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琵琶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
“那些小家夥們嘴可真甜，一口一個仙女娘娘，唉呀，我都有些難為情了。”幾乎每個妖怪都有一個得道成仙的夢，琵琶也不例外，雖然她早就不打算為這個夢努力了，在聽見這樣的誇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神采飛揚，“害得我都不好意思在他們面前吃這家夥的肉了，真是可惜了。”
“其實你可以現在去拿回來。”阿藥冷靜地提醒道。
琵琶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說什麽呢？為幾塊肉跑那麽遠的路，我是瘋了不成？再說，這獨目鬼的肉硬邦邦的，又有一股子臭味，哪裏及得上你細皮嫩肉？”
阿藥臉上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畢竟這種話她從兩歲（她懷疑從她被撿到的第一天琵琶就這樣說了）聽到現在，足足聽了五年，早就已經習慣了。不過那只被她撿回來悉心照料的小黃狗倒是着了急，就算因為腿受傷站不起來，也堅持要沖着琵琶汪汪叫。
“真吵。”琵琶嫌惡地皺了下眉，随便釋放了一點妖氣，原本還在積極示威的小黃狗立刻焉了下去，縮在阿藥的身邊動也不敢動了。見到它這副樣子，琵琶得勝似地哼了一聲，這副做派讓阿藥懷疑她所說的她有五千年道行這件事是不是吹牛的。
“看什麽看，睡覺去！”察覺了阿藥探究的目光，琵琶兇巴巴地說道，“知不知道人一熬夜皮就糙了就不好吃了！到時候你賠我啊？”
“……”
和琵琶犟嘴的後果是會被這只暴跳如雷的妖怪舉着她的本體玉琵琶從山上追到山下，阿藥努了努嘴，聽從了她的命令。
“等等，回來！”
“……”
哦，反複無常也是她的特點之一。阿藥沒有表現出一點不情願，老老實實地在琵琶面前站好，等着她的吩咐。
“啪”地一聲，琵琶把一本藍色封皮的像書一樣的東西扔到了她身上。
“你要是想練寫字不要在石壁上練，萬一哪天這屋子成精了，你就等着它報複你吧。”琵琶說道，“這玩意兒是我把那只獨目鬼打得哭爹喊娘的時候他拿出來孝敬我的，說什麽是從仙人寶庫裏偷來的，上頭的紙永遠用不完什麽的……我【哔】他個【哔】的，仙人寶庫裏會有這麽個沒用的玩意兒？定然是哄騙老娘我的，當下我便挖了他的那只眼睛，取了他的內丹，把他和那些個被他吃了的倒黴蛋放到一塊了。”
在目睹了這幅情景後，那些小孩子居然還能叫得出“仙女娘娘”……這也是挺費解的一樁事。
阿藥一邊這樣想，一邊收下了那本本子，然後轉身準備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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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等！”但是琵琶再一次叫住了她，“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件事情沒有問你。”
“什麽事？”阿藥問道。
“你今天……算了，滾去睡覺吧，不準打呼嚕，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用你當夜宵。”
阿藥奇怪地看了琵琶一眼，在女妖怪再次暴躁起來之前移開了視線，第三次向自己的床鋪走去，她走得很慢，以免琵琶再次想起什麽來，直到她坐到床上，蓋好了被子，才松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很少做夢的，就算偶爾做了個，夢裏也只有茫茫的黃沙和呼呼的風聲，單調極了。琵琶一開始還會饒有興趣地問她做夢了沒？做了什麽夢？後來就完全不談論這個話題了……不過有時候她做了一些有意思的夢，倒是很樂意扯着阿藥聊上一會兒。
琵琶是一個見多識廣的妖怪，她去過東海，看過在海裏翻騰的蛟龍；去過北冥，甚至乘着會變成鲲的鵬飛了一會兒；她去過鹹陽，據說她還化做一個美女險些到秦始皇的後宮當了妃子。
不過她最經常說的是她的一個親戚。
“你知道嗎？我姑姑見過女娲娘娘，那時候她在軒轅墳，後來在女娲娘娘的旨意下去朝歌當差了，可惜呀，她差沒當好，千年道行毀于一旦。”她在說這些時總流露出“心有戚戚焉”的驚懼擔憂，好像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犯下同樣的過錯一樣，然而不久之後，她又會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好在，我現在沒什麽差要當的，也沒有什麽人管着我，我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你也是，不準出去瞎惹事。”
阿藥想她能惹出什麽事來。
在琵琶對她的經歷和她的夢境的回憶中，阿藥知道了那些她從未到過的世界是什麽樣，也是琵琶告訴她她夢裏那黃黃的一片是沙漠，只可惜除了大漠，其他景色從不曾入過她的夢。
“等你再大點，我帶你去那些個地方逛逛。”琵琶昂着頭，帶着些倨傲地說道，“不過你去了就知道，那裏真沒有什麽好看的。”
就算真沒什麽好看的，阿藥也想去看看。但現在不行，琵琶一直覺得她身體太差了……這認知與現實并不相符，但這并不是琵琶的錯，據她說，她剛剛撿到她的時候，她渾身燒得發燙，不管是什麽藥材都不管用，最後還是琵琶托以前的熟人拿了仙人的靈草才保住了她的命。
“阿藥”這名字也是這樣來的，因為琵琶總說她是個小藥罐子。
一覺醒來，琵琶又吩咐她去一趟人類的村鎮，這一次她想要一些從揚州傳來的花布料，當然肉包子也是要帶的。
在去的路上，阿藥一直在想那位“盟主”會不會把他曾向她求助的事情告訴他的爹娘，如果他說了的話，那她或許會有一些麻煩，到時候該買的東西買不回去，琵琶又得訓斥她一番。阿藥不怕被琵琶訓斥，但也不喜歡這種經歷。
她先去的是布料鋪，鋪子的主人對她的态度和過去沒有什麽差別，甚至還更加熱情了一些。這至少說明就算有傳言，這些傳言也沒有流傳開。在依照琵琶的吩咐買了最新出的布料後（阿藥完全看不出這種綠色布料和以前那種綠色布料有什麽區別），她又到了肉包子攤，這一次她事先檢查過好幾遍，确定銅錢還好好地呆在袋子裏後才敢出現在攤主的視線裏。等她走近後才發現，攤主的兒子也在攤主的旁邊，他一看見她就緊緊地拽住了他爹的衣服，似乎十分抗拒。
攤主狠狠地在他兒子的手上拍了一下，瞪圓了眼睛斥道：“你該說什麽？都忘了嗎？”
攤主兒子的嘴巴動了動，好半天才擠出輕輕的一聲“抱歉”。
“大點聲！”
“抱，抱歉！”
阿藥愣了一下。
“嘿，我這混小子不懂事，不知道您是那位仙長的徒弟……他昨天晚上回來把事情都告訴我和他娘了，要不是您去向那女仙子求救，我們就見不到這小子了。”攤主笑着說道，他一邊笑一邊還不停地鞠躬，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太多的年齡差距，他說不定會跪下來行大禮。
仙長？女仙子？昨天晚上？
阿藥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事”。
不管是她還是他們口中那位女仙子，都不是真的……或者說不是非常地關心他們的安危。
不過，這麽說來，琵琶是不是已經知道有人向她求救的事了？她昨天想問的是這個嗎？
攤主給了她足足十個大包子，沒有收她一文錢。
在回去的路上，她收獲了一路的致謝和一路的抱歉，這讓她升起了一股錯覺，好像她真的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這種感覺并不能讓她有多開心，反倒是有些怪異。
最後一個攔住她和她說話的是那一日的那位“盟主”。
他的樣子有些扭捏，說話也磕磕絆絆的，“謝，謝謝你喊仙子來救我……那，那一日，抱，抱歉，我以為……以為你是真的要不管我們了。我，我們做朋友吧……”
“首先，我不想和會追着別人打的人玩什麽朋友游戲；其次，那一天我确實沒打算管你們。”阿藥冷冷地說道，“事實上，直到現在，如果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倒黴的事情，我依舊會感到很開心。”
看見“盟主”在聽了她的話後尴尬蒼白的臉，阿藥才感到心裏憋着的那口氣稍稍出去了一些，感到了一點點輕松喜悅。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重點： 用來練字的本子
謝謝要幫我整理霹靂時間線的小天使，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篇文應該涉及從刀戟戡魔錄到仙魔鏖鋒，中間會跳一點，如果有資料提供的話就真真是極好的了。
現在暫定的基本旅游順序是：六王（建國前）——四魌（雅狄王）——中陰（造牆前）——苦境——九輪——苦境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改，反正三十章以內是搞不定天之痕的（笑ｃｒｙ）。
下章争取放妖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