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祀
在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娜古設想了不下十種類型的狂風暴雨會撲到自己臉上，但事實上哈摩因也只是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了一陣子眼睛，他什麽都沒說。
接下來樹屋中便開始了詭異的沉默。
直到娜古感覺到自己臉頰側面的汗水順着脖頸滑了下來，她才猶猶豫豫的開口：“對、對不起，是我之前不小心…不對，是我擅自看見了。”
“哦”
“……那個是不能被別人看見的麽？所以你才，那個，才用頭發和衣服把鱗片遮起來？”
“不是。”
怎麽辦，感覺哈摩因本來就很僵硬的語氣變得更僵硬了啊！娜古欲哭無淚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可以緩解現在的氣氛，原本她都已經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和哈摩因拉近了些距離……
當然，是單方面的認為拉近了距離。
“對不起。”總之還是先道歉，娜古用自己最為誠懇的語氣說“我不是故意的，如果那是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那我可以忘記，我可以當做沒看見過！真的。”
坐在火盆前切肉的哈摩因終于有了點動靜，他回頭看了眼坐在床上，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着他的娜古：“不是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只是我想遮住而已。”
“只是想遮住？”什麽都不知道的娜古傻唧唧的偏頭“是因為露在外面感覺不安全麽？”
“不是。”
“那、那意思是我看見的話也沒什麽問題？”
“恩。”
娜古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沒有犯下什麽會砍頭的大罪，她原本還以為哈摩因把鱗片藏起來是不想讓別人發現他并不是人類。
“其實……哈摩因，我想問一件事情，你也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娜古斟酌着自己的用詞“就是關于……他們說的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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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這個詞她當着哈摩因的面說不出口，只能尴尬的緊急搜索替代詞彙。
“怪物。” 哈摩因替娜古說了出來“如果你還想問我是不是他們口中的怪物，是的。”
“我不是人類。”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襲擊你，如果我想那麽做你也不會現在還活着了。”
“我沒有擔心！”娜古看哈摩因的語氣明顯是在介意自己的身份問題，所以有些着急的說“我真的從來沒有擔心過，我一直覺得你對我很好，這段時間也很感謝你照顧我，真的！”
“會這樣說也只是因為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而已。”
哈摩因用石頭撥弄了一下火盆裏的木柴，語氣平淡：“等你記起來就不會覺得我很好了。”
“可是你救了我，還照顧我養傷，就算記起以前和怪物有關的事情，我也不會認為你就是壞人啊，你和他們又不一樣。”
“哦。”
那麽，問題來了。
哈摩因現在使用的這個‘哦’，在目前的語境下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開心還是沒什麽想法？好難懂啊，哈摩因真的好難懂啊……在娜古拼命揣測哈摩因想法的時候，他又開口了。
“有些怪物能夠交流，像我一樣，而有些幾乎很難交流，平時也只是按照本能行動。”
“人類相比起野獸動作要遲緩很多而且還喜歡在固定一個地方群居，所以是怪物最喜歡襲擊的，再加上和人類的女□□配有可能産下……更像樣的後代。”說到這裏哈摩因沉默了一下“你和那些女人會被捉走就是這個原因，人會這麽讨厭怪物也是這個原因。”
“……”聽完哈摩因的話娜古也沒感到驚訝，她只是在想哈摩因原來沒有不開心，不然也不會告訴她怪物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可是你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啊，為什麽他們也要叫你怪物？”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做過。”
“……因為你對我很好。”
哈摩因轉頭看向娜古，那雙毫無雜質的金色瞳孔明明被溫暖的火光映照着，但看起來沒有一絲溫度：“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對你好。”
“…………”
“你有沒有想過是因為你腿上有傷，我現在才什麽都沒做。”
“………”
“我看你是什麽都沒想，如果遇到其他人你都不知道得死幾次才夠。”見娜古臉色蒼白，哈摩因才移開自己的目光“平時不要再沒話找話的和我聊天，也不要打主意一直住在我這裏，傷好了就快點離開阿祖蘭的森林，朝南走能去到海民的領地，他們很歡迎女人所以肯定會善待你給你好的住所和庇護，留在我這裏并不安全。”
原來他都知道我平時都在想些什麽……娜古驚吓之餘還有種奸計被戳穿的羞愧感：“我、我知道了，傷好之後我會走的。”
“嗯。”
“我會不打主意想住在你這裏了，但是平時找你搭話真的不行麽？”
這女人真的很怪
哈摩因微微的嘆口氣，肩膀也像是無奈般的塌下去了一點：“随便你。”
“那你剛剛說的海民是怎麽回事？是住在海邊的人麽？那邊沒有怪物？”得到特赦的娜古立刻開始提問。
“海民沒有祭祀的習慣，但受到海神的佑護所以幾乎沒有怪物出沒在那邊。”
怎麽哈摩因說得仿佛‘神’這種觀念是真實存在的，娜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他們真的會接納我麽？”
“你說你原屬的部落被襲擊，自己流亡出來了就行。”哈摩因沒什麽語氣變化的為娜古解說着民俗風情 “海民那邊只要你孩子生得多，地位就會變高。”
該說果然是這樣麽，娜古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知道自己這種什麽都不會的人淪落到這樣的地方沒資格對能夠生存下去的方法挑三揀四。
但是，但是……
肯定會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養傷的這段時間好好思考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