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舍得
“你是,,,”蘇陌萱看着眼前挂滿毛茸茸飾品的女孩子,有些發愣,“對了,怎麽稱呼?”
女孩長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露出好奇地神色,“名字嗎?我沒有诶,不過我媽媽喜歡叫我小白。”
明明是夏天,可女孩腦袋上紮着雙馬尾的裝飾品更像是冬天小女孩喜歡用的毛球,大眼睛眨啊眨,乖巧的模樣把怪阿姨蘇陌萱萌炸了。
“小白,”蘇陌萱小心翼翼湊近一點,生怕一個大力吓到人家,“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可以啊。”小白的眼睛笑起來就像天邊的彎月,禮貌接過馮叔端來的胡蘿蔔蛋糕,還道了謝。
鑒于蘇陌萱不喜歡胡蘿蔔,馮叔做蛋糕的時候特地分成了兩半,一半專門放胡蘿蔔,另一半專門放抹茶,至于中間又有胡蘿蔔又有抹茶的部分,就是給來者不拒的鳳晞了。
在萌妹子面前,怪阿姨蘇陌萱一向是很有禮儀的,立刻裝扮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樣子,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小白舔了口胡蘿蔔泥混的奶油,幸福的眯起了雙眼。可蘇陌萱的問題,卻讓她不自覺收起笑意,“我知道蘇老板你只是做消息的生意,可我不知道,我的要求算不算越距。”
蘇陌萱笑了笑,“你先說說看。”
而一邊啃着蛋糕的鳳晞則嚴陣以待,豎起耳朵準備聽故事。
“其實很短的一個故事。”小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直跟着媽媽在山上修煉,可是媽媽沒有撐過天劫,所以山上就剩下我一個。有一天,我無意間闖進城市裏一家玩偶店,裏面有一只兔子玩偶,很像媽媽懷裏的溫度。以前媽媽交過我法術,我就幹脆附身到那個兔子玩偶身上。後來被一個女生買走,送給了她的男朋友,至少在我看來,他們非常恩愛,她男朋友沒過一段時間都會把玩偶洗的幹幹淨淨,無論去哪都會帶着。可是就在昨天,那個女生,她。”
說到這,小白臉上的表情變得驚恐,眼裏露出悲傷,“她居然親手殺了她的男朋友!”
鳳晞也是一驚,奶油直接從鼻孔裏嗆出來,蘇陌萱連忙遞了張紙巾給他,朝小白問道,“你确定是她親手殺得?”
“嗯。”小白紅了眼圈,“那個人,那個人。明明是這世上我見過的最好,最溫柔的人啊。”
蘇陌萱忍不住伸手摸摸小白的腦袋,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了。”
鳳晞喝了口水,使勁擤了擤鼻子,道,“為什麽女生要殺她男朋友啊?”
Advertisement
“我不知道。”小白搖搖頭,複又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向蘇陌萱,“我根本想不出理由,所以,蘇老板,幫幫我。”
“這種事,應該去問警察。”這種事蘇陌萱有心無力,哪怕小白再萌,她也不能随意破壞秩序,“我是情報販子,普通人的兇殺案我不能介入,也管不了。”
“這不是普通人的兇殺案。”小白認真道,“我親眼看見那個女生殺了她男朋友以後,和某個人談了會話,好像要把她男朋友的魂魄帶走。不知道要帶到哪裏去,可是凡人不輪回,時間長了會變成游魂,我一急,準備救他,沒想到被那個和女生商議的人發現了。對方會法術,手裏拿着奇怪的盤子,還設了結界想阻止我,我當時還以為要完蛋了,沒想到一個道士救了我,還跟我說可以來找你幫忙。”
蘇陌萱一聽道士,腦袋垂下三根黑線,不由自主朝最壞的方向去想,不會是。
“他自稱虛無道長。”
得,那家夥是覺得她這是中轉站?什麽問題都塞到她這讓她解決?蘇陌萱無奈扶額。
“那他人呢?”
“當時他為了救我出來,和那個人纏鬥在一起,所以我們走散了。”小白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來,“對了,這是他讓我給你的,說是上次的賠禮和這次的薪金。”
鳳晞湊過來瞅了一眼,問道,“多少錢啊?”
小白乖乖搖搖頭,“不知道。”
“那個設結界阻止你逃跑的人,手裏怪盤子是不是有道豁口,眼角兩邊是不是各有一顆淚痣?”
小白仔細想了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點點頭,“嗯,還真是。”
蘇陌萱心裏一咯噔,轉過頭,陳竹隐站在樓梯間的陰影中,看不見神色。
“怪老頭?”一向粗神經的鳳晞都察覺到了陳竹隐的異樣,問道,“你怎麽了?”
“他沒死。”陳竹隐朝前走了兩步,他本來只是累了下樓喝口水的,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那個人的消息,他看向一邊的蘇陌萱,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所以還是我輸了。”
“陳竹隐。”蘇陌萱清冽的聲音傳來,堅定而又确信,“你現在是陳竹隐,不是李少君。就算輸,那也是以前的李少君輸了,你沒輸。”
“呵,”陳竹隐笑了笑,“你那套無理取鬧別用在我身上。”雖然這麽說,但他的臉色明顯比剛剛要好很多。
小白被他的反應吓到,小心翼翼問道,“你認識他?”
“嗯,認識。”陳竹隐接過□□,喝了口馮叔端來的茶,認真道,“所以這筆單子,我們接了。”
“哈?”鳳晞有點跟不上節奏,疑惑地看向蘇陌萱,“接?”
蘇陌萱拖着腮歪頭看着壯氣淩雲的陳竹隐,不知在想着什麽,慢慢點頭,“那就接吧。”
小白松了口氣,笑道,“謝謝。我就是想知道,那個人的魂魄後來去哪了。”
“嗯,對了,小白你的原身是什麽?”
“小兔子。”
蘇陌萱手一抖,差點把自己摔地上,“真是兔子?”
小白不明所以,“嗯。”
“我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喜歡吃胡蘿蔔的兔子。”蘇陌萱發出一聲感慨,“我以前養過兩只兔子,只吃青菜,胡蘿蔔死活不吃。”
“什麽人,養什麽兔。”鳳晞笑道。
蘇陌萱看了他一眼,終究什麽都沒說。而一旁的陳竹隐忍不住笑了起來,可當他看清蘇陌萱眼底的複雜情緒後,笑容漸漸消散。
蘇陌萱以前養過兩只兔子,是徐清衍陪着她去集市上買的,本來蘇陌萱興致勃勃買了一堆胡蘿蔔去喂兔子。可那兩只兔子卻高貴冷豔的表示不吃,蘇陌萱又買的太多,被徐清衍直接要求将浪費的胡蘿蔔吃完,她當然不願意,徐清衍就偷偷做飯的時候這放一點那放一點逼着蘇陌萱全部吃完。每次吃飯對于蘇陌萱來說,就像是上刑場一樣悲壯。可是連陳竹隐都不知道的是,徐清衍死後,蘇陌萱把所有剩下的胡蘿蔔都吃掉了。
吃完蛋糕已是深夜,馮叔引着小白去客房休息,鳳晞也上樓去睡覺,原本困意十足的蘇陌萱下樓呆過一會後,反而睡不着了。
她拉住陳竹隐,道,“你,”說着又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幫我占一下,秦少游住哪。”
陳竹隐幹脆坐回原位,審視的目光投向蘇陌萱,你先回答我,“他,是不是徐清衍的轉世?”
“是。”
陳竹隐深吸一口氣,嘆道,“你要把他送回去?”
蘇陌萱嘴角唯有苦笑,“還能怎麽辦?”
“秦少游不是徐清衍,更不是曲無殇。”陳竹隐凝神看向蘇陌萱,眼底滿是擔憂,“他不像我,即便是喝了孟婆湯轉世,我也有辦法記得前幾輩子必須記得的事情。你不能用對付徐清衍或者曲無殇的方式對付他。”
蘇陌萱愣愣地看向牆上的純鈞劍和承影劍,輕聲道,“那我該怎麽辦?”
陳竹隐心底升起無奈和倦意,“蘇陌萱,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也該長進了,怎麽面對感情的時候,還是只會逃避?”
“那我能怎麽辦?”蘇陌萱收回視線看向他,眼底露出少有的狂躁,就像頭困獸被逼到懸崖邊緣,走投無路,“是你做出的結論,他這輩子和我在一起只會因我而慘死,因為我所有的天譴都被他承擔了!”
陳竹隐沉默不語,他無話可說。
蘇陌萱慢慢靠在沙發上,閉上雙眼道,“我欠他的太多,即便他早就忘了自己是曲無殇或者徐清衍的事情,可我記得,我記得欠下的一切。前兩世的恩情太重,我實在還不了,還不了。”
“他不需要你還。”陳竹隐想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這孽緣,有一部分起因還是因為他。
“我知道,其實都是我的錯。最開始,我就不該去招惹他,我更不該聽他的話去找他,找到他的時候明明知道他嫌棄我就不該死皮賴臉貼上去,這次,更不該把他誤認成你。明明,”蘇陌萱曲起身子,蹲在沙發上抱着膝蓋,瞳孔神色漸漸渙散,“明明你們不一樣。”
“對不起。”陳竹隐忽然道,“我當初還不如什麽都不告訴你,至少你不會像現在這樣,畏手畏腳。”
蘇陌萱搖搖頭,聲音輕巧無力,“你說的沒錯,我白活了那麽多年,一點長進也沒有。”
陳竹隐對于她的自說自話實在無語,突然感覺到不對勁,猛地擡眼看她,“你想。”
“有時候,就該狠一點。”蘇陌萱站起身,笑容假的像是捏出來的泥塑,很難看,“我記得當初你做的逍遙散還留着吧。”
“你這是對他狠,還是對自己狠?”陳竹隐氣極反笑,“你可要知道,逍遙散的藥性很強,這樣的話,不僅徐清衍,就是曲無殇,所有的印記都會沒了。”
“早在無殇走的那天起,那些印記就該斷了。”蘇陌萱垂眸,睫毛打下的陰影遮住一切神色變化,“當時我就不該聽他的話去找他,幾百年前造成的錯誤,早就該修正了。”
“舍得?”
“有關系嗎?”
鳳晞一早起來,就叫嚷着要吃胡蘿蔔抹茶蛋糕,弄得一幫人都有些頭大。蘇夏迷迷糊糊洗完臉刷完牙,下樓吃早飯才發現問題,她戳了戳鳳晞,“哎,那個,秦少游呢?”
“什麽秦少游?”鳳晞也迷迷糊糊的,環顧了一圈,道,“哦,他回去了。”
“回去?”蘇夏瞅了眼像往常一樣閉眼吃飯的蘇陌萱,小聲道,“表面上風平浪靜,卷土重來會更狠吧。”
鳳晞啃了口面包,哼道,“卷土重來?不可能啦,我親眼看着他把那玩意咽下去的。”
蘇夏一愣,“什麽?”
沒等鳳晞說出個所以然,蘇陌萱忽然睜眼道,“小夏,該去上課了。”
擡眼望了眼時鐘,蘇夏反應過來,“哦。”拿起還沒吃完的包子,又接過馮叔手裏的書包,順手準備拉陳竹隐去上課,卻聽見蘇陌萱道,“他今天不上課,小夏你幫他請下假。”
蘇夏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她好像發現,蘇陌萱有些不一樣了。“哦。”蘇夏點點頭,背起書包出門,推開門後卻忍不住回頭望了眼蘇陌萱,她也在望着自己。見蘇夏看着她,蘇陌萱還笑笑招手,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可能是錯覺吧,蘇夏這麽想着,徑直走出門外。一陣微風吹過,蘇夏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連忙裹緊了校服外套,一片微黃的樹葉落在她腳邊。路上行人大多行色匆匆,并沒有多少人在意這落葉,蘇夏微微仰起頭,門口的樹葉染上了層黃邊,有幾片還打着卷,頭頂天空微藍,雲朵輕的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散去。原來,已經要秋天了。
看着蘇夏上了公交車,馮叔回店裏跟蘇陌萱報告。陳竹隐笑道,“蘇夏多大人了,你還擔心。”
“她馬上就要成年了。”蘇陌萱繼續往手裏的面包上抹蜂蜜,看也不看他,“我擔心她手上的符印會抑制不住龍氣。”
鳳晞卻不以為然,“那不是祈叔叔親自刻在她手上的符印嗎?怎麽會抑制不住。”
“任何符印都有消失的時候,雖然祈晔神力強盛,符印至少可以支撐個一百年,可蘇夏是按人類的方式長大,我并沒有教她法術,龍氣她根本控制不住,這幾年符印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蘇陌萱手上動作一頓,嘆道,“看來,我必須再上一次天庭了。”
鳳晞一聽不由笑了起來,“九天上那群老家夥對你都頭疼的要死,你在瑤池裏打滾西王母都只能當沒看見,怎麽上個天庭還跟上刑場一樣啊。”
蘇陌萱看着笑得肚疼的鳳晞,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搖搖頭笑道,“小朋友,你不懂啊。”就是因為他們對她頭疼的要死,所以才不能出現在他們面前,否則,那些老家夥哪天想起來把她抹殺,她就真的完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