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丫鬟太監都怎麽了
世人都傳靈幽王世子浪蕩不堪,舒白坐在主位,看着下面向她行禮的兩個妾室,覺得其實還能接受。
然說到底接受的前提不過是不在乎罷了。
回想起昨天和陸棠相處的種種場景,再把裏面的自己替換成眼前的兩個女人,內心似要燃起某種東西瞬間冷卻,舒白突然覺得她們來的時機很是絕妙。
她放下茶杯,語氣平淡道:“都起身吧。”
安玲珑驚得擡起頭,一雙眼睛驚疑的直視舒白。
舒白心裏有些膩味,這些人真的很煩。
自顧自的認為她是啞巴、是傻子,她會說話、不傻真的值得這麽驚奇嗎?其實這也算對她莫大的惡意了吧?
不理會安玲珑,舒白對于站在另一邊低着頭一身恭順的雲姨娘更加感興趣。
聽聞她就是陸棠在路邊幫助過的小姐姐,幫着人家把家人的後事處理了還順便把人接到府中享福。
這女子也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尚算清秀。舒白覺得這是她至今所見過的女子裏氣質最特別的一位。
不同于世家女子恭順中掩飾不了的驕矜,雲姨娘是真正溫柔如水的女子。
舒白注意到她眼角微紅,對着她身體都隐隐在顫抖,仍倔強的不肯在她面前露出一絲軟弱。
啧啧啧,陸棠那妖孽還真是害人不淺。
可是怎麽辦呢?這樣的紅眼小兔子真的讓人很想逗弄一番吶?
“雲姨娘眼睛怎麽了?是這府中有誰讓你不開心了嗎?”
舒白不帶感情的問詢讓雲姨娘一驚,她擡頭看了舒白一眼又快速低下頭:“沒有,妾身在府裏過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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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裏的淚水就快要溢出來,舒白卻一點不內疚:“姨娘這是怎麽了?看見我就這麽讓你難過,眼睛都紅了?”
“沒有,”雲姨娘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麽放了:“妾、妾身只是昨晚做針線做的太晚。”
“這樣啊,”舒白理解的點頭:“那姨娘可要注意了,夜裏做針線最是傷眼。以後夜裏還是少做點針線吧。”
雲姨娘一頓,輕輕回了一個字:“是。”
“沒什麽事就下去吧。以後沒事也不用每天特意過來給我請安。”舒白語氣淡淡,聽不出多少情緒。
屋子裏的玲玉姑姑、桃枝、柳葉并兩個姨娘都有些吃驚。
世子妃是什麽意思?不用每天來請安,那多久來請一次安比較合适?
“怎麽,沒聽懂我的話?”
“是,妾身告退。”
打發了兩個妾室,舒白轉頭叫過剛剛一直等在一邊的玲玉姑姑:“姑姑有什麽事?”
習慣了公主的眼神示意,當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饒是自诩見慣大場面的玲玉也是秒出戲。
“沒事的話,我回房了。”舒白轉身就想回房。
玲玉回過神:“公主請等等,青鶴苑的下人您有什麽安排?”
無論是青鶴苑的下人還是舒白自己帶過來的人,她暫時都沒有興趣管理,于是只懶懶的回了一句:“你看着安排吧。”
玲玉攔住毫不在意的公主,措辭恭順,語氣卻很強硬:“公主,您嫁人了,就要幫夫君打理後宅。如今您作為世子妃,王府未來的女主人,于公于私都該見見自己院裏的人。”
舒白轉過身,無可無不可的表示同意:“你把他們都叫過來吧,我見見。”
如果舒白剛穿來時面對的是這樣的情形,她或許還有馴服自己院子裏的仆人的想法;十年太久,磨光了她所有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比之那些不重要的随時都可以失去的人心,她更願意一個人享受靜默的自由時光。
玲玉姑姑把下人都集中在院子裏,舒白自己的人着實不多,一個掌事姑姑玲玉,兩個太監墨言、墨玉,一等宮女桃枝、柳葉,另外還有四個三等宮女,加起來不足十人。
青鶴苑原來有婆子四人、一等丫鬟兩人,分別叫月曉、鈴蘭,二等、三等丫鬟各四人,另有小厮粗使丫鬟若幹。
兩邊加起來人還真不少,滿滿當當的站了一院子。
舒白站在前面,下人們看到她都有些不知所措,臉色微紅,同時開始偷偷整理自己的衣服、儀容。
世子妃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和她站在一起讓人不自覺的感到卑微。
舒白等着看了一會兒,然後指着身後的玲玉姑姑言簡意赅:“你們以後,都聽她的。”
舒白回到房裏有些不耐的解衣服上的流蘇綁帶,桃枝跟進來幫她脫了衣服,又開始鋪床,期間桃枝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舒白問了一句:“桃枝,有事?”
“啊?”鋪床的桃枝猛搖頭:“沒有,沒有。”
鋪完床伺候舒白睡下,桃枝這丫頭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搞得舒白一頭霧水,這丫頭怎麽這麽高興?撿錢了?
舒白躺在床上盯着床帳發呆,把心裏的事情一件一件理順:第一,不要喜歡上陸棠;第二,凰羽鈴得摘下來;第三,為了達成第二件事,該去趟書店了;第四,為了提高第三件事的成功率,毛筆字和畫畫還得練。
所以正确的行動順序是:第一,不要喜歡上陸棠;第二,午睡起來就練字和畫;第三,正式行動之前得找個時間先去外面逛逛。
把之後要做的事情理清楚,在心裏細細琢磨并開始幻想以後的生活,睡意襲來,舒白慢慢的睡了過去。
她沒有意識到,“陸棠”兩個字莫名其妙的成了她人生計劃中的第一要事,雖然指令是拒絕。
舒白心裏有事情,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就醒了。桃枝沒在,幫她穿衣服的是柳葉。
柳葉熟練的幫舒白套上鬥篷一樣的衣服,又蹲下身系袖子和衣擺上的綁帶,期間時不時的擡頭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舒白。
舒白自然而然的問了一句:“柳枝,有事?”
柳枝聞言仰起頭對她一笑:“沒事,奴婢沒事。”三下兩下系好衣服,柳枝腳步輕快的出去了。
錯過了午膳時間,舒白簡單的用了點東西準備練字。坐在書桌前,她完全搞不懂此時此刻的情況。
小太監墨言站在一旁手裏端着茶水一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她自己帶來的三等丫鬟臘梅端着一疊梅花糕站在她的斜前方一臉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青鶴苑的大丫鬟月曉一臉欲言又止的站在一邊幫她磨墨。
舒白扶了扶額,只是想要練個字而已,今天這些丫鬟太監們都怎麽了?
舒白想問,又想起之前桃枝、柳葉的怪異行為,忍住了。
于是面對三臉欲言又止,舒白回了一臉面無表情。
她拿起毛筆,對着字帖開始練字,心中有了方向,舒白精神高度集中,不一會兒就完全沉浸其中。
底下墨言、臘梅、月曉三個人着急的互相擠眼色。怎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怎麽回事?
舒白寫完五張大字,停筆活動手腕。墨言趁機走上來給舒白添了一盞茶,嘴裏說着:“主子渴了吧?喝口茶潤潤唇。”
小丫鬟臘梅也端着糕點上前來:“主子餓了吧?要吃塊糕嗎?”
墨言瞥了臘梅一眼,暗恨她現學現賣,還把勸解的話換成問句,這樣主子怎麽也會答一句話吧?
舒白沒說話,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又直接撚起一塊梅花糕吃起來。
墨言、臘梅對視一眼,暗自嘆氣。
月曉注意到舒白面前的紙都寫完了,帶着得體的微笑湊到她身前溫柔的問道:“夫人的宣紙用完了,奴婢幫你換新的,好嗎?”
講道理,這裏怎麽也得回個“好”字吧?
舒白點了點頭,繼續吃糕喝茶。
墨言&臘梅&月曉:哎…….
換了新的紙,舒白開始作畫,一時不知道畫什麽,看到不知為何突然蔫下來的三個人,開始動筆。
端着茶水的小太監、端着糕點的小丫鬟、磨墨的大丫鬟,每個人姿勢各異,穿戴也不同,舒白提筆慢慢畫,開始筆端還有些滞澀,到後面就流暢起來,然後越來越順暢,一不留神就畫了三大張,停下來時都快要傳晚膳了。
舒白站起身活動身體,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三個人應了一聲“是”,磨磨蹭蹭的往外挪。
舒白末了還是問了一句:“你們今天都怎麽了?”
三個人同時轉身,臉上的笑容簡直刺眼,異口同聲的回了一句:“奴婢/奴才沒事。”然後手拉手邁着輕快的步伐出去了。
舒白:(⊙o⊙)……這都是什麽病?
陸棠踩着點回來和舒白一起用晚膳,桃枝和陸棠原來的大丫鬟鈴蘭在一邊幫忙布菜,舒白想吃什麽就眼神示意,鈴蘭馬上會意用公筷給她夾。
舒白心裏松了口氣,丫鬟們終于正常了。
用到一半,管家把陸棠叫走了,說是王爺有急事。
陸棠剛走,鈴蘭迅速換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舒白。
舒白筷子一頓,心想: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啊O(≧口≦)O?
為了好好吃完一頓飯,舒白閉了閉眼睛,還是決定說出那句話:“那個,你有事?”
鈴蘭眼睛一亮,喜滋滋的回道:“奴婢沒事。”
舒白心塞的揮了揮手:“沒事你下去吧,桃枝伺候我就行了。”
晚上,陸棠回來,舒白一本正經跟他說:“阿棠,明天請幾個大夫回來吧。”
陸棠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怎麽啦?你不舒服?”
舒白瞥了一眼正在幫他脫衣服的月曉、鈴蘭,一臉痛心的回答:“咱家丫鬟太監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