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五毒寶鏡
從此,劉奭白天由成君送去學宮,晚上回襲纓宮裏睡覺。每日下了學,成君先考一些書,然後讓他吃了飯再走。
病已幾次說:“這樣方好,襲纓對孩子放縱得很,你和她一松一嚴相輔相成.”
成君聽了,心裏卻很慚愧。
病已又說:“按說太子應該要由皇後教養,只是大将軍去後,你一直身子不好,我怕你勞神。等過些日子,你身子好了,我讓太子在你跟前吧!”
成君內心既惶恐又矛盾,忙說:“還是讓張婕妤照管吧,孩子喜歡她。”
病已也沒有再說什麽,只說讓她寬寬心,好好養身子。送走病已,成君的手心全是汗,心中默默道:“你不要怪我。”閉上眼睛靠在了牆上。
晚間襲纓還在等劉奭回來,左等右等見不着了。
只見,尚醫令匆匆的來了,帶人将宮中的各色點心全都帶走了。襲纓叫住問話說:“怎麽了?這是幹什麽?”
尚醫令恭敬道:“婕妤不必害怕,不過是點心不幹淨,有人吃壞了肚子而已。”
襲纓冷哼了一聲,“別人吃怪了肚子?““婕妤恕罪!”一行人匆匆走了。
劉奭躺着已經睡着了,病已坐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兒子,若有所思。
王意輕聲說:“陛下,尚醫令在殿外候旨!”
“奭兒除了去張婕妤那裏吃點心,今天沒吃過別的東西嗎?”
“陛下,是皇後帶太子去入學的,妾,并不在身邊!”
“你好好看着奭兒吧!”病已起身去了殿外。
尚醫令禀告:“婕妤的點心沒有問題,就是油膩了些,太子殿下年紀小,一時吃壞了也是有的。”
病已目光如炬,沉聲問道:“那阿保也吃壞了不成!”
尚醫體似糠篩,勉強不能成言:“陛下,明鑒,臣無能!”
病已拳頭握的咯咯響,“下去!去少府,自己領罪!”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襲纓看着案上的飯菜,“來人叫尚醫令來!”
“婕妤,尚醫令已經被陛下罷免了!”
襲纓冷笑了一聲,“傳我的令,宣大長秋來!”
李南第一個跪倒“婕妤,大長秋是皇後的屬官!”
襲纓拍案而起:“皇後的屬官,我就叫不動了,什麽好東西叫他來先吃!”指着殿外的侍者,“去椒房殿,長秋宮,看看皇後和華婕妤吃的什麽,問問有沒有吃壞了肚子的人!”簡直欺人太甚。
襲纓轉身看着案上的炙肉,那油膩膩的光澤,“哇”地的一聲竟吐了出來。
“婕妤,怎麽了!”李南上去扶住襲纓,襲纓頭昏呼呼的,看着宮人越來越模糊的臉,耳邊只記得一片嘈雜。
宣室大殿,廷尉和大鴻胪都在場,病已坐在殿上看奏犢,正要開口問廷尉,看到黃門跪在殿門口,皺了皺眉“朕與廷尉和大鴻胪在此,你進來做什麽?”
“陛下,此事……”黃門面有難色,病已擺手讓他進前,黃門低聲道“陛下,張婕妤暈過去了,尚醫令無人,永巷令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私自請醫!”
“以後後宮之事不許進前殿來禀,朕這裏不得空,你用車輿将襲纓接到後面的寝宮,少府宣朕的醫官來,朕事完了自然過去!不要驚動大長秋與皇後!”
黃門匆匆告退。
病已面有不悅,示意廷尉照奏犢講來。
襲纓再睜開眼睛,眼前只有病已一人,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才發現到了宣室殿,病已笑問:“怎麽?看清楚了嗎?”
襲纓嘴一撅,伸手捂住病已眼睛,“陛下,真是煩死了!”
“你說什麽,”病已把她手揪下來,“你說我煩死了!”病已故意加重死了兩個字。
襲纓這才注意了周圍,确定無人,看了看自己的被褥,衣服,“我這是怎麽了?””
病已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啊你!越發口無遮欄,目中無人了,你為了幾個吃食,與宮人置什麽氣,誰怠慢你?”
“吃壞肚子的東西才送來我吃,他們欺人太甚!”襲纓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不過庸醫胡說,我免了他,你倒氣暈了!”病已牽着她的手,警告道:“以後可不許了。”
“那也氣人,他不說別人宮裏,偏偏說我,看着我平日不出門,不知拿的什麽東西搪塞我!”
病已也不和她再辯,襲纓怕他真的生氣了,就用手推了推了他,口中叫道:“陛下,陛下!” 軟綿綿,嬌滴滴的,叫的他的心裏也軟了,只得笑道:“好了,好了。”襲纓就起身在屋裏兜了一圈,見牆上有一把劍,她就拿下來,端詳着說 “陛下還會劍術嗎?陛下舞劍我看看吧?”說着,已是要拔劍相看了。
“不要亂動!”病已恐她傷了手,忙上前奪下來,“這是我的貴劍,本來還有一把毛劍的,等來日有空我舞給你看,在房裏你安份些吧!”
“切,陛下小氣,我從小房前屋後,竄來進去,只有幾根樹枝竹條罷了,如今陛下有劍何不給我一把,我舞給你看看。”
病已的神色突然暗淡下去,“還有一把在九泉之下,平君身邊。”
襲纓自覺失言,也不做聲了,病已将劍挂好,拉着她榻邊坐好,道“你不要再想這些玩的心思了,醫官還在殿外,說你脈相不穩,還要等醒了,再細細診斷,不敢妄下定論!”
“那我不會出事吧,不能啊,按說我身子一直挺好的?”襲纓忐忑的問,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快些看病,朕要被你煩死了”一只手摟了她過來,給她披了件自己的常服,叫道:“宣醫官進來!”
襲纓坐在塌上,心裏頗為煩躁,左顧右盼,随手在枕頭下裏拿出一面精致的小銅鏡才半個巴掌大,紅色的思線系着。手裏頗為玲珑可愛,有些愛不釋手的光景,病已看着她說:“你要喜歡就帶着吧,這是祖母留給我的,我從小就沒有什麽親人,只有這面銅鏡随身帶着,說是能遇難呈祥、逢兇化吉。毛劍是不能給你了,如今你身子病了就讓銅鏡保佑你安康吧!”病已說着上前親自替她系在脖子上了,襲纓擺弄着還不大相信這是真的,這樣珍貴的東西他就給我了嗎?病已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似的,又說,“你可要好好帶着,不能弄丢了。太子小時戴着,後來大了頑皮弄丢了幾回,我就收回來了。你要是弄丢了我也要收回來的!”
襲纓聽完,吸了吸鼻子,眼裏情不自禁泛起些淚光,病已詫異,伸手替她拭淚,“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哭起來了。”
“陛下,她們跟我說,陛上和先皇後恩愛情重,誰也比不上?”
病已點點頭:“他們說得沒錯,但是這和你沒有關系,你明白嗎?”說道就抓住她一只手,“別哭了,醫官看了像什麽?還要看脈呢!”
襲纓就收了淚,低頭看着那銅鏡,她心下真是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