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宴無好宴
這起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一個人說:他初來乍到就敢如此,我們非給他一個下馬威看看。”
另一個說:“本以為他真是什麽大公無私的人物,說來說去不也為了一個女子,我們當衆給他一個沒臉,看他以後怎麽在茂陵為人。”
易得年聽了,叫道:“好,甚好,我在此多謝各位兄弟了。”
又過了幾日,易萬年出獄,易得年早早帶人去接,易萬年全須全尾毫毛也沒掉一根,口裏心裏只感劉病已不盡,同哥哥說:“小弟我吃了這回虧,以後再不敢了,虧大人不曾和我記較,不然還不知受多少苦呢。”口裏說着,眼裏已經要掉淚了。
易得年心裏嫌弟弟沒出息,面上卻順着他說:“你即如此想,我們下個貼請縣官,設宴替你接風,也向他謝恩。”
“該,極該的。”易萬年點頭不疊。
回家同易太公說了,易太公年老一向不管事,這次為兒子也是操碎了心,如今見兒子好好回來了,怎麽不知恩圖報,“難得大人不與你為難,別說是吃頓飯,就是送金銀也不多。”
易得年說:“怎麽沒送,抓人時就送來着,門子都不敢報。”
易太公點頭說:“不愛錢的官也是難找啊,你們以後要守法度日不要肆意枉為,惹了事回來不是好玩的。”
兩人都滿口答應,易得年一面吩咐人去寫貼,一面吩咐人去備宴,暗中又叮咛寫貼的人說:“你只往真情裏寫,寫的殷切一點,落款用太爺的名諱,要是他人不來,我只找你算賬。”那人吓得唯唯稱是,用着心血極力地寫了一張貼兒,送到了劉病已跟前。
劉病已本不欲去,看了易太公這等愛子之情,殷切之心,還在猶豫之間。旁邊朱長生等人想着現成的好酒好菜,怎麽不吃,就極力地撺掇說:“大人,這也是底下的民心,尊敬你的意思。你若是去了,傳出去正是一段佳話。”
劉詢收了貼兒,看了朱長生一眼:“朱大哥,真是一張巧嘴啊!”
朱長生忙陪了一笑,“小的多嘴。”
劉病已知道他們心中所想,但是想着吃個飯也不是什麽大事,将貼子給了杜佗:“你看看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杜佗看了,點頭說好。
劉病已又向朱長生說:“既如此,你挑兩個得力的同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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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讓人去問張彭祖,戴長樂去不去,戴長樂想着要去沉香閣坐坐,哪裏要吃這個飯,使勁朝張彭祖使眼色,張彭祖想了想,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留在家裏巡夜呢。”
劉病已想着也要有人在衙裏,就同意了。只身帶了兩個書辦,兩個快手,同杜佗換了便裝,也帶了幾樣禮物。
那易得年糾集了一幫烏合之衆,早早讓人去沉香閣接了十幾個女子來,尤其吩咐了燕如說,“你見了他,只拿出往日的待他的手段來,我們衆人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那燕如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只幹點頭了。
劉病已和杜佗到了門首,那易太公早早讓人扶着立在那裏,管家說這就是縣官。他慌忙上前:“草民易有德,見過大人。”讓人扶着就要磕頭,劉病已急扶住說:“老人家太客氣,今日您是主人,我們是客人,不必行此大禮了。”
“蒙大人不棄,真是蓬荜生輝,小犬不才承大人保全,這次歸家往後一定謹慎守法,不敢生事,老兒教子不嚴也是有罪,有罪。”一邊說着,一邊往裏請,進了大堂,一堂幾十號人齊刷刷跪了一地,口內都呼:“小的見過大人。”
劉病已下意識拉了杜佗往後退了一步,細細看了這些人,心下就明白不是什麽善類,無非是些刺頭,無賴。表面也不說什麽,只讓衆人起來,自己同杜佗就落座了。
衆人起身見了他兩個都有點驚愕,常聽人說縣官年輕生得好,不想這等年少,生得這樣好。一個斯文儒雅,一個豐姿出衆,底下當即就有好色的咽起口水來,悄悄交頭接耳道:“這等的妙人,尋十個館也尋不出,長安的名倌也比不上,今日這酒是值了。”
劉病已不聽他們嘀咕,心中只想看看,今日有什麽花頭沒有?
易萬年先同易太公一起敬了他們一杯酒,劉病已一行人都飲了,易得年就借機說:“爹年紀大了,身子不好,今天已是勞碌了,弟弟帶爹房裏休息去吧,大人這邊我們陪着。”
易太公也的确是累了,只得先行禮退席了,劉病已點了點頭:“太公請便。”
太公一走,易得年心下得意,向劉病已說:“小的不才,沒什麽好招待,也請了兩個人相陪。”說完,拍了拍手,裏面請出十幾位女子來,時新妝束,也還覺得可人,給衆人見了禮,易得年叫道:“燕如,快還不來伺候大人?”
燕如低頭上前,挨着劉病已坐了,擡起頭一看:“呀!”不由大驚,這少年郎君從不認識,叫我如何同往日一般伺候,再細細看看玉面朱唇,目若朗星,好不招人疼,心想,這茂陵近日吹得甚風,來的盡是少年郎君。
易得年在一旁大聲說:“早知道大人同燕如姑娘是天生一對,我那弟弟怎麽同大人争風,就是我們今後也絕不敢上門找大人的人。”
劉病已和杜佗都聽着他這話說得蹊跷,劉病已看看身邊的燕如,确實不相識,還沒待說,下面又有一個好事人的人:“燕如,你快同大人喝一杯。”
燕如就倒了酒,遞到了劉病已唇邊,劉病已心中已然有些不快,欲待不飲,下面人叫道:“大人要是不喝,就是燕如不會伺候,來啊,玉人你也過去。”又将個叫玉人的送到劉病已身邊來,那人指着劉病已同堂上衆人說:“大夥看看,虧她還叫玉人呢,同我們大人比比,誰才是真玉人呢。”
堂下一陣笑聲,劉病已冷眼看那人問說:“你是什麽人?”
“小的是大人治下的小民,賤名吳春。”
“既是小民就該下頭去,站在這裏同我指指點點成什麽樣子。”
吳春被雌得一臉灰,只得負得氣下去了,鄧二見機,上前将玉人拉了往杜佗懷裏一送,“可不該厚此薄彼,也請大人玩笑吧。”杜佗沒奈何,只按住那女子的手:“不勞姑娘費心,我自己來。”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鄧二陪禮道:“大人莫怪,他喝醉了。”又向燕如說:“姑娘也該同大人喝個交杯啊?”一邊說一邊使眼色,那燕如看着劉病已這一張冷臉,實在不知如何下手,只使勁得朝他們擺手。
旁邊一個光棍喝了兩杯黃湯,色膽包天,正欲自己上來喝交杯,此時見燕如不濟,就大膽上來涎皮賴臉地同劉病已坐了:“婦人家,不識情趣,我同大人喝。”拿杯之際,案底下故意将個劉病已的腳一踢,劉病已雙眉一皺,正欲發作,這人又舉杯說:“得見大人,三生有幸,我先幹為敬。”劉病已也只當他是無心,沒有計較了。
那人腆着臉問:“大人有幾位尊寵?”
“一位也沒有。”
易得年聽了,說:“大人有心燕如,又為了燕如将舍弟一頓教訓,我将燕如送與大人如何?”
劉病已喝道:“胡說些什麽?你弟弟光天化日行兇打人還不該抓嗎?我與這位姑娘素眛平生,你哪裏來的這些屁話!”
一番話,驚得易得年咋舌,鄧二失色,都看向燕如,燕如點點頭。還是鄧二機靈,一拍腦袋,“小的該死,也不知哪裏聽來的鬼話,大人就當我們放了個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