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走在愛的邊緣
晚上有場人藝話劇《天下第一樓》。陸宇哲了解我骨子裏有些小資的文人情懷，平日裏有些閑情逸致時喜歡舞文弄墨，讀詩看畫，有些時間會來看話劇。看話劇，一直以來都是看人藝的話劇，不是別的話劇不好，是看過人藝的話劇會覺得其它出品的話劇少了些味道，情節也不夠緊湊，用詞也不夠凝練。重要的是，沒有諸多老戲骨支撐起的舞臺，味道就差了許多。很多老北京人來看話劇，看得不是戲，是角兒，看得是老戲骨讓人回味無窮的表演。
《天下第一樓》是人藝經典話劇，從中可以看到老舍《茶館》的影子，亦是我惦念許久的一場話劇。陸宇哲果然心細，在我還未提及時，就訂了兩張票來看。看過後又是久久難以從情境中走出，留戀地在首都劇場裏走了走。在我的情感中，首都劇場是和人藝的話劇一樣有味道，建築裝飾帶着古意，體現着中國傳統民族建築特色，使用雀替、額枋、藻井、影壁、華表等，賦予這座現代建築濃烈的中國藝術風貌。人藝的經典劇目《茶館》、《雷雨》、《駱駝祥子》、《虎符》、《北京人》等，都在這裏輝煌演繹。這座建築承載的是藝術，亦是歷史。
走出大門，不急着回去，和陸宇哲漫無目的地溜達着。北京的秋天很短，落葉飄零之後，刮幾日大風，氣溫驟降，冬日到來。還沒來得及換冬衣，不習慣身上挂着那許多沉甸甸的衣服，很多年輕人便凍得直流青鼻涕，耳朵鼻子紅通通的。很多女孩尤其美麗凍人，穿着薄褲露着腳踝，穿雙小清新的休閑鞋，看着是明麗動人。高冷一些的戴個優雅的帽子，配着深色墨鏡，身上搭個寬大的披肩。
除了有偶爾走街串巷叫賣糖葫蘆的，人少了許多，都是緊裹着大衣匆匆而走的過客。繁華鬧區唯一可以看到悠閑的情景，就是隔着明亮的玻璃窗，看到一些人坐在沙發上喝咖啡閑聊。胡同裏平日喜歡提籠遛鳥的老爺子轉悠得也少了些，古槐下石桌旁只在中午暖和些時，聚些老人下棋或聊天。聊累了，便拎着菜籃子各自回家做飯吃飯去了。只剩下舊屋窗臺上慵懶的貓一動不動地趴着，偶爾舒展一下，享受着日光浴。
正看着貓咪出神，鈴聲響了。“是白玲的電話，幫我拿一下包。”順手将包遞給了陸宇哲。
“在忙什麽呢，今兒個有空到我這來坐坐嗎？”白玲問着我，說話透着一股貓咪一樣的慵懶勁兒。
“想我就出來聚聚呗，正好陸宇哲也在我身邊。大冬天的也不能老在屋裏呆着，會生病的。”我是想拽着白玲到附近的商場轉轉，許久不去了，感覺都陌生了許多。
“今兒個真是懶得走動，心情有點不太好。你來了，我叫個外賣，家裏陪我吃點。模仿一下韓劇，啤酒炸雞怎麽樣？”白玲認真地問我。
“随意了，你都這樣開口，我是非去不可了。離你那邊還有點遠，我現在出發，等着吧。”我挂了電話，扭頭看了眼陸宇哲說：“你要不要一起去，白玲讓我去陪她坐會兒。”
“她約你大概是有什麽心事，你們閨蜜聊天，我就不總是攙和了。周霆剛來電話說有事找我，等會兒我把你送過去，然後我去找他。你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忙完了就來接你，沒忙完，就要辛苦你自己打個車回去了。”陸宇哲說完，擡手幫我整了整衣領，讓我有些暖暖的感動。大概在陸宇哲的眼裏，我既是女友也是他的妹妹，因為他總是以照顧妹妹的方式照顧着我。
果不出我所料，白玲應聲開了門，穿着睡衣，頭發蓬松、睡眼迷蒙地看着我。她只要不上班的時候，總是慵懶的像貓一樣蜷在家裏。
“啤酒炸雞剛送到，你就來了，這踩點的節奏也是無敵了。快點進來吧，外邊有些涼。”白玲說着把我拉了進來，幫我把包放到了條案上。
“家裏就你一個人嗎？程德龍呢？”我邊換着鞋，邊問白玲。
“他已經兩天沒見到影子了，通常很忙，沒時間搭理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關在籠中的金絲雀，真是無趣。”說着白玲又撲通半躺在沙發上，邊欣賞着自己的指甲邊回應着我。
“你太無聊了，所以找我陪你是嗎。還是跟我抱怨你愛人，讓我給你寬寬心。”我說着坐在她身邊，不客氣地打開了茶幾上的啤酒拿了杯子倒起來。
“我這幾天有點擰巴了，在考慮是否和他離婚。”白玲這樣一說，吓了我一跳，連酒都倒在了外面。“你說什麽？”我又問白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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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白玲擡頭看了我一眼，很淡定也很冷靜。
“今年是離婚年嗎？前不久，我父親的老友鬧着離婚，我還跟着勸慰了半天。你這是鬧什麽機器？好好的日子不過，鬧哪門子離婚。按理說，你們這新鮮勁兒都應該沒過呢。”我稍微理了一下思緒，心想着白玲這性格有時想一出是一出，這離婚的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自己得說出對她負責的話。“你是嫌他陪你少了些嗎？白玲，甘蔗沒有兩頭甜。當時你嫁給他，不也是看重他事業有成嗎？他怎麽可能又像那些無聊的男人一樣，整天膩歪在家裏陪着你呢。這件事，你要理解他。”
白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放了下來，沒有急着回應我，若有所思。“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的，只是我總覺得我們之間哪裏出了問題，我覺得他對我似乎也不像以前那麽好了。”她說完，又很認真看着我，等着我的回應。
我看着她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笑什麽？”白玲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你在乎他對你好嗎？我記得你結婚前找我聊天的時候說，你對他沒有什麽感情，只是到了年齡想找個有事業實力強的人結婚而已。所以，他對不對你好又有多大關系呢，只要有你的銀子花有你的房住，你安心享受就是了。”放下酒杯，剛拿起一塊雞塊要吃，我似乎意識到了她面部有些尴尬又不一樣的神情。“白玲，你是不是變了，真的愛上他了吧，所以才這麽在意他。”說完，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傲氣的白玲有些臉上挂不住了，略低下頭說：“畢竟結婚有些日子了，有了肌膚之親，即便是塊冰塊兒，也能被捂熱了。說內心沒他的位置，那是假的。确實，現在有些在意他了。”
“所以，他對你冷了一些，你就不能視而不見了。”我看着白玲，明白了她內心的小心思。“說實話，結了婚了就得把你孤傲的清高勁兒去掉，再愛你殷勤的男人，你總是公主似的高高在上，對方也受不了，就像一百度的水總是被冰塊砸，遲早溫度要降下來的。也許他是真的忙，沒有太在意你的感受，你不要往心裏去。但是你也要放下你的架子，對他殷勤點。他事業強不指望你做什麽，你只要讓他心裏甜心裏美就皆大歡喜了。”
“我覺得你說的對。”白玲沖我笑了笑，晃動着酒杯，些許的酒水在杯子裏打轉。突然，她傾身将酒杯放到了茶幾上，湊到我身邊裝神秘樣地說：“過兩天是我們的訂婚紀念日，你說我怎麽做可以給他一個驚喜？”說完，臉上洋溢出上學戀愛時那般小幸福的表情。
我思慮片刻，想出了俗套的做法：“這個不難，等他那天下班的時候，堵在單位門口。打個電話給他，下樓後送上你精心準備的禮物，再一起來個燭光午餐。”
“這都是電影裏的情節，太俗了。”聽完，白玲一副不屑的眼神。
“因為經典所以才俗，所以你在熒屏中總是可以看到這個橋段。但是，生活中演繹一下，還是很浪漫的，永遠百試不爽。再斯文木讷的男人，都有深入骨子裏的浪漫情懷，這個你比我懂的。”說完，我看着白玲抿着嘴笑，也似同意了我的看法。
“別總是聊我，你和陸宇哲怎麽樣，什麽時候提上日程？”白玲話鋒一轉，又轉到了我的頭上。
“這個我現在真的不清楚，我感覺他對我很好，但又有些若即若離。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總是不了了之，所以我後來也不再去想，等着他說就好。”說完，我端起酒杯喝了兩口。
“你可不要懷疑他對你的感情，這方面他還是很執着的，看得出陸宇哲不是玩感情的人。再說了，你們青梅竹馬這麽多年，他不會對你有二心的。如果有，也就早離開你了，你畢竟不是妙齡少女了。”白玲一直看好陸宇哲對我的感情，深信不疑。
“我也希望是這樣的。”我說。
“有時間找他攤牌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總要先見一下家人，過這道關。”白玲以前輩的口吻引導着我。
“我父親跟我提起過，也想見見他，但是現在這件事還沒有達成。我回去再和陸宇哲溝通吧，确實該有個結果了。連艾雅都要快修成正果了，作為姐妹，我不能差你們太遠。”說完，我拍了一下白玲的肩膀，又閑聊了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