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争得沈霃寬的同意後, 她和沈霃寬都已經搬到了那棟八個月前翻修過的易氏別墅裏生活,且兩人共同決定,婚禮就在這裏舉辦。
搬過來之前, 沈霃寬專門請人做了各項測試, 在确認孕婦和初生嬰兒可以居住的情況下才同意搬過來。畢竟八個月前翻修過, 他還是擔心的。
一連下了十多天的雨, 日子被雨水悶得快要發黴。
太陽好不容易在這個下午舍得露出臉。
判決書就是在這個下午送來的,當時易歡正在白色躺椅上曬太陽。
簽完回執确認書,易歡眯上了眼,半天才緩過勁。
沈霃寬和江牧淮在她旁邊聊天。
偶爾,江牧淮會用英語和伊芙琳說些酸溜溜的情話。他挖起窩邊草來, 真是一點都不害臊的。
雖然離預産期還有段時間, 不過作為孩子的父親,沈霃寬開始逐漸減少了工作量。
江牧淮則是因為公司上市的事,不得不來找沈霃寬。
雖然當時江牧淮早在那次去找手表的時候就猜出易歡可能懷上了沈霃寬的孩子,可近九個月沒見易歡的人,乍一看到她挺着這麽大的肚子,他還真有些不适應。
他說:“怪不得每次約伊芙琳都那麽困難, 原來是因為她要照顧孕婦!”他斜了一眼沈霃寬, “是不是快生了?”
江牧淮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嫉妒。
沈霃寬都快當爸爸了,他還站在圍城外。
沈霃寬笑道:“差不多, 預産期還有兩周。”
江牧淮問:“男孩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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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霃寬看着易歡。
易歡道:“女孩。”
沈霃寬擡眉,自信地說道:“十八年後,我們家門檻肯定會被人踏破。”
“那當然, 換我,我也想來踏一踏你家的門。”江牧淮臭不要臉地哼哼兩聲,“有錢就算了,爹媽還長這麽好看。我看我也趕緊結婚生個兒子吧,養大了給你們家當倒插門女婿。”
易歡聽此,撫摸自己的肚子,笑着對肚裏的寶寶說:“寶寶放心,媽媽會從小給你樹立正确的三觀和審美的。”
江牧淮:“……”
沈霃寬問易歡:“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已經生了?”
“你說珍珠嗎?”易歡道.“生了,她上個月生的,也是個女孩。”易歡拿出手機,給沈霃寬看鞏珍珠家的小千金的照片,“你看,多可愛,很漂亮的。”
大約是快當媽媽了,易歡現在看到小寶寶都覺得可愛極了。
沈霃寬瞄了一眼,笑了笑。
江牧淮也上前瞄了一眼,遺憾地說:“這小寶寶長得有點像她爸啊。”他評價自己的員工王輝亮,“眼睛小,大盤子臉。”
易歡:“……你還是閉嘴吧。”
“我說的是實話。”江牧淮笑道,“不過你放心,你女兒長得像寬哥也無所謂,寬哥五歲之前,長得雌雄難辨。”江牧淮一時說得興奮,都忘了沈霃寬就在他旁邊坐着,他繼續說,“我聽我媽說,崔姨那時候很遺憾自己沒能生個女兒,老偷偷摸摸給寬哥穿上她原本預備給女兒穿的小裙子。”
易歡饒有興致地聽着。
一旁的沈霃寬黑了臉,輕咳一聲:“阿淮,你真的不考慮先閉嘴一分鐘嗎?”
江牧淮:“……”
這時,管家前來告知:“沈總沈太太,有個自稱叫小廖的人來拜訪,說要還幾樣東西。”
沈霃寬問易歡:“要見嗎?”
易歡道:“不見。”她都能猜到,小廖來找他們是為了誰。
管家道:“那我現在就請她回去。”
“對了,你把她要還的東西拿過來我看一下。”
不一會,管家把東西拿過來。
是幾幅畫。
江牧淮問:“送畫?這是幾個意思?”
“這是我媽畫的。”易歡嘆氣,“可能當是拿走的人不識貨,不知道這是真跡還是贗品。”
如果這幾幅是真跡,那她就不要了送給小廖。可這是她母親的親筆畫,她必須留下。
“她人呢?”易歡問管家。
管家道:“我已經請她離開,不過到目前為止,她人還在大門口站着。”
易歡抿了一口水,“那你請她進來吧。”
沈霃寬道:“你又心軟。”
江牧淮道:“小廖就是那個芷園老板吧。我聽說時兆偉進去的時候,她前後沒少折騰。”
易歡道:“我猜她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到來找我們。否則的話,她肯定第一時間去找石寬磊。”
不一會,小廖被請入後院。
沈霃寬此刻的耐心并沒有易歡好,他直接說:“兩分鐘後,我太太要去休息。”
小廖微笑着,看着易歡,“判決已經出來,我知道案子已塵埃落定,沒人能再做任何改變。所以,我沒有什麽特別請求,只有一件小事。”
易歡托腮,“你說吧。”
“我還想再見他最後一面。”小廖道。
易歡道:“這個你要去和法院申請,我不是看守所所長,你找我我也不可能帶你去看他。”
“我知道,已經申請了,可是被駁回了。”小廖垂眸,“我不是他的親屬,見不了他。就算是小唯一想見他,也需要法院的特批。”
“為什麽一定要見最後一面?”易歡擡頭,看着天邊西沉的落日,“再說了,庭審那天,你不是已經見到過他了。”
“易小姐……”小廖站在她面前,眼神裏有一絲倔強。
易歡攤手:“廖老板,我真的沒辦法。你應該是找錯人了。”
“那麽,總要讓小唯一見一見他吧。”
易歡看着旁邊的沈霃寬。
沈霃寬挑眉,不肯答應。
小廖低頭,嘆了口氣。
回屋的路上,易歡小聲問沈霃寬:“真的不讓小唯一見最後一面嗎?其實他們應該可以申請臨刑會見的吧?”
沈霃寬道:“本來就可以,可是審批程序複雜,而且批不批準不太好說。”他問易歡,“何況,你為何要幫他們?當年,你也沒見到他們最後一面。”
易歡點頭,“你說得真有道理。不過現在我手上有錄像資料,回頭我想他們了可以看錄像。”
“我可以讓朋友給他們把那期的法制錄像資料給他們寄過去。”沈霃寬面色自然,“讓她們好好看看。”
易歡:“……”
沈霃寬低頭,對着她的肚子,說:“乖女兒,以後記住,有些事不能學你媽,她老是心軟。”
易歡小聲反駁:“我哪裏心軟,我這是憐憫。”她伸手摸着肚子,“小丫頭,幹嘛踢你媽媽!”
沈霃寬扶着她在沙發上坐好,“是不是她又在你肚子裏鬧騰了?”
易歡捂着肚子,笑着說:“你過來聽聽,一直踢我!哎喲,再踢我要喊疼了。”
沈霃寬耳朵貼着她的肚子,“咱女兒的性格估計不太溫柔。”
“對了,你有沒有跟你媽媽說我懷孕的事?”
沈霃寬道:“跟我爸說了,沒告訴我媽,等生了再告訴她。”沈霃寬是怕母親一時間不肯接受,那段時間,易歡脾氣也不大好,怕萬一兩個人見面了言語上再生出不愉快。
易歡嗯了一聲,問:“那她不會生氣嗎?”
“不會,我了解她,看見孫女肯定什麽氣都沒了。”
崔玉盈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事的。
那天,沈家興神神秘秘地把她帶到醫院,說有個驚喜。
到了醫院後,她才知道,兒子早在九個月前就和易歡領了證,而且,如今兩個人,真的連孩子都有了。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欺騙了。沈家興說了半天好話,她才努力忍住心底的不愉快,表示不會對兒子霃寬以及兒媳易歡甩臉色。
她問:“男孩女孩?有名字了嗎?”
沈家興道:“女孩,名字我想了幾個,正準備告訴你,讓你挑一個合适的。”
說完,沈家興把自己想了兩個月才想出的幾個名字告訴了崔玉盈。
崔玉盈道:“我說你那幾天老看辭海、詩經是為什麽,原來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居然瞞着我瞞到今天!”
“不是故意瞞你的。”沈家興呵呵笑了笑,“你覺得那幾個名字,哪個好聽?你是奶奶,你來定。”
崔玉盈道:“我算哪門子奶奶?我不知道。”
沈家興拍拍她的手,“這是喜事,你看你,笑一笑嘛。”
崔玉盈還是繃着臉。
不過,當她那天晚上看到剛出生的小孫女時,終于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靜好聽着還不錯。”她說。
在産房內休息的易歡聽到這個名字,撇了撇嘴,“沈靜好,一般般。”
沈霃寬道:“你要是不喜歡,回頭上戶口的時候,我們再重新起一個。老人家,不過是圖個歲月靜好的寓意。”
“那算了……就用這個名字吧。”剛生産完,易歡被折騰得已經沒精力思考太多,“給長輩們點面子。”
次年的清明節,易歡帶着已經開始學走路的小靜好去了墓地。
她告訴女兒,躺在這裏的是外公外婆和舅舅。
小靜好尚不懂事,也看不懂母親眼中的悲傷,只學了個新詞,得意地顯擺着:“舅舅!”
易歡摸了摸她的頭,“乖。”她看着沈霃寬,“我們回去吧。”
沈霃寬彎腰,單手抱起小靜好。
易歡挽起他的另一只胳膊。
一家三口,離清冷寂靜的墓地越來越遠。
春天的細雨落在地上,漸漸沖刷掉他們來過的痕跡。
很多年後,沈靜好終于明白為什麽自己三歲時候學的第一首入門詩詞那麽難背。
時至今日,她還能完整地背下詩經中的那首《女曰雞鳴》。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将翺将翔,弋凫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更新是因為渣作者出去浪了兩天~
《驕傲與自尊》大概六月底開坑。
感謝“我才是小坑兒太後”贈送的營養液。
你們有特別想看的番外嗎?沒有我就随意寫我想寫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