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挽留
“利盾，你怎麽了？”身旁響起一個憂心忡忡的聲音将馬利盾混沌的思緒拉回現實，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已經坐到身旁的程軒，用手擦去了臉上的淚珠，笑了笑道，“電影太感人了。”
程序好笑地看着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你每次看電影都這樣，這麽容易入戲，電影裏演的都是假的，你不知道嗎？”
馬利盾疲憊地笑笑，用紙巾擦去了臉上的淚珠，瞥了一眼程軒緊握在手中的手機問道：“誰的電話，怎麽講了這麽久？”
程軒明顯地慌亂了一下，随後道：“一個朋友，有事要請我幫忙。”
“是麽？幫什麽忙？”馬利盾進一步問。
程軒卻是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怎麽突然變得對我的事情這麽關心了？以前你都不這樣的。專心看電影吧。”
馬利盾頓了頓，她可以追問的，她也很想要追問，可是看着程軒那張熟悉的側顏，看着他凝住自己時那熟悉的眼神，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裏竟是一軟，已經沖到喉間的話頭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垂下睫毛，不再言語，轉過臉去，專心盯着屏幕，可電影裏究竟演了什麽，她一點也沒有看進去。
電影很快散場，程軒進來的時間比較晚，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而馬利盾的心思沒在電影上，大概也不知道這部兩個多小時的電影究竟演了什麽，兩人跟在其他散場人的身後，他人熱烈地讨論着劇情的時候，他們卻只有沉默。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影廳，因為看的是晚場，影廳外早已沒了等候的公交車。換做以往，程軒一定會提出步行回家，既能省錢，又能享受兩人獨處的時光。然而今天，程軒卻是破天荒地招了一輛計程車，像是有很急的事情要等着他去處理似的，一個勁地催促司機快些往家開。
馬利盾心事重重地瞥了他一眼：“你待會有什麽事嗎？”
程軒一愣：“沒有啊，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看你好像很急的樣子。”
程軒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我這不是看天冷，怕你着涼嗎？早些回家就不會這麽冷了。”
“哦。”馬利盾淡淡地應着，将頭靠在程軒的肩上，手輕輕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程軒偏頭看了馬利盾一眼，用手摟住了她的肩膀，這時，手機在口袋裏響了一下，像是有信息進來，馬利盾注意到程軒盯着自己的口袋看了半晌，一副很想确認信息的樣子，卻又像是顧及着什麽，不敢将手機拿出來。
“怎麽不看？說不定是重要的信息呢？”馬利盾說着，伸手進程軒的口袋，想要幫他把手機拿出來。
程軒大驚失色地一把按住她的手，一張臉在路邊飛閃而過的燈光下竟透着駭人的白：“不用看了，現在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說着，他伸出雙手将馬利盾緊緊地擁進了懷裏，而這一舉動則成功地阻止了馬利盾要看他手機的動作。
馬利盾在他的懷裏動彈不得，看到程軒一副見了鬼一樣卻還要強裝鎮定的表情，心口一陣抽痛，卻也并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把頭更深地埋進程軒的懷裏。
夜晚的車不多，計程車很快地開到了兩人租住屋的樓下。程軒率先上了樓，說是很急，直接一頭沖進了洗手間，這一進去就是半個多小時沒有出來，馬利盾默不作聲地坐在客廳裏，打開電視，将聲音開得很大，像是要以此沖淡她煩亂的心緒。
終于，當兩集狗血青春偶像劇結束，程軒才像是在掉進洗手間後費力地爬出來一樣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他站到馬利盾身邊，有些為難地道：“利盾，我一個朋友喝醉了，現在正在別人的店子裏鬧事，我現在去接他，把他送回家後就回來。”說着，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馬利盾卻是在他身後冷冷地開了口：“別去。”
程軒頓住，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馬利盾，在他的認知裏，馬利盾從未用這樣強硬的态度對待過他，而今天是個例外，就像今天她問了許多奇怪的問題一樣，今天的馬利盾有些反常。但他實在無暇分析馬利盾突然改變态度背後的緣由，他滿門心思想的只有快些出門，這樣才能快些見到他朝思暮想的顧思妍。他和顧思妍原本在早上就越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的，卻被馬利盾的突然邀約打斷了，不得不把見顧思妍的時間推遲。現在馬利盾已經平安到家，他身為男友的義務已經結束，他便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立刻就要見到顧思妍，現在、馬上。
“利盾... ...別這樣，我那個朋友一定要我去才行，我保證把他送回家就來，很快的。”
“我說了別去。”馬利盾的聲音依然冷冷的，眼睛盯着電視屏幕，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留下來陪我。你也知道我沒有對你提出過什麽要求，但是今天，我就想讓你留下來陪我。”說着，她扭頭看向程軒，那平靜無波的臉上表情變了變，竟是露出了一絲隐忍的悲傷和祈求。
這樣的目光令程軒震顫，以往馬利盾在他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刀槍不入、成熟大度的樣子，可是今天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那樣脆弱，就像個對人無比依賴的小女生。
一時間，他猶豫了，一邊是顧思妍，一邊是馬利盾，他咬牙思索片刻，天枰最終還是向馬利盾傾斜：“好，我給另外的朋友打電話，讓他過去接我那個朋友。”他說，轉身又進了卧室，再出來時，他的臉上挂着一絲拼命擠出來的笑容，“已經安排好了，我不出去了，留下來陪你。”
“嗯。”馬利盾點點頭，破憂為笑，程軒坐到她身旁時，她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怕失去他一般，抱得緊緊的。
這晚的電視節目有些無聊，馬利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像是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她瞬間便被驚醒。擡頭不動聲色地朝門口方向看了看，此時屋子裏沒有開燈，只有電視裏忽明忽暗的光線照亮了沙發的這個角落，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看清門口那個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腳地開着門準備溜出去的人是程軒，因為她對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她也能很快地認出他來。
當馬利盾擡起頭來的時候程軒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扭頭朝馬利盾的方向看了一眼，馬利盾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程軒又仔細辨認了一下，确認馬利盾沒有醒，這才放心地開門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地帶上，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馬利盾卻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睛裏有許多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一開始是心傷，接着是迷惘，最後變成了一種受傷後的堅定。沒有遲疑，她從沙發上爬了起來，飛快地套上外套，拿過桌上的手機也跟着沖出了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