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每天學習固然很累,但是教授工人制作毛筆也不見得就輕松啊。
可是貌似他們并沒有反駁的借口,只好點點頭。
楚宇昊則湊到楚雲容的面前問道:“妹妹要做什麽?”
楚雲容掰着小手指說道:“筆墨紙硯,如今咱們有筆有墨,可是還沒有紙呢,我最近在一本書上看到紙張的制作方法。
說的很是模糊,我想要試一試。”
此話一出,屋子裏面的幾個男人都驚呆了。
楚中安更是有些愣愣的道:“你說的是紙張?”
楚雲容點點頭。
楚中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自家閨女今天虛歲6歲,其他6歲的孩子每天思考什麽問題、關心什麽問題他不曉得。
可是自己這閨女,很不一般啊。
“容兒是在什麽書上看到了,能否讓爹爹也瞧瞧。”楚中安說道。
他實在是有些好奇了,自己閨女到底看的是什麽書啊。
楚雲容皺着眉頭說道:“就是在書房裏面啊,爹爹不是說書房裏面的書都已經背熟了嗎,怎的還問我呢。”
楚中安被噎的呵呵笑了兩聲。
他能說,那是為了唬住你們這群熊孩子讀書所以這樣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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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書籍,可是有好些都是楚牧的收藏,在楚家的時候,他哪裏有這樣的機會一一看過,到了昌黎之後,為了生存就已經耗費了他的所有精力。
還要給這些孩子們授課,沒有将以前學的知識落下,那就算是很難得的了。
話題和诘問就這樣不了了之。
那些被楚家收進來或者是買下來的農戶們,如今最多的莫過于人和時間。
雖然播種在即,但是不少人聽說楚家需要一批工人以後,還是蜂擁而來,誰不想多賺幾個錢,改善一下日子呢?
楚中安帶着楚家三個小子忙碌着工坊的事情,楚雲容則與周雷研究紙張的制作。
相比較筆墨這種楚雲容曾經親手制作過的東西,紙張的制作那真的是純理論了,她從來都沒有試驗過。
只尋找合适的材料就不容易。
好在所謂的研究,本來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一年的冬天,昌黎難得的平靜,第一批毛筆運送出去之後,楚中安從外面帶回來了好幾大車的糧食,總算将今年過冬的糧食備齊了。
昌黎的冬天雖然沒有鵝毛大雪,但是很冷,楚雲容想來就是怕冷的,這冬天一來,恨不得一天12個時辰都呆在被子裏面不出來了。
周雷和楚家的三個孩子恢複了正常的上課,小院裏面的讀書聲和辯論聲從來沒有斷過。
楚雲容将有些冰冷的小腳丫子放到了周雷的衣服下面,感受着衣服裏面傳來的溫暖感覺,舒服的眯了眼睛。
周雷将小腳丫往衣服裏面放了放,這才又執起了小方桌上的書本。
“你怎麽了?”楚雲容問道。
周雷轉頭,有些不明所以。
“那一頁,你看了許久,一直都沒有翻動過。”楚雲容指着他手中的書。
周雷放下了書本。拉過蓋在楚雲容身上的被子,順勢躺了下去。
楚雲容自動的縮進這個溫暖的懷抱中。
“我爹帶信來了,讓我最近暫時不要回去了,說是外面很亂。”周雷說道。
楚雲容點點頭:“我聽村子裏面的大叔們說,外面現在确實很亂。
雖然從這裏到安定不算特別的遠,但是周叔叔既然擔心你,不讓你回去,那你就暫時不要回去了呀。”
周雷不語。
楚雲容仰着小腦袋,問道:“你在擔心?”
周雷悶着頭,說道:“前幾次我回去的時候,家裏總會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往,我很擔心。”
楚雲容不明白。
周雷說道:“朝廷的賦稅越來越嚴重,安定那邊本來就少田地,大家靠着打獵,售賣木材,種植少量的糧食過活。
這賦稅加重,便有些苦不堪言。我爹這人,一向是講義氣,沖動的。
我最近聽說,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叛軍。”
楚雲容一愣,叛軍,也就是說,在有的地方,已經有人開始起義和反抗了。
她有些緊張的握着周雷的手。
“我有些擔心。”周雷說道。
楚雲容小聲的說道:“我爹說過,周叔叔最是睿智的人,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周雷說道:“我就是,我就是怕他被利用了,雖說現在的朝廷确實有很多不堪的地方。但是朝廷畢竟樹大根深。”
楚雲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周雷。
歷史上不乏造反的民衆,像是太平天國這一類的,就是農民起義。
但是基本上就沒有成功過的,為什麽呢,楚雲容曾經想過。
可能是因為沒錢沒糧,朝廷畢竟掌握了全國大部分的糧食和銀錢,想要與朝廷作對,就好像蚍蜉撼樹。
沒有錢和糧食,你拿什麽來讓身邊的人拼命,況且,造反的人多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他們所求的,不過是一口吃的。
只要朝廷願意給予他們這一口吃食,他們便沒有了造反的心思。
再一個,就是底蘊不夠。
就算僥幸将朝廷推翻了,大字不識的莽夫和農民們,會管理朝廷嗎?知道民生嗎?曉得如何做官嗎?
這一切的一切,注定了造反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其他人或許不會有這樣大的感觸,但是周雷跟着楚中安學習,這些東西,楚中安從不避諱講述。
楚雲容只好說道:“或許事情并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嚴重。再者,就算真的發生了,你如今回去也做不了什麽不是嗎?”
周雷有些痛苦的說道:“所以我更擔心了,容兒,我好想快點長大,好想變得更強。”
楚雲容說道:“那你就好好的跟着我爹爹學習啊,我爹爹那麽厲害,你只要跟着他好好的學習,說不定有一天還能幫到周叔叔呢。
畢竟,懂得多了,就會不懼。”
周雷在她發頂上親了一口,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的跟着楚叔叔學習的,将來,将來。”
他沒有說出口,将來會怎麽樣子,因為他也不知道,在未來會發生什麽。
楚雲容将手中新做出來的紙張遞給一邊的小草,說道:“還是不行,這紙張暈染的太厲害了,且暈染不均勻,根本沒有辦法用。
讓作坊的師傅們繼續研究吧。”
“是。”小草說道。
她是去年剛剛到小姐身邊來伺候的,對楚家的這位小姐,她一直是仰慕和懼怕的。
楚雲容也不管小丫頭在想什麽,徑直的出了屋子。
院子東南角的書房裏面,如今只坐着楚宇凡、楚宇昊和周雷。
楚宇軒如今早就不在需要呆在這小書房裏面學習了,自從楚家的毛筆、墨錠的生意開始壯大之後。
楚宇軒更多的時間是呆在外面經營生意,如今的楚家的鋪子,也開了不少。
轉過廊道,旁邊的屋子裏面傳來了孩子的哭鬧聲音。
楚雲容嘆氣一聲,打開了門。
榻上的小家夥看到姐姐來了,張開手臂,哭的更加起勁了。
“尋兒怎麽又哭了啊。”楚雲容将小家夥抱起來。
這是楚中安與王紀靈幾年前産下的孩子,也是楚家目前最小的一個。
小家夥抱着楚雲容的脖子,哭道:“嗚哇嗚哇,姐姐,姐姐,娘親壞壞。”
王紀靈無奈的說道:“這孩子,見天就想往外跑,我這不是忙着麽,就一會子也等不了,這樣的急脾氣,也不知道随了誰。”
楚雲容笑道:“那姐姐帶你出門好不好呀。”
小家夥頓時就開心了,在她的懷裏蹦起來。
楚雲容帶着楚宇尋出了屋子,小草已經從作坊回來了,跟在二人的身後,還有一個老媽子,這是專門照顧楚宇尋的。
楚家的小院如今已經不再種植蔬菜了,院子裏面被楚中安收拾出來給幾個少年做演武場。
幾個少年的武術是楚中安找了師傅來教導的,按照他的說法:手無縛雞之力,在這世道太艱難了。
楚雲容深以為然,偶爾也會跟着他們在這裏比劃比劃。
走出院子,迎面看到金黃色的一片,這是楚家的千畝良田,今歲的稻谷已經到了灌漿的季節,農戶們都緊張不已。
他們日以繼夜的守在田地裏面給稻谷灌溉,期待今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年景。
楚家隔壁建立的小作坊是楚家用來制作毛筆和墨錠的,這些年來,楚家依靠這個确實賺了不少的銀子,不過作坊卻一直都沒有做大,還是幾年前的樣子。
坪山村的小山坡上,有一顆老梨樹,挂了不少的果子,楚宇尋盯着梨子便不準備走了。一個勁的流口水。
楚雲容無奈的給他擦了口水,哄到:“家裏有梨子,咱們回去吃好不好。”
小家夥丫頭,渴望的看着梨樹。
小草想了想,道:“小姐,要不我去給四少爺摘一個。”
楚雲容看了看小草幹癟的身板,想了想,說道:“還是我去吧。”
她站在樹下面,思考着如何才能不失風度的爬上去。
啪嗒,石子擊打在樹枝上,金黃色的梨子從樹枝上掉下來,一只修長的手準确的接住梨子。
楚雲容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少年含笑的眉眼。
周雷将手中的梨子遞給楚宇尋,楚宇尋啊嗚一口就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