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54
臉上的手掌粗糙濕濡有一股木屑和腥味,童謠惡心的胃裏犯酸,後背的人想把她拖走她就越拼命掙紮,混亂的掙紮過程中她看到了他的臉,陰氣沉沉,目光兇狠,童謠幾乎确定他就是趙興,一定是他。
她想呼喊,嘴巴被死死捂住,只能發生嗚嗚的聲音,童謠慶幸他手上沒有迷藥,要不然這點功夫她已經沒知覺了。
手機還在通話中,她聽到了他重複了三遍童謠,在嗎?但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回應不了他,緊要關頭她只能把手機丢在地上造成一種失去聯系的局面,他一定會懂!
瘋子兩人還在研究開鎖不會注意到外面的狀況她只能自救,趙興為人兇狠手上必有兇器,如果跟他硬碰硬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童瑤想,他既然能從後背突襲自然也能在剛才殺了自己,但是他沒有,他有目的,他既然還在這裏證明他逃不出去,從而準備控制一個人威脅他們來助他離開這裏,而他的選擇是她。
童謠不在拼死掙紮反而舉起雙手,乖乖的跟着他拖動的方向走,她要讓趙興放下警惕,這樣不會遭受到沒必要的傷害,在一個人窮途末路的時候是這個人最危險的時刻,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一個好好的人完全逼瘋,如果順着他,絕處逢生不是沒有機會。
童謠緊盯着越來越遠的距離,不知道他準備去哪裏,她沒反抗,故意營造了她害怕,緊張的信息給他,能讓他暫時放下戒心也好。
趙興知道自己快完了,可天無絕人之路,這不,偏偏都這個時候了老天也沒放棄他,竟然讓他抓到了個人質,還是個識相的人質,要是早點抓到的她,那過程是不是會很快樂!
他還有機會,能暢快殺人的刺激人生絕不會到此為止,這個局已經重新洗牌,他一定會是那個最先翻牌的人。
“我一定會贏,所有人都不能阻擋我,呵!”
童謠聽着他詭異陰冷的自語蹙起了眉頭,頭皮漸漸發麻,那就在這個危及動蕩的時刻,後背突然響起了熟悉又聲色俱厲的聲音,他說:“別想了,你沒機會了。”
那幾個字宛如峽谷間伸下來的手,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莫筠一拳揍在他後腦勺上,奮力扳住他的胳膊往後一擰,力道發狠直接擰脫臼,手掌往手腕處一劈,扣住他的手指,只聽見咔擦一聲,十根手指全部折斷!
趙興痛的甩了幾下手,咬牙換了另一只手出拳過來。
莫筠斜着嘴角笑了一聲,握起拳頭越打越狠,絲毫不給他任何上拳的機會,他的拳頭章法有力,動作靈活快速,打的趙興沒任何反手機會。
他的拳頭像是感受不到痛,打掉他的牙齒,打碎他的腦袋,踢斷他的肋骨,沒一個拳頭加注了深深的怒火,最後一個完美的回旋踢,徹底結束了這場戰鬥!
趙興翻滾幾圈,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暈死過去。
童謠臉上都是被壓出來的紅痕,驚慌失措的眼眸中都是他單打獨鬥的身影,她動了動嘴唇,輕輕喊了聲:“英雄救美。”
莫筠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和她笑了一下,下一秒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倒去。
童謠抽氣一聲,大聲喊着他的名字,看到他倒在地上,心跳仿佛就此停止,心髒狠狠絞在一起痛的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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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裏,他光着身子躺在病床上,胳膊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綁着厚厚的白紗布,紗布中間隐約有血滲出來,禁欲的不能在禁欲。
童謠想不通他這麽健壯的男人怎麽會暈倒,但當她看到他整條胳膊被雪染紅的時候幾乎呆住了,她覺得不僅是趙興瘋了連他也瘋了,竟然拿着受傷的胳膊不顧一切的狂打,他感覺不到痛嗎?
男人是不能太簡單,但他已經不能用太簡單來形容,是開了挂。
莫筠睡了一會就醒了,他本來身體就很強健只因為失血過多自然反應導致暈了,低頭看着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處理,然後看到自己光了個上身,整個臉都綠了。
而這時候,童謠正聖母心泛濫的去看薛嘉瑩,這世上沒有不計前嫌的事,寬容和大度并不是她的優點,誰知道呢,她可能只是閑着沒事幹了。
——
護士正例行檢查出來,正準備關門退出,童謠便問了聲:“那位小姐醒了嗎?”
護士很快回答:“已經醒了,可能是受了刺激的關系神智還有點不大清楚。”
“哦,那什麽時候會好?”
“病人受到刺激還有點渾渾噩噩郁郁寡歡,這個還要通過明天心理醫生的測試才能知道,我們初步推斷她的心理病情不重,給她時間自己可以走出來。”
童謠點點頭:“我知道了。”
推門進去,薛嘉瑩躺在病床上兩眼木然無神的盯着天花板,嘴巴閉的緊緊,眼珠子過一會眨一下如同行屍走肉般死氣沉沉。
童謠站在病床上待了一會,好幾次看到她的手指抓緊又松開,笑了一聲,緩緩開口:“恭喜你不用看心理醫生了,哦,在多嘴一句,心理醫生都很變态。”
說完,就看見薛嘉瑩目光動了兩下!
童謠知道她是受了刺激但這個刺激還沒到摧毀她的程度,她見過很多重度抑郁症的人,情況其實是相反的。心理病越嚴重你的行為舉止越奇怪反常,反之輕的,只是會單純的沉默不語,但是普通人是絕對忍受不了一天不說話,所以只要逼一下,他們都能走出來。
如果趙興開始抓的是自己,那薛嘉瑩可能就沒什麽事,活奔亂跳不會遭受到這些,所以這也是她為什麽來看她的原因,愧疚,有一點吧。
沉默良久,薛嘉瑩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目光閃躲了一下,她在害怕這個女人為什麽會來,是不是過來嘲諷她專門來看她的笑話,一定是這樣!
童謠看懂她笑裏的意思說了句:“我不是來看你的笑話,沒這個必要。”
薛嘉瑩微怔。
過了一會才開口:“不是來看我笑話那你是來幹什麽?安慰我?呵呵,你是這樣的人嗎?”
童謠果斷搖搖頭:“安慰這種雞湯本來就沒任何作用,我來是想讓你認清現實逃避是沒有用的。”
薛嘉瑩的表情變得歇斯底裏,握緊拳頭激動的敲打床被,瘋狂的大叫:“換做是你,你能釋懷嗎?這種地步,認清現實還有用嗎,我告訴你沒有用!我的人生完了,一切都完了!”
童謠語氣有些懶洋洋:“那你想死嗎?這裏是四樓不夠,你最起碼去六樓才死得了。”
真正想死的人都是無聲無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情沒有欲。
薛嘉瑩自然不想死,她才二十多歲,一切才剛剛開始,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這個女人真是狠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面對死的膽怯!
想到這裏卻笑了笑:“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犯賤看上趙興的錢去勾引他就不會變成這樣,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實是我自己,所有的下場都是我咎由自取,現在你高興了吧。”
這下兩人都有些沉默,童謠聽到有人開門出去,想必是覺得裏面太吵了。
長時間的靜寞,童謠說話時語氣徒然轉冷:“所以,你又有什麽權利發脾氣?做了還看不開,你确實挺下作的,我只能提醒你一句好自為之吧,繼續這樣,毀了你的終究是你自己!”
童謠走出病房,這人道主義她做了!
“吱呀”一聲門響。
童謠推開門,發現病房裏江哥,瘋子和強子全部都在,強子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結果把病房裏所有人都逗笑了。
“你們笑什麽呢?”她問。
強子連忙訴苦:“童謠姐你跟我說說,我剛才說了句,要是在進去深一點就完了,怎麽所有人都笑了,為什麽啊!”
莫筠恰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馬上輕咳了一聲。
童謠側眸瞥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穿好了衣服,輪廓堅硬俊朗,一雙黑眼睛裏全是鋒利的神采,抿着唇,冷靜又冷酷。
童謠不緊不慢的走過去看着強子那雙期翼的大眼睛,挑眉:“等你有天睡了人就會知道了。”
強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突然張大了嘴巴,害羞的捂臉。
莫筠看着她:“你去哪了?”
童謠道:“去看了薛嘉瑩。”随之眨了眨眼:“你準備出院了?”
莫筠點頭:“沒事了。”
江封笑道:“你一身肌肉砍幾刀都沒問題,倒是那個趙興被你打斷了好幾根骨頭,身上一點血都沒出全是內傷,在警局哭爹喊娘有的他受了還有張家兩兄弟挂了一個,還有一個這輩子牢也蹲穿了。”
童謠揚眉:“這事就算完了麽?”
莫筠随意揮了揮受傷的手:“我們負責抓人就行了,其它不是我們職責範圍。”
童謠慵懶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江封道:“車我已經開來了,今天晚上所有人都累了,早點回去睡個好覺吧。”
江封十多年的老司機開車很穩,強子和瘋子靠着椅背打起了呼嚕,即使睡覺環境再差于他們都一樣,腦袋一靠就去見周公了。
童謠也累了,這十幾天的敦煌之旅,像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年,而期中的苦難必将成為人生中重要的時刻,也是最深刻的回憶!
他沒受傷的胳膊攬着她,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面有他的心跳,呼吸,和溫度,童謠沒說話怕吵着他們只用往手機裏打了一行字,舉起手機給他看:
“明天我準備回上海。”
莫筠見罷,沉吟片刻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我送你回去。”
童謠懶的說話繼續用手機打字:“我自己可以。”
莫筠輕輕嘆了口氣:“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些,如果這點都做不到那我還算什麽男人,關于這個你必須聽我的,聽話!”
童謠“嗯”了一聲。
莫筠溫熱的手擦過她的臉,然後慢慢幫她順着長發,動作輕柔一根頭發絲也沒掉。
童謠想,他本質上應該是一個溫柔富有情調的男人,但他的工作不允許有這種分心的情緒,所以他習慣了冷漠和沉靜。但他又是一個深沉的人,說的和做的,都經過深思熟慮,設身處地的思考,大概這種人永遠把話藏在心裏,慣用行動告訴別人。
當很多人都喜歡用口頭形式敷衍欺騙人的時候,他是人群中的一個特例,他與這些人背道而馳,一個生有故事的人,他的嘆息會比別人更長。
從女娲造人,人這輩子的緣分都是生好的,或許從第一眼問你名字開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靠近你。
莫筠的心裏也是百轉千回,他希望她回上海好好生活,每天睡個好覺,欣賞一份好陽光,下午在去喝杯自己喜歡的咖啡,而不是跟他提着命過日子,也不是想着學會怎樣的勇氣去撫平內心的波濤洶湧,這樣的活法太累,他不想她也承受,這世間的情愛本就不需要太公平,她可以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生活,他甘願走更多的路去見她一面!
每個人每一條走上來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樣跋涉的理由。每一條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樣選擇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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