
這時，北風的唇離她只有咫尺之近。從晴整個人都僵住，眼見他合上眼眸，下意識地縮了縮下巴。
而他依舊停在那，并沒有親上來，讓從晴突然有些想笑。正想擡手逗逗他，一旁突然震起兩道刺耳的喇叭聲。
北風睜開了眼，唇向下挪動幾分，意味深長地笑着，“下次換個安靜的地方。”
從晴捂嘴笑着點頭，心照不宣。
轉向噪音來源處，有輛銀色賓利停在跟前。車主是個亞麻色卷發的男人，肌白如雪，沖他們挑眉一笑，“找我來吃狗糧？”
北風也不解釋，帶着從晴先上了車，正準備做一番介紹。他卻認出從晴，微微皺眉，“是你？”
從晴和北風一樣困惑，快速在腦海中搜尋一陣，依舊沒想起面前的男人，“我們見過？”
他微微搖頭，說了名字“卓智允。”唇角一彎，掃一眼北風，“我還以為你是慎哥的女人。”
慎哥的……慎哥？馮子慎？是他？
從晴迅速記起這是誰，頓時一陣尴尬，急忙解釋，“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擱下比劃來比劃去的手，從北風眼中也得到驗證，更加堅定地點頭，“只是朋友。”
卓智允摸着下巴樂得合不攏嘴，眼中滿是揶揄，“你們作家都這麽開放啊？朋友都能當衆接吻了？”
從晴一臉的生無可戀，只好把目光投向北風。他收到訊息，也開口辯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們沒親上。”
“呵呵。”他笑了兩聲，反倒說：“聽你的意思還挺可惜啊。”
後座的兩人只能保持緘默，但很快從晴便反應過來，微笑向他，把話駁了回去，“就算親了又怎樣？我們兩個你情我願，關你什麽事？”
見他一時無言以對，北風忍不住偷笑，凝望着一臉挑釁的從晴。
“算你狠。”卓智允最後只得作罷，轉回身卻伺機告了狀。
等進KTV包間時，從晴便傻眼了。長沙發上坐着的馮子慎，擡眸的一瞬眉宇冷峻，下一秒唇角的笑簡直令人不寒而栗。從晴一時有些犯怵，頓在門口不敢進去。
卓智允在旁得意地笑，嘴上卻說得像是巧合，“剛好慎哥也在北京，我想着大家都認識，就讓他先來訂位置了。”
從晴扭頭瞪他，典型的沒事找事！
“那挺好。”北風似是沒感覺到裏面那股強大氣場，對從晴笑了笑，“進去吧？”
對上他目光的瞬間，從晴感覺舒服多了，重重點頭。
進了包間，卓智允去馮子慎身旁坐下，從晴和北風留在他們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着。雖說是單人沙發，但兩個人坐其實都綽綽有餘。
馮子慎一直看着他們，忍住了所有想要出口的話，最後低頭撥弄着茶幾上的搖鈴。
在頤和園撞見的那一幕，卓智允所說的事情，還有他們此刻的親密，都讓馮子慎感覺從晴可能已經喜歡上了北風。即使只是一種推測，也足以令他心痛不已。
她坐在那，身邊不是他，空氣壓抑得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他想要歇斯底裏，想要放縱自己的感情，想要推走她身邊的人，想要她回來他身邊……
但他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按捺着所有的愛和一切的情緒。因為他太了解從晴，一旦他做出任何激烈的舉動，都只會将她越推越遠。
沒錯，他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愛她，比任何人都愛。就算她身邊此刻有別人又如何？
縱使她千帆過盡，他依舊獨取一瓢。
馮子慎擡頭看去時，眼神又柔和下來，和北風和氣地聊着天。這下從晴被晾在一邊，心裏一陣迷惑，這個人怎麽……怎麽……
究竟如何她也說不上來，反正很不正常。這背後的原因，從晴自然明了，無非就是誤會了她和北風之間的關系所以吃醋了。不過這醋吃得……是不是也太有尊嚴了一點？
和北風聊得天花亂墜，一副很潇灑的樣子……偏偏對她就奇奇怪怪的，還什麽從小姐，還嘲諷她？不給她機會插話，還把她當空氣！太可恨了！
從晴氣洶洶地翻出手機，想要找小天使抱怨，但又想起她之前的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點開微博，給蘇長宇發私信，開始各種騷擾。
偏偏他沒有回複，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從晴無聲地嘆息，努力去聽旁邊兩人的談話，什麽證券什麽股票什麽國家政策……聊得那麽有勁，幹脆直接去開個財經頻道吧！
最後還是把注意力轉向了獨自嗨歌的卓智允，掙紮了兩下還是過去點了幾首歌，然後打亂順序，再打亂順序。下一首就到她了，從晴滿意地拿起另一只話筒。
卓智允瞧見，一臉不屑，“頂自己的歌，算什麽英雄好漢啊？”
這歌前奏挺長，從晴正好跟他回嘴，“打亂順序而已，誰讓你運氣不好？”其次，“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英雄好漢。”最後瞟他一眼，“再說你都唱半天了，正好讓你歇歇呀！”
他哼了聲，“強詞奪理。”
歌快開始了，但從晴還是趕着糾正他一句，“強，第三聲。”并嗤笑一聲，“沒文化，真可怕。”
兩人邊吵邊唱，一曲終了，從晴大獲全勝，笑彎了腰，宣告道：“手下敗将！”
卓智允：“……”很快恢複過來，擠眉弄眼地笑，“剛進門時，怎麽見了慎哥就走不動路？不怕你男人吃醋？”
從晴“……”就你話多！她頓了下，悠悠道：“是是是，全世界都是我男人行了吧？”
卓智允一聽這話不對，便追問：“你們真不是男女朋友？”見她果斷否認，心中卻仍舊有疑，“那你們幹嘛在大街上接吻？”
從晴簡直不想再讨論這件事，但仔細一想，任誰都會誤會吧？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不過她倒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看法。而且她和北風又不是什麽公衆人物，所以萬事大吉，這事過去了。
“最後說一次，那不是接吻。”
“那是什麽？”
從晴忍無可忍地盯着他片刻，最後一擺手，“說了你也不懂！”
飯後馮子慎開着車，先後送走北風和卓智允，最後只剩從晴一人留在副駕駛上。她感到極其不适應，想要換到後座，不過馮子慎卻先一步鎖住了車門。
從晴對着窗外癟嘴，不敢怒也不敢言。
其實比較合理的路線應該是先送最近的卓智允，再沿路送走從晴，之後送最遠的北風。但馮子慎不顧地圖和導航，更不顧北風的提醒，堅持繞來繞去。
從晴覺得這樣不理性的馮子慎好可怕，像個慫包一樣擠作一團。
“從晴。”他突然叫了聲。
她看過去，等待他說點什麽。他卻并不言語，只是專注地開車。
她只好問：“你……是在叫我吧？”企圖打破這種詭異的氛圍。
他不再出聲，像是沒聽見。
繼續漫長的沉默。
從晴再次望向窗外，這城市車水馬龍，比離開那年更為繁華。她心中百感交集，再一次發現馮子慎同為普通人的一面。他并沒有成仙成道或是成佛，不可能永遠心如止水，也有自己的小情緒。
回首過去，這似乎就是那麽多年她想要了解的馮子慎。
如今離他一步之遙，可她怎麽……
是她無情嗎？還是命運的捉弄？
胡思亂想間，車很快便到了酒店門口，馮子慎打開門鎖，“到了。”
天已經黑透，今晚沒有月亮，也看不見星辰。從晴想起在成都時，遇見北風的那個夜晚，皎潔月光将黑夜照得堪比白晝。他站在杜甫草堂門前，銀輝柔和了他的輪廓。
從晴解開安全帶，這一次馮子慎沒有下來幫她拉車門。他只是坐在那，眼中不見往日神采。
“我……”從晴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改了口，“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