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那,你打算怎麽辦?“
“您是長輩,經營這份産業幾十年,我沒權力提要求,侄孫聽從您的”。
“是啊,這份産業的起源是你家的沒錯,可這麽多年,你們屁也沒管過。賬面上看,比交到我手上增長了不少,實際上在我手上翻了上百倍,我累得跟孫子似的,嘔心瀝血的。這塊怎麽算哪?“封老爺坐回去翹起二郎腿晃着,端茶喝了一口。
劉寄風突然有點耍光棍的說“要不然,咱們爺孫倆一人一半兒?”
封老爺眼角一吊,正要答話,白衣男子說“好了,你就別逗他了,說正事”。
“好,好,說正事”封三爺趕緊坐好。
“叔祖,請問這是。。”劉寄風才敢轉頭看這位白衣男子,猜不出來具體年紀,只覺得眉目溫柔,性情寬和,談吐文雅。身上的白衣,那料子劉寄風還真沒見過,又像絲又含紗,顯着就那麽精貴。款型合體,襯托着他欣長的身材,領口袖口,繡着複雜的花紋,頭發整齊的梳着,還戴着冠,上面鑲嵌着寶石。身上玉佩晶瑩溫潤,手上還戴着碧綠的戒指,通身的華貴氣派。
不由暗自下決心我的小君,也該這樣的打扮,也該有這樣的從容,清貴。
“你就叫清叔祖吧,記着啊,你得罪我沒事,可不能得罪你這個清叔祖”。封三爺很認真的說。
“別聽你封祖父瞎說。只是個稱謂,你就叫我清叔吧,沒得那麽沉重。”白衣男子溫和的一笑。
“清叔”。
“好孩子,這麽多年,你就一個人,很難過。可是,你封祖父對你們朝思暮想的,也很難過。這麽多年,清叔都是看着過來的。那每逢年節,每逢生辰,都要哭一場的。”說完,也心疼的看一眼封三爺。他的眼圈又紅了。
“這麽大的産業,你封祖父和我,沒有孩子,我們死又不能帶走,每每想起,都很茫然,不知道我們這麽辛苦,所謂何來。不知多少人勸我們收養個孩兒,可是你封祖父不同意,他一直盼着你們能找來。如今,你來了,清叔真是高興。雖說世事無常,你們都經歷了不少磨難。但還是要向前看,珍惜現在的日子。你守着我們,一起過幾天開心的日子。”
“是,風兒聽您的。”
“你祖父和父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如今找到我們,又有自己喜歡的人,就要好好珍惜”。清叔态度溫和,認真。
“是。”劉寄風像個孩子一樣的答應着。心裏有種終于找到親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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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老爺卻在心裏嘆了一聲,我們兩家,就這樣絕後了?唉!轉眼一看,清叔在看他,心虛了一下,趕忙說“他怎麽需要護着?出什麽事了?”
劉寄風簡單的說了說,封老爺“哼,那麽個小螞蟻,也敢跟老虎鬥,你別管了,我看他在蘇州的館子怎麽開?你說說你祖父那個老東西,讓自己孫子淪落到被這樣的小臭蟲欺負的地步,等我死了,找着他,好好跟他算算賬“,
看白衣男子又在看自己,趕緊接着說“孩子,我跟你說,我應你祖父之請來管理這份産業,無論多少,都是你家的,這個你不用多想。我看你來了就別走了,我讓可靠的人去接那孩子,那裏的那點小生意,值不當你再跑一趟的。我現在手頭事情太多,都得慢慢交給你,我也得歇歇了,誰像我這個歲數還這麽玩命幹活呢?”
“祖父,我還是回去一趟吧!他那裏,我也真的不放心。也快,一個月,準能回來。”
“那你先呆半個月,我先讓你熟悉一下。然後把住的地方也安排下。”
“那成,我先陪您二老呆幾天。”
清叔點點頭“好孩子”
“雖說財産是你家的,但是呢,我有權利花吧?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你可不許管着我“封三爺很氣勢的擡了擡下巴。
“就算您都交給我,沒個幾年,風兒也接不過來。雖然我做生意能保證自己衣食無憂,但這麽大産業,我還真是不摸門。都得聽您的哪。”劉寄風恭敬的應着。
“還有,我和你清叔無兒無女,你要負責我們的養老送終。”
“寄風只跟祖父在一起七年時間,根本就沒待夠,等我來金陵,咱們住在一起,我和小君,好好孝敬您和清叔。”
“這可是你說的啊,你要敢不聽我話,我見這你祖父,新賬舊賬一起算。”劉寄風乖乖的答應。
清叔說“我也盼着那個孩子來呢,你們忙事兒的時候,他能陪陪我。”
“是,清叔,君兒很好,您一定會喜歡他的。”
“再一個呢,你這次來,我帶你去見見豐王吧,那老東西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祖父,也算是他的一塊大心病。唉,你要是跟他兒孫有緣,就接着好下去,只別跟你祖父一樣傻就行了。要沒緣分,就客客氣氣的不失禮數就算了。“
“好,我聽您的。”
“這話說回來,你膽子也不小,這麽大産業,我要是不還怎麽辦?我要是起了壞心,你怎麽辦?你怎麽想的,老實說!”
“那我老實說,豐王畢竟還沒死,祖父的面子,我或者還能仰仗一番。只不過,我鋪好了路,卻沒打算先用,畢竟是咱們自家的事,還是家裏解決的好。”
“這就對了,這是咱們自家的事!這話我是真愛聽。行,寄風孩兒,你比你祖父,要明白啊!“
“成長的路不一樣,祖父至情至性。而寄風,寄風多年苦楚,來,也不是專為財産,而是,想找家人。。。。。”
封三爺上前抱住劉寄風“孫兒,以後你就是我孫兒。我是你祖父。咱們就是一家人。”
☆、第 32 章
接下來的二個多月,封老爺為他介紹整個財産情況。
劉寄風慢慢了解到這筆財産的規模,就算是他原來有心理準備,還是吓了一跳。零碎的就不提了,光金礦,鐵礦就好幾條,劉家起家,說起來也是離不開這些礦的,能在朝廷壟斷下共同生存,也有其獨特的方式。還有銀樓,鹽廠,十多條跑海外的船,大塊的地,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封三爺先是用幾天給劉寄風把這些産業介紹了一遍,又說了自己這個班子運轉的手法。這麽多産業,封老爺再能也管不過來,所以他下面有一個管理班子,他統領着這些人。把巨大書房庫房裏的各種契約證明文件給看了。
劉寄風進入的速度,很讓封三爺吃驚。
不由得極為滿意,不愧是劉家人啊。這個孩子真是可人疼,家裏出事,長輩都沒能陪伴他,指點他。年紀輕輕就一個人,守着的家底,沒學壞毛病,沒敗家,還把生意打理的這麽穩當,這可都是他聰明又自律,自己學習摸索的啊。這只幾天功夫,就進入了狀态,能跟上自己的思路,不容易啊!
老家夥,你在地下,也該放心了。
接着帶他去見了豐王,豐王已經起不來床,早已經不見客了,聽說劉峰即的後人來,馬上就見,看到他,就拉着手,老淚縱橫。
“你長得跟你祖父一樣,你看看這眼,這鼻子,是我害了他啊,可惜他去的早,不然,我還能贖贖罪。他那麽坦誠的對我,我對不起他啊。。”
“王爺,我祖父并未怪罪您,他一直感懷你們的友誼,從沒後悔過。您不要太傷感,對身體不利。”
看到這個蒼老的王爺,能看得出的內疚。劉寄風心裏原有的怨,如風化去。
“當初我倆在西湖相識,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他的身家,我們一見如故,很是談的來,純粹的意氣相投啊!那段時光,真是好啊。後來,他死心塌地的對我,從沒求回報。而我心裏,待他比自己的親弟弟都親,可是後來,我們卻。。。”
他在各方面人緣很好,劉峰即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太子剛幹掉對手元氣大傷,擔心被取代,下了黑手。
“唉,都不提了。這多年,我一直在尋他,尋他的家人。沒想到,我那兄弟一家,只剩你一個人了,唉!我死了也沒臉見他。當今皇上對我還是很好的,也很器重我兒,我已經交待給我兒子,讓他照顧你,你有什麽事,就找他。”
旁邊站着豐王世子,四十多歲年紀,相貌堂堂,很有氣勢。豐王世子對豐王說“父王,您放心吧,別太過傷感,劉家後人已經找到,這是高興的事。以後劉世侄有事,盡管找我。”
又指了下身邊的一個年青人,“這是我長子,和你同輩,你倆以後多走動。”
劉寄風一看這,這個年青人長身玉立,一看就是教養良好的青年貴族。對劉寄風也很客氣“一直聽祖父提及,您搬到金陵來,咱們好好親近。”
“謝謝豐王殿下,世子殿下,寄風過些日子就要搬到京城,會時常來看您。”
“好,好。”豐王精神不濟,他們一行人退了出來。
回到家,劉寄風跟封老爺聊到這事,封老爺說,“當今還是皇子的時候,哪顯得着他啊。可他娶的這個老婆不錯,書香世家,叔伯堂兄的,可都厲害着呢。他這個老婆雖然不是長女,長得也。。。但十分的聰明要強。那為人做事,手段非常了得,大氣的很。皇上最終能登基,跟娶的這個老婆,密不可分。皇上十分尊重這個皇後。生的四個孩子,長子封為太子,教養很好。中間兩位公主,小兒子現在還小,所以麻煩事兒少。太子跟豐王世子爺倆關系很好。所以,豐王說把你托給他兒子,也是有把握的。”
劉寄風點點頭。
封老爺又說“所以說呢,這找老婆找伴兒,真是要謹慎。回頭,你那個小不點,我也得瞅瞅。”
劉寄風眼角出現一絲笑意“是,讓您老給把把關。”
然後又說起來要回去接他的事情,“說的是月底肯定會回去,我想準備一下,就去接他了。”
“你們回來,要和我跟你清叔住。這麽個大園宅子,我倆可寂寞了。再者說,你回來後,慢慢這些東西都要交給你了,住一起,方便說話。”
“肯定是要跟您和清叔住的,咱們是一家人,當然要住一起。小君,我想讓他考個功名,出行交際方便就好,并不打算讓他做事出仕。每天咱們祖孫倆外面忙,讓小君陪陪清叔吧!”
“嗯,你想的很周到。等你把事情拿起來,我好好陪陪你清叔,這麽多年,他跟着我,也是勞累時候多,享福時候少啊!”
“是。封祖父,還有件事,小君他的家人,現在還在,他哥哥原來說,功名還在,還要在京城謀事,是我讓他們先不急,等我這裏處理完了再說,現在,咱們相認了,也要安排一下張家人。”
“嗯,他父親,我倒是聽過一耳朵,不是壞人,但做事有點想當然,把事情和人都想得過于簡單。”
“聽那個意思,他父親不打算再出仕了。他大哥還不錯,比較穩當。先進京吧,讓他自己先看看,最後再說我們需要不需要幫他了,但現在需要找個地方讓他們住下。”
“住的地方多的是,我看就安置在春晖花園吧,是處不錯的園子,他父母養老合适,離咱們也近。住的地方定了,其它就等小君來了再細安排。他家裏人多,住進去按自己的意願調整也行。”
“是,您想的周到。”
封老爺說“你清叔在安排你和君兒的住處。”
“我過去看看吧?別讓清叔太勞累。”
“沒事,讓他忙吧,他也高興。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這樣喜歡小君,封祖父也會看重他的。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好好的過幾年。“
講完這些,劉寄風對張祁君說“封祖父一定會喜歡你的。他們兩個人年紀大了,你要在他們身邊,多多照顧他們。正好,你爹娘也會來,咱們這一大家子,一定要開開心心的過活”
☆、第 33 章
劉家開始打理去金陵的事,一如既往的低調。
生意也不收,都交給了長生。
長生激動的話都說不清楚了,一個勁兒的表決心。
劉嬸心裏有點舍不得兒子,剛跟劉全一張嘴,劉全就數落她“平時看你挺機靈的,怎麽這個時候犯傻了?這次老爺回來,雖然沒說什麽,可我琢磨着,不得了。肯定有大事兒,還是大好事兒。這個時候,咱們能靠邊站嗎?正是用人的時候呢!我有自知之明,就這兩下子,大事兒幹不了。可咱了解老爺啊,咱能跟公子說上話啊!那些人倒是能幹,可他能近得了公子身兒嗎?你看公子來的這些年,不提老爺日子過得開心,就咱們得的實惠,那多了多少?不要總盯着這一畝三分地兒,老爺前途廣着呢。只要咱們忠心辦事,肯定日子會更好。等去了京城,你也多學點東西,可別局限于竈上,咱們得幫老爺把家撐起來。有咱們在老爺前面晃,老爺能忘得了長生嗎?長生把這塊做好了,那将來。。。。。啧啧,這小王八蛋,命真好!”
“我是說長生的婚事,咱們一走,不就耽誤了麽?”
劉全一臉的瞧不起“你怎麽還不明白?一個男人家,婚事,着什麽急?就他現在,說親的少嗎?再等二年吧,要是混得再好點,大戶人家的小姐,也娶得!”劉全神氣活現。
“嗯。”劉嫂點頭,這些事兒,她也不懂,聽丈夫的。
“老爺對咱們都寬厚,估計妞兒大點了,也能放出去,能找個好人家。看咱們家妞,也是個聰明的,跟張寶學字讀書,我瞧着那字寫的也不錯,女孩子嘛,還能怎麽着?這将來,要不然就進殷實人家。她要是喜歡讀書人啊,咱們就給她找個秀才。日子咱們倆支應着,還怕過不好嗎?”
“張寶好。”
“張寶也是不錯,看這倆孩子的意思吧,要是有意,我不反對。張寶把公子救了,張家人錯待不了他。他忠厚本分,又肯定幹,前程也錯不了。啞姑呢?怎麽打算?”
“收拾東西呢,高興。”
“嗯,你看,她就比你聰明。回頭問問她,她那兩侄兒,打算怎麽辦?”
“嗯。”
之前,啞姑給侄子出了學費去上學了。她嫂子跑到學堂要退費,不讓兒子上了,被學堂的人無情的趕出來。
兩個侄子知道姑姑要走,很是哭了一場。
啞姑跟他們說,學完了識字,她在那邊安定下來,就把他們帶走。
十天後,劉寄風帶着張祁君上了金陵。東西基本上沒帶,只把祖父留給他的東西帶上了。
這裏的房子還留着,長生搬回來住,捎帶着看房子。
幾輛車出了城,路邊有一隊,整齊的隊伍,着裝一致,一看就是訓練有素。車輛豪華,帶頭的上來對劉寄風致禮,劉寄風溫和的說了幾句話,一行車隊向金陵方向而去。
到了京城,直接進了封府,大門開開,車隊直接進了二門。劉寄風下車,回身把穿件披風的少年接下來,兩個一起往大堂裏走。
少年有點緊張,還有點不好意思,悄悄的拉了下劉寄風後衣擺。
劉寄風輕輕轉頭,笑着看這個小人兒“來,別怕,祖父和清叔,都會喜歡你的。”
兩個人進了,堂屋中間,封祖父坐在正中,清叔仍是一身白衣坐在側位。
封祖父看到劉寄風很高興,劉寄風進來就行禮“封祖父,風兒回來了。您和清叔還好嗎?”
“嗯,好,我們都好。”說完看旁邊的那個小人。
劉寄風說“封祖父,清叔,這是張祁君。君兒,這是封祖父和清叔。”
“君兒見過封祖父,清叔。”聲音清清,帶着幾分單純。
封三爺定睛一瞧,不由心底贊了一聲“好個漂亮的少年!”
清叔一看,笑着說“君兒,過來,讓清叔瞧瞧。”
劉寄風輕輕一推,君兒走向前“清叔。”
清叔拉着他,擡眼看着,心裏愛的不得了”喲,君兒,真是個漂亮的好孩子。”拉着他坐在自己身邊,拉着手,從頭到腳看了半天,啧啧,這麽多年,真是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孩子,尤其還帶着股靈氣。自己年青時就挺不錯,可跟他還是不能比啊。心裏就喜歡的不得了。
什麽幾歲啦?都讀了什麽書?喜歡吃什麽啦?問個沒完。
封祖父和劉寄風看着,兩個臉上帶着笑意。
封祖父說“現在家裏的瑣事是你清叔管着,住的地方都準備好了,如果還需要什麽,直接跟他說就成。君兒,你們安頓下來,寄風就要跟着祖父忙外面的事去了。你呢,除了上課,還要幫着清叔管管家裏的事,多陪陪他。你清叔年紀大了,讓他休息休息。”
“清叔年紀不大啊祖父,君兒看清叔就想起一句“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清叔”
清叔淡淡一笑,更添風采。
封祖父說“嗯,好孩子。有你在清叔身邊,我們外頭做事,也能放心。”
“君兒可以跟清叔學習,算賬記賬這些的,君兒都學過。其它的還需要清叔指點指教,清叔不要嫌君兒笨就行。”
清叔高興的說“這孩子真讨喜,清叔喜歡不來不及呢,哪會嫌?”
于是
半年後,張家一行人到了京城,住進了劉寄風安排的春晖花園。
張母看到日思夜想的小兒子,哭的幾乎暈過去。
張父看到張祁君,完全沒有小時候的模樣。衣着考究,氣質清貴,舉手投足自帶一派風流,那長像。。。。張父不由搖頭苦笑,看着母子抱着痛哭,趕緊說“別哭了,好不容易看到兒子,要高興才對,再哭壞了讓兒子擔心。”
張祁君跟哥哥姐姐聚在一起,說不完的話。
那邊,劉寄風把張父和大哥請到書房,落座後,劉寄風打開旁邊的一個箱子,把裏面的東西交給他們。
張祁君的身份證明。
這春晖花園的契約,房主人是張祁君。
厚厚的一摞銀票。
厚厚的一摞商鋪契據。
劉寄風對張父說“伯父,我開門見山直接說了,我喜歡祁君,想終生和他在一起。這裏,是我為他準備的一些財産,大概算算有近百萬兩銀子。。祁君早已經是自由之身,如果有一天,他想要離開我,或者有天我有了意外,這些財産,都能保證他過富貴的生活。都是合法的手續辦的,您和大哥幫他保存吧!”
張父看着手裏的東西“這可是一筆巨款,就算你有錢,這也不是小數目,你可想好了?”
“伯父,我早就想好了。我與君兒,與其說是我救了他,倒不如說,我們是相互救贖,相互成就。我現在心裏這樣的安穩,是因為有了君兒。而君兒,現在即使我們都放開手,他也能自立于世,也同樣離不開我。。。。所以,寄風懇請伯父和大哥,祝福我和祁君吧。這些財産,是給君兒的。這樣的安排,能讓我安心的跟他走下去。是為了我自己。”
張父和大哥對視一眼,真的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是好。
張父聽着外面的說笑聲,最後輕嘆一聲說“雖然錢不能代表所有,但也表明了你的決心。我們最大的希望,就是君兒能按他自己的意願生活。如果有一天,你,或者他,想有其它的選擇,也希望你們不要忘記,你所說的,曾經相互救贖,相互成就。”
“寄風聽從伯父教誨。”
“你孤身一人,我家裏人口還算多,從此,咱們是一家人,你們願意在家住,就在一起住。要不然就時常回來住住,我拿你當兒子看待。”
“伯父,等您安定下來,給您介紹我的封祖父,咱們一家人在一道好好聚聚。”
“這間院子很好,我們就厚着臉皮在這裏落個腳。等他大哥差事有了眉目,還是找地方搬走。什麽事都要适可而止,不能過分,也希望你能了解。”
劉寄風笑着說“這個最後讓君兒跟你談吧。”
談妥後三個人走出房間,看到院子裏,張祁君和姐姐坐在張母左右,二兒子站在他們面前,比手畫腳的說着。
幾個人笑着。
張父,眼眶微濕,幾年來,終于感覺像是活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了。寫的好累。。。。。。
☆、第 34 章
張家在京城落了腳,馬上給一些故交去了信,想當初他家被貶,財産全部沒收,要是沒這些親朋好友相幫,恐怕一家子都得死在半路。這回來了,怎麽也要通個信。
那些親朋,聽到消息很高興,有的遞帖子約,有的直接上了門。所以這兩天,家裏也是人不斷的。
這天下午,剛送走幾批人安靜下來,就又來了一個,二十多歲年紀,看面貌,很英俊,只是瘦的厲害,一臉的憂郁,臉色蠟黃,胡子拉碴也很不是個樣子。
門房還沒來得及通報,他就直闖進來,也不分南北東西,一路跌跌撞撞,叫着“張伯父,張伯父!”
門房後面一路的跟着叫“哎哎,您不能這樣闖啊!”
劉寄風和張祁君,正在客廳陪着父親和二哥說話,張父“你大哥這差事這麽快就有了着落,真是順利啊,我也很意外。文發過去,部裏也沒為難,還是原來的事兒,有的老人也都在,挺照顧他。”
“您怎麽打算?”
“下個月,慶榮講堂要招講師,這一塊,我在寒山也沒別的書可看,就這幾本,一讀四年,倒背如流了,也頗有心得,這麽多年,我也沒了那個好勝之心,在青平當老師,感覺很好。準備去試試,看看成不成吧?“。
劉寄風微笑着點頭“伯父這樣安排很好,回頭把二哥再安排好了,就。。。。”
“哎,別提我,別提我。我好不容易回來了,得玩一陣呢。原來那幫臭小子,看我倒黴笑話的,看我怎麽收拾他們。。。。”
張二哥回來,把他那個寒山的小跟班也帶了來,跟班他爹連個九品官兒都夠不上,突然兒子抱上這麽條大腿,簡直是樂暈了,趕緊把兒子打包送來。這兩個人整天呼嘯着來,呼嘯着沒了影,都不知道在幹嘛。
劉寄風說“那也得謀個官職,說出去體面,行事也方便哪!哪天跟豐王世子說了一下,他在金羽營謀個職,還是沒問題的。”
張二哥一聽高興了“哎呀,你說有的道理。那謀兩個成嗎?!給柳三兒也弄一個。”柳三兒就是他的小跟班。
劉寄風笑着說“好。”
小跟班柳三兒此時正在屋外蹲着聽窗跟兒,聽到這個心裏高興,咯咯的笑出聲來,張父一看,氣得指着張家二哥“什麽規矩!”衆人哈哈的也笑起來。
正說到這兒,那個人已經闖進來了。看清了主座上的張父,撲通一下跪倒“張伯父,曉晨對不住您,對不住您。”不停的磕頭。
張父吓一跳,仔細看半天“你是。。。曉晨?”
張二哥跳起來“江曉晨?你還有臉來!”上去就踢了一腳,江曉晨倒在地上,他看着張二哥“二哥,對不起。你打我吧!”
“呸,我可不是你二哥,你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說着又要過來踢。
張祁君看着地上的江曉晨,瘦的只有骨頭,都脫型了,心裏有些難過,忙過來說“二哥二哥,你別動手,看看他說什麽?”又用手去拉江曉晨。
“曉晨哥哥,你先起來!”
江曉晨一把拉着張祁君的手“君兒?你是君兒?你沒事?!好,好,你沒事,太好了!你姐姐呢?宜兒呢?宜兒在哪兒?”說完抱着張祁君嚎啕大哭!
劉寄風看不過眼,也過來扶江曉晨,把他倆隔開。
“我不是人,對不住你們,對不起宜兒,二哥,你打死我吧!我是沒臉再見你們的,我也沒臉活着,只是,只是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宜兒啊!我去過江中找你們,沒找着,怎麽也沒找不到。他們說你們搬走了,搬去哪裏不知道,我病在當地,是我堂哥把我帶回來的。”他嗚嗚哭得滿臉是淚,羞慚難當。
張父看着過去那個英俊快樂的,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這樣一個陰郁的病态的青年,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但想想女兒曾經受的苦,又是恨得牙癢癢。
感情太複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突然側門跑過來一道綠色的俏影,正是張卿宜,她一路小跑過來,臉色紅潤,兩個秀眉立着,杏眼瞪着,即霸道又好看!身着一身綠錦袍,繡着大朵紫色芍藥花,頭上插着好幾只發釵,熒熒發着光。
她正在後面跟老娘顯擺弟弟給的首飾,聽到前面說江曉晨來了,一怒之下就沖了過來。
江曉晨一轉眼,盯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腦袋嗡的一聲,滿眼滿心都是她,用力的看着,恨不得看到骨血裏。
張卿宜差點沒認出眼前的人,愣了一下,但還是說“江曉晨?你來幹什麽?”
江曉晨看到她的嘴在動,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麽,只是聽到自己喃喃柔聲說道“宜兒,好了,你還活着,你沒事,這就好了,我,我可以放心的走啦!”深深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走,走了兩步,第三步時晃了下,一口血噴了出來,大理石地上剎時噴得斑斑駁駁的腥紅,人直直向前倒去,大家都傻了,還得說劉寄風的眼急手快,一把抱住,跟着踉跄了幾步,站住了。
大家才“啊!”一聲出來。
張卿宜本來滿腹恨火,但看到那個形容枯槁的人,過去的恨意已經消了一半,再一看這慘烈的現場,恨意煙消雲散,心又狠命的揪着的疼,但又感覺不該這樣心疼于他,一時間茫然無措。
劉寄風叫道“張寶,快去把葉大夫叫來。”
他們從那邊來,把葉大夫也帶了來,平時就跟在兩個人旁邊,葉大夫是個沒大志向的大夫,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就樂上天。
劉寄風考慮家裏有兩個老人,君兒身體也不是十分強壯,留個大夫在身邊比較好,于是葉大夫跟在身邊,不出門時,就給兩個老人推拿一下,弄點藥食。出門就是吃香喝辣看新鮮事兒,銀子不少拿,京城還有他的師兄在,他沒事就去串個門,簡直快活似神仙。
然後轉頭跟張父說“伯父,讓人去江府上請人來吧?”
張父才反應過來“哦,對對,趕緊去江府,把江大人請來。”
張二哥趕緊吩咐下人“把他擡到側廳去,放塌上,熱水給他擦擦臉,找個薄被蓋上點。把地上收拾一下。”
底下人有條理的收拾着。
葉大夫匆匆來了,查看一番,閉着眼摸脈,半晌,輕嘆一聲“激動之下,把原來沉積的淤血噴出來了,對他倒不完全是壞事。只是,此人,愁苦郁悶,悲憤交織,胃脈心經,都殘弱的很,看此人家世,稍許問醫,就能得此結論。固推測,此人。。。。。”
大家一聽,面面相觑。氣氛沉悶不已。
張祁君看看面無人色的江曉晨,看看失魂落魄的姐姐,眼圈紅了。
劉寄風過來輕拍他的胳膊,溫柔的看着他,張母看到眼裏,心下有些安慰。
張父說“葉大夫,您看這如何是好?”
“我先施針,讓他先平靜下來,他這個病,心情結郁,就好不了。以後慢慢開導,慢慢調理吧”。
江父今天沒去衙門,昨天傍晚,有個朋友來說,張家已經回京,住在春晖花園。
他雖然知道張家去年年底有可能得到大赦,但也沒聽過多的消息。心下擔心是不是家裏遭遇了不幸,心下發虛,不敢多想。
這會兒坐在心裏納悶,張家怎麽會住在那裏了呢?
那個宅子早就聽說,以一個十分漂亮的花園而著稱,一直有人維護,但沒什麽人長住。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可不多見。
不知道那一家子目前是什麽情景,不由得一陣心虛,還真沒臉去打聽。
自己那個寶貝傻兒子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可這也瞞不住啊!昨晚跟夫人說起來,兩個人不禁又拌了嘴。
這幾年,因為這事,沒少吵。也說不好怪誰,當初張家出事,就有人來打聽自己長得好讀書好的大兒子,一聽條件,老婆動心了,然後竄得自己。自己當時也覺得,張家出了事,宜兒再配自家那麽出色的長子,可差得遠了。
于是夫妻兩就厚着臉皮跟張家解約。
當時兒子可是折騰了一番的,雖然到最後妥協了,可兒子也說了,只這一回,父母再也不能對他有任何要求。
然後,那個他寄于厚望的大兒子,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無論是罵是打,是哭是哄,是罰是講道理,他都一副無動于衷的死相。
恨他恨得牙根疼,但要說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矛盾心理就別提了。有氣有恨,不甘,甚至還帶有點悔意。
這一步爛棋走的啊!要真是娶了張家那丫頭,現在孫子都會跑了,兒子進士也拿下來了,可現在這樣,到哪兒算是一站呢?
這可怎麽辦呢?
正坐這兒想呢,門上進來人說“老爺,有個人說是春晖花園張府的,說有急事找您!”
“張府?”老爺心裏一驚,趕忙說“快讓他進來”。
一個穿戴整齊的管事進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