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節下部，吐出一個字，“木！” (9)
笑，“實在是……沒力氣……躲了，對不起，吓……到你了。”
蜘蛛消失後，莫希撤了結界，跑到岩壁邊找到軍刀，去割他腿上的繩子，這刀雖然質量好，但也架不住百般折騰，這會兒刃都卷了，莫希割了好半天才割開，見唐瑾腿上很多傷，尤其被“畢艾雪”爪子插傷的地方，赫然五個血洞，沾滿了沙子，身上擦碰傷，抓痕就更多了，脖頸到鎖骨還有一道尖銳的抓痕，是剛才摁昏“畢艾雪”時留下的。
莫希心裏很難過，說什麽要保護他，但其實每一次，都因為自己他才身陷險境，不說對不起了，他也不愛聽。
莫希輕輕将唐瑾的劉海撥到一邊，低下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是獎勵還是安慰啊？”唐瑾笑，伸手去摸她的頭，手才擡起一半，猛地坐了起來，“你受傷了！這麽嚴重，怎麽弄的？”
剛才被茹仙古麗抓破的肩頭流了好多血，大半個肩膀都別血浸染了，莫希嘆了口氣，“那個小怪物呗，下手真狠，我懷疑厭祟是把她當蜘蛛養的！”
“早知道就該先解決了她！”唐瑾陰沉沉地說道。
“怎麽解決，殺了她？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何況－－阿依米娜是無辜的。”
正在這時，地上畢艾雪忽然動了一下，唐瑾立即拉着莫希起身，“我就知道這招對她不好使，才多大會兒就醒了。”
畢艾雪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但沒動，目光都是散的，沒有聚焦。
“她怎麽了？”唐瑾撿起地上的手電照過去，“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邊槐靈指揮着玉簪，玉簪控制着小女孩，将陳夜禦放了下來，随後蛇靈故技重施，把繩子咬斷了。
陳夜禦腳一落地幾乎癱了下去，身體有如千斤之重，他勉強保持着一絲清醒，不想昏過去給莫希他們添麻煩。咬牙打起精神，慢慢走過去時，就聽到畢艾雪斷斷續續的聲音。
“請……殺了……我，求……”
莫希和唐瑾互看一眼，明白過來這應該是畢艾雪本人，但這個要求實在是－－正好陳夜禦過來，兩人都看向他。
畢艾雪似乎看到他了，手指動了動，卻沒力氣擡起來，“小……小陳，對……不……起！小王……他他……”
畢艾雪的身體本來就埋着個定時炸彈，這段日子又被厭祟控制，身體等于完全掏空了，這會兒意識回歸，疲勞、饑渴、痛楚、虛弱蜂擁而至，這具身體早就不堪重負了。
陳夜禦慢慢走過去，蹲在她面前，“你想問釋仁的情況吧，他很不好，雖然得救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他不是在責難畢艾雪，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畢艾雪身子劇烈顫動起來，眼眶發紅，一臉的悔恨，“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
陳夜禦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但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知道，你是受了影響，不怪你。”
“不怪你”三個字一出，畢艾雪就哭了，眼淚從眼尾緩緩滑出，順着臉頰滴落在沙土中。
“我請你……殺了……我，不想……再被利……”
莫希忍不住開口了，“畢艾雪，你不能那麽自私，為了自己讓小陳哥沾染因果，你已經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了！”
畢艾雪驀地睜大眼睛，嘴唇劇烈顫抖着，臉色一片灰白。
陳夜禦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要堅持的話，我願意完成你的心願。”
“小陳哥！”
莫希皺眉，畢艾雪這個要求太殘忍了，她死了一了百了，但對陳夜禦而言，親手結束朋友的生命，哪怕是她要求的，一輩子心裏都會存在這個坎，而且為此還得沾上因果，總歸是不好的。
畢艾雪吃力地看着陳夜禦，她有很多話要說，但卻沒力氣說，厭祟把她的身體折騰得太壞了，已經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其實用不了多久，她自己就能咽氣。但她怕，怕腦海裏那個可怕的存在再次利用自己，與其那樣，不如死得痛快點。
“原諒……我……”
艱難的說完這三個字，畢艾雪就悶哼出聲，一抹刺眼的鮮紅從嘴角溢出，眼裏的光也漸漸黯淡下去。
陳夜禦的表情很平靜，沒有太大的波瀾，最後伸手輕輕替她阖上了眼睛。
莫希心裏發堵，轉過身去，這大概是最好的方式吧。
唐瑾伸手想拉她，突然覺得有什麽迎面撲來，下意識用手一擋，只覺得面前什麽東西炸了，耳朵嗡嗡作響，連空氣都波蕩起來，整個人像是掉落了深海之中，又像處于暴風雨的中心，身不由己地被動承受着，壓力、暴風、沖擊……依稀間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但像是隔着好幾座山，聲音傳不過來，只有聽不清楚的回聲在來回蕩漾。
畢艾雪的死讓三人心情很複雜，誰也沒想到厭祟會突然發難。大概是出于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态吧，它想強行沖撞唐瑾的意識海，這樣雖然無法掌控本人，卻能破壞掉他的意識世界，讓其陷入混亂，這樣一來，人不是瘋了就是變成傻子。
幸好關鍵時刻焱龍戒起了作用，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厭祟，唐瑾僅受到部分沖擊，但即便這樣這滋味也不好受，他痛呼一聲抱着頭倒了下去。
莫希反應過來簡直怒不可遏，迅速咬破中指在唐瑾眉心畫了個符，交由陳夜禦照顧，并讓槐靈和玉簪回避，然後踏步上前。
失去控制的茹仙古麗昏倒在一旁。
莫希知道，她只有一次機會，上次招魂共情後，精神力就沒有完全恢複，現在消耗又大，最多只能完成一次法術，一旦解決不了厭祟，以其瘋狂的做法，肯定會給他們制造出更大麻煩，也許就出不了這個洞了。
厭祟最麻煩的地方在于其無形無色，無法判斷位置的話，只能守不能攻，但好在它被封印困住了，不管怎麽跑，始終都只能在這附近活動。
所以莫希打算用的法術，名為“千絲萬縷”。
行法前需要聚靈，莫希手背相對，持于胸前，閉目存思，口中念咒。
墨家聚靈需以草木之精為引，用點火來比喻的話，天地間的草木之精就像幹燥易燃的引火物，數量多的話很容易就被火星引燃，數量少的話，雖然也能引燃，但難度就會上升。
沙漠中的草木之精本來就少，莫希需要先感應到其存在，然後才能與天地靈氣建立關系，這個過程不能有絲毫松懈，否則中斷後只能從頭開始。
莫希保持着那個動作好幾分鐘後，才引靈成功，接下來就是聚靈施法了。
“萬物之精，神極其靈，上有六甲下有六丁，雲光日精，千絲萬縷……”
随着她口裏的咒詞，周圍的空氣開始攪動起來，以莫希為中心，成螺旋狀彙聚起來。
唐瑾中招後，陳夜禦拿出銀針在他頭上幾個穴位紮了進去，可以助其緩解疼痛，接着他突然發現，唐瑾身邊的氣場與自身還有別處都不同，雖然看不出什麽不同，但能感覺到，他周身像是一個獨立的小漩渦，源源不斷地提供着什麽。
而且在洞裏的廢墟處，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
－－－－－－題外話－－－－－－
計算失誤，原本今天結束的，結果沒寫完，得拖到明天了，抱歉~（＞_＜）~
第183 重見天日
廢墟處和唐瑾周身的氣場漩渦兩兩相對，源源不斷的提供天地靈氣。
作為施法者，莫希自然也能感覺到，唐瑾體質特殊，有他在聚靈一般都很容易，這也是她敢放心大膽施術的原因，但另一處，怎麽也會有那麽強的靈力洩出？
但眼下不是分心的時候，莫希只能全神貫注，開始變換手訣。
頭頂的綠色光團冒出無數綠絲，朝着周圍延伸出去，絲與絲之間乍一看間隙很大，但兩條線間無數碧光游走，這種碧光猶如閃電，和結界一樣具有淨化作用。
綠絲蔓延開後，就像展開了一把巨大的傘，逐漸擴大，将整個蜂巢式地洞都包裹進去。
“收懾陰魅，遁隐現行！”
随着一聲令下，巨大的“空心綠球”開始收縮，縮的速度可比放要快得多。當綠絲經過躺地上的小女孩時，她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然後又不動了。
半空很快就多了團碧光，正不停地變換着形象，一會兒像某種動物，一會兒又變成人形，等等各種奇怪的樣子。
成功逮到它了！莫希重重吐出一口氣，毫不客氣的進行最後的掐訣－－滅！
厭祟裝作“畢艾雪”時，感覺挺人性化的，其實是因為它藏身于人的意識海，利用人的七情六欲罷了，終究是個害人的鬼物，絕不能姑息！
碧光一閃，仿佛煙花炸了似的四分五裂，化成點點星光，這東西無形，淨化後連純靈都沒有留下。
陳夜禦雖然看不見，但能從周圍的氣息波動感受到，見莫希徹底放松下來，才起身問道：“解決了？”
莫希摸着額頭上的汗，笑道：“嗯，幸好－－”
她話都沒說完，洞裏忽然震動起來，源頭正是那座廢墟。
靈氣、封印、減弱……
莫希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節，二十三年前唐瑾出生，大量靈氣朝着京都聚攏，所以封印效力大減，之後雙十行動，玄門中人施法時，不管是用符還是用陣，也同樣會消耗靈氣，所以封印再次減弱，這一次人臉魅蛛和厭祟都被滅了，封印也徹底失去效力。
這洞不知道存在了多少歲月，以前封印在還能撐着，這會兒不會是－－莫希臉都白了，慌忙說道：“快！我們趕緊離開，洞要塌了！”
唐瑾這會兒頭還在疼，但已經好很多了，至少能站起來走路，莫希跑到小女孩身邊，見還有氣，便抱了起來，轉身看見陳夜禦站在畢艾雪面前，呃不對，應該是畢艾雪的亡魂面前。
“不用管我的屍體了，留下吧，陪着我父親。”畢艾雪的亡魂已經恢複之前的樣子，沒有憔悴的面容、烏青的黑眼圈了，其實她給人的感覺一直很健康活力、積極樂觀，要不是陳夜禦說，實在難以想象這個有着小麥膚色的女人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臨了還被別有用心的厭祟利用，真是讓人唏噓，命運無常啊。
莫希催促，“有話出去再說，我們得趕緊走，不然就被活埋了。”
畢艾雪笑了笑，“也是，跟我走吧，我知道近路。”她被厭祟入侵意識海，同時也留下了部分回憶，裏面正好有地洞的路線圖。
幾人迅速跟着她離開。
“我來吧。”唐瑾指了指小女孩。
小姑娘雖然瘦，但昏迷後也是死沉死沉的，莫希肩膀受傷，抱得很吃力，但還是搖搖頭，“不用，我可以的，你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
唐瑾沒說話，直接從她手上把小女孩接了過去。
能讓話痨唐不想說話，可見難受得厲害，但眼下沒什麽比逃出洞重要。
而此刻，唐二少雖然頭疼，最主要的原因是焱龍戒沒了，他郁悶！
“走這邊！”
畢艾雪帶着他們跑進一個洞。
踏入洞口時，莫希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只見廢墟周圍的空間波動非常奇怪，像是有人用斧子把空氣劈開了一條縫，縫裏縫外完全兩個世界，并不是說看見了什麽，恰巧就是什麽都沒有，可偏偏給人這種奇怪的感覺，其中還有莫希熟悉的草木之精……
“雪螢，快點！”陳夜禦催促道，莫希心裏再奇怪也不敢耽擱，趕緊跟了上去，逃命要緊。
地洞開始晃動，甚至能聽到遠處洞裏沙土崩塌的聲音，這洞裏的岩石本來就脆，根本經受不住太大的壓力，一方坍塌會引起連鎖反應，整個洞都會垮掉。
一番大戰後，每個人都精疲力盡，在這種晃動下，光站立都有點困難，何況還得開足馬力跑，穿過兩個洞穴後，畢艾雪指着上方的洞口，“爬上去！”
說完她就先飄了上去，看來對魂體适應挺快的。
但洞口在頂上，這裏也不可能有梯子，四下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怎麽爬啊。
“踩我肩上去。”陳夜禦立即蹲了下，示意莫希先上去。
莫希略作猶豫，咬牙踩上他的肩膀，等陳夜禦站起來，她雙手扒着洞口，使勁一縱，爬了上去，然後伸手，“先把阿依米娜遞上來。”
唐瑾高舉起小女孩，若是她醒着，站起來伸手的話勉強還能夠到，但眼下她昏迷着，不管怎麽嘗試，始終差了一截。
“你帶着他先上去吧。”唐瑾把小女孩塞到陳夜禦懷裏，他個子比陳夜禦高，體重也比他重，加上陳夜禦這種狀态，被他踩着估計也站不起來。
時間緊迫，陳夜禦也不矯情，讓唐瑾直接站着，十指交叉，手心向上做踏板，他抱着小女孩，助跑幾步，跳了起來踩到唐瑾手上，唐瑾用力一托，他先把小女孩抛起來，莫希接住後立即讓開位置，陳夜禦雙指也扳住了洞口邊沿。
莫希放下小女孩，趕緊過去把他拉了上來，剩下唐瑾一人就好辦多了，莫希和陳夜禦搭成人繩，讓唐瑾跳起來拉住，然後在一點一點挪上來。
只爬上一個洞，三人都快累癱了，但他們是往上走的，所以跑一段距離就得往上爬一個洞。
“加油，快到了，還有兩個洞。”畢艾雪說道。
震動還在持續，沙土不斷往下落，每吸一口氣都摻着沙子，唐瑾抱着小女孩的手都因為吃力而顫抖着，靠着牆壁呼吸急促的說道：“氧氣好像不足了。”
“确實，沒有風了。”莫希心裏很是擔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封印破了，洞裏的空氣不再流動，越往上走，空氣的含氧量就越少。
陳夜禦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畢艾雪比他們還着急，“別停啊，快走！洞要塌了！”
他們只能繼續前進，因為體能消耗到了極限，這次上洞一直失敗，坍塌的聲音在洞穴中層層傳來，猶如直接轟擊在三人心上，一聲聲逼近，随後連旁邊的牆壁也歪了，轟隆－－半面牆都倒塌下來，壓迫着另外半邊也即将毀滅。
三人被逼退到洞角，但這裏也不安全，随時也會坍塌，到時他們就在劫難逃了。
“快來，這裏，爬上來！”畢艾雪的聲音響起。
原來坍塌的那半面牆連着頂上的洞正好落一堆，上面還沒塌，他們可以踩着碎石爬上去，但也有可能被滑下來的碎石掩埋。
想要活着離開，就只能拼一把了。
因為受力後石頭會滑動，如果他們分成前後爬，下面的人可能會被滾落的石頭砸中，所以只能同時在一條線上走，也能相互搭把手。
手腳都被碎石劃破了，三人狼狽不堪的爬上最後一個洞，畢艾雪說那裏可以通往地面，然後用手電一照，三人心都涼了，洞頂是塊整石，四面堆着不少碎石，哪裏像是有出口的樣子。
畢艾雪非常納悶，“我意識裏，這裏确實有個出口的啊，那些像猿猴一樣的人就是從這裏進出地洞的。”
“你說的應該是厭火國人。”莫希坐了下來，心裏非常不甘心，但也只是接受這個現實，“這都過去那麽久了，出口或許被堵住了吧。”
費了那麽大勁兒，還是只能到這裏結束嗎？
莫希定了定神，開始呼喚：薄桐。
就在洞穴開始坍塌前十多分鐘，羅旭等人終于來到當初下來的地方，只見自上而下矗立着一個黑色的圓筒，筒口是封閉的，但可以從外面打開。
這是地下作業中會利用到的一種裝置，用來加固通道，以防沙土崩塌掩埋通道。當時他們下去一段時間後，慧能大師就發現下去的洞有崩塌的跡象，趕緊讓人送來了這個裝置，加固了洞口，雖然不敢保證一定有用，但至少能多道保障。
到達目的地，薄桐和莫希說了聲，隐去了身影。
姜軍打開圓筒門，發現裏面還挂着之前的繩梯，他先爬上去後，楊朔就拉着問唐瑾他們的情況，慧能大師和後面趕來的夏老也在，但姜軍顧不得說情況，先降下繩索，和羅旭配合把王斌拉上去急救，随後羅旭也爬上去，在楊朔的不斷催促下，這才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羅旭這邊沒來得及把事情經過說完，地面就開始震動，腳邊的沙子劇烈滾動着。
“這是怎麽了？”羅旭想到某種可能性，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小陳他們還在下面！”
楊朔一聽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沖動一點，他是想沖下去救人的，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現在情況還沒到最壞，也許他們馬上就出來了。
饒是慧能大師和夏老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這會兒也束手無策，要是別的地兒還能進去救人，這種情況怎麽救，下去只是徒增傷亡而已。
“阿彌陀佛，只能看他們自身的造化了。”
夏老擰着眉，陰沉地看着地面，陳夜禦是他徒弟自是不用說，肯定希望能平安無事，畢家那丫頭，唉，命運弄人啊！重點是唐瑾，還有莫希，他們要是出事，別說如何與唐家、莫家交代，就是上面……都會引發大地震的啊！
周圍互相響起騷動，夏老擡頭，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此時乃下午，正是太陽火辣的時候，天空萬裏無雲，湛藍猶如一塊澄淨的鏡子，就在天空之下，沙漠之上，忽然出現了數座山。
懸崖峭壁的頂上修建着威嚴端莊的房屋建築，規模宏大、氣勢宏偉，闕臺宮殿無一不美輪美奂，猶如仙境。懸崖旁是道激沖而下的瀑布，勢如奔馬，宛若游龍，仿佛能聽到彭拜的雷鳴聲，水汽萦繞山周，如夢似幻，周圍青山滴翠，草木繁茂，飛鳥群集……
仙境！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境啊！
夏老的手緊緊的抓在慧能大師肩上，激動得說不出話。
慧能大師也呆了，胡子扯掉好幾根都沒反應。
反而是羅旭表現得沒那麽失态，畢竟他在洞裏看到過更逼真的幻像，而且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仙境時，腦子裏浮現的竟然是那兩個穿白衣服的年輕男女，總覺得那樣神仙般的人物，才會住在這種地方。
這個畫面只持續了短短數秒，卻給在場的人留下巨大的震撼。
嘭－－嘭－－幾聲悶響，将他們思緒拉回現實。
遠處的幾座沙丘突然就陷了進去，沙子快速流動着，翻滾着，無一不預示着下發正在發生的變故。
姜軍嚴肅地說道：“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否則也會受到波及的。”
“什麽！”楊朔揪着他的衣服，怒道：“還有人沒上來，你就想着撤離！信不信我打死你！”
“打死我也得這麽說，我是為所有人的安全負責！”姜軍扳開他的手，嚴肅道：“一旦坍塌到這裏，我們都得死！”
楊朔目光陰骘，“要走你們走，反正我是不會走的！”
羅旭上前勸道：“只是後撤到安全離開，你要相信唐先生他們，別他們回來了，你卻陷進去。”
這話說的有道理，但楊朔還是不放心，萬一唐瑾他們要出來，需要人搭把手呢。
正在這時，薄桐又出現了，“主人在那邊，你們跟我來。”
說完，它見沒人動，立即取下燈籠流露出整張臉，惡狠狠地威脅：“你們要是不想救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威脅有點可愛，但反應過來的人已經顧不得了，慧能當即說道：“帶路！快！”
楊朔看不見小鬼，聽羅旭說莫希手下的鬼過來報信後，才又驚又喜地跟着去了。
洞裏面，下方已經完全坍塌，他們為了不掉下去，暫時躲在一塊傾斜的大石頭上，空間很窄，勉強擠下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莫希招來薄桐後，發現了一個值得高興的新情況，他們已經離開地面，正位于一塊地表的岩石內部，只要這塊石頭撐住，不被卷入地下，就不會被活埋。
但問題是，原本出口被石頭堵住了，他們還是出不去，雖然薄桐去搬救兵了，但一時半會也出不去，洞裏的空氣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堅持到救兵來。
唐瑾頭本來就疼，這會兒大腦又缺氧，更是昏沉沉的，陳夜禦不知道是不是昏過去了，沒什麽反應，他不想莫希一個人在這逼仄的空間獨自醒着，所以努力的找話說，“為什麽……之前洞裏會有新鮮空氣？”
“大概是因為封印吧，車掉落的那個位置，好像……”莫希回想着離開時看到的場景，尋找着合适的詞彙，“像是個換氣口。”
唐瑾吃力地笑了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裏……好像是中心吧，按理來說最閉塞，換哪裏的氣？”
“不知道，但給我的感覺就是那樣的。”莫希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薄桐已經帶人過來了，馬上我們就能出去。”
“嗯。”唐瑾的手被小女孩壓着，都麻了，也沒力氣動，“小希。”
“嗯？”
“戒指沒了。”
“那有什麽，你還在就好，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做一個？”
“哪能總是讓你送，這次換我了。”
“呵呵。”
“呵呵什麽意思，你要嗎？”
“你猜。”
“肯定是要喽……”
飄在一旁的畢艾雪覺得自己好多餘，只好找了個角落縮着，正好撞上陳夜禦閉上眼睛，心裏驚奇，原來他醒着的啊。
“主人主人！”
薄桐從石頭堆裏鑽進來，打了個招呼，又把頭伸出去，對着外面的人指了他們的位置。
之後就是各種忙活，外面的人一點一點搬開堵住洞口的石頭，在他們被憋死之前刨出道縫隙，陽光和空氣一股腦竄進來，帶着滿滿的沙子味道。
終于重見天日了！
第184 我選跟着你
縣醫院三樓病房。
陳夜禦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已經收拾幹淨，手上吊着點滴，從被救出來昏迷過去後，已經過去三天，他一直沒有醒來。
慧能大師說他身體透支太嚴重，之前一直靠意志力撐着，看不出什麽，放松下來後積攢的問題一股腦爆發，身體機能損耗嚴重，精神力透支，失血過多，加上長時間的缺乏營養輸送，內髒器官都有輕微衰歇，若非他是修道中人，有厚實的基礎底子，早就撐不過去了。
王斌那邊的情況都要比他好些，早上已經恢複了意識，醫生說調理休養一陣子就能恢複正常。
西域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夏老也不能一直留在醫院，和慧能大師忙着做收尾工作，包括上報情況，分析總結，排查殘存危險等等。
地洞坍塌的事由于現場封鎖，并沒有引起外界的關注，廣大民衆的注意力都被恐怖搶劫團夥落網的新聞吸引，哪裏會去管消失了幾座沙丘這種無關緊要的事。
莫希在病床邊坐了一會兒，見陳夜禦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嘆口氣說道：“小陳哥，我要先回去了，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我們……京都再見。”
說完，她起身朝門外走去。
輕輕關上門，轉身就看見唐瑾站在走道的樓梯口，楊朔也在旁邊。
莫希走了過去，楊朔立即笑道：“嫂子好！”
莫希：“你就不能換個稱呼嗎，叫名字也行。”
“那老大……姐？”
“……”莫希嘴角抽了抽，“楊朔，你比我大四歲吧，你好意思叫，我都不好意思應。”
楊朔看了一眼唐瑾，有些為難地說道：“呃，總不能叫妹子吧！”
“找抽呢，就叫嫂子。”唐瑾從他手裏拿過牛皮紙袋，再往他身上一拍，“行了，你去酒店收拾東西吧，一會兒直接去機場。”
楊朔笑了笑，很識趣地走了。
莫希有些驚訝，“這麽急？還得和夏老、慧能大師他們打聲招呼呢。”
“電話裏說一聲就行。”
唐瑾收斂了笑意，揚了揚了紙袋，“郭成勇死了。”
“什麽？”莫希有些反應不過來，郭成勇不是早就離開了嗎，怎麽就死了。
“從地洞出來後，我一直想不通，郭成勇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他是哪一邊的人，所以讓楊朔繼續調查，結果－－得到了這個。”
他從其中一個牛皮紙袋中掏出幾張a4紙，還有照片，遞了過去。
莫希接過a4紙，上面記錄着新聞上報道的搶劫殺人團夥的信息，這個新聞莫希曾經看過，還以為是部門掩飾行動的抛出的一個幌子，沒想到确有其事，幸好犯罪分子已經全部抓獲，只是在他們的犯罪記錄中，提到了最後一名受害人，姓名那欄寫的正是“郭成勇”。
她趕緊看了照片，死者雙手被綁在身後，躺倒在車後排的座椅上，頭部中彈，滿臉鮮血，但還是能一眼看出，就是與他們有過幾次交集的大學生郭成勇。
“怎麽會……他回學校的話，怎麽會碰上劫匪？”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唐瑾說道：“不管他要去做大巴還是去機場，都是往東邊方向，怎麽也不應該出現在域藏邊境，還正好遇到了警方全力緝捕的殺人團夥，被劫為人質，然後死在雙方交火中。”
“死在雙方交火中？”莫希問道：“不是被劫匪殺死的？”
“據說當時劫匪挾持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郭成勇為人質，逼迫警方撤退，試圖駕車逃跑，但他們沒想到前方也有警方的埋伏，雙方交戰時惱羞成怒殺了人質。可是，最後法醫取出那枚子彈。”唐瑾指了一下照片，“經鑒定，子彈與劫匪所持槍支不匹配。”
莫希更不明白了，“難道是警方的人誤殺……不應該啊，這種情況不都是以解救人質為先，沒有把握不可能随意開槍吧。”
“确實，當時出動警力四十餘人，提前做好埋伏，前後夾擊，逼得劫匪走投無路，警方只會采取溫和勸說的方式，不會輕易開槍，哪怕開槍了，周圍那麽多人看着呢，不可能沒人發現，而且一查就能查出來。”
“不是……”莫希覺得他話裏有話，“你的意思是現場還有別人，那人躲在暗中殺了郭成勇？”
“因為經過調查，那枚子彈自然也不是警方射出的。”
唐瑾手插褲兜，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子彈是從哪來的，總不能是郭成勇自殺吧，他手還被綁住呢，袖口也沒有硝煙反應。重點是，這個疑點并沒有對外公布，直接把殺害人質的鍋甩給了劫匪，警方內部統一口徑，絕口不提此時，這條線索，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莫希聽他這麽說，心裏忽然有些發冷，如果真的是警方人員誤殺，他們要遮着掩着還能理解，既然不是，為什麽要特意隐瞞這個疑點。
為了保護真正的兇手？
或者兇手是個很有背景的人，力量大到可以直接影響公安系統，才會讓此事就此打住。
“你是不是有懷疑的人？”
“這不很明顯嗎，郭成勇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和我們接觸之後莫名其妙死了，有人怕我們因為他查到什麽，這才急着殺人滅口。”
莫希說道：“你是說發布者，他到底想做什麽？如果想讓我們死在地洞裏的話，沒必要繞那麽大的一個圈子吧，就像他找人殺郭成勇一樣，不是更幹脆！呃，也不對啊，無冤無仇的為什麽要針對我們。”
“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有沒有冤仇還未可知。”唐瑾看向莫希，“我覺得他的目的不是要我們的命，而是利用，讓我們去打頭陣，惑奪嶺他利用傭兵團，這次利用了我們，不管是郭成勇，還是阿依米娜，都只是他布好的棋子。”
莫希順着他的思路分析下去，“他會不會是圈子裏的人？了解二十多年前的雙十行動，也做過調查，甚至查到了阿依米娜，他掌控更多的線索，想了解全部真相，卻不敢親自涉險，所以幹脆利用別人。”
“很有可能，而且，此人一定和部門有關系。”唐瑾冷笑了一下，“你想想看，自從我們和他接觸之後，他沒提任務交接的事，也沒有接我們抛出的誘餌，好像根本不在乎真相，這次也是，他只把我們引到目的地，然後就沒有消息了，這不是很奇怪嗎，設了局的人會不關心結果？”
莫希倒抽了口氣，“說明他可以從別的渠道得到結果！”
除了他們當事人，還了解更多真相的只有部門！只是，這究竟是組織的意思，還是某個人的行為，夏老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呢？
想到有人在暗中做局，一步一步把他們往圈子套，莫希就覺得一股寒意順着脊椎骨往上冒，連頭皮都有些發麻。
“怕了吧。”唐瑾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樣子：“就讓你離他們遠點，什麽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莫希白了他一眼，“你還不是為部門辦事。”
唐瑾笑，“我已經上了賊船，那是沒辦法，你就該吸取教訓，咱倆不能栽在同一艘破船上吧，那也太蠢了。”
莫希心想，恐怕一只腳已經在船上了，對方并不是拿着船票來哄騙你，而是在你身邊挖坑，等水都蔓延過來無處落腳時，不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