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補更了楔子和序章
?”趙琴落問道:“要不我們接着趕路吧, 我并未覺得勞累, 倒想早日回家。”
“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大約耽誤兩三日的行程。”
“去哪呢?你之前來過清遠是嗎?”
寒月凡點頭,陷入了回憶:“我和平念他們剛返回中原的時候, 就是在這裏做成第一筆生意, 從亡命乞丐翻身的。”
趙琴落沒有想到交接南北兩境的邊城竟會是寒月凡發家的地方,不由得對這座城倍加了好感。
寒月凡有些興奮地拉着趙琴落道:“阿落, 他們家就住在北郊,我們現在順着集市向北行,正好買些食材,中午我下廚給你補補。”
“他們是誰?”
趙琴落有些蒙, 心道這裏莫非也有之前玄天閣的隐士。
“我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他成親後就落地在此處,我們五年沒有見面了。”
趙琴落郁悶道:“你不是剛說你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嗎?這個朋友從哪冒出來的?”
寒月凡裝無辜:“我說過嗎?”
“你說過, 就在剛才,千真萬确。”
“午食想吃什麽?”
趙琴落堅定意志:“別打岔,現在說的是關于你人生觀的非常嚴肅的問題。”
“芙蓉大蝦,桃仁雞丁?”
“寒月凡,你不要總認為總吃的就能收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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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來個拿手的,鳳凰展翅。”
“真的嗎?你以前說話鳳凰展翅做起來麻煩吃起來快,太耗力氣還不劃算,以後都不做了的。”
趙琴落立刻意識道說漏了口風,補救道:“本姑娘并不受你誘惑,區區吃食,豈能蠱惑我的意志。”
寒月凡根本沒有認真去聽趙琴落的宣誓,拉着她道:“走了,今日讓你挑蝦,看你挑的好不好。”
……
趙琴落覺得他們把做滿漢全席的食材都準備全了。寒月凡自己手裏提滿了,連她懷裏也抱着蘑菇,桂花幹等等四五樣東西。
趙琴落邊走邊道:“你絲毫都不懂得照顧病人,給我拿這麽多東西。”
寒月凡樂道:“今日的阿落最像樣子。”
“像什麽樣子?”趙琴落剛問就反應過來,是說她像小娘子呢。
真是的,趙琴落又羞又喜。
“你的朋友知道你來找他嗎?”
“不知道。我們只會偶爾書信聯系。最近的書信也快半年了。”
“糖葫蘆,賣又大又甜的糖葫蘆喽!”
正走着,一聲爽朗的叫賣聲傳來,趙琴落側目,是個黝黑的賣糖人。
不覺口角微笑了下,再回身,身邊的寒月凡不見了。
“糖葫蘆怎麽賣?”
趙琴落定睛一看,那個在問糖葫蘆賣法的不是寒月凡還有誰。
“不要買糖葫蘆了,拿不下了。”
趙琴落連忙跑過去阻止道。
老板一聽就不樂意了,憋憋嘴巴道:“小娘子,你相公知道疼惜你,你也要懂得會人美意嘛。這樣氣勢洶洶的可不行喏。”
說話間,寒月凡還是順利地買到了兩根糖葫蘆。
“買那麽多幹嘛。”
已經又行了一段路,趙琴落還是忍不住道。
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好好的俊俏相公,手裏兀自舉着兩根糖葫蘆,還時不時地望着糖葫蘆發笑。
正值趕集好時辰,一路上行人指指點點議論不斷。趙琴落早就恨不得找塊蒙頭布遮起臉來,身邊那位卻一派自我陶醉。
“快到了嗎??”
“快了,西邊路口拐進去。”
趙琴落向前張望,大概前面幾十步遠的距離就有個路口,因為恨不得早點拜托路人異樣的眼光,所以腳步加快,幾乎用了小跑。
這麽一跑,懷裏又抱着那麽多東西,到路口拐彎的地方就撞到了一個小娃娃身上。
小娃娃一屁股被撞到地上,哇哇大哭。
趙琴落慌了神,連忙把東西放在路邊去哄小娃娃。
約摸是個三歲左右的女娃娃,頭頂紮了兩個小辮子,此刻嘴巴張得好大哇哇哭泣,眼淚汪汪。
趙琴落怎麽哄逗她都不理,哭的可傷心了。
“小寶寶。”寒月凡也跟了上來,大手一把講小娃娃抱起來,拿出糖葫蘆哄寶寶:“你看看這是什麽呀?”
小孩子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去,不哭了。
趙琴落剛松了口氣,卻見那女娃娃看見是不認識的人抱她,驚得又手腳亂動嗷嗷哭叫起來。
“媽媽!”小娃娃邊叫着娘邊用力扯着寒月凡的衣領,想從她身上掙脫。
寒月凡拿手裏拿着兩根糖葫蘆,抱着個淚汪汪的女娃娃,娃娃不停的抗争想要擺脫寒月凡的懷抱,可是人小力氣不大,扭了一會覺得還是不行,氣的一頭紮進寒月凡懷裏,鼻涕眼淚全抹了上去。
“糖糖,怎麽了!媽媽來了。”
屋口走出一個素衣輕髻的婦人,雙手還濕漉漉地正往衣服上擦,應該是正在做漿洗衣服之類的活計,聽到孩子哭聲急急趕過來的。
小娃娃聽到媽媽的聲音,屁股一頂,身子扭向婦人讓媽媽抱。
寒月凡順勢把孩子遞給婦人。
他比那婦人高了一個頭左右,遞過去孩子的時候還特意屈了膝,好讓女人接孩子容易些。
這個不經意地小動作卻被細心地婦人察覺到了。婦人抱過孩子道謝:“多謝這位相公。”
小娃娃到了娘親怪你算是找到了依靠,仍舊抽抽搭搭地,可憐兮兮的,在媽媽的懷裏,偷看着寒月凡和趙琴落兩個“壞人”。
“這位大姐,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孩子,對不起。”
婦人雖然粗布素衣,舉止言談卻極為有教養:“妹妹莫需挂心,小女年幼,讓兩位見笑了。”
寒月凡仔細看看那婦人,末了笑道:“嫂夫人,五年未見,竟變得更美了。月凡拜見大嫂。”
作者有話要說: 雖說此坑還很大,但是作者君時不時糾結下接檔文到底先開哪一個。^_^
☆、大哥大嫂
那婦人先是吃了一驚, 片刻後回過神來喜笑道:“看我什麽眼神, 竟是小弟來了。真是沒有想到, 這位莫非是弟妹。”
趙琴落忙道:“還不是。”
說罷,自覺此言不妥。
那婦人精明能幹, 一語就聽出了破綻:“那就是遲早的事情了。我是白渃薇, 這位妹妹如何稱呼呀?”
趙琴落道:“我叫趙琴落, 姐姐叫我落兒便好。”
白渃薇?趙琴落心中嘀咕道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一會兒又想不起來。
白渃薇欣欣然道:“小凡, 快, 帶妹妹随我進屋來。”
小凡……
趙琴落忍俊不禁, 瞥了眼寒月凡, 但見他也露出無奈狀。
白渃薇引路,寒月凡和趙琴落跟随進屋。婦人家就是尋常村舍, 跟一般人家沒有不同, 大概就是院子更寬敞些。
“大哥不在家嗎?”
寒月凡見屋內無人,有些疑惑:”大哥之前信中說想改做香料生意, 不知道可有開始着手?
“坐吧。”婦人把小女娃放在地上,又去屋內搬出兩把小凳子放在院子裏。
“你大哥就是去山上看他的香草去了,粗人一個,竟是瞎搞這些斯文人做的買賣。”
寒月凡笑了笑:“那大哥約什麽時候回來?”
白渃薇一努嘴:“吃飯時候就回來了, 他什麽時候差過一頓飯的。”
趙琴落噗嗤笑出了聲。
這個白渃薇倒是頗和自己秉性相投。
小女娃開始玩弄寒月凡他們買的食材。
白渃薇看見寒月凡手裏的糖葫蘆, 上前接了過來道:“小凡,糖糖雖然叫糖,但是還是別給她買這些甜食。你別學你大哥, 什麽壞的就給孩子買什麽。這兩根糖葫蘆,我先沒收了。”
寒月凡恭聲道:“嫂子說的是。”
趙琴落心中笑開了花,眼神示意寒月凡心道:叫你別買非要買的下場。
白渃薇收拾起地上的食材,看到有蝦和雞,喜道:“小凡你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闊綽,嫂子就是心喜你這點。”
這真的毫不忌諱啊。
“實在感情,花實在銀子。”
寒月凡道。
“說的好!”白渃薇怒贊道,臉上快笑開花了:“啊呀,還有一條大鲈魚,真是真是,破費了,破費了。”
趙琴落上一刻還在暗贊這女子直爽,這會兒覺得還是小看她了。
白渃薇從廚間擡來案板桌,把大鲈魚摔上案板。大鲈魚還活着,本還想做個垂死掙紮,這會兒被她甩的,估計暈過去了。
“小凡,把魚收拾收拾。你喜歡的。”
“好。”寒月凡答應地倒快,立刻撸起袖子,拿起菜刀,嚓嚓嚓開始幹了起來。
白渃薇朝趙琴落笑咪咪地問道:“妹子……”
趙琴落心道不妙,白渃薇多半也是給她安排活計的。
白渃薇眼光閃爍,笑道:“妹妹一路辛苦,就別做事情了。陪我娃娃玩玩可好?”
趙琴落連忙如搗蒜般點頭。
白渃薇喚道:“糖糖,快過來。”
女娃娃倒是十分聽白渃薇的話,聽到媽媽喊她,放下手裏的玩弄,一颠颠的跑了過來,煞是可愛。
白渃薇溫柔地說:“小糖糖,你不是整天說只有娘陪你很無趣嗎?今天和這個姨娘一起玩好不好?”
女娃娃圓圓的大眼睛盯着趙琴落看了又看,末了點了點頭,奶聲道:“好啊。”
說完女娃娃又望向寒月凡。
趙琴落蹲下身子道:“糖糖是想讓叔叔也一起陪你玩嗎?叔叔現在要給糖糖做好吃的,姨娘陪你好不好?”
糖糖撅噘嘴,一把抱住了白渃薇的腿嘴裏嘟嚕道:“媽媽,不要狼。”
趙琴落一下沒聽清楚。
白渃薇嘻嘻笑道:“糖糖,叔叔不是大灰狼。”
寒月凡一邊用菜刀魚鱗邊道:“糖糖,叔叔怎麽成大灰狼了?”
白渃薇道:“原我就說,好好的少年郎君莫穿的暮氣沉沉的。糖糖都把你認成大灰狼了。”
趙琴落細瞧,寒月凡今日一身鴉青色長衫,在小孩子花花綠綠的世界裏真是顯得格格不入。
寒月凡在水盆裏淨了手,幹脆地将外袍脫下,只留件白底中衣,朝糖糖道:“糖糖別怕了,叔叔現在不是大灰狼了。”
白渃薇巧笑道:“妹妹日後要多給小凡上上心了。我家老秋,那之前也是個粗莽大漢,現在被我整理一番,也是個體面君郎。”
“不過啊,他們這些單身漢,平時裏散漫習慣了,你到時候可得費功夫了。”白渃薇接着道。
趙琴落雙頰已經如烤熟的番薯般,寒月凡只是口角含笑,默默不言。
“媽媽,要到什麽時候呢?”
白渃薇笑的更開了:“那要去問姨娘了,糖糖去吧,跟姨娘玩會,媽媽要幫你和爹爹洗衣服了。”
趙琴落招手,糖糖看看白渃薇。白渃薇使了個鼓勵的眼神,糖糖竟是也對媽媽眨眨眼,然後就朝趙琴落跑來。
糖糖機靈可愛又懂事,趙琴落原本擔心不會帶孩子,誰知道糖糖一會兒便跟她熟了起來。
趙琴落向她展示輕功,糖糖高興地拍手喊姨娘會飛。就這麽鬧着跑着,時間過得飛快。寒月凡主廚,白渃薇打起副手,桌子上也擺上了七八道美味可口的菜肴。
白渃薇擦了把額頭沁出的汗水,朝門外是不是張望道:“今日真是奇怪了,這老秋怎麽飯點了還不見人影兒。”
寒月凡在水盆裏洗了洗手道:“大嫂,大哥是不是去了七裏山,我去迎迎他。”
“也好,你快去吧。”
外面趙琴落和糖糖玩得正歡。
寒月凡套上外袍道:“阿落,我就尋大哥,去去就回。”說罷便大步流星地推門而出。
糖糖跑得滿頭汗,白渃薇出來給她擦了擦臉,又拿來一盆紅豆:“糖糖,玩豆子好不好,幫媽媽把豆子裝小瓶子裏。”
糖糖興奮地去抓盆裏的紅豆,自己玩了起來。
白渃薇給趙琴落遞了杯水道:“妹子,小凡無父無母知道嗎?”
趙琴落點頭,又搖頭:“他沒有對我仔細言過這些。”
“那你也就沒有追問是吧。”
趙琴落老實道:“是的。”
白渃薇直搖頭:“這樣怎麽行呢。雖說女子需矜持,但是誰叫你心悅之人是小凡呢。遇到小凡這樣的悶頭驢,你不得死皮賴臉,準備熬到什麽時候瓜熟蒂落。”
趙琴落原也不是忸怩之女,此刻見白渃薇如此坦誠直白,心裏倍感親切,索性也說起來心裏話:“可是他總是刻意瞞着我,我擔心問緊了,是逼他想過往的傷心事情。”
白渃薇不贊同道:“逼,遇到小凡這樣的你就得逼一逼。你想想,你都連他的過去都一無所知,他痛在哪裏,傷在哪裏你都不清楚,怎麽去替他療傷,又如何談得上愛他。”
趙琴落以往從未如此想過,此刻白渃薇如此一說,頓覺豁然開朗,但仍是些許猶疑道:“他若不想說的事情,必然是曾經的痛楚太深,揭人傷疤總為不妥。”
“這個道理對別人用得着,對小凡完全不在理。”
白渃薇忙得累了,三月天竟是搖起了扇子:“你也莫要看輕了你的郎君,別看他平時一派和善,他大約是我見過世上最堅毅的人。”
白渃薇頓了頓又道:“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能猜到他心裏有個結打不開,這個結你要是不問,他能帶在棺材裏去。”
趙琴落一時沒有拿定注意,細思白渃薇的話頗覺有理。
“別怪姐姐說話粗,”白渃薇上前拉過趙琴落的交并不多,但我家老秋和小凡是生死之交,所以我這個當嫂子的也是心裏護着他,怕他失了你這個好姑娘。”
趙琴落連連堅定道:“姐姐,我對寒大哥的心已經堅如磐石,此生不移。只是他卻對我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白渃薇語重心長道:“這就是我擔心的問題。妹子,你可知他帶你來我們家意味着什麽。”
趙琴落沒有想明白:“不是過路探友嗎?莫非有別的深意?”
☆、灰狼叔叔
白渃薇道:“自然沒有如此簡單。我剛說了, 小凡和我家老秋是生死之交。他兩之前都出自玄天閣。”
趙琴落點頭:“我知道, 寒大哥之前在玄天閣的名號是寒光月影。”
白渃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想不到他連這個都告訴你。”
趙琴落心道知悉他的身份也是一場意外, 寒月凡哪裏主動告訴他這些了。
白渃薇道:“往細的你以後慢慢問他吧。總之,他無父無母, 我家老秋雖然沒什麽真本事, 但因着在玄天閣裏兩人一路互相幫協, 他一直把老秋視作長兄。帶你來這裏,如同媳婦兒見公婆一般模樣。”
如此……趙琴落頓時小鹿亂撞, 緊張起來。
白渃薇繼續道:“你剛說你對他的心堅如磐石。其實他對你的也定是只多不少, 但是你卻感覺他對你若即若離。”
趙琴落聽到此處心中愈發責怪自己:“是我平日裏沒有珍惜好寒大哥。”
“那道不是, ”白渃薇道:“他只是習慣什麽事情都默默做了, 連愛你也是默默愛了。你以為他愛你一分,其實他背地裏愛了你其餘九分, 可是就是這九分, 他一輩子不會說,你若心無靈動, 便一輩子也會不知悉了。”
“如此不是白白可惜了。”趙琴落道。
“所以啊,妹子,姐姐可以給你保證,小凡帶你來了我家, 就是這輩子都會對你好, 可是你兩能不能走到長久,姐姐還真說不好。要知道,感情裏面是你來我往, 互動互愛,這一點上小凡差了太多,只能靠你去帶動他,你若也有所顧慮,那你二人此生也是近在遲尺,愛而不能。”
趙琴落又問道:“我看他來了姐姐家心性放松的很,他與姐夫之前也是如此隐晦自己心事嗎?”
白渃薇笑了笑:“他不是刻意隐晦,是習慣了。”
習慣了。
這是趙琴落第二次聽到這三個字。
一次是寒月凡親口說的,這次出自白渃薇口中。
白渃薇嘆了口氣道:“再說了,他們男人之間,都是糙漢子,就算掏心挖肺說了幹淨,能頂什麽用。”
趙琴落還想再問些,白渃薇眼珠一轉,道:“回來了。”
“阿!?”趙琴落吃驚道:“是姐夫回來了?我怎麽什麽都沒聽到?”
白渃薇起身去開門,狡黠笑道:“我家那口子重量大,走路聲我最熟悉不過了,鐵定是回來了。”
不稍多時,就聽一個洪亮男音道:“薇薇,糖糖,爹爹回來了。”
白渃薇告知了趙琴落寒月凡帶她來此的慎重之意後,她就心生忐忑,不由自主地就希望能給白渃薇的夫君留個好印象。
此刻院門已開,一個魁梧大漢的身形閃了進來,寒月凡緊随其後。
白渃薇說夫君重量大的時候,趙琴落還不甚在意,等到這時候看了真人,才明白白渃薇所言非虛。
秋呈子是個十足的大胖子,大約可以改兩個寒月凡的身材,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大白胖子,想不到寒月凡竟能跟他稱兄道弟,更讓人怎麽也不能把他和白渃薇聯系到一塊兒。
秋呈子進了門,糖糖就颠颠的撲過去喊爹爹。被爹爹一把抱起,小小的人在秋呈子這樣的魁梧體格下襯得愈發幼小。
趙琴落不敢怠慢,盈盈作福道了聲大哥。
秋呈子喜上眉梢:“妹妹快別多禮。”
秋呈子仔細瞧了瞧趙琴落,連連點頭,朝寒月凡不住地使眼色。
滿臉寫着兩個字:不錯。
趙琴落臉上如火般燒起來,羞澀之餘帶着些竊喜。
寒月凡這個大哥,一家人都……太特別了。
趙琴落偷瞟了一眼寒月凡,莫名覺得他今日竟也有些……羞澀。
一直低頭,口角含笑,默默不語地跟着秋呈子。
白渃薇将衆人神色盡收眼底,喜笑道:“都還站着幹什麽,飯菜都涼了,快進屋吧。糖糖,今天讓爹爹給你剝蝦吃。”
糖糖高興地喊道:“爹爹剝蝦,爹爹剝蝦。”
秋呈子寵溺地親了糖糖一下,連聲道好。
入席以後,許多菜果然已經涼了,寒月凡道:“我去把這幾樣菜回鍋下,還有幾個配菜沒好,順便收個尾,你們先吃,莫要等我。”
自從與寒月凡相處以來,趙琴落便知他心思細膩,從來都會特別考慮她的感受。若是平常,絕不會讓她自己獨處一個陌生環境,今日卻兩次撇自己而去,心道這秋呈子一家人在他心中看來真是非比尋常。
糖糖急着要吃蝦仁,所以這道菜就留了下來。秋呈子竟真的一點點替閨女剝蝦去殼,動作十分細致。
看到他這樣寵愛糖糖,趙琴落突然就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大哥多出幾分好感。
白渃薇戳了戳專心致志剝蝦的秋呈子,耳語道:“別光顧着吃。”
秋呈子不解其意。
白渃薇微有愠色,繼續耳語:“說說話啊?”
雖說是耳語,但是畢竟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趙琴落武功再不濟也還是可以聽得見的,忙道:“大哥大嫂不必刻意,不需要刻意招待我的。”
白渃薇狠狠地拍了秋呈子的肉手背道:“你倆真是拜把子,一個一頭紮進廚間裏出不來,一個更好,掉蝦窩裏去了。”
趙琴落忍俊不禁:這個白渃薇簡直可以用奇女子來形容,行為舉止可謂世間少有。
秋呈子楞楞地,随即一拍腦袋道:“忘了說了,妹子,來的路上凡弟都跟我說了,你是他心上人,他娶定你的,你就不用擔心後面的事情了。”
白渃薇怒道:“說你是個豬,你比豬還蠢。”
說罷,嘆了口氣對趙琴落道:“妹妹你看吧,我就說了。兩個粗漢子在一起就算掏心挖肺又能說出點啥好。”
白渃薇對秋呈子道:“明白地告訴你吧,我今個可是和我妹妹說了知心知底兒的話了,你回去也去給你那木頭老弟開開竅,別把我妹妹好好的一顆心給傷了。”
秋呈子思索一會點頭道:“夫人說的是。”
趙琴落忍不住道:“大哥,要怎麽給寒大哥開竅呢?”
秋呈子賣起關子道:“這個不能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寒月凡挑簾進來,将食盤裏的兩湯四菜一一擺放桌上,道:“大功告成。”
白渃薇看着桌上的玉盤珍馐,連連稱贊:“玉貴樓的确了不得,這手藝也真是值了它那個價。”
趙琴落問道:“怎麽又扯到玉貴樓了?”
秋呈子對寒月凡道:“小凡,你這太不地道了,玉貴樓都不跟弟……妹子說。”
秋呈子一口弟妹沒叫完,被白渃薇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噎了回去。
寒月凡淡笑道:“陳年舊事,又不光彩,說來何用。”
秋呈子沒好氣道:“有什麽不光彩的,當年我們幾十口人都靠你在玉貴樓當廚子養活的。要說不光彩,我們才不光彩。”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意料,趙琴落不敢相信面前端坐的這個天下第一莊莊主曾經做過廚子。
“喂,”寒月凡舉起竹箸在趙琴落面前晃了晃道:“你那什麽表情,我又不是天生就會做菜,很奇怪嗎?快吃吧,前幾日清粥淡飯不是早就饞嘴了。”
白渃薇酸酸地道:“老秋,我說小凡怎麽今日如此殷勤,原是我們都沾了妹妹的光。”
趙琴落心中隐約有不妙的感覺,就聽寒月凡作死地道:“該怎麽吃,就怎麽吃,在大哥大嫂面前,不需要裝淑女。”
趙琴落心中五味雜糧,不知道臉上該作何表情,心道果然是該叫秋呈子大哥給你開開竅。
那邊白渃薇已經笑得腰肢亂顫:“小凡,姐姐真是對你佩服佩服。”
寒月凡給自己盛了碗魚湯,邊喝邊問:“大嫂佩服我什麽。”
“哎呀,”白渃薇運勢嘆了口氣,臉上卻笑意不減:“咱們清遠算是個苦地方,就數光棍多,十裏面怎麽說也有三二,各個沒你好運氣。擱你這樣追姑娘,早就進我清遠未婚青年黑名單了。”
秋呈子圓場道:“都快吃吧,再說下去,飯菜又要去回鍋一輪了。”
秋呈子給寒月凡面前置的酒樽滿上道:“來,咱哥倆今日一醉方休。”
趙琴落心中苦苦鬥争數個回合,最終決定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美食為先,狠狠地解了饞。
白渃薇和糖糖也是吃得飽中飽。
糖糖指指肚子道:“媽媽,我肚子圓鼓鼓了。”
白渃薇滿意地道:“不錯,不錯。糖糖今日吃的好,明天就能長大個跑得快。”
糖糖高興地道:“明天能跑得比小白兔快嗎?”
白渃薇道:“日日都好好吃飯才能跑得比小白兔快。”
糖糖眨眨眼,看了看寒月凡,小心翼翼地道:“那狼叔叔日日給糖糖做好吃的好不好?”
寒月凡笑道:“這幾日可以。”
糖糖歪着頭想了下道:“那……那幾日可以嗎?”
幾個大人全被糖糖稚嫩的童言逗樂了,白渃薇道:“糖糖,叔叔不是大灰狼。叔叔過幾日就去打大灰狼,消滅完大灰狼之後就能來糖糖家裏,給糖糖做好吃的。”
糖糖又望向寒月凡。
寒月凡點點頭,糖糖便心滿意足露出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文的人好少啊。T^T
☆、心事難猜
白渃薇抱起糖糖道:“走吧, 娘給你洗洗, 我們去午休吧。”
又對趙琴落道:“妹子一路上也辛苦了, 不如也去小憩一會如何?”
趙琴落确實有些乏累,加之吃的太飽更加感到慵懶, 的确想要休息休息。
寒月凡和秋呈子喝的正歡, 白渃薇過來拉趙琴落道:“走吧妹子, 別管他們了。今日咱們姐妹說說心裏話。”
寒月凡沖白渃薇施禮:“勞煩大嫂照顧阿落。”然後又沖趙琴落微一點頭。
此刻趙琴落已經完全放松下來,對白渃薇一家也倍感親切, 便随白渃薇帶糖糖先去休息。
堂屋只剩下兩個男人對飲甚歡。
寒月凡用樽喝, 秋呈子幹脆用碗喝。
“大哥酒量比當年更勝。”寒月凡又替秋呈子滿上美酒道。
秋呈子端起碗來與寒月凡碰了碰道:“沒有沒有, 也就今日你來了, 我老秋才能大開酒戒,平日你嫂子說我酒品差, 管得嚴着呢。”
寒月凡也抿了一口酒水道:“我也多年未沾佳釀, 險些忘記了個中滋味。”
“小凡,你是不是太操勞了。大哥我眼瞅着你氣色比起先年差了許多。”
寒月凡搖頭:“我操勞什麽, 寒莊交給平念快兩年了。”
秋呈子壓低嗓門道:“三弟也還沒成家?”
寒月凡搖頭。
秋呈子也跟着直搖頭:“怨不得你嫂子叫我給你開開竅,你們這一個個的跟鐵樹一般不開花了。”
寒月凡笑道:“大哥,鐵樹不開花的典故可不是這樣用的。”
秋呈子大手一揮道:“你大哥我就那麽些水平,不過, 你看你大哥現在把小日子過的不錯吧。”
寒月凡一飲而盡道:“大哥, 我很羨慕你。”
秋呈子正色道:“羨慕什麽,你不是也已經有了意中人。你要願意,不也随時可以過這些的日子。”
寒月凡又滿上一杯, 一口而淨。
秋呈子忙道:“慢點喝,我這都是烈酒,後勁大着呢。”
寒月凡卻是聽而不聞,又滿上一杯道:“今日就與大哥不醉不歸了。”
秋呈子細查顏色道:“別看你大哥是個粗人,可我也看出來了,你有心事是不是?”
寒月凡只是悶頭喝酒。
秋呈子又道:“莫不是,凡弟還想着那件事?”
“哪件?”
“你爹……?”秋呈子小心翼翼。
“我沒爹,不是這個。”寒月凡說的斬釘截鐵。
“哦,”秋呈子碰了釘子,悻悻地道:“那你嘔心瀝血打理寒莊這麽多年,還是想将玄天閣一除而後快了?”
“嗯。”寒月凡沒有多言,只是一個字卻十分有分量。
“如此而言,”秋呈子道:“你是擔心你有意外,耽誤了弟妹不是。”
寒月凡沒有說話,又給秋呈子和自己都滿上一杯。
“人各有命,”秋呈子道:“恕大哥直言,你擔負不起天下人的性命。當年,你能帶着我們逃出來,已經十分不易,何苦還要讓自己背這麽多呢。”
“我知道,我又不是要做英雄。”
“你要除玄天閣,還不是想把他們豢養的殺手都解救出來。”
“身上擔了這麽多人命,總得做些事情,積點德。”
秋呈子道:“若問人命,大哥手上也沾染過無辜人的血,你為何不能自我救贖,何苦這般逼自己。”
寒月凡一飲而盡道:“大哥多大時候入閣的?”
秋呈子想了想道:“約摸已經成年了。”
寒月凡聲音沉重:“所以是不一樣的,大哥若去問問平念,他也是跟我一樣的想法。我八歲去了玄天閣,若不是得幸于大哥庇護,在那裏就是葬送一生。”
寒月凡頓了頓繼續道:“至少我還活着,就不能眼睜睜看着每年這麽多幼童被送往玄天閣,走着跟我一樣的道路,卻什麽也不做。”
寒月凡一語直擊秋呈子心尖,堵得他整個心頭冰涼一片,連口中的酒都有了寒意。
秋呈子知道,雖然同為玄天閣出身,但如同寒月凡若言,他永遠也不能體會一個孩子在玄天閣內成長的感受。
突然之間,相勸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
“那你什麽時候動手,大哥定會相随。”千言萬語哽在心間,秋呈子只說出這一句話。
“快了,”寒月凡長籲一口氣道:“原本該還有四五年光景,近來看江湖風雲,怕是只在一兩年之內。”
秋呈子細想片刻道:“沒有把握的是嗎?”
寒月凡又痛飲一杯道:“大哥,我此番前來,有一事相求。”
秋呈子連連擺手:“若是托孤遺言什麽的,我可不應允。”
寒月凡沒有停下話語:“大哥既然早已遠離是非,起事的時候,我希望大哥不要參與。最近諸多線索顯示,我可斷言阿落的家族恐怕也牽涉其中,若我有事,但求大哥之後可以對阿落一家多有照應。”
秋呈子惱道:“大丈夫如此這般就失了氣勢,這可不似我認識的寒光月影。”
寒月凡苦笑了下,道:“不瞞你說,這麽多年紛争不斷,晝夜警惕,我早已感到累了。”
趙琴落歇在了白渃薇為她安置的客房裏,一眠而醒,發現寒月凡正坐在床頭,定定地望着自己。
“怎麽這樣看着人家。”趙琴落不好意思地坐起身來。
寒月凡道:“你睡着的樣子好傻。”
好像很滿足的樣子,偶爾還會口角含笑。
“你睡着的時候才傻。”
寒月凡愣住,怔怔得說不出話來。
趙琴落朝窗外望去,已經日落西山,不禁道:“我怎麽睡了這麽久。”
“這一路上你都沒有休息好,這會兒自然是乏了。在大哥家也沒有車的事,你便多休息休息。”
這會兒趙琴落才發現剛才一直覺得哪裏不對勁的原因。原來寒月凡整個換上了件黑色的夜行衣,衣服合身合體,不禁疑問:“你哪裏來的這件衣裳?行路的包袱裏怎麽沒有看過。”
“呦!”寒月凡挑眉道:“何時偷看的我的包袱。”
趙琴落毫不掩飾道:“今日下午,薇薇姐姐交代的,要對你多加關注。所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