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心漸融
慕司徹把季若芫抱回自己的房中,走到牆邊處輕輕轉動架上的一處瓷器,眼前的牆頓時出現了一道石門。
他踏進石門,走了一段蜿蜒曲折的路,眼前又是一副別有洞天的樣子。
這是一間密室,裏頭放着一張玄冰床。
他把季若芫輕柔的放在玄冰床上,這床可以替人療傷,助其心脈恢複,但這還不足以治療她身上受到的損傷。
慕司徹起身,從旁邊石桌上拿起了一個木盒,打開一看,盒內登時煥發出一道閃亮的光芒。
這是他珍藏已久的冰靈雪蓮子,耗損真氣後服此藥,丹田熱氣升起,精力彌漫,可助其功力的恢複,幸好今天它派上用場了。
芫兒雖然傷了真氣,但先前已經吃下了回靈丹,現在只要把冰靈雪蓮子給她喝下去就能痊愈。
他望着季若芫發誓道:“芫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世間除了她,再也不會有人這麽真心待他好了!
若是他連芫兒都救不了,他還要這醫術有何用?
事不宜遲,慕司徹把冰靈雪蓮子熬成了藥湯,端着湯碗,他坐在床沿打算把湯藥喂入季若芫嘴裏。
無奈昏迷的人不合作,喂進去的藥汁又從她口中溢出來,慕司徹立即掏出帕子細心的替她擦去藥汁。
他耐心的又喂了一勺子進季若芫口中,汁水還是從她嘴邊溢出。
見狀,慕司徹只好打算親自喂她了,畢竟冰靈雪蓮子只有一株,眼下若是浪費了他上哪找去?
他将藥喝進自己的嘴裏,然後就靠近她的唇瓣,慢慢的将湯藥抵進了她的咽喉。
季若芫順着他的呼吸終于将湯藥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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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折騰了一刻鐘後,他才把藥送完,慕司徹松了口氣。
他仍然不放心的将手搭在季若芫的腕上診脈,直到脈象顯示她的呼吸漸漸平穩,雖然仍舊有些虛弱,但只要好好修養即可複原。
慕司徹懸着的心這才真正的放下來。
他靜靜地凝望着季若芫略微蒼白的臉龐,伸手不失溫柔的為她撥了撥落在她嬌容上的幾縷青絲。
曾幾何時,印象中除了爹娘被殺害那晚,這麽多年來,他的心情都沒有似今天這般害怕慌亂過。
芫兒究竟是何時在他心裏的位置變得是愈來愈重要了呢?
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若是今天他沒有及時趕到救下芫兒的話,他無法想象沒有了芫兒的生活會是怎麽樣。
只怕他這漫漫無期的人生路又将陷入無限黑暗的漩渦!
當年他沒有能力救下爹娘,也沒有能力保護烈火城莊,更沒有能力阻止壞人的罪行。但如今,他卻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芫兒,他絕對不會再讓芫兒受傷,絕對不會!
當封鎖的回憶掙脫了束縛,曾經逝去的傷痛如潮水般澎湃地湧現心頭,也因為如此,他發現了自己的脆弱。
一種失而複得的渴望,令他懂得了珍惜,曾經失去過寶貴的東西,如今老天又把芫兒安排在他身邊,他當然得好好把握。
慕司徹不是個木頭人,他知道季若芫的心裏裝着他,他一直想裝作什麽事也不知道的樣子,一心只想着複仇,但今天他才發現,芫兒比他的生命還重要。
他什麽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芫兒。
若是沒有了芫兒,在痛苦和絕望的黑暗裏不斷來來回回,他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只會陷入更大的絕望。
季若芫就如一縷微微陽光,當他寒冷絕望時,溫暖的撫慰和照耀使他暖入心田。
因為她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冰封多年的心仿佛轉瞬間融化,再也冷不起來。
“往往失去的東西才會懂得珍惜,還好我沒有失去你。”雙手握住季若芫的柔荑,慕司徹對她訴說衷腸,表露他深埋的真心。
兩天後,一個高大雄偉的墨影出現在了無憂谷外。
南宮離墨審視着谷外周圍的地形,小徑盡頭,路分三岔,錯綜複雜,機關重重,高深莫測,若是谷中人執意不想讓人進去的話,外面的人怕是也進不去吧。
于是,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谷外,等着某人給他開路。
約莫一個時辰多後。
眼前的地形瞬息萬變,一個獨立的路子出現在他眼前。
看,這谷中人不還是讓他進去了?
南宮離墨邁腳穩步的朝前走去,就算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穿過了小竹林,沿着地勢往裏面走,不一會兒他的眼前就出現在了一座較寬廣別致的房屋。
南宮離墨繼續朝前走着,冠冕堂皇的邁進了敞門着的大廳,首位上就坐着那個他想要找的人。
慕司徹目光寒冷,一臉的冷漠,眼皮子都不擡一下,繼續泡着手中的茶,一副明顯無視他的樣子。
經過浸泡後的龍井,香氣四溢,令整個屋子都散發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南宮離墨也不顧他的漠然無視,徑自就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沉默的看着他。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坐着,不言不語,沉默的對峙着。
一個魅冷絕情,一個嗜血肅狠,兩個容貌氣質極端的美男子坐在一起,的确是賞心悅目的一幕,畫面不是一般的唯美。
然而,室內的氣氛卻呈現出一股詭異的靜默。
坐在南宮離墨的對面之人可是一身的冷氣壓籠罩着,冷心冷面,無情得像是要把他給大卸八塊似的,可最後他也沒被卸成八塊,就只是被毒了一下而已。
起碼,他現在可是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裏不是嗎?
寂靜。
良久。
終究是南宮離墨先沉不住氣,“關于打傷了你的人這件事,我很抱歉。”他事先的确不知道這是他的人。
不出意料,回答他的仍是靜默……除了靜默……還是靜默。
南宮離墨耐心的等着對面的人開口,畢竟是他理虧在先,況且解藥還在他手裏呢。
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
其實,烈火城莊與閻狂堡兩家算是世交,他們的父母關系一直都很好,關系往來密切,所以兩人在小的時候就見過面,還一起玩耍過。
兩家路途距離較遠,烈火城莊在北,閻狂堡在南,又因為雙方父母經常忙于事宜,後面的幾年他們兩家才淡了聯系。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兩家居然同時都在一夜之間被人滅門,還真是有難同當。
剛開始兩人都以為對方在那晚不幸遇害,直到前幾年江湖中盛傳“嗜血狂魔”和“藥毒公子”的英雄事跡,因緣投巧在下碰過面,這才知道對方還活着好好的。
于是他們私底下一直保持着聯絡,共同徹查當年滅門的背後真相,就是為了找出兇手。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十年來他們終于查到了當年的兇手一共有十人,其餘九人分別被他們滅掉,唯有最後一個老狐貍隐藏得最深,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
雖然二人保持着聯絡,但一直是秘密進行的,連季若芫都不知道兩人有這層淵源,所以才會發生那天的意外之事。
憶起往昔,兩人之間緊張的氛圍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
不知過去了多久,慕司徹終于有了動作,從腰間掏出了一瓶黑色小瓶子,“這是解藥,拿去。”不看僧面亦不看佛面,就看在以前的情份上,就把解藥勉為其難的給他吧。
南宮離墨對他的話沒有疑心,拿起小瓶子倒出一顆小藥丸放進嘴裏吞了下去,反正都中毒了,他還怕什麽?
解藥下肚後,立即感覺體內的五髒六腑順暢了不少,他雙掌運氣調息,頓時全身心舒暢起來,這瓶果然是解藥。
解了體內的毒後,南宮離墨面上突然有些不自然,不自在的問:“她,現在怎麽樣?”
慕司徹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還這昏迷中,但沒有生命大礙。”
“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有需要的話盡管提。”
慕司徹冷哼了一下,絲毫不領情,若不是季若芫沒事,他不把南宮離墨毒死才怪!豈是他區區一個人情就能還得了的?
二人冰釋前嫌後,場面又是一度的寂然無聲,畢竟多年不曾見面,亦未曾好好相處過,兩人的兄弟之誼早就十分淡薄得很了。
一時半會兒,他們還真沒有什麽話可說的。
若不是因為他們有着共同的敵人,怕是這會對面都不相識吧?
沉默。
久久,久久。
慕司徹臉上冰冷駭人的神色稍微緩了緩,把泡好的龍井茶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喝茶。”
南宮離墨端起茶杯,杯中霧氣缭繞,淡淡的茶香味在鼻尖缭繞,抿了一口茶水,細細品味了一下,不忘贊許的道:“好茶。”
慕司徹懶得看他,只是将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茶,的确是好茶。
不過,以他泡茶的手藝這茶就算不好,它還能難喝到哪去?
半天後,他們終于談到了正事,才打破了屋內的尴尬氣氛。
“最近有沒有那人的消息?”
“有,但他的根基不在這裏。”
“在哪?”
“在烽煙城。”
提到那人,他們二人同時眉頭深鎖,沉凝不語。
慕司徹沉吟片刻,率先說道:“你先去烽煙城一探究竟,若是情況屬實的話你再傳書信給我。”現在他還不能走開,芫兒的身子需要恢複期。
南宮離墨一口應允:“好。”畢竟導致他們現在如此尴尬的人是他,于公于私,他還有什麽理由拒絕?
“那你快走吧!”事情談完,慕司徹急着開口趕人了,已經過了大半天的功夫,他還得去看看芫兒醒了沒有,還有正在廚房熬着的中藥應該也好了。
南宮離墨也是個何其聰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但他不是那種不識趣之人,起身從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他,對這些事一點都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