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孝義王
第二天, 天未明的時候牛大壯醒來, 滿眼愛意看着被子裏的娘子。顧默默的妝容,似杏花過雨殘紅零落,卻偏偏更透出誘人的味道。
牛大壯輕輕的, 把顧默默頰邊一縷青絲別到耳後,用口型說道:“娘子早,為夫要去上差, 娘子乖乖在家等為夫回來。”
他悄悄起身, 一件件穿好衣裳,然後提起盔甲準備出去穿。
“大壯……”
“娘子”牛大壯急忙回身, 輕聲問“怎麽了?”
顧默默懶懶的動了動說:“那鞑靼使團有問題,太過嚣張, 不管你是太子系的還是天子系跟他們說一說,去查查鞑靼內部的動向。”
牛大壯愣了愣然後低下頭,在還是睡眼朦胧的顧默默耳邊低語:“為夫知道了,娘子放心睡吧。”
顧默默聽了牛大壯的低語, 果然合眼放心的睡着了。看着妻子睡了牛大壯轉身出屋, 對過來伺候梳洗的阿蠻說了幾句話。
這次鞑靼使團有問題, 俞總兵也看出來了, 這會正和太子說呢,岳紹輝急匆匆趕到。
“父王,兒臣覺得鞑靼使團不對,咱們應該派人去鞑靼內部查探一番。”
太子免了岳紹輝的禮,淡淡的說道:“俞将軍正和孤說這事呢。”
“說道查探, ”俞将軍皺眉“這麽久還沒有查出兩軍對壘時,是誰洩露了皇長孫的身份?”
太子搖頭:“先查鞑靼內部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主使和副使态度不一樣。”後來果然查出來左右相的事情,于是太子派出使臣前往北境,離間鞑靼和其他部族的聯盟。
至于貝拉從此深鎖後宮,再沒人見過,最初還能聽到動人的嗓音,後來也就漸漸沒了。
不過這些都跟顧默默的生活無關,跟她有關的是張婉兒。
張宅裏程氏苦口婆心的勸張婉兒:“小姐,你可不能糊塗心思,你想想将軍現在是正四品,還是親衛營的副千總。恭人的畫技都能比禦用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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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婉兒聽到顧默默就羞惱,原來沒在眼裏放的鄉下農婦,不僅容顏無雙,竟然還身懷絕技。
“奶娘提她做什麽,她有千般好去走陽關道。我處處不如人,自過我的獨木橋。”
“哎呀小姐啊~你可不能孩子心性,你想想本朝除了宗室、世襲,如将軍般年輕便是正四品的有幾個?”
張婉兒冷着臉背過身,再好能如何,人家又看不中自己。算起來她被賜做妾室有一年了,張婉兒沒有底氣的高傲,已經消融,她不再挑剔牛大壯的長相,只可惜人家從不在乎她。
程氏跟着轉過去勸:“就算不為別的,小姐也該為家用想想。親衛營一個副千戶一個月有将近四十兩月俸,再加上正四品銜三十多兩,和恭人的近十兩,他們……”
張婉兒越發煩躁,索性起身走到窗邊。
“小姐啊~這還不算年節裏的賞賜,憑什麽咱們就每月五兩苦熬苦度?”
“顧默默都能自己掙,咱們不能自己掙?”張婉兒惱道。可是惱完了看着奶娘愣住的樣子,想想自己會什麽……除了識幾個字,還不如紅拂綠意的繡活好能得幾許錢財。
“小姐,你可是官家小姐,哪有自己掙錢的?”說着程氏都快哭了,自己的獨子去了後,把小姐眼珠子般愛惜大,卻不想命苦至此。
這邊正在不可開交,綠意的聲音傳進來:“大娘萬福”
屋裏兩人相視一眼,顧默默來了!張婉兒冷嗤:怎麽诰命高了,見到貴妃娘娘也知道一個人霸占着将軍不對?
程氏看見張婉兒冷臉就着急,多麽難得的機會,還不趕緊放下身段說幾句軟話。她滿臉急色的拉了拉張婉兒袖子,張婉兒扭了扭,才不情不願的準備起身迎接。
“哼!怪不得好好一個官家小姐做妾,人家都看不上。這般拿喬是等我這做嫡母的去請你不成?
聽到‘哼’聲張婉兒就知道誰來了,正是她爹的嫡妻王氏。張婉兒瞬間一個機靈,匆匆忙忙迎出去行禮:“女兒怎敢憊懶,只是怕儀容不整,略打理了下。”
王氏也不理她也不叫起,徑自進了正屋。張婉兒咬咬唇,起身進屋正式見禮:“母親有什麽吩咐,盡管差人傳話,或是召女兒前去也行,怎好勞動母親一趟。”
“哼!自你出閣,何時見你回來過?怕是早把娘家忘了。”
張婉兒倒不是忘了,而是妾的娘家能當親戚走動麽?她實在沒臉回去。再說她也不是不怨恨,不就是因為自己是婢生女,才落得這麽個境界。
王氏不等張婉兒答話,接着說道:“好歹是貴妃做主,把你賜給牛将軍,他們這樣冷遇你真當我們張家沒人嗎?我今天來就是送你去牛府。”
“我不去!”張婉兒急道。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王氏冷下臉。
論起來張婉兒死活關她什麽事?不過是牛大壯連升兩級,且成了親衛營的副千戶,明顯得了陛下的青眼。
張郎中才想起這個女兒,他就不信一個正值妙齡的姑娘,天天在男人面前晃,那男人能不動心起意?到時候不就能攀扯起來?因此才有了王氏此行。
張婉兒如何能忍下這樣的羞辱,可是牛大壯不搭理他,要是娘家再得罪了……張婉兒悄悄咬唇,定神說道:
“女兒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如何也是要面子的,豈能自己送上門去。”
“豬腦子”王氏罵道“人家看不上,你還拿什麽喬,難不成你孤單老死在這裏?”
程氏看着羞憤到輕顫的小姐,急的不行,忽然間她想到一個辦法。
“老奴去杏花村隐約聽到,好像将軍在家鄉還有爹娘……”
程氏想着想着眼睛亮起來:“可是老奴去接的時候,大娘子卻領着大少爺別居,肯定關系不好。而将軍一向懼內,因此也不見去接來……”
她想到一個好主意,笑着說:“不如咱們把他們悄悄接來,處好關系,說不得将軍會因為小姐的賢淑,而愛重小姐!”
張婉兒心動了,這主意不錯。
這幾日顧默默領着蛋蛋足不出戶,畢竟他們兩口子打了人家臉,顧默默怕鞑靼偷偷報複。
雖然鞑靼的一舉一動都有禦林軍跟着,可是誰又能知道,人家在京城有沒有一點其他勢力。正巧牛大壯和顧默默都升了品級,顧默默索性讓冷嫂子,置辦回相應的布料和補子,重新縫制朝服和命婦服。
她不知道的是,牛大壯比她更謹慎,明裏留着程光整日守在前院,暗裏還請岳紹輝派了些暗探埋伏在四周,這些暗探一直守了三個月,等到鞑靼離境一個月才撤退。
忽必來确實想過要劫持顧默默,只要想着把那樣美麗不遜的女人,壓到身下不得不替自己生兒育女,忽必來就覺得熱血上湧。可惜京城的鞑靼勢力,他不知道怎樣聯系,而他們明面上的走一步,一個人身邊就有四五個禦林軍跟着,嘗試幾次也沒能甩開,因此只能遺憾的回到鞑靼。
這幾日顧默默安心的在家裏,或者做針線,或者給蛋蛋周和讀書,或者畫畫,日子倒也過得安穩。
可是在宮裏當差的牛大壯,卻被從西山回來的孝義王纏上了。
孝義王成親一年多,和自己的王妃相處的挺好:兩人一起練劍,一起研究兵法,一起去山裏打獵。
兩個人都不喜歡這種戰敗來朝貢的熱鬧,故而避到西山,說是去給父皇母妃獵好皮子。回來後孝義王聽人傳了牛大壯的箭法,就一心想學藝。
“牛将軍,本王不敢說自己天資有多高,可是恒心和毅力卻是有的。”
牛大壯求救的看向承平帝,承平帝撫撫胡子轉頭看向陳貴妃:“愛妃給朕換個荷包,覺得這個顏色不大喜歡。”
“是”陳貴妃笑吟吟的對承平帝屈膝應道,對着牛大壯發來的求救抱歉的笑笑,去了另一件屋子。
牛大壯無奈的苦笑揖手:“王爺不是微臣不教,實在是微臣不會教。”
他當然會教,可是他要是和孝義王走太近,天長日久岳紹輝要怎麽想。雖然他們有過命的交情,但是牛大壯不會讓他和岳紹輝的生死之交,面臨任何考驗。再者親衛本就不能和宗室走的過近,也不知道孝義王是忘了,還是怎麽回事。
“怎麽還有不會教的?你怎麽拉弓瞄準,就怎麽教本王好了。”岳紹輝皺眉,他自小被皇帝太子寵着長大,還不習慣被人拒絕。
牛大壯撓撓後腦勺,憨笑:“這要怎麽教?你就站那拉弓、瞄準、放手,往左偏了,下次就往右點。”
“你!”孝義王有些生氣,堂堂王爺,被一個區區正四品虛銜的副千戶拒絕。
牛大壯仿佛沒發現孝義王的怒火,還在那裏憨憨的說:“想開強弓,就天天練石鎖。”
“大膽!竟敢戲弄本王。”
“微臣不敢。”牛大壯連忙單膝跪倒。
承平帝一向只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愛嬌,沒想到竟還是個有脾氣的。只是不等他說話,取了荷包過來的陳貴妃先笑着開口:“彥兒,你的性子未免太急了。”說完把手裏的荷包,給承平帝換上。
等她忙完才慢悠悠走過來:“将軍快快請起,彥兒還小陛下從沒讓他受過委屈,養的性子有些直有些急。”
這是說陛下都沒讓你兒子受委屈,我讓他受委屈了?你可真會說話。一邊想牛大壯一邊憨笑着站起來:
“其實微臣也委屈,要是能給當朝親王做師傅,那是多大的榮耀。可惜微臣是真不會教人,就是俗話說的‘茶壺煮餃子,有嘴(倒)道不出’”
孝義王看着牛大壯的憨笨樣子,聽了他的話也覺得他不會教,難免有些不高興的想要出宮。
“你這孩子,真真是性急,想要學到好本領将來鎮守邊關,怎麽能這麽輕易放棄。”陳貴妃笑吟吟的拉住孝義王。
“難道母妃還有什麽好法子?”
“自然”陳貴妃笑的成竹在胸“牛将軍不會教,你還不會學嗎?”陳貴妃想到一個辦法,就是借此機會讓孝義王和牛大壯走近。不管他是不是太子一系,只要長和孝義王在一起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怎麽學?”
“這還不簡單,你只要跟着牛将軍,他怎麽操練,你跟着一起做不就好了。”陳貴妃微微的笑着說。
為了軍中第一的箭法,孝義王決定今天就跟着牛大壯,看他平常在家怎麽練。順道再去看看那個據說美麗無比,單憑一張嘴就能力挫鞑靼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