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沒有可能
其實這事兒還要從上午桃枝伺候舒白睡覺說起。
咳咳，或許還要更早一點。
關于舒白公主的情況莊煊早就傳信回來說過，被隆安帝囚禁十年，啞巴、傻子、手上還帶着一副可能永遠都摘不下的鐐铐。
不說其他政、治上的考量，單單是皇帝将這樣一位公主許給王府未來的主人，這個行為本身就充滿了惡意。
所以消息一傳來，不說整個幽州城，至少王府裏的各個主子和下人都知道了這位公主的情況。人們嘴上不說，私心裏或多或少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态。
可是現實總有打臉的時候。
這位公主确實帶着鐐铐，可是人家長得美呀。不僅如此，觀公主行事并不癡傻。而說人家是啞巴的流言更是不攻自破，新婚夜公主在那麽多人面前誇世子長得好看的事早已傳的衆所周知。
如此反差本就勾起人們的好奇心，而今天舒白的大丫鬟桃枝伺候舒白睡下後，興沖沖的跑到院子裏跟其他人誇耀：剛剛公主和我說話了。
本來剛剛受了玲玉姑姑一番教導的下人對此并不感冒，可是桃枝說了，公主從禁宮天牢出來一直不曾說過話，哪怕是見到皇上都沒有開過口，所以大家都以為公主是啞巴。公主第一個主動說話的人是世子。而公主第一個主動說話的下人就是她桃枝，至于公主敬茶、見雲姨娘以及見下人時說的話，那都只是應付。公主剛剛可是主動關心的問她有沒有事，這絕對是整個王府下人裏的頭一份兒。
有時候一件事情流行起來就是這麽讓人措手不及，聽了桃枝一番嘚瑟的說辭，一時之間整個院子裏的丫鬟、太監都希望能被公主主動關心一句。
于是便有了下午以及晚上的事情。
聽完幾個大丫鬟的解釋，舒白面無表情，而陸棠笑的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桃枝幾個站在下面戰戰兢兢，舒白揮揮手讓她們下去，回身對陸棠說了一句:“哎，他們就是欺負我長得漂亮。”
“噗嗤~~啊哈哈哈~~~”剛剛直起身的陸棠聽了這話再次笑滾在地上，他的媳婦兒真是太可愛了。
舒白不理他，爬到床上睡下。
陸棠也跟着她躺倒在床上，還一把撈過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嘴裏甜甜的說着：“我媳婦兒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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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白被困在他的懷裏，只覺得呼吸裏全是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随便問了一個問題：“今天去哪兒了？”
陸棠這厮，不知道是情商太低還是渣的理直氣壯，懷裏抱着正妻，嘴裏卻說着：“今天去看了看凝顏，之前為了迎你，已經好幾天沒去看她了。”
......氣氛冷凝了一瞬。
舒白推開他，轉身背對他鑽進自己的被子裏，淡淡的說了一句：“哦，我累了，睡覺吧。”
陸棠撐起身體來看她：“你生氣了？”
舒白淡淡道：“沒有。”
他還在繼續解釋：“你別生氣，你是我的妻子，跟她是不同的。凝顏跟了我兩年，一直在外面，不能經常見我，所以有些愛耍小性子。你在府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絕對妨礙不到你。”
沒得到回應，陸棠探過身子去看她，她已經睡着了。
拿手戳了戳她的臉，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陸棠掀開被子拱啊拱的又鑽進了舒白的被窩，然後無恥的将她往懷裏一摟，滿足的睡去。
日子過的很快，自從發生那天的不愉快之後，舒白和陸棠的關系一直沒有緩和。
更糟糕的是，舒白和陸棠成親三天後，就給安玲珑開了臉，今天是陸棠歇在安玲珑那裏的第五天。這時的舒白已經差不多成為一個笑話了。
新婚，丈夫只在她的房裏呆了三天，而在一個妾室那裏連續呆了五天，看這架勢還沒有停止的趨勢。
此時就算舒白長的再美，也無法掩蓋她無法籠絡丈夫的事實。
晚上，舒白讓桃枝給她點了一桌子的蠟燭，她坐在桌邊一筆一劃認真的練字。
桃枝心疼她：“公主明天再練吧，您已經練了一整天了，眼睛會受不住的”
“恩，等我把這張寫完。”
舒白知道她的好意，她和桃枝相遇之初并不美好，沒想到現在還能這樣相處，舒白心裏也有些感慨。
而她和陸棠的相遇，最初她是欣喜的，也曾一度有過就這樣生活下去也許也不錯的想法。
可是，那天晚上陸棠的話讓她徹底清醒。
說實話，哪怕沒有感情，哪個妻子聽到丈夫在自己面前以那樣的态度說起他的其他女人，能無動于衷？
陸棠的行為明明白白的告訴舒白，他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他權勢滔天，長相俊美，性格霸道。他是她的丈夫，對她也足夠溫柔體貼。
但同時他也是安姨娘、雲姨娘、江凝顏的男人，甚至他以後可能還會有更多的女人，她們可能是像雲姨娘那樣的弱女子，像安玲珑那樣的世家貴女，又或是像江凝顏那樣的風、塵女子。
舒白想自己作為正妻，可能将來的生活就是磨平心性，做一個端莊大度的妻子，每天看着陸棠寵了這個寵那個，什麽時候想起了才會到她屋裏來，而她還要幫他料理後宅，管理妾室，照顧孩子。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也許被囚禁十年對她來說也不無壞處，與世隔絕以至于讓她如今依舊保持着完整的現代人思維。
獨立而現實，清楚的知道在這個時代有些東西她要不起，那就在越陷越深之前，徹底斬斷吧！
無論是他們之間的可能性還是自己心裏那點隐秘的不切實際的想望。
我們沒有可能。
舒白無比清醒的做了決斷，所以她必須早一點行動。
舒白躺在床上，決定明天出門，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舒白醒的很早。
因是新婚，舒白一直以來的穿着都配合這個身份，不是正紅就是棕紅，早覺得膩了。
今日她自己挑了一套嫩綠色的裙襖，讓桃枝幫忙換上，還讓桃枝幫她梳了一個少女感十足的發型，簡單的簪了幾支翠玉發釵就出門了。
舒白出門太早，以至于安姨娘跟着陸棠來青鶴苑請安時，撲了空。
得知舒白不在，陸棠坐在屋裏，手上端着個茶碗子，臉色不是很好。
自從那晚不愉快之後，舒白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陸棠心裏也有氣，真覺得成了親以後就被管着了。
他陸棠堂堂世子，有幾個女人不是很正常嗎？而且他也沒有瞞她，什麽都跟她講了。就是想告訴她，在他心裏她是不一樣的。
就這樣她還跟他使性子，索性晾她幾天。
在陸棠以往的人生裏，女人作的太過時，冷幾天自然就聽話了。
這招百試不爽。
可是沒想到舒白，也就是他媳婦兒看着那麽小小的一團，居然這麽能忍？
這麽久了居然也不主動來找他和好，晾都晾了那麽多天了，現在讓他自己回去跟她和好，他堂堂世子怎麽拉的下這臉？
這不，今天終于有了機會。
早上安氏跟他說想和他一起過來給世子妃請安，他端了半天架子，最後在安氏的溫聲勸說下才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來青鶴苑的路上陸棠還在心裏暗想：一會兒如果媳婦兒肯主動認錯，本世子也會很大度的原諒她，誰讓她長得好看呢╮(╯▽╰)╭
說起來，這幾天沒有抱着她睡覺，他居然還有一丢丢不習慣。
然而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可能隔了一個銀河系。
來到青鶴苑，不僅沒有預想中的主動認錯，連人都沒有看到。
坐了半晌，等不到人，陸棠怒氣沖沖的出去了。安姨娘拉他還被甩了出去，最後在丫鬟的攙扶下狼狽不堪的回了慕晚居。
另一邊，人頭攢動的早市上，舒白帶着桃枝坐在一個賣豆腐腦兒的小攤上，滿足的喝着熱乎乎的豆腐腦兒。
舒白的長相，在街上的回頭率是百分之二百。雖然大家看到她手腕上的鐐铐感覺有些奇怪，但舒白今天打扮的少女感十足，一看就是個柔弱的小姑娘，大家也沒多想。
舒白喝完豆腐腦兒，又拉着桃枝奔向隔壁的馄饨攤子，叫了兩碗清湯馄饨。
桃枝摸着肚子，一臉苦相：“公……小姐，你還吃得下呀？我們一路過來吃了鴨血粉絲、蔥油餅、大肉包子、豆腐腦兒，現在還要吃？”
舒白摸了摸肚子，是有點撐了 ：“這碗吃完就不吃了。”
桃枝一臉不信：“吃蔥油餅的時候你就這樣說了。”
這時馄饨上來了，舒白拿起勺子嘗了一個：“好好吃，你快嘗嘗。我說真的，吃完這個我們就去辦正事兒。”
滿足的在幽州的早市上吃了一圈後，舒白終于想起正事。
她拉着桃枝在街上瞎逛，碰着書店就進去看一看，令人失望的是逛了小半天也沒有找到她想找的那家店。
舒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難道一切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這個世界真的沒有那樣一家店嗎？還是那些書本身就是和她開了個玩笑？
正當舒白陷入自己的世界時，一群人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為首一個少爺模樣的人，油頭粉面，穿的也很不倫不類，二月剛過一旬的樣子，他手裏竟然拿着一把折扇。
看到這個情形，舒白就知道自己遇上了當街強搶民女的戲碼，而自己不巧就是那個将要被搶的民女。
她心裏并不慌張，怎麽說這裏也是幽州地界，論大腿誰能有靈幽王府粗呢？
劉燦看對面的美人愣愣的站着，以為吓到她了，打着扇子走近舒白，眼裏的驚豔更盛。
剛剛只是遠遠瞧着就覺得這丫頭長得好，離近了看，劉燦感覺控制不住寄幾了，他拿着扇子擡起舒白的下巴，輕佻的說：“小美人，你真好看。”
舒白皮笑肉不笑的回一句：“謝謝，沒什麽事的話，請放開我。我還有事。”
聽到這話，劉燦和他身後的狗腿子都笑了。
舒白撇過臉，眉頭皺的很緊：“有什麽好笑的？”
劉燦收回扇子，笑的一臉淫邪：“有什麽好笑的？你跟哥哥我回去就知道了。”說完就要來拉舒白的手。
舒白往旁邊躲，一時不察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接着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整個西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