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太累了,我幫你。”周景彰說。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的。”孫顏攔着不讓他看。
“我說了!”周景彰拔高音量,滿臉怒氣,他從孫顏臉上看出她被吓到了,才意識到自己語氣有所不妥,把後半句語速放慢,“朕來批!”
孫顏讪讪地把手縮回去,覺得周景彰體貼她的方式有些吓人,只好退到一邊去。
周景彰看得越多,越發現孫顏瞞着自己的事情越多。他見到幾本參孫父的奏折,回複的批語都是孫父有勾結外敵的嫌疑,務必要進行徹查。
孫顏在一側撐着腦袋,本來都要睡着了的,忽然見到周景彰戳在自己面前,本來孫顏要撲過去抱住他,但周景彰鐵青着面色把她推開,将奏折甩在她面前。
“你這是什麽意思?”孫顏直截了當問。女人本就對情緒非常敏感,察覺到周景彰對她突如其來的敵意,她也沒必要熱臉朝冷屁股上面貼。
“為什麽這些事情我全都不知情?”
孫顏說:“你說了,重大事務才找你。那我覺得這件事我可以處理當然就不麻煩你,畢竟你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指望你?黃花菜都涼了。”
周景彰本來是要好好給孫顏一個下馬威的,但是孫顏對他的指責句句是真的,他不好發作,只能丢下一句:“以後不用你,奏折全部都由朕批閱!”
聽他刻意用“朕”來強調身份的落差,孫顏不傻,很快明白過來:“奴婢明白了,以後此類事情概不插手。”
孫顏說完,就負氣走到牆角蹲着了,也不看周景彰,臉蛋氣鼓鼓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周景彰覺得孫顏真是膽肥了,敢給自己臉色看,都騎到天子頭上來了,這還了得?
必須給她點顏色瞧瞧,所以周景彰沒去理她,繼續批奏折,一堆破事,批到最後,周景彰手都抽了,他朝屋角看一眼,孫顏把腦袋一轉扔給他一個白眼,表示這事兒太大,她處理不過來。
周景彰咬咬牙,自己逞的威風,含淚也要走下去。
第二天,孫顏沒有去上朝,周景彰一聽,當場就把茶杯扔了,反了她了!氣勢洶洶地殺往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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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過門檻,周景彰一眼就見到孫顏,她可沒睡到日上三竿,早就醒了,可就是不上朝,對于身邊如山的奏折看都不看一眼。
周景彰昨天回到麗影殿後,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太後的擔心固然有道理,就算他不相信孫顏的人品,也應該相信孫顏的孝心,現在的他到底是孫興的女兒還借着她的身體,一面扶持父親一面打壓女兒這個做法是沒有道理的,想明白了一切,周景彰又很懊悔,白天裏孫顏那個受傷無助的眼神就像雨夜的刀鋒,一把把插進他的胸口,所以,今天周景彰是來道歉的。
“為什麽不去上朝?”
孫顏說:“這件事太大了,臣妾山野村婦,不敢妄談國事。”
“昨天是我不好,對你發脾氣,別生氣了好不好?”周景彰是皇上,做不出來給人低三下四道歉的事情,現在這個姿态,他已經放得很低了,他去拉孫顏的手,想着把人按住哄一頓就和好如初了。
“臣妾惶恐,臣妾不敢。”孫顏把手縮到背後去,退了一步,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再這麽鬧下去,我就不客氣了!”周景彰着急,生氣,被她氣得差點兒翻個白眼背過氣去,誰說女人是水做的?瞧瞧這孫顏的脾氣,那白眼翻得跟刀尖一樣捅人心窩,她肯定是刀子精變的。
“皇上,您消消氣,”孫顏還就繼續跟他疏遠下去,見他生氣,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妾來自一個貧窮的南方小山村,不懂事,如果有什麽地方沖撞了您,還請您……”
周景彰再也不能容忍這個女人了,老鷹抓小雞一樣一把将孫顏拎起來,抵到牆上。
孫顏是真傻了,她明明剛才還在三米外的地上跪着,怎麽突然間就被圈到了周景彰懷裏,背後是冰涼的牆壁,兩人的臉貼得是如此之近,她想不看周景彰都難。
“我都跟你道歉了!”周景彰在她耳畔道,“你還想怎樣?”
孫顏還想擺出冷漠臉,但她的心跳得厲害,把她的表情給出賣了。
周景彰将手放在孫顏胸口:“你的心跳得好快。”
孫顏推他,怎麽也推不開,生氣得叫道:“臣妾這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皇上您別碰我,回頭傳給您,那臣妾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可是,你頂着我了。”周景彰湊近她的面頰,狡黠一笑,眼睛彎,像狐貍一樣。
孫顏低頭一看,小周不争氣啊,這麽快就被勾走了魂魄?孫顏轉身要逃:“臣妾大不敬,先走……”
周景彰反手環住她的腰,袖子一拂,将書案上的折子全都掃到地上去,将孫顏壓倒了:“不舒服?那我來幫你看看,是哪裏不舒服?是這裏?還是這裏?”
他的手不安分,到處點火,又直接抓住孫顏的命門,她無處躲閃,氣喘籲籲,胸腔裏燒了一把火又無處發洩,好像要啊……實在受不了了,孫顏的理智被徹底沖散,吼了周景彰一句:“莫挨老子!”
“怎麽?”周景彰一把揪住她的領子,逼近她的面孔,“不說你是臣妾了?還跟我較勁兒嗎?”
“就生你氣了!就跟你較勁兒了!我就不搭理你!”孫顏雙腿胡亂地蹬着他,結果被周景彰輕松降服,兩只手拉着她的腿就算了,還趁勢把她褲子給扒了。
孫顏現在那可是一國之君的裝扮,多麽威嚴,頭上的是金冠,身上的是龍袍,再往下一瞧,光溜溜的腿,不體統,更有一層□□的味道。
然後,孫顏這個一國之君,在養心殿裏,書案之上,被自己的妃嫔給強了。
桌腿在抖,孫顏雙手死死攀住書案邊緣,眼前一片發白。
孫顏:我沒臉見人吶我……
事畢,周景彰從地上撿起衣服,整理好儀表,拍了拍在書案上躺屍的孫顏:“下次還找你。”
說完,周景彰就要揚長而去。
孫顏跳起來,從背後環住他,挂在他身上,惡狠狠道:“你把我當什麽了?”
“當皇上啊。”
孫顏咬牙:“你就這麽對皇上?”
“臣妾用自己的身體來道歉,”周景彰捏了嗓子,翹起蘭花指,做怨婦模樣,“自己脫了衣裳,自己坐上去動,挨了操還要自己走回去,臣妾的命真是苦。”
孫顏抱緊了他,淚水洶湧地奪眶而出,明明也沒有太委屈,可一張嘴,就先哽咽了:“你冤枉我……不,不信任我,你說好了要來道歉的……睡了我就想跑……渣男啊,你這是……算什麽道歉!”
“臣妾很努力地用身體道歉了,難道臣妾不夠賣力,讓聖上沒有能感受到臣妾的誠意?”周景彰委屈巴巴。
孫顏怒吼着扇了他腦門一巴掌:“求求你正常點,你要是再這麽捏着嗓子說話,我就讓人把你扔出去!”
“剛才是你先疏遠我的,”周景彰此時才完全消了氣,轉過身來擦去孫顏臉上的淚水,“我才有樣學樣。猜忌懷疑你,是我不對,以後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就繼續這麽懲罰我好不好?”
“還想有下次?”孫顏白了他一眼,“不過,懲罰你,是個好主意。”
得,剛穿上的衣服又得脫下來,人生啊,總是有許多無用功要做,偏偏是這許多無用功,讓生活更有樂趣。比如,接吻前不小心撞到一起的頭,再比如慌亂間被衣帶纏住的腿。
白天是馬,晚上是驢,孫顏心裏苦,幸而為了表示他深重真摯的歉意,周景彰承擔起了批閱奏折的巨擔,孫顏笑着問:“為什麽你表現得這麽殷勤?”
“我是體貼!”周景彰理直氣壯地說。
紅燭淚短,夜深夢長,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
孫顏本來是這麽想的,直到上朝時,她才發現了自己的單純。
帝王的心和臉,是溫潤的假面,是殺人無聲的湖水。
“孫興大人并非通敵,而是為武朝與珞球的長遠發展考慮。此次入境的阿紮克乃是珞球領主最寵愛的孫子,因婚配問題出走。孫大人認為這是一舉籠絡珞球的時機,并非有通敵叛國之嫌,皇上此前下旨要将孫大人關入牢中徹查此事,實為不妥,恐寒了衆臣的心,也會耽誤談判的最佳時機。”
孫興不是京官,可他入京結交了許多朋友,此刻為他站出來說話。
孫顏本想問一句“朕何曾下旨”,但她一想到最近幾天周景彰對她的殷勤态度,就全然明白了,為什麽他搶着批奏折,原來如此,徹骨的寒意讓她冷到寒毛都站起起來。
那個男人,對她所有的溫情,所有的笑容,那些道歉的話,那些撥動她心弦的情,全部都是為了蒙蔽她的雙眼,還是不能放心她嗎?
她早該知道的,怎麽能這麽傻?傻到連人帶心地交了出去,被人從裏到外騙了個不剩。
下了朝,孫顏直奔麗影殿而去。
朱牆碧瓦,跪在路旁的侍從,全都像死了一樣,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像棺材一樣散發出寒意讓她感到害怕。
如此陌生,寂寞孤獨深入骨髓。
太後在周景彰屋裏,孫顏示意下人不要驚動,走上前,聽到屋內談話,太後在勸周景彰:“她的心思你無法控制,只有早早誕下子嗣,才能有所倚仗。”
原來,他要的是這個嗎?
是啊,不然如她這樣卑賤粗鄙的女人,他有什麽接近她的理由?
因為現在的他不能人道,只能受制,無休止的靠近和獻媚,只是為了讓她将種子播撒。
一旦種子落地,生根發芽,到那時,她對他可還有價值?
作者有話要說: 孫顏:不跟你們玩了,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