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兩人回宮洗漱了,病已坐在燈下看她梳頭,她又被看得惱火起來,将梳子一放,“陛下我可不要當你娘!”
“胡說,誰說你是我娘了,這不是罵人嗎?”
襲纓同他并肩坐下,兩人四目相對着看,襲纓問:“陛下,你長得像誰?”
病已想了一會兒,“張公說我像祖父,曾祖母說我像祖母,外祖母說我像母親。”
襲纓笑道:“那我和你長得又不像,為什麽又說我長得像你母親,我明明長得像我娘,那娘豈不是又像你娘?“
病已被她繞得頭暈,“什麽像不像的?她老人家也只是看你投緣罷了。“
襲纓坐到他腿上,驚喜道:“陛下知道就好啊!幹嘛還一直看我,看得我心裏發毛,我可不想當你母親。”
“我只是在想,我母親也該是年輕活潑,宜喜宜嗔,愛說愛笑的一位佳人,也許也是在哪棵樹下遇見我的父親,也不知道是什麽季節,”病已說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襲纓正聽着,“陛下怎麽不說了?“
病已傷感道:“因為沒有了,他們有了我之後就不在了,也許我那時也和欽兒差不多大吧!“
襲纓聽了心疼極了,摸着病已的臉,“好陛下,你快不要傷心了,你要是不高興了,我心裏也怪難受的。“
病已擡起頭,抓住她的手,平和道:“沒什麽傷心的,從小就知道的事情有什麽傷心的。”說着,拉着襲纓一同躺下了。襲纓還在扭捏,病已壓住她說:“幹什麽?我看看。“解開衣襟,依舊是一片白膩,襲纓指着肚子上一條黑線,怨說:”你看!“
病已笑了,“多大點事啊!我不看就是了。“說着,就拿被子将兩個人都罩住了,病已一只手放在她腰際,“腰倒是不好看了,一兩肉都沒有了!”順便掐了一下,襲纓挺身吃痛叫起來,劉病已的手越發不安分起來:“我還沒用力掐呢,你叫什麽!”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身下的人,鬧了半響,鬧得襲纓烏雲散亂,氣喘連聲。
早上病已醒來,襲纓坐在塌邊,已是梳洗好了,一張臉還是俏生生的有肉,病已意外道:“你怎麽早早起來了!”
“我要起床看兒子啊!”襲纓扶了他起來,替他系上衫子,病已看着她贊道:“手也巧了啊!”
襲纓一邊替他理衣領,一邊斜着星眸,把他觑了幾觑,兩個人相視而笑。
“啓禀陛下,大長秋和永巷令在殿外等侯!”
病已有些不耐煩道“朕還沒上朝堂倒讓他們的事來煩,去告訴他們,凡後宮之事一并跟婕妤說吧!”病已抵住襲纓的額頭:“你替我分分憂吧!”
襲纓莫名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你就學嘛!”病已穿好衣冠,在鏡前照了照,拉着手一同出了門,病已又向大長秋和永巷令吩咐道:“你們有話只同婕妤說吧,朕上朝去了。”
襲纓目送着病已走遠了,階下大長秋和永巷令正在待命,襲纓掃了他們一眼,“你們有什麽事啊?一大早就來?”
大長秋與永巷令兩個人對了個眼神,他兩個本就是因為皇後被廢後宮無人做主,來請病已的意思,現在還沒開口陛下就下旨了,他們還能有什麽事,就和顏悅色,滿臉堆着笑:“我們是來向陛下和婕妤請安來的,婕妤,長樂未央。”
襲纓看了他們一眼,“以後不許一大早來!“轉身就進殿了。
這二人将頭上的汗擦了擦,大長秋說:“了不得,我以前還得罪過她呢!“
轉眼又是年下,病已忙完了祭祀。天色将暮,他又想起一些往日的情景,也就一個人坐在了宣室殿的階前,偷得浮生半日閑。
敬武也有六歲了,拿着個燈籠一路瘋跑,後面華婕妤帶着宮人在追她,她一路跑到病已面前:“父皇,你看我的燈好不好看?”說着,舉着那盞小魚燈,病已看了看:“好看,哪裏來的?”
“張哥哥給我從宮外帶的,他說宮外有好多好玩的。”
病已知道她口中的張哥哥的太子的伴讀,張安世的孫子張臨,病已抱了她懷裏,“那你乖乖的,下月元宵節,我帶你出宮玩去好不好?“
敬武的眼睛都亮了,興奮地拍着小手:“好啊,好啊,父皇跟我拉個勾!”
病已只得跟她拉了個勾,華婕妤等人也到了面前,給病已見了禮,病已讓她起來,吩咐敬武這幾日聽話,又同華婕妤說:“你辛苦了,到時我同你帶孩子一同去吧!”到了元宵節病已穿着墨色的常服,帶着華婕妤和敬武到了長安市裏,大街上彩燈輝映,人潮湧動,病已着敬武華婕妤靠在他身後,再後面是中郎将趙印帶着羽林郎便衣跟着。
小敬武看什麽都新鮮,病已把她抱起來去摘樹上的蓮花燈,敬武抓了幾回沒沒能拿下來,慢慢嘟了嘴眼巴巴看着病已好大的委屈,病已另一手替她摘了下來,讓她提在手裏,走了幾步路小丫頭又嘟了嘴,拉了拉病已的衣擺指着旁邊一群人,病已看了看原來人家夫妻帶了女兒買綢花呢,小姑娘愛戴了朵小紅花在辮子上,蹲下來對敬武說“你想要啊?”
敬武點點頭。
病已恍惚想起當年他和平君新婚燕爾,兩人吃過飯出來逛,平君看着一把黃穗子的團扇特別喜歡拿在手裏看,那時他存心想逗她,把扇子拿下來“這有什麽好看的!”
平君眼巴巴望着他有些不情願也不說話。
“你是不是很喜歡?”
“嗯”平君點點頭。
他湊進她耳邊輕聲說“那你親我一口,親了我就給你買。”說完壞笑着看着平君,平君看着周圍全是人低下頭很為難,病已愛看她這付樣子,看到了想着去買,沒想到她攤開手掌給了他十個錢,“我自己買還不行嗎?”
病已生氣極了他一向是個大方人幾時短過平君錢用,從小就她想要什麽就給什麽,走到攤子上扔了一袋錢“把扇子全送尚冠裏劉家去。”
“诶”平君拉着他“全買了幹嘛!”
他甩了甩袖子“我熱,買回家你随便使!別人家還沒有重樣的,你愛送幾把就送幾把!”
華婕妤小聲叫道“陛下!”
病已悵然回過神來,“沒事!”對敬武說“你親爹爹一口,爹爹就買給你!”
敬武重重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弄了他一臉的口水。
他到攤上挑了兩朵,一朵親手夾在女兒發梢上,一朵遞給華婕妤,華婕妤受寵若驚地接過花。
病已說“戴上呗!”
華婕妤輕輕的斜插在鬓邊,腼腆的擡頭,病已笑了笑“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