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紅二
覃晴坐上出租車時，已經是又十分鐘之後了。當她打開車門，接觸到冷氣的那一刻，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出租車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車！
出租車開了沒多久就開始堵車了。終于适應了涼爽的覃晴轉過頭去，一只手托着腮看向外面，“怎麽這麽堵？”
師傅看了一眼窗外：“這不是在錄聆聽節目嗎？就在前面電視臺的新演播廳。聽說今天那個，歌後沈荷老師也來了，還有那個小天後周盈盈。早上過來的時候啊，我就拉了兩個周盈盈的粉絲，大概是什麽粉絲頭頭，那燈牌什麽的都把後座和後備箱給塞滿了。我本來不想來的，她們二話不說直接加了翻倍的價。不是這樣的話，我也載不到你。”
聆聽啊，不是那個帶動了歌手比賽節目的鼻祖嗎？從第一季開始，就火得不要不要的。這圈內大半火的歌手都去過，還有各種從那上面火起來的新人。年年說是不行了，但是年年請來的人越來越大咖了。真沒想到沈荷老師也能請到。那可是春晚常駐的老藝術家啊。至于周盈盈……覃晴垂下眼簾，眼裏快速閃過一絲情緒:呵呵，不愧是小天後，都要上這個節目了。一股煩躁在心底淌過，只是她仍舊沒忘了順嘴感謝：“這樣啊，那多謝她們了。”
駕駛座的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裏看了好幾眼，想起她剛才上車的位置在電視臺，一個猜測浮上了他的心頭。反正堵車，他索性轉過頭來看向覃晴：“不過，我覺得你很眼熟，你是不是歌手啊我覺得你很像一個明星啊。”
“不是，你認錯了。”覃晴百無聊賴地靠在椅背上，“我是養雞的。”說着，她調出了自己的那首電音單曲，放了副歌部分的伴奏，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敲擊着:“聽吧，這就是我養的雞。”
“……哦哦，我就說嘛。人家大明星都是有車接車送的，怎麽可能單獨來坐我們出租車。”師傅回過頭去，又看了一眼後視鏡，“不過小姑娘你這個雞養的不錯，打鳴還挺有節奏感。能不能再放一次，我回去給我那個臭小子當鬧鐘，省得起不了床。”
“哦，它休息了。”覃晴閉目養神起來。
出租車師傅收回了看向後視鏡的視線，暗暗搖了搖頭：看着長得挺好的一個姑娘，竟是個傻子，真是可惜了。
還是家裏好啊！覃晴踢掉了自己的拖鞋，順着重力倒在柔軟的床上時，整個腦袋裏面只有這一個念頭。這會兒整個人放松下來，可明明身體累得很，躺了好一會兒，絲毫都沒有睡意。之前在出租車上的那種煩躁又在心底冒了頭，周圍怎麽那麽安靜。她的手在床頭摸索了半天，終于摸到了遙控器。她按了一下電源，瞬間，歡樂的相聲充滿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覃晴拿着遙控板的手上的力氣抽離，讓胳膊順着重力自然下垂，落到床上，輕輕彈了起來。她望着天花板，聽着電視裏面的歡笑聲，明明都有聲音了，為什麽，還是覺得空空的呢？
對了！一定是她今天還沒有去做每天一定要做的日常！覃晴一下子彈坐了起來，光腳跳下了床，根本就來不及看別的，直接沖向了客廳。她記得上次玩了之後，她的老手機就放在客廳的。但是，客廳東西怎麽這麽多啊，她翻了半天也沒有翻到。
而就在她去客廳的時候，覃晴家的卧室裏，地面上散落出來的包裏，手機屏幕閃動起來，鄭哥的名字出現在上面。響了幾十秒，斷了。緊接着，手機又響了起來。一共響了兩三次，手機終于停了下來。而覃晴這會兒才拿着老手機從客廳姍姍來遲，當她走進卧室的時候，手機早已恢複了黑屏。
她不知道的時候，此時的某片場，鄭哥正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自動關機的手機。只是看了一眼，他立刻開啓暴走模式開始到處找起了充電器，着急得滿頭都是汗。這丫頭，平時就不接電話，今天還特意叮囑了她，結果現在又不接！她這丫頭知道剛才自己接到哪裏打來的電話了嗎!聆聽節目啊!而且這還是沈荷老師親自聯系的。這兩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麽，就是流量啊！這簡直就是天上掉的餡兒餅啊！他一邊找充電器，一邊回想起剛才的電話，總有一種現在都還在夢裏的感覺:不過，聆聽節目是怎麽會突然找上覃晴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讓我們把時鐘撥回覃晴播放公雞打鳴的時候。彼時，就在離他們不遠的聆聽節目組錄制現場，發生了一件事。
當時，錄制節目的現場，觀衆們都已經落座就緒了。總導演用對講機最後确認了一遍各部門的準備情況，下發了倒計時的指令。瞬間，暖場的抒情音樂變得激昂起來，大屏幕上出現了倒計時。主持人開始領着衆人一起倒數，迎來了這一次節目的開場。
開場的第一件事，就是嘉賓出場。當最後沈荷出場的時候，現場的尖叫聲都要把屋頂都給掀翻了。沒想到啊，傳聞的沈荷會來錄制，居然是真的！這位可是國寶級別的歌唱家啊。
沈荷一身簡單的碎花連衣裙，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仿佛連眼角的皺紋都透露出一種平易近人的溫和。她對着大家招了招手，然後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觀衆們之前都是在國家電視臺的屏幕上見到過她表演，這也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這樣的沈荷，心裏自然對這位人民藝術家多了幾分敬畏。就在她做了這個動作之後，現場奇跡般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番逗趣的嘉賓介紹與交談之後，接下來就是最讓大家期待的嘉賓選歌環節。雖然沈荷是最後一個上來的，但是按照咖位和流程，她自然是第一個選歌的。這也是聆聽節目組在這最新一季第一次采用的屏幕盲選模式。當然，這個“盲”，就見仁見智了。
沈荷來之前已經對過流程了，開始後，她看到屏幕上的歌名飛快地跳動着，等了幾秒，就喊了停。
滾動的歌名瞬間停了下來，屏幕上定格了:歌名《難》，改編詞：簡單，演唱者，覃晴。而此時，音響自動播放起了這首歌。
看到這個陌生的歌名，主持人瞬間愣了一下，目光瞄向了舞臺下，用眼神問出了疑問：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總導演立刻拿起了對講機：“先穩住。”随後他調到了總舞美那邊，壓低了聲音:“這曲目怎麽回事？”
大約十幾秒之後，總舞美回話了：“剛小範肚子痛，新來的實習生頂上的。新來的實習生錯放成了之前測試時随便抓取的曲庫，我已經讓他們緊急修改成正确的曲庫了。”
“現場那麽多雙眼睛盯着，你現在給我說曲庫錯了，怎麽交待？”總導演扶額，“盯好了，就算拉在褲子裏，也別再出一個岔子。聽到沒！”說完，他就愣了一下。
旁邊的助理立刻湊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是風格不符，或者說沈老師不熟悉，這是在演練怎樣？”
總導演皺了皺眉頭，看向旁邊的助理：“這可是半錄播。這麽多雙眼睛看着，三個小時改編後，這一段選歌就要跟着表演一起直播出去！你這是砸沈老師的招牌還是砸我們節目的招牌？”
助理連忙縮了脖子，不敢再說話了。
果然，沈荷在抽到這首歌後，反倒是笑了：“如果老唱之前的歌，那我幹嘛還來這個節目呢？既然決定要颠覆自己，那就從新歌開始。剛才聽了一個片段，這首歌倒是有些意思。我覺得挺好的，新人新歌，讓我這把老骨頭也潮流一把，就這首很好。”
觀衆們已經開始鼓掌叫好。總導演下了指令：“繼續錄！”說完，他招來執行制片，壓低聲音吩咐道：“你去給林萌萌的經紀人打個電話，說是沈老師堅持要選擇新人的歌。她的歌，下一期節目我們一定安排。”
執行制片頓覺頭大，但是總導演的話又不能不聽，只能拿着手機出去聯系了。那個林萌萌和她的經紀人，這難搞的事情為什麽就想到了他。林萌萌的那個經紀人，最是不好打交道，之前就是各種軟磨硬泡找了諸多關系要求一定要上林萌萌的歌。現在要是知道這個，怕是不那麽好糊弄過去。執行制片想到這裏，悄聲問導演：“如果他獅子大開口呢？”
導演略一沉吟：“盡量搞定。實在不行，答應他一次錄制的機會。”
旁邊的助理拿着手機百度和微博完畢，又湊了上來：“哥，這個覃晴，我打聽了一下，號稱節目殺手啊，上啥啥撲。”
總導演嚼着口香糖，眼睛睨向助理導演：“這話，你跟沈老師說去？”
助理一臉便秘：“哥你這不是在拿我開涮嗎？我敢跟沈老師說這個？”
“你覺得沈老師會在意這個？”總導演輕笑一聲，“想想她老公是誰？小夥子，路還長啊。”說着，他拍了拍助理導演的肩：“年輕人，還需要成長啊。”
兩人剛說着，前面的選歌結束，進入了前季冠亞季軍表演和串場錄制時間。而本季歌手都去了後臺，進行為期三個小時的改編，三個小時後的表演會直播出來。而沈荷直沖他們過來。
沈荷微笑道:“導演，我可以跟這首歌的原唱和制作人聯系下嗎？”
一旁的助理看着沈荷良久，瞬間腦子裏靈光一閃：卧槽，他想起來沈老師的老公了！那位可是各節目的把關人啊！這下什麽覃晴，什麽節目殺手，他怕什麽。想到這裏，助理瞬間就興奮地哼起了小曲：他們節目真牛逼，這樣的大佛也能請來！
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這才有了鄭哥接到的電話。鄭哥接到電話後，就告知了節目組覃晴的電話，說是五分鐘後就可以聯系，他就是想趁這五分鐘叮囑一下覃晴。而現在，五分鐘就要到了，他還是開不起機。怎麽沒有充電一分鐘就通話兩小時的手機！這位姑奶奶，今天的嘴裏可一定要吐出象牙啊！
結果，好不容易開起了機，他撥覃晴的工作手機，開始沒人接，後面就占線了。無奈之下，他給覃晴的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都發了消息。
而就在鄭哥嘗試開機的時候，覃晴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的手機有過什麽變化，而是直接趴到了床上，打開了ipad，調到了最熟悉的圖标。她手指點了下，瞬間，搶地主的聲音和電視裏的笑聲形成了雙重奏回蕩在耳邊。覃晴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每天，就是要鬥鬥地主，生活才圓滿嘛。
就在她剛按了搶地主之後，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傳來。這電話鈴聲，是她的工作手機號。覃晴連忙往床下挪去，但是手中的老手機中，這一場地主激戰正酣，她還有一個四個二呢，這一盤她的歡樂豆就回來了啊。
盡管覃晴的注意力在游戲裏，但是去接電話的動作絲毫不拖拉。覃晴将老手機的側鍵按下去讓游戲靜音，這才滑開了自己的工作手機:“你好。”
“你好，這裏是聆聽節目的節目組……”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聲。
“沒投票沒參賽不貸款沒買彩票不買保險不認識秦始皇不想當宰相！”覃晴一聽到這個開頭，連珠炮一樣地回答後，幹淨利落地挂斷了電話。這年頭，騙子就是猖狂，還打擾她玩鬥地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