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又何嘗不懂這個道理，只是到底意難平。”楚中安說道。
“對了，這次我路過酉陽的時候，看到楚家老家的人了。”楚宇軒道。
“哦，他們怎麽樣？”楚中安問道。
“還能怎麽樣，投靠了焰王，倒也過得逍遙自在，晉陽的楚家已經名存實亡，可酉陽的楚家，那些商鋪和良田此刻倒是成為他們的護身符。”楚宇軒道。
楚中安道：“宇軒，晉陽楚家的亡滅并不是誰的過錯，這是朝代更疊必然的結果。
至于酉陽楚家，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咱們的分支，能夠活着，總是好的。”
“可我就是放不下，三叔，這次我經過酉陽的時候，看到他們光鮮亮麗的出入各種酒樓，父慈子孝，可是我們呢？”他眼中的痛苦是那麽的明顯。
“三叔，我可還記得我們剛到昌黎時候惶惶不安的日子，那個時候，我每晚都會驚醒，生怕我們中間少了誰。”楚宇軒道。
他是三個孩子中最大的那個，也是最記事的，在當年的事情中，受到的傷害也是最重的。
楚中安道：“可是宇軒，如今我們不也過的挺好的麽？”
“但我就是恨，還有怨。三叔，或許是因為我嫉妒他們。”楚宇軒道。
楚中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楚家還有我們呢，你相信三叔，總有一天，我們楚家會拿回晉陽失去的一切。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還有，去看看容兒那丫頭，周雷走了，你們多陪陪她。”
楚宇軒這才告辭。
楚雲容提起毛筆，在新曬好的紙張上劃過，墨汁沿着紙張的縫隙處暈開來。
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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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紙張好多了，雖然還沒有達到我的要求，但是已經可以出貨了。”楚雲容說道。
站在一邊的作坊管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舔着臉笑道：“小姐想要的紙張，我們會繼續研究的。”
楚雲容笑道：“劉叔辛苦了，這個月，我會讓賬房給各位另外置備一部分的賞錢的，你們辛苦了。”
劉叔笑道：“老奴替他們多謝小姐了。”
楚雲容擺手，繼續說道：“作坊的事情還請劉叔多多用心，特別是墨錠的制作，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劉叔點點頭，說道：“小姐放心，老奴盯着呢。”
“小丫頭是越來越有管家娘子的架勢了呢。”楚宇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大哥哥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和父親出去了嗎？”楚雲容轉過身，含笑問道。
楚宇軒委屈的道：“三叔說讓我來陪陪你，怕周雷那家夥走了之後，你不習慣。”
“哪有，爹爹也是，說什麽呢？”她一邊說着，卻一邊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楚宇軒潇灑的打開扇子，說道：“那妹妹能否賞臉陪我走走？”
楚雲容點點頭，拎着裙擺小跑着來到楚宇軒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周家的事情我聽說了，所謂亂世出枭雄，我倒是挺佩服周家伯父的勇氣的。”楚宇軒說道。
“大哥哥，你與我講講外面的事情吧。”楚雲容說道。
楚宇軒看着楚雲容，笑道：“小容兒這是準備做個女謀士麽？”
楚雲容道：“才不是呢，周雷在外面呢，我也想知道一些外面的情況，雖然我幫不了他什麽，但也總比什麽都不曉得，胡亂擔心的強。”
楚宇軒點點頭：“我楚家的女兒，當如此。這樣吧，我們各地的商鋪每月都會送些賬務和消息進來。
以後我讓他們都給你送一份好了。”
“謝謝大哥哥。”楚雲容給了楚宇軒一個大大的笑容。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楚宇軒狀似感慨道。
“大哥哥！”楚雲容氣惱的道：“前幾天我可是聽到爹娘說要給你議親的事情了啰。”
楚宇軒臉上的表情立刻就凝住了。
“好妹妹，給大哥哥說說，三叔他們是怎麽說的。”楚宇軒這下子可不顧上調侃小丫頭了，連忙說道。
周雷與季先生坐在馬車裏面，馬車後面是一長串的隊伍，其中拉着好幾輛馬車。
車轍印子有些重，顯然車子上面堆了不少的東西。
季先生心情頗好，徐州的事情定下來之後，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周雷給季先生泡茶，茶葉在水中沉浮，慢慢的綻開了身形。
“大公子這一手泡茶的工夫倒是地道。”季先生誇贊道：“是否也是楚家的真傳？”
文人雅士皆喜歡飲茶，卻又講究的很，于是久而久之，泡茶、品茶倒是衍生出來不少道道。
楚中安原本就酷愛這些，盡管在楚家最為落魄的時候，也不願意丢棄這些風雅之事。
為了讨好這未來的岳丈大人，周雷确實頗為花費心思的學過。
他笑道：“楚家伯父喜歡喝茶。”
季先生哈哈笑道：“想必楚家的小姐很得公子的喜歡啰。”
周雷也不覺得羞怯，點頭說道：“他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
季先生看着周雷眼中的認真，道：“如今我們與徐州的餘家達成的聯盟，不知大公子對今後有什麽打算。”
周雷道：“我有些拙見，還請先生指點。”
“大公子但說無妨。”季先生道。
周雷說道：“我想将安定如今在編的将士們做一個梳理，除了莊偉下轄的将士，其他的人，都需要篩選一番。
确實是可以從軍的，就正式編入軍籍，若是家中獨子的，歸鄉種地比較好。
且如今我們有了軍饷和糧草，募集士兵這件事情便不那麽難了。”
季先生一邊聽着一邊點頭。
周雷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我去校場和營地看過，王将軍手底下的兵士雖然多，但是好無紀律可言。長此以往，并不利于長久的發展。
反觀莊偉手下的兵丁，人數不多，卻極其的有紀律，可見士兵的訓練和管理也是有技巧和門道的。”
季先生道：“大公子說得極是，可是王将軍手底下的人都是跟着大人們拼殺過的人。
大公子想要改革，想要動他手底下的人，那可不容易。”
周雷笑道：“我自然是懂得這個道理的，所以并不打算如今就動手，來日方長。”
季先生點頭：“大公子能夠想到這些，已經不錯了。”
周雷有些羞澀的點點頭。
季先生又道：“莊偉此人，确實是難得的人才，但是他畢竟出生莊家，讓他在安安分守己可以，但若是想要讓他為公子效命，需要花費一些功夫。”
周雷道：“良禽擇木而栖，他是明白人。”
季先生點點頭。
盡管面前的這個少年依舊有些青澀，考慮問題并不周全，但是這骨子勇氣卻是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所沒有的。
季先生品着口中的茶感慨道。
周家歸順了徐守的餘家，餘家也沒有讓周大力失望，很快的就向朝廷要來了周大力的封賞旨意。
周大力被封安定的知州，掌管安定一切事宜。
如此這般。
周家也算名正言順的擁有了安定的管轄權。
“大哥？”小小少年探出一個腦袋，有些怯怯的看着周雷。
周雷放下手中的筆，朝着門口的小家夥招了招手。
小家夥吸溜了一下鼻子，噠噠的跑進屋子裏面，手上還抱着書和紙張。
“三弟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周雷問道。
來人是周大力的第三子，周青，今年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正是可愛的時候。
周青将手中的書本和紙張一股腦的放在了周雷面前的桌子上。
說道：“夫子讓二哥與我習字，二哥早早的溜出去了，我一個人，不想在那裏呆着。”
他眨巴着大眼睛，期盼的看着周雷。
周雷笑道：“那你就在這裏寫吧。”
說着，他将桌子上的文書和賬冊等東西收拾一番，将桌子騰出一半來，說道：“你在這裏寫，大哥還要看些東西。”
“恩。”周青忙不疊的點頭，将紙張鋪在桌子上面。
周大力是個對知識無比渴求的人，所以在對待三個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是一點都不想含糊的。
這從他寧願讓自家長子被楚中安帶走就能夠看得出來。
對于周明和周青，他同樣是給予了不少的期許的，以前是沒有條件，如今有了條件，巴不得給兩個兒子找十個八個的夫子。
特別是大兒子從楚家回來之後這一段時間的表現，更是讓他覺得，知識這種東西，是神奇而又強大的。
對兩個兒子的學業抓的就更緊了，周明畢竟已經有些大了，且在這安定還有不少的朋友和去處，往往是夫子說一套，自己做一套。
周青就不一樣了，這個年紀，除了學習，再沒有其他事情可做。
“用這個吧。”周雷将手中的毛筆遞給周青。
周青有些不明所以。
周雷道：“大哥的筆會更容易寫字。”
他将手中的毛筆遞到周青的手中，換下了周青那分叉的毛筆。
周青笑着點點頭，重新執筆在紙上劃過，小臉有些紅撲撲的，有些小興奮。
周雷笑笑，從屋子裏面又拿出一只新的毛筆，這些毛筆每一只都是楚雲容親手制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