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好事将成
烏雲蔽月,冰冷的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慕雲漢帶着陶夭躲到崖底一個避風的凹槽處,将她抱坐在自己懷裏:“再忍耐一會兒,他們找下來并不需要太久!你是不是很冷?同我說說話,別去想……”
陶夭落湯雞似的抖着,聞言便問道:“我還真有想不通的地方,楚雁北真的是什麽王子麽?他死了,你不會被波食遷怒吧。”
他嗤笑:“什麽王子,騙他的。”
“那那個葉子……”
慕雲漢笑道:“我之前做的,原本也只是留個後手而已,這墜子一直放在甲衛那裏,但是沒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場……”他環顧四周道,“楚雁北也不是個傻子,他給自己留了後路。這裏的懸崖并不高,就算直接摔進水潭裏,恐怕也不會那麽容易死。”
“他連後路都想好了,看來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夭夭,他已經死了,你放心。”
陶夭縮在他懷裏,嘴唇凍得發紫:“我……我好冷……”
慕雲漢急忙脫下自己濕淋淋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将她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脖頸處,“夭夭,他們會很快下來找我們的,只是雨天濕滑,需要時間久一點……”
她小貓一樣嘟囔道:“你知道在涼亭的時候,楚雁北說,要劃花我的臉,還要……還要欺負我……我其實很怕……他還說,要我和他一樣,變成爛泥……”
慕雲漢緊緊攥住了拳,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場景,柔聲安慰她道:“他已經死了。”
“他說,如果我是他的人了,就只能嫁給他了。會是這樣麽……”
“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只會嫁給我!你忘記了,你假扮成花魁,我也是要娶你的。對于我來說,你好好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我扮花魁也是扮的清倌嘛……”她說笑着,卻抖得更厲害了。
“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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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冷了……”
他望着她,突然道:“夭夭,你知道,我一定會娶你,對吧?”
陶夭知道他想法,硬是擠出笑道:“慕雲漢,你……再啰嗦下去,我就要凍死了!”
他于是微微一咬牙,毫不猶豫地解開了兩人的衣服,連她那濕透的冰涼兜兒都被扯下丢在一旁,讓她緊緊貼在自己的身體上。
馥郁馨香的身體,宛如一條冰涼滑膩的蛇,一匹柔細綿軟的緞,帶着誘人的弧度,緊貼在他的胸膛前。
“暖和了麽?”他的臉紅得幾乎要滴血,卻沒有放開她。
“不夠暖和……”
慕雲漢的大手撫上了她光滑的脊背,為她增加更多的熱量。
陶夭狡黠一笑,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是該好好摸摸我的,那楚雁北在我身上摸來摸去,快給我嘔壞了……”
“你——!”
她明知他已在竭力忍耐了,卻還這樣激他!
他此時極其後悔方才沒有給楚雁北的屍體上補個幾百刀!
“怎麽了……”她微微昂頭,冰涼的嘴唇抵在他的唇上,妖媚道,“反正,你會娶我,不是麽?既然如此,幹嘛非要等到洞房花燭夜?”
慕雲漢的手在她腰間流連揉捏着,輕聲道:“因為時間不夠。”他此時恨透了原定疆那個混蛋,亦恨透了自己的好記性,那邪書中的場景,此時簡直成了燒灼他的一把火!現如今,他倒真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唔?什麽時間不夠?”
慕雲漢在她唇上磨蹭了一下才聲音暗啞道:“侍衛會很快找來,我們完不了事兒。”
陶夭這個厚臉皮也登時紅了,卻不肯放過他,依舊壞心眼地挑釁道:“不好說,也許是相爺你自大了呢!也許……很快就完事兒了呢……大概只需要,嗯,一瞬間?”
“你這個妖女!”他喉結滾動,似乎在忍耐着不要将她吃下去。
“你是怕他們找來看到?我覺得,我們此時這般,仿佛和那般,也沒什麽區別嘛……”她一面說着,一面将細碎的吻落在他的頸窩。
慕雲漢忍耐着她的挑逗,低笑道:“這般尚且還好,若是那般未結束,便過分了些。”他畢竟還沒有不管不顧如她這般。
陶夭輕聲道:“真想永遠不被人找到,我喜歡這樣貼着你。”
“夭夭,離開這裏,我保證我們還有一生的時間這樣相對。”
原定疆是個山中野老虎,又皮糙肉厚,他雖摔了幾跤,卻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跑得更快了。故而他舉着火把,第一時間發現了慕雲漢和陶夭!
“嘿!找到啦找到啦——小白——”他歡天喜地喊到一半猛地一哽,即便不用定睛看也察覺出來了不對勁!
他趕緊轉過身來,掉頭就往回跑!
可是來不及了,陶允已經順着那濕滑的坡溜了下來,一身錦袍髒污了也不在乎,哭喪道:“我女兒呢!我女兒在哪裏!”
原定疆忙攔住他,笑道:“侯爺,沒事沒事,陶姑娘好得很呢!”
“你可莫诓我了,沒事你為什麽不讓我過去?我曉得你們這一套,你怕我老了,撐不住,可是,可是我終歸要面對的……”陶允說着,哭得更大聲了。
“侯爺稍安勿躁!”原定疆還沒哄好他,後面楚儀、尚春來、阿笙、勇叔、相府侍衛、虎營同袍,甚至連原大花也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後面還綴了個一臉嚴肅的柳景元!帶着幾個黑衣捕頭!
“相爺怎麽樣了?”
“陶姑娘怎麽樣了?”
“将軍站在這裏是何意啊?”
“案犯在哪?”
原定疆正腦袋亂成一團,不知該先回答誰好,陶允已經一貓腰,從他臂下鑽了過去!
奶奶的!這陶夭的雞賊一定從她爹這學來的!
他大手一身沒抓住,心中哀道:小白臉子,我這可真的盡力了……
陶侯爺鑽過去了,剩餘人等也紛紛成了羊,一窩蜂地跟了上去。原定疆本來正要急着抓人,卻一拍腦袋,咧着嘴笑道:“我真蠢!不這樣,怎麽有喜事!”
“女兒呀!夭夭呀!”陶允一路呼喚着奔過去,原本老淚縱橫的臉突然猛地一僵,以為自己看錯了。
慕雲漢發髻淩亂,衣衫尚且來不及攏好,袒露着一大片胸前肌肉,而陶夭則躲在他身後,垂着腦袋簡直不敢見人。
跟來的衆人見了,亦全都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額……額……這……額……”陶允結巴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陶公……諸位,麻煩請轉過去。”慕雲漢鎮定自若地開了口,明明已經是這樣一幅奸夫模樣了,他說出來的話依然有着十足的威懾力,衆人老老實實地“噌”地轉過身,正看到原定疆在龇着牙樂。
“原大虎!你也轉過去!”慕雲漢咬牙道。
“哦哦,”原定疆這才嬉皮笑臉地轉過身,順便沖着楚儀擠了擠眼睛
陶夭這才趕緊一伸腳,把那丢得太遠的兜兒夠了回來!
“怎麽辦呀!”她無聲地尖叫着,“我爹怎麽也來了!丢死人了!我爹會殺了我的!”
“怎地怕成這樣……”
“我要死了!你做鳏夫吧!”
慕雲漢越發笑得停不下來,好心建議道:“那不若,你昏過去吧?”
陶夭聞言,無語片刻,果然雙眼一翻,沉沉昏倒在他懷裏了。
衆人簇擁着他們二人走了,原大花和柳景元則帶着捕頭們前去查看屍體。
楚儀站在不遠處,正踯躅發楞。
原定疆擁住她:“怎麽了?你還想去看那楚雁北的屍體麽?”
楚儀輕輕掙開他,輕聲道:“或許是該去看看的。”說話間,她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向楚雁北屍首的方向走去了。
楚雁北的屍體已經被打撈了上來,他變得很白,像一條白色的死魚,眼睛張着,嘴也張着,仿佛要訴說什麽似的。
楚儀遠遠看了,微微咬牙,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楚雁北固然是個混蛋不假,但她畢竟曾一度以為他是自己的親哥哥。在他還沒有在楚家被變成這副模樣之前,他對她也是有過關懷和相依為命的時刻的。而她,亦對他有一份牽挂和惦念在……
原定疆在一旁緊張地看着,慌忙說道:“你可別多想,這楚雁北不是你親哥哥,他的死和你一文錢關系也沒有!”
楚儀沒有回應,只是對暖陽輕聲道:“咱們回吧。”
原定疆沒辦法,只得像只大狗似的跟在她身後。柳景元擡眼看到了,閑聊般對原大花道:“你哥嫂還沒和好?”
原大花正蹲在楚雁北身邊看傷口,聞言冷笑:“可不是?我嫂子也真是好性,只給他冷臉看,若是我夫君敢對我嚎,我準保打得他親娘都不認識!要是再動刀動槍的,我給他豬皮剝下來!”
柳景元神色一凜,莫名覺得她在“警告”自己。
他“咕嘟”咽了一下口水,色厲內荏地呵斥她道,“原大花!打人是不對的,你不知道麽?”
原大花側過腦袋看了看他,圓圓的眼睛眨了眨,忽而一笑:“柳捕督,你怕了?”
旁邊的捕頭聞言笑了:“柳捕督怕什麽?他又不娶你,那個娶你的倒黴蛋才該害怕呢。”
“诶?”原大花一下子彈了起來,指着柳景元鼻尖道:“你沒和他們說?”
“倒黴蛋”柳景元感到臉上一陣發燒,幸而天黑旁人看不到,他退了一步,強自冷淡道:“說什麽?”
“我說柳捕督,你好不要臉!咱倆可是蓋過章了!驗過貨了!你怎麽要反悔?”
下屬探尋的目光幾乎要讓柳景元無地自容,他急忙拉着原大花道:“回去再說好不好……”
“哦,我知道了,你害臊!”她笑嘻嘻地一把摟過柳景元的脖子來,對那幾個驚呆的捕頭道,“吶!你們聽好了,以後柳捕督呢,就是我的人了,我倆已經說好了要成親,到時候各位記得來喝杯喜酒啊!”
捕頭們全都呆頭鵝一樣傻了眼,其中一個跟了柳景元最久的,幹笑着小聲道:“大人,你若是被她挾持了,就眨眨眼……”
“呸!誰挾持他了!”原大花急了,捏着柳景元的臉道,“你快告訴他們,你是心甘情願的!”
柳景元苦笑:“你這樣,我說了他們會信?”
“奶奶的,”原大花氣極,對那群人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柳景元是我驗過的人,他人又帥,貨又大,腦子也聰明,相爺都說他配我剛剛好,所以我絕對不會把他讓給別人!你們若是知道誰想給他身邊塞人,就讓他先問過我的拳頭!”
雖然原大花的這一通驚世駭俗的表白讓柳景元羞憤得恨不得跟楚雁北一樣挺屍當場,但他心裏卻又跳得厲害,臉上也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捕頭們面面相觑,他們都是個頂個的人精,聽出柳捕督這是晚節不保、栽在這食人花手裏了!
至于怎麽栽的……那還用說麽,柳捕督溫文爾雅,哪是那頭花老虎的對手啊!
于是他們一擁而上,給柳景元擠去了一旁,笑道:“哎呀,原捕快,難怪捕督器重你,關心你!”
“咱們都不知道有這樣的淵源!”
“就是啊,恭喜恭喜!早生貴子啊!”
“原捕快好福氣啊,抱得美人——額,美男歸……”
“柳大人曾經可是藏海區姑娘們的夢中情郎呢!”
原大花亦喜氣洋洋地回禮:“哪裏哪裏,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對柳捕督的!”
大家憋着笑道:“那可不能打人啊!”
“有話好好說,你看柳捕督細皮嫩肉的,你忍心下手麽?”
“或是打得不好看了,你自己看着也不舒服,是不是?”
一時間,整個驗屍現場充滿了活潑的氛圍,于是那月色下白花花的屍體,眼見得越發神情憋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景元:你們是當我死了嗎?
楚雁北:我死了都被塞了第二次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