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忘記同桌的你
上學走到了胡同口，碰到了艾雅。“你們倆是怎麽碰上的，今後搭伴上學了？”艾雅邊跟我們打招呼邊好奇地問。
“他只是正巧路過，碰上了。”我慢條斯理地回應着。陸宇哲沒有回應什麽，快走了兩步，免得三人一排擋了別人的路。
“我看不只是巧路過吧，他家可是在東邊，完全兩個方向哦。”艾雅看着我似乎有些尴尬的表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道是把話題轉移到了周霆的身上。
周霆和陸宇哲不一樣，他是一個感情極外露的男生，初二開始喜歡着班裏一個叫彤彤的女孩。這個女孩長得不算漂亮，還有些微胖，年紀雖小卻有些成熟女人的妩媚。彤彤舞跳得好，尤其是熱舞，那時的女生很少有人會跳這些。
一日的下午，周霆和班長潘志強都未來學校上課。下課後，班長飛奔進了班裏，和幾個交情比較好的同學說：“誰身上帶着錢，借我一些。”他說話的語氣很急促，焦灼的樣子看着大家。
大家互相看了看，邊摸着衣兜掏錢邊關切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周霆酒精中毒了，在醫院裏洗腸子。我身上帶的錢不夠，借我一些，回頭我再還大家。”班長潘志強急切地回應着。
“他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大家邊湊着錢邊追問着。
“周霆跟彤彤表白了，彤彤沒有同意。周霆借酒消愁喝了将近一瓶二鍋頭，醫生說若不是及時将他送到醫院，生命都會有危險。”潘志強看手中湊得錢差不多了說：“我得趕緊走了，我代周霆先謝謝大家！”
周霆成功得救了，之後的某一天，我偶爾和周霆聊起了這個話題：“你很愛彤彤嗎，她值得你都不憐惜自己的生命嗎？”周霆深吸一口煙，右手撸起了左臂的袖子，我看到他左臂上的紋身，是小學美女中隊長的名字。
“你小學畢業之後找過她嗎？”我又問周霆，他搖了搖頭。
“既然對她有感情，為什麽不去找她呢？”我疑惑地看着周霆，他看了我一眼說：“總有一些東西太珍貴，所以不敢觸碰。”說完，他轉身走了。那時的我對感情只是懵懂，思慮許久，也不能很好體會周霆說話的意思。之後，他沒有再說什麽，我也沒有再問什麽。
周霆個子高，又不太愛學習，在校外大概惹了一些是非。有高年級的學生曾成幫結夥地在校外劫過他，不知之前他是怎樣招惹了這些學校混混，只記得他當時是老老實實站在那裏。對付他的男生看起來個子還沒有他高，瘦瘦小小的，但道是有點江湖老大的感覺。
午後，大家都有些困頓和煩躁的情緒。數學課堂上，大家正在安靜地聽講，突然後排的周霆站了起來，掄起牆角的一根鐵棒沖着鄰桌男生的後背砸去。同時，他呵斥着：“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這一幕驚呆了全班的同學，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都回頭看他們，他們像兩尊雕塑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空氣頓時凝固了，年輕老師轉身看着這情形亦有些無措。
挨打的同學個子也很高，平時對周霆總是報以不屑的眼神，今日挨打雖心裏不服，但也被周霆的氣勢給吓到了，他怒看着對方，但沒敢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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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們越來越不像話了，上課還打架，還有沒有點規矩！”老師走了過去，将周霆手裏的鐵棍拿了過來：“都坐下，再鬧事，都出去站着！”之後，老師繼續講課，大家繼續聽講，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但那堂課大家似乎始終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誰也沒有再認真聽老師講什麽。
不久的一個中午，我從食堂買完飯路過教務處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周霆的父親在裏邊。透過門縫看到，他的父親跪在地上，嘴裏說着類似請求老師讓周霆繼續在學校念書的話。一旁的班主任和教務主任只是要扶他起來，并沒有回應什麽。怕被老師看到，我急忙端了飯盒回到班裏。
周霆住得離我不遠，曾路遇過他的父母。記得他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老北京人。家裏并不闊綽，生活有些艱辛。他的父母也長得高高大大，但是滿臉的辛酸苦相，都是滄桑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買飯回來路過教務處的時候看見周霆的爸爸了，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麽？”我說。
“看見就看見了呗，這還有什麽好八卦的。他住我家對門，我和他爸爸擡頭不見低頭見。”傅墨桐嗤之以鼻地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周霆又惹了什麽事，被教務處請家長了。通常都是班主任請家長，這教務處請家長是不是問題就嚴重了？”艾雅皺起了眉思量着。
“我看到周霆的爸爸給教務處的老師跪下了，我路過的時候無意中向門縫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的爸爸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當時吓了我一跳。本來想近距離看看怎麽回事，正巧有位老師進去了，我就沒敢再盯着看。”白玲邊聽我說邊抖着腿，似乎遺憾自己錯過一部好戲。
“我預感到周霆這次真的情況不妙，鬧不好回家要挨棒子的。聽說他爸爸生氣起來挺兇的，曾經拿擀面杖揍過他。”白玲道是替周霆又擔心起來。
方才見到的一幕許久在腦海中呈現，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周霆的父親是街頭賣煎餅的，母親一直打着零工。他的爸媽與我爸媽年齡不相上下，但顯得很蒼老，額頭上已布滿褶皺，臉上挂着一幅苦相。”我有些生氣地和大家說着：“周霆全家人住在大雜院裏一間九平米左右狹長低矮的小屋內，他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他父母多不容易，他還這麽不懂事，讓父母這樣為他操心。”
之後的一周，周霆沒有再來上學，大家都在揣測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日的清晨，同學陸續來到教室。黑板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同學們，我要離開了，不能再和你們在一起學習了，以後有事需要幫忙就找我。後面是大字寫着的名字——周霆。對于所有的同學，這一切來得如此措不及防。直至上課鈴響，沒有人上去擦掉黑板上的粉筆字。也許在回憶、也許在留戀、也許在體味着突兀莫名的遠去，亦或許在感傷不該發生的一幕。
中學時期，被迫離開學校的不止他一人。有打架的、學習成績不好的，還有早戀的，都被學校勸退了。至于他們去了哪裏，沒有人再關心。
周霆的離開成為中學時代的印記和歷史。後來聽說，周霆雖然離開了這個班，但有時也會打聽一些班裏的事。如果是哪個男生在校外被人欺負了，他聽到了會幫着出口惡氣，成了班裏同學在校外的保護傘。他有一次因為打架，被派出所拘留，他的父親托了鄰居才将他保了出來。
新年如期而至。同學們的手裏又開始陸陸續續收到不同樣式的賀卡。偶然一次坐到了陸宇哲的座位上，竟然發現課桌裏有很多低年級小女生給他寫的各種暧昧的紙條、信件和賀卡。
“沒想到你這麽受歡迎，我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有什麽魅力呢？”我和他開玩笑地說。
“她們随意寫的，給我了我扔掉也不合适。”他說着把我手中的東西都收了回去，不想讓我再看。
仔細打量他一下，陸宇哲确實不夠帥的标準。誠然，我當時對帥也沒有什麽概念。盯着他看了一下，他道是不好意思了，面容突然紅到耳朵根兒，低着頭就轉身走了。
上課鈴響了，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書本的時候，裏邊竟然夾着一張賀卡。賀卡是陸宇哲贈予的，上面寫着祝我幸福安好之類的話，這道沒有什麽。合上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賀卡的扉頁上有着□□裸表達愛意的話，鬥大的字想屏蔽都屏蔽不掉。突然感覺自己臉滾燙，似乎感覺到他在一旁火辣辣地看着我出窘的樣子，一時感到尴尬、生氣又不知所措。那一節課，似乎始終沒敢擡頭。至于老師講得什麽，全然忘記。
初中的課業還是繁重，到了後期，學生不堪重負，老師亦倍感壓力。也是從那時起，少了些歡聲笑語，生活逐漸變得枯燥和單一。
學生們最不喜歡的當然還是考試，至少關乎到是否會被家長訓斥，或下月的零花錢是否會被克扣。化學老師郭老師是最容易被同學們欺負的，大概是覺得他太過憨實沒有威嚴。
“聽說這次化學考試挺難的，我化學可是學得最不好了。這可犯愁了，怎麽辦呢？”白玲自己嘀咕着。班長潘志強剛好拍着籃球從身邊經過，開玩笑地說：“我原來在的那個班，有同學就去偷了老師的卷子做，你要敢你就去偷張卷子回來，就不用發愁了。”說完，沖白玲做了個鬼臉。
“辦法道是好辦法，可是我不敢呀。”白玲說，還是一副悻悻的樣子。
“不過，你可以派一個人去，比如傅墨桐同學。”陸宇哲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旁邊也搭了一句。
“這是個好主意，傅墨桐，聽見沒有，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白玲上前一步湊到傅墨桐的跟前，說這話似乎都沒有商量的餘地。
“白玲，不能胡來啊，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潘志強看白玲有些認真了，急忙勸阻。
“班長，你還不了解我，膽小跟貓似的，我哪有這膽啊，這不是吓唬一下小傅同學嘛。剛才班裏好像有人找你，你快進去看看吧。”白玲連說帶推的就把潘志強打發走了。
傅墨桐也正要走，被白玲給叫了回來。“哪去呀，想逃呀？”白玲說。
“你不會是真的想偷卷子吧？”傅墨桐瞪大眼睛看着白玲。“這事我可做不來，跟偷東西有什麽區別。這要被老師逮着了，那是咔嚓。”傅墨桐說着拿手橫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不至于的，沒那麽嚴重。真要被老師逮着了，你就說幕後指使是我，我擔着。你要成功了，大家都受益，回頭我請你吃飯。”白玲似乎态度還是很堅決，但傅墨桐還是不肯。
“傅墨桐，你要不幫白玲這個忙，我可要說出你的秘密喽。”說完，陸宇哲沖着傅墨桐壞笑，又瞟了我們一眼。
“得嘞，我答應你們。陸宇哲，算你厲害，下不為例啊，不許再要挾我。”傅墨桐滿臉委屈的樣子。“放學老師走了後我再去，陸宇哲你給我守門放風，誰讓你慫恿我的。”
“這個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說完，陸宇哲正欲回轉身走掉，被白玲攔了下來。
“陸宇哲，雖說咱們平時也不是經常聊天，但是咱們也不見外。你剛才說什麽，傅墨桐有什麽秘密是你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告訴我呗？”白玲說着，一臉媚笑地看着陸宇哲。
陸宇哲掃了一眼我們說：“我答應傅墨桐不說的，豈能出爾反爾，你看他現在緊張的樣子。”
“他不想說的，你從他嘴裏套不出話來，你還不了解陸宇哲這個人。”我勸了句白玲。
“這麽說你了解陸宇哲？”白玲把目光游移到我這裏。“我怎麽總覺得哪裏好像有點不對勁呢？這大夏天的怎麽聞着這麽濃的花香味呢，看來有好多戲越往後越好看。”說着，白玲用小眼悠悠地在幾個人身上來回瞟。
“你家帥哥又在牆根下面瞄你呢？你再攔着我不走，我怕人誤會哦。”陸宇哲說着扭頭往一邊看去，果然那個喜歡白玲的高年級男生王岳遠遠看着白玲。
白玲也看到了，有些紅了臉略低下頭。“你倆咋樣了，怎麽沒聽你再提過她，有什麽情況可得随時彙報哦。”艾雅推搡了一下白玲。白玲沒好意思再接話茬，說了句：“散了吧，快上課了。”說着，就往樓裏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