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道:“她以奇服怪相引人視線,我就忘了去想她有沒有功夫。郦兄的眼力,不輸老板娘。”
他們小聲說話,貧女無動于衷地喝着茶,外界的一切似與她無關。衆人因有老板娘的一句話,就不再那麽嫌棄她,自她身邊走過,往樓上去了。過了一陣,貧女吃完了東西,顫顫地站起,又一路咳着離開,似乎來酒樓真的是為吃食而非鬧事。
江留醉動了好奇心,對郦遜之道:“我跟去瞧瞧。”郦遜之阻攔不及,心想他好事如此,難怪會被人追着打,只怕哪裏惹了禍卻不知。
江留醉跟了幾條街,貧女渾然不覺,毫無異樣,咳嗽聲依然痛苦得如喪考妣,聽得他大起同情之心,同時心中失望,老板娘與郦遜之莫不看走了眼。他正考慮離開,貧女停了下來,江留醉急忙隐蔽身形,從一堆雜物後偷偷地窺察她的動靜。
貧女仰臉注視着天空,冷冷地道:“這世上管閑事的人真不少。”江留醉心中一緊,隐忍不出,又聽她道,“你道行不夠,何必四處找事?小心泥菩薩過江。”貧女像是根本不會咳嗽,聲音清脆得好像風中的歌聲,那張憔悴的臉透出隐隐的光華。
就在江留醉出神的瞬間,貧女已不知所往。他啞然失笑,自覺多事,飛步回到太公酒樓。郦遜之見他悻悻歸來,笑道:“可有所獲?”江留醉道:“她的輕功很好。”指了指自己,“比我好。”爽朗一笑,當即放下。
兩人笑談了一陣,忽見一個青衣少女抱着琵琶走進酒樓。掌櫃有了經驗,馬上從櫃後走出,堵住她的路,笑道:“客官要些什麽?”青衣少女擡起臉,奇醜無比,不僅長得像男子,更蒼白得猶如死屍。掌櫃大白天活見鬼,差點落荒而逃,靈魂出殼了半晌,才鎮靜下來。
只聽那女子嗫嚅地道:“我想……來賣唱。”掌櫃恢複了膽子,心想這等醜怪模樣,任誰看一眼都吃不下飯,立即定定神道:“別說我這裏不準賣唱,就算要,也不會要你這樣的醜八怪!”
青衣少女可憐兮兮地道:“大人,您行個好,小女子流落他鄉,身無分文。您就做個好事,讓我在這兒唱一會兒,我唱得很好,絕不會砸您招牌。”掌櫃往前走了幾步,那青衣少女一步步後退。他露出一臉鄙夷,“你不掂量自己的模樣,想來壞我的買賣?”
青衣少女無奈,一邊懇求,一邊輕聲哭泣。江留醉又坐不住了,不管閑事似乎一身癢。他跳起來走到掌櫃跟前,那掌櫃連忙笑臉相迎,“客官有何吩咐?”他指着那青衣少女道:“我見閣下是熱心腸的好人,應能幫她一把。不如讓她試唱一曲,若果然難聽,再走不遲;若歌聲動聽,我想客人都不會介意她容貌如何。真要吵了買賣,我賠錢就是。”他說完,才想起身無長物,瞥了郦遜之一眼,後者含笑點頭表示支持。
掌櫃面有難色,“不是我不講理……”江留醉打斷他,“這是積陰德的事,何樂而不為?若有損失,我一切照賠,不會虧了你。”他一身落拓的打扮,別人原不會拿他當回事。只是他與郦遜之同桌,本身氣度亦有別常人,讓人不覺相信他有些來頭。
掌櫃見他說得在情在理,又信誓旦旦,不好拒絕,心也軟了,哼了一聲道:“她可以先唱着,要是我們老板娘不許,就得走人。坐牆角去吧。”江留醉道:“我看你們老板娘和氣得很,不會不同意的。”掌櫃喃喃自語道:“難說……”眉間打了個結,往櫃後去了。
青衣少女稱謝不疊,朝江留醉低頭施了一禮。江留醉側身避過,說道:“不必客氣。”回到座上,想起貧女說他是泥菩薩的話,皺眉輕笑。
青衣少女在牆角坐下,很不顯眼。她輕撥了幾個音,江留醉頓覺有如一股清涼的甘泉流入心中,不由大為放心。果然人不可貌相,待樂聲起時,連那掌櫃也豎起耳朵來聽。
她唱的曲耳熟能詳,算不得新鮮,然而出自她的口中,平常的語句竟鍍金砌玉般敲擊耳膜,引得樓上客人驚奇地下樓,有的站在樓梯上已渾然忘我。樓外的行人停下腳步,向酒樓靠了過來。一時間酒樓內外只聞純淨舒展的歌聲,而不複有其他嘈雜。
每個人的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身心更明澈透亮了似的,私心雜念在這刻抛到了雲霄天外。那青衣少女的形象不覺地由醜化無,虛幻之中,人們不再感到她難看,反而從她的相貌背後看到了另一種魅力。
正在這令人心醉的一刻,郦遜之看見老板娘靜靜地從樓上走了下來,停在了青衣少女身邊,眼中藏着寒意。第一次,郦遜之發現她的目光竟如此淩厲,不帶任何笑意,不由将身子悄然躲在了江留醉身後,暗中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片刻後,她輕揚起右手,仿佛在趕一只蚊蟲,但郦遜之與江留醉兩人卻吃驚地意識到這正是紫霄劍氣的無上功法,正是沖着那青衣少女而發。只有一流的高手才有可能以指為劍,以氣為刃,不需利器,随意為之。郦遜之正欲出手相救,江留醉動作更快,當即拾起桌上的一支筷子擲了過去。
啪的一聲,筷子一折為二,落在離青衣少女不遠處的地上。人們聽得入神,并沒有人注意這件小事,那青衣少女渾然不覺。老板娘換了不冷不熱的神情,若無其事地望了兩人一眼。
江留醉盯着老板娘,笑嘻嘻的模樣。老板娘不再看他,恢複了嬌豔多情的樣子,溫和地笑,耐心地聽着曲子。不多時,青衣少女一曲唱畢,衆人呆了半晌,方才如雷般叫好,紛紛走到她面前,丢下銅錢。
郦遜之嘆道:“你眼光不錯,她唱得真好。”江留醉在人群中找老板娘,人卻已不在。他心下說不出的怪異,聽到郦遜之的話,笑道:“我去和她打個招呼。”走到少女面前,摸出很少的一點錢,“我沒什麽錢,真對不住。”那青衣少女見狀微微仰起臉,朝他一笑。
這一笑發自內心,加上她剛才十指如蘭的風姿,仙綸玉音的歌聲,江留醉一時看花了眼,覺得她貌美如花。再定睛細看,她依然是一張怪臉,只隐約透出不可侵犯的氣質。江留醉搖了搖頭,很奇怪自己的錯覺。
他回到座上,不多時,與郦遜之同去後面客房登記籍貫名姓。兩人住在第三進的丁字房和戊字房,路過前一排房屋時,見燕飛竹一行将整進廂房包下,掌櫃的正在勸說其他房客調換房間。江留醉不以為然,對燕郡主好感大減。
夜裏,郦遜之屋裏的爐火燒得通紅,江留醉溫酒炙肉,繼續談天說地。他興致甚高,把幼時趣事和行旅見聞一并說與郦遜之聽。郦遜之被他的話頭一勾,說了不少海島風光,令江留醉好生豔羨。
及至說到近日的事,郦遜之與江留醉一見如故,有心拉他同查失銀案,便略去金無憂被襲一段,揀聽來的案件始末講給他聽。果然,江留醉一聽就道:“民不可一日無糧。這銀子是赈災用的,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敢劫這救命銀,真是找死。”
郦遜之道:“我有心找出這筆失銀,不知江兄有沒有興趣?”江留醉道:“當然有,哈,你不曉得,我平生最愛管閑事。”郦遜之大笑幹杯,酒杯輕撞,碰擊的脆響聲傳來,令他一皺眉。他聽到有其他聲響夾雜其中,疑心有人窺視,故意起身推窗換氣,讓冷風灌進屋來。
他在窗前飛快看了一眼,并未見有可疑人在外。這樣走來走去,開了幾趟窗後,江留醉道:“郦兄到底有何心事,不妨明言。”
郦遜之心想多個人參詳也是好的,道:“實不相瞞,遜之自上岸後總覺被人監視,殊不舒服。”江留醉道:“這個簡單,明日你先行,我随後遠遠吊着,便知有沒有人跟蹤。”郦遜之一聽,拍掌道:“這法子好。”江留醉滿不在乎地道:“從樂清出來就有人天天找我打架,尾随一路,我也慣了。”
郦遜之想到先前在酒樓遇上的提刀漢子,奇道:“說起來,那些人為何找你麻煩?”江留醉道:“不曉得,他們像是生怕我不逃。若是我在某處待足一日,他們就發了瘋地尋我晦氣。若是我一直趕路,倒不見他們滋擾。”郦遜之笑道:“這卻怪了,他們難道是你家人差遣來的,要趕你早些回家?”江留醉道:“可惜我家在樂清,怕要叫他們失望。”
說着說着,江留醉把酒碗一撂站起身來,沖郦遜之抱拳道:“郦兄稍坐,我心癢得很,出去松松筋骨,看跟蹤你的家夥和惹我的家夥們在不在。”不由分說,掀開房門就去了。郦遜之放心不下,追出屋去。
剛走幾步,兩人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正從第二進房屋飄來。郦遜之和江留醉驚疑地跑去,一個黑影飛掠向空中,在屋頂上幾個縱躍不見。兩人顧不上追那人,忙趕進屋中察看,章玄、章易和丁鼎、丁睿各自在屋中倒地不起。郦遜之不放心燕飛竹,飛奔到她房中。
一進屋冷風撲面,燕飛竹手持一把鋒利的匕首,向他刺來。郦遜之見這招如飛雲趕月,來勢甚疾,知燕飛竹得其父武功真傳,忙将身旋過,喝道:“燕郡主莫怕,在下康和王府郦遜之。”燕飛竹訝然停手,把匕首橫至身前,将信将疑道:“你說你是誰?”
此刻她帷障已除,姿容秀麗無匹,卻現出深深警惕之色。
郦遜之重報一遍姓名。燕飛竹自知郦遜之是她未婚夫婿,俏面一紅,仔細打量他兩眼,心想:“那世子不是在外學藝麽,難道近日竟回來了不成?”遂道:“你可見到那刺客?”郦遜之道:“他去得甚快,想是追不上了。”燕飛竹恨然頓足。
江留醉進門道:“四人都死了。”燕飛竹“啊”了一聲,悲憤地奔出門去,郦遜之急忙跟上。三人在章家姐妹和丁家兄弟的住處分別查驗傷口,見這四人都是頸上一個細小的血洞,別無傷痕。燕飛竹傷心不已,灰了臉默默盯着傷口,問道:“這是什麽兵器所傷?”
“是錐子。”說出這個推斷,郦遜之心下一緊,只覺心怦怦直跳。江留醉道:“使錐的高手有誰?”郦遜之隐藏住內心隐隐的興奮,道:“殺手小童,他的兵器叫未央錐,一擊必中。”想起先前碰到紅衣,這會兒又見小童,潤州城殊不平靜。
但對初入江湖的他而言,一日內連遇兩大高手,心底隐隐有莫名的欣喜。
“啊!”江留醉叫了出來,燕飛竹亦是一臉驚異。他想了想,皺眉道:“這人棘手,不曉得能不能打過他……打不過也要打,郦兄,先前遁走那人就是小童?”郦遜之回想了想,那人似乎身材略高,并不像傳說中小童的模樣,猶豫着搖了搖頭。江留醉道,“難道不是錐子?”
郦遜之再做察看,這一回分辨出兩邊傷口的不同,章家姐妹的傷口稍顯狹長,而丁家兄弟的傷口外寬內緊。燕飛竹顫聲道:“對我出手那人,是個女子。”郦遜之一怔,再細看章家姐妹的傷口,啞了聲道:“芙蓉也來了?”
殺手芙蓉的兵器玉簾鈎,與這傷口的形狀依稀相似,郦遜之陷入沉思。
太公酒樓的老板娘聽到動靜,帶了掌櫃和夥計們趕來。燕飛竹聽到動靜,道:“我不想見他們。”說着回到自己屋中。郦遜之和江留醉站在燕飛竹屋外,俨然兩座門神,把店家攔在門外。那老板娘冷哼一聲,向着郦遜之邁出一步,與他兩相對峙,冷笑道:“我店裏出了人命官司,閣下竟不許我進屋,未免太過霸道。”
郦遜之道:“店家怎麽稱呼?”老板娘道:“我姓藍。”郦遜之道:“藍老板,命案現場就在隔壁,老板自可知會官府緝兇。此間居客不想見老板,也自是情理中事,請老板讓閑雜人等退出此屋。”
“呵,我在自家店裏,要去哪裏都行。”藍老板說完,提步向前,郦遜之仍以身擋住。藍老板劈手打來,郦遜之見過她身手,早有防備,腳下如滑魚溜開數尺。藍老板嬌笑一聲,身子一扭,竟比他更快幾分,掠至他身後。郦遜之豈能容她闖進門去,擡肩一撞,一式柔勁擊向藍老板。
這一式夾雜了郦遜之至純的內力,将藍老板全身上下鎖在他氣勁範圍之內。藍老板吃得一驚,縮骨向後,身子平移幾寸,待郦遜之一招用老,翻掌打向他背心。
郦遜之但覺耳後涼風飒飒,微微一笑,猛地一提真氣,任由她打來。藍老板一掌拍下,方知不好,手心熱辣辣騰起一股熱流,倏地竄進體內,震得右手發麻。與此同時,郦遜之轉過身,手如閃電疾抓過來,藍老板來不及躲避,被他扣住右腕。
“藍老板,請勿強人所難,速速報官為宜。至于我們和這位姑娘,要移步到後面的客房,不想有任何人騷擾。”
藍老板的手下大驚,正想出手,被她玉手一搖阻住了。她非但不反抗,還将手下全部遣開,笑吟吟地看着郦遜之。郦遜之皺眉道:“你搞什麽名堂?”藍老板笑道:“郦公子請放手,我是如影堂的人。”趁他一愣,藍老板左掌一拍,已從他掌下松脫開來,飄進房中。
江留醉擋在燕飛竹身前,不許她靠近。藍老板從懷中摸出一對碧玉耳環,遞向江留醉,“拿給郡主看,這是何物。”燕飛竹拿過一看,驚道:“這是我的耳環,你怎有此物?”藍老板肅然下拜,道:“在下是如影堂第十一位影子藍飒兒,堂主接嘉南王手谕,要我保護郡主入京。不想一時不察,險讓郡主受害。”
如影堂天下聞名,“不離不棄,如影随形”八字,流傳甚廣。如影堂專司保镖,暗中保護顧主,很少露面,據說從未失手。堂中高手雲集,神秘莫測,鮮有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燕飛竹聞言頓時寬心,向她走過來道:“父王知道我私跑出門,不但沒有責怪,還請人護我,這可是真的?”
藍飒兒微笑道:“父女連心,王爺自然不會責怪郡主,更何況郡主是為了王爺入京。王爺說了,如果郡主樂意回江寧,就讓在下護送;如果郡主一心去京城查案,在下則沿途保衛,絕不讓郡主有分毫損傷。”
燕飛竹出門後始終擔憂父王責備,聽此一言心情大快,悲戚之色稍減,拉了藍飒兒的手道:“好,有你在就好。藍姑娘,我四個護衛遭人突襲,這事怕與失銀案有關。我不想報官,請你為我好好安葬他們。”
她此刻神智恢複清明,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當即轉向郦遜之和江留醉,道:“兩位盛情,飛竹銘感五內。此乃燕家的家事,飛竹雖然愚鈍,也不敢耽誤兩位,請回。”郦遜之和江留醉對看一眼,未想她這麽快就下逐客令,無奈告辭。
突然,屋頂上有人嘿嘿冷笑道:“竟有人歡歡喜喜去上當,有趣有趣。”
藍飒兒反應極快,嗖地沖到窗前,人如柳葉似的随風而起。與此同時,江留醉也掠了出去。兩人到了屋頂,說話的人已不見。藍飒兒靜靜站在屋頂上,雪花在她的身邊輕巧地舞着。她望着遠處道:“一定是她。”
江留醉站在她身後,“是誰?”藍飒兒回頭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她不懷好意,你倒傻乎乎地要護着她。”江留醉心想莫非是那貧女,聳聳肩攤開兩手,做了個無辜的姿勢。藍飒兒哼了一聲,道,“以後不要自作聰明就好。”轉身翻進屋內。
“刺客恐未遠離,郡主的安全由我負責,男女有別,請兩位就此離開。”藍飒兒回屋後,一派公事公辦的冷漠,燕飛竹不說話,靜靜地坐在椅邊。郦遜之見她一副拒人千裏的态度,不欲糾纏,便說了兩句場面話,拉江留醉告別。
出了燕飛竹的屋子,郦遜之回想所遇之事,深鎖眉頭道:“這老板太古怪,我不放心她跟着郡主。”他暗忖,若是燕飛竹再出事,嘉南王府恐怕是雪上加霜,續道:“我有心跟他們入京,你看可好?”
江留醉連聲附和,“好呀!襲擊燕郡主的人與盜竊官銀的人可能是一夥,路上如果有人再想對她不利,我們就可一舉把他們擒下。”
郦遜之點頭,回想剛才那條黑影輕功高妙,顯然不是庸手。章家姐妹的傷勢似是芙蓉的玉簾鈎所為,丁家兄弟更像是被小童所傷,加之金無憂被紅衣追殺,天下六大殺手果真出動了三位的話,證明這失銀案牽連甚廣。而君嘯将軍帶領大隊人馬上京,會被無聲無息地劫走官銀,對方的勢力能耐可見一斑。父王急急催他回家,莫非就是為了此事?
他和江留醉商議完明日保護燕飛竹上路的細節後,各自回屋睡下。郦遜之剛一進屋,便有夥計相請,說是酒樓有人尋他。他滿腹狐疑走到樓中,一名軍士見他來了,恭敬行禮道:“大人可是康和王府的世子?”郦遜之道:“正是。”那人道:“有人想見大人一面,煩請大人移駕。”
郦遜之自忖武藝高強,聞言笑道:“好,我随你去。”交代了掌櫃一聲,跟在那軍士身後,到了南面城樓附近。那軍士走近郦遜之,指着前邊一處房屋道:“就在裏面,大人請。”郦遜之走進屋去,迎面見到幾人都是軍士。
兩人一路進了內室,一個渾身血污的漢子歪斜地躺在一張床上,床前有個大夫正在開藥。郦遜之走近一看,竟是易容後的金無憂,不由大驚失色。
那軍士道:“這位是京都府來辦事的金無憂大人,剛才取了公文要城門守軍放他出城,我們見他有緊急公事,就讓他去了。誰知他出城沒多久又返回叫門,喊了兩聲就倒下馬去。我們開門救他,只聽他說要來尋大人,胡亂給他包紮了一下,便請大人過來了。”
郦遜之摸了摸金無憂的鼻息,已是氣若游絲,死多活少。他心想:“我被人跟蹤,燕郡主被人追殺,金大人成了這般慘狀,江兄也屢遭挑釁。究竟這江湖上出了什麽事,竟如此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