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點紅九
主席位上的柳總正和在場的贊助商們微笑着侃侃而談橘子皮那首歌。這滿室的溫馨氣氛，一時間竟有一種馬上春節就要到來的團拜會氛圍。
覃晴端坐着，仿佛一個小學生一樣挺直着背，十分認真的模樣。手卻在桌子下面拽了拽鄭哥的褲子。
鄭哥一把拍掉了她的手：“說話就說話，好好的扯什麽褲子。”
覃晴努力地保持着臉皮不動的微笑，只是用嗓子出了氣音：“鄭哥，今天叫我來到底是為什麽事情啊？”
“你這孩子，剛才不是說了嗎，來找你談合作的。”鄭哥說着，瞧見柳總往這邊望了一眼，連忙推了一把覃晴，“覃晴，快，給柳總添點兒茶水。”
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覃晴渾身一凜，連忙站了起來。然而，她剛跨出第一步，整個身子立刻歪了一點兒，心裏就有如山崩海嘯般：卧槽她怎麽忘了，她的鞋跟剛被自己踩斷了啊，她能不能坐回去啊。
就在她心裏打鼓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果然不愧是hit曲的歌手啊，就連走路都帶着與衆不同的舞步。哪裏像我們家的這個混小子，當了一天歌手，發現要拍MV練舞簽售趕場，就打了退堂鼓，直接退居幕後了。”
如果說，覃晴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怕的，第一個就是狗了，而第二個嘛……覃晴忽然鎮定了下來，聞言忽然朝天空伸出了雙手，自上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與此同時就勢将往前邁的那一步踩實，然後整個身子往前傾，屈膝，團成球，埋頭，龇牙咧嘴地用左手用力掰斷另一只鞋的鞋跟。然後她站了起來，微笑着說道:“沒有沒有，都是領導和經紀人教育得好。”
盡管腳下怪怪的，但是總算是兩邊一樣高了，總比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好。覃晴微笑着走到了柳總的旁邊，拿起了旁邊的熱水瓶，給柳總加滿了水。
柳總的手往旁邊示意了一下:“給浩天娛樂的楊總他們也滿上。”
覃晴從善如流地順着柳總的動作往前跨了一步，給那位大腹便便的楊總倒滿了水。倒滿後，她又順勢走了一步，順手揭開了面前的杯蓋，微笑着彎腰，正要問好，看清面前人的臉時，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眼前的男人穿着平時最經常穿的夾克，露出的領口處卻是一角隐隐的粉色。光是看到那個顏色，她就呆住了。這是自己在出了第一張專輯後去逛街，在男裝店看到的一件粉襯衣。她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顏色很适合他，他穿上一定很好看。可是，她買回去後，怎麽威逼利誘，他都實力拒絕，一次也沒見他穿過。想到這裏，覃晴眼簾微垂，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一股火氣從胸腔升騰起來四處亂撞：現在突然穿着這樣過來是什麽意思？想賣乖，呵，姐才不伺候！覃晴啪的一聲就把杯蓋重新蓋了回去！
就在她直起身想要轉身就走的一瞬間，身後傳來了柳總的聲音：“覃晴，怎麽不給陸制作人把水倒上？”
還倒水，我沒倒他臉上就不錯了！我……瀕臨爆發的當口，覃晴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舉起了手中沉甸甸的水瓶：“水瓶裏水不夠了，我正想着去重新打一壺，回來就給陸大制作人倒水。”
覃晴微笑着退了出來。門關上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刷地一下子垮了下來，恨不能将水瓶扔出去。然而，她最後還是将水壺輕輕放下了，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我的媽呀！剛才誰灌的水瓶，居然倒這麽多，沉死了！
水是不用再接了，覃晴揉了會兒手，拎着水壺轉過拐角，随便進了一間空洽談室。把門關上之後，她一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沙發上，發出一聲悶響。這一拳仿佛砸在她的心上，卻感覺心裏的怨氣有了一絲溢出的縫隙。她左右開弓，一拳一拳地砸了上去:為什麽又是他，為什麽老是他。之前那半年不是好好的嗎，忽然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究竟想幹什麽？難道，他還想複合不成？
想到複合兩個字，覃晴雙手忽然失卻了力氣，身子一歪，就勢靠着沙發的側面慢慢滑下去，輕輕按住自己的心口，望向天花板的目光裏浸出一絲澀意：複合，怎麽可能？
手機忽然響起微信的提示聲。覃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澀意給憋了回去，摸出了手機，看到鄭哥催促自己的短信，輕輕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她不能為了自己的未來開玩笑。不就是倒水嗎總比陪酒什麽的好吧。覃晴冷笑一聲，拿起水壺開門出去了。
再次走進這個房間，覃晴驚訝地發現之前的那些贊助商居然都不見了，只剩下了幾個人在其中坐着。而柳總的旁邊又多了一個熟悉的臉孔。覃晴在腦海裏搜尋了一下，忽然一拍腦袋:這不是前幾天聯系自己的那個王姐嗎？
覃晴剛進來，柳總就指了一下鄭哥身邊的空位：“贊助商們都走了，就我們幾個自己人，覃晴別忙了，坐下吧，先說正事要緊。”
這又是哪一出？覃晴坐了下來，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對面的某人，十分專注地看向柳總。
柳總看向旁邊的楊總：“既然剛才第一件事已經了了，那我們就讨論下一件事了。”
楊總笑着點了點頭。柳總又看向了王姐：“那就，請王姐說說吧。”
王姐笑着向在座的人欠了欠身:“這次我們X汪出了一點兒纰漏，給覃晴小姐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和麻煩。覃小姐立刻配合我們做出補救措施，讓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這一點，請允許我代表X汪，向您致以真摯的謝意。”說着，她就起身，沖着覃晴深深鞠了一躬。
覃晴連忙起身擺手：“王姐太客氣了，這都是我該做的，畢竟他們也是看我節目的觀衆。”
王姐微笑着坐了下來：“這是我們老總叮囑我一定要做的，我也算是幸不辱命了。之前我聯系覃晴小姐的時候，就說過，我們X汪是有彌補的誠意的。之前聯系真歌真聲在微博上做的《橘子皮》兩個版本的推送，就是我們的第一步。如今看來，覃晴小姐和陸行先生的強強聯合，果然反響不錯。如果我沒認錯，剛才進來時看到了好幾個品牌負責品宣的熟人呢。想來，《橘子皮》應該是有一個不錯的去處。”
楊總臉上的笑容不變：“還沒最後敲定，只是初步有合作意向。具體的，還要和柳總深入探讨下。”話雖然謙虛，但是笑容表現出來的卻不是這個意思。
《橘子皮》，賣了覃晴的心底驀地一動，眼角餘光下意識往對面投去。對面的人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仍舊是保持着剛才的動作，仿佛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什麽關系一樣。覃晴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王姐，心底一片冰涼：覃晴，你在期待什麽？不然，你以為他今天怎麽會過來，莫非你還真以為他是來見你這個前女友的嗎？
王姐也沒多評價，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樣，那我就預祝一切順意了。言歸正傳，根據《橘子皮》的大爆，加上最近的話題熱度分析，我們誠摯邀請兩位加入我們的網綜《譜寫哆來咪》。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方案。”
兩位？覃晴驀地轉過頭去，下意識看向了陸行的方向。這下，剛才沒有動靜的人也擡起了頭。視線交彙的剎那，覃晴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慌亂，連忙撇開了視線。一個隐隐的念頭在心底升起：王姐的意思該不會是……
楊總恰好問出了疑惑:“兩位，是指，陸行和覃晴小姐？”
王姐點了點頭:“恕我直言，目前《橘子皮》雖然大爆，但是現象級歌曲昙花一現的比比皆是。如何留住觀衆，讓他們從路人轉成粉絲，從而鞏固，我想這也是柳總想要看到的。而一位制作人的出頭，除了傳統的熬之外，代表作也是話語權，楊總應該也深有感觸。之前話語樂壇已經有了詞曲結合的先例，達到了怎樣的高度，大家有目共睹。經過《聆聽》的交鋒，《真歌》的第一期以及第二期的合作舞臺，大家都看到了兩個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我也查了一下，覃晴小姐的第一張專輯和第二張EP，幾乎被陸行先生包攬了詞曲和編曲制作。結合之前的合作經歷，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賣點。我們打算從你們兩個人合作的角度去推，老歌新歌一起推。兩位合作這麽多次了，關系也不錯，這一次的合作，我相信，也是信手拈來的，絕對沒有問題。”
柳總鼓着掌看向覃晴:“好，這個思路很不錯！我覺得非常好！公司這邊完全沒問題，覃晴，你這邊有問題嗎？”
不，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覃晴對上柳總的笑臉時，默默地咽下了心底的咆哮，擠出了一個笑：“沒，沒什麽問題。”
“那，不知道楊總這邊？”王姐含笑看向了楊總
楊總微笑着拍了拍陸行的肩：“陸行的X工作室雖然是我們公司旗下的，但是我一向都尊重他的意見。”
聽到這句話，覃晴眼裏灰下去的光一下子亮了起來。曾經他說，他是屬于絕不可能回頭的性子，所以一定不會答……
“好。”輕輕的一個字，粉碎了覃晴還沒有想完的念頭。他答應了，他居然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