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洞房之夜
這邊原定疆心知有妹妹做攔路(母老)虎,那群人定然不敢放肆,故而安心地準備享受洞房花燭夜。他推門進了自己的屋子,只見楚儀纖細的身形包裹着軟軟紅紅的绫羅,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床的棗、花生、桂圓、蓮子之間,暖陽同秋韻一邊一個站着,看他進來,均是低着腦袋偷笑。
“你看你倆,跟門神似的,出去吃點好吃的吧,我讓倆小丫頭給你們留了一個醬肘子。”原定疆笑嘻嘻的,要攆她們走。
暖陽笑道:“将軍的心思咱們是明白的,只是咱們站了這麽久,将軍一個醬肘子就給打發了?是不是忒小氣了些?”
原定疆會意,趕緊摸摸身上,掏出一小塊的銀子來,丢給暖陽:“你倆,自己去剪了分。”
“這怎麽行,”暖陽攥着銀子,吃準原定疆今日心情好,繼續發難,“或者有剪不勻的,重的那個又給誰?”
“麻煩!你們啊!”原定疆笑了,只得又摸出一塊小的來,“只有這些了,再多沒有了!”
暖陽接過來,笑道:“多謝将軍,來,用這稱挑了蓋頭,一輩子稱心如意!”
原定疆揮着大掌,“你們都出去,我自己會!”
他關好門,捉着稱,到底心裏還有之前的陰影在,磨磨蹭蹭坐了過去,只敢用稱撩起來了一個角往裏面窺。楚儀“噗嗤”一笑,一把将蓋頭掀開了道:“是我沒錯,你別怕。”
原定疆立刻狡辯道:“誰誰誰怕了?我怕什麽?你真會胡說,你看你,哪有新娘子自己撩蓋頭的,重來重來。”
楚儀只是笑而不語,任他又撩了一次。她今日化着新娘的妝,較之平日裏飲露仙子的模樣多了許多妩媚和豔色,原定疆目不轉睛地盯着,突然伸出毛爪子來去揪她的臉。
“原大虎!”她拍開那只讨厭的手,“都說了是我!”
“嘿嘿,我這不是不放心麽,萬一又是個男人裝的,我恐怕要吓成軟蛋了。”
“呸!”她嗔怪地推開他,“粗俗!”
原定疆平日裏對楚儀從來都是一萬個尊重,就差給她供起來天天拜一拜,可是如今不一樣了,這仙女娶回了家,總不能還叫他素着,所以如今他簡直是個發了情的大狗,也不管楚儀說什麽,蹬了靴子就要把她往床上推。他此刻滿心滿眼只有楚儀那紅得櫻桃似的嘴唇,抻着脖子死也要嘗一嘗。
“等一下……”楚儀皺起眉頭來,“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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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哪裏有味道?”
原定疆湊過來又要親她,楚儀卻一下子推開他的臉,皺着鼻子說:“好像什麽東西腐爛了。”
“胡說,家裏哪有什麽東西腐爛了?”
“方才沒有,你來了就有了。”楚儀皺着眉,四下聞聞,很快便鎖定了原定疆的靴子和熊掌,瞪着他恍然道:“是你的臭腳!”
原定疆的厚臉皮又一次失去了其應有的作用,當即漲成了個豬肝色,他心虛地說:“臭……臭麽?我都聞不到……”
“非常臭。”楚儀掩着鼻子,鄭重其事地說。
“唔……”原定疆抓抓下巴,“那……那我去洗洗……”
他拿了盆子,出門叫道:“霜兒!湘兒!”
兩個小丫頭正在嗑瓜子吃喜糖,聞言嘻嘻哈哈跑過來道:“将軍,什麽事兒。”
“諾!打點水,我要洗腳。”
“好嘞!”小丫頭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打了一大壺熱水來,原定疆獻寶一樣端到床邊,讓楚儀先洗。
楚儀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以後少不得這樣日日相對,便脫了鞋襪,把那一雙白玉一樣的腳探進熱水裏。原定疆簡直要看呆了眼兒去,熱氣直直轟進腦子裏去。只覺得楚儀的小腳白軟粉嫩,十個腳趾圓潤漂亮,連那指甲,也光潤如珍珠一般嵌在腳趾肉裏,可愛又誘人。
楚儀見他眼神chi裸得像個色狼,飛快洗好了便要縮回去。原定疆急忙笑嘻嘻捉住她的腳腕道:“天冷,我來給你擦。”說着當真為她擦了腳,他一時看得眼熱,還湊上去飛快親了一口。
“髒死了!”楚儀羞紅了臉,縮去了裏面,“你快洗吧!”
“再親一口……”
楚儀一腳踩在原定疆的黑臉上,發了雌威:“你快洗。”
“真小氣……不過一會兒……”原定疆“嘿嘿”壞笑着脫了襪子,把那熊掌一般帶着黑毛的大腳丫子伸進盆裏。
楚儀正在自責剛才太過失态時,緊接着就看到了她見過的最恐怖的一幕——原定疆把擦腳的布放進腳盆裏涮了涮,拿出來擦了臉和脖子!
簡直比霍均吃人還恐怖!
“啊——!你你你你——!”楚儀失控地尖叫了起來。
“……我又怎麽啦?”原定疆納悶地看着她。
“你怎麽能用擦腳布擦臉呢?”還在裏面涮!
“那不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楚儀結結巴巴道,“怎麽一樣?擦腳的只能……只能擦腳!”
“我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再說了,大周哪條律法規定擦腳的只能擦腳?”
“我規定的。”她瞪着眼。
楚儀确實長得美,聲音也是柔柔的,旁人都覺得她該是個沒脾氣的溫順姑娘。可她前幾天還乖得貓一樣說話都細聲細氣的,這一嫁進來就立馬轉了性兒,都敢和他瞪眼了!
可是原定疆反而笑了起來,他就不喜歡楚儀那樣跟個道姑似的成日冷着臉,她這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生氣的,簡直太可愛,太生動,他喜歡這樣真實的楚儀。
“你傻笑什麽?你趕緊把臉重新洗了,不然,我可不叫你碰我。”她見他只顧着看着自己的傻樂,急忙重申了一遍。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他笑着伏低做小,又叫小丫頭拿了新盆子新毛巾,給自己用皂通頭通臉洗了一遍,“這樣可以了吧?”
可是楚儀還是皺着眉頭。
“別皺眉頭啦,你還覺得哪裏不好,我再洗。”他殷勤地湊過來摟着她,新婚之夜,哄着新娘子開心才是正理。
“不是,我……”楚儀捂上肚子,“肚子疼……”
大約是前車之鑒太多,原定疆第一反應便是又有什麽人使了壞,給她下了毒:“怎麽樣,要不要緊,我這就去叫大夫來!”
“別,”她急忙摁住他的胳膊,遲疑了一會兒,蚊子哼哼一般道,“我……我可能是……癸水來了……”
“啊?”這回輪到原定疆瞪眼了。
“你等下,我去看看。”她紅着臉推開他進了屏風後面,霜兒和湘兒急忙跟着去伺候。很快,楚儀便出來了,臉色不大好:“确實是來了,比之前晚了五天……可能是之前凍到了,所以推後了。”
原定疆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世上前後五百年最倒黴的新郎官!!!
他茫然了一陣,任憑楚儀洗漱了一番,換上了紅紗睡衣,那薄透的布料穿在她襯得她像一個包着绡膜的多汁荔枝——可是只能看,不能吃!原定疆想到這幾乎氣得想要撞牆,可是又怕楚儀多想,她這樣三災八難的,婚禮都辦了三次,拖得來了癸水也不是她願意的。
可是他……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楚儀這時怯怯地坐了過來,扯扯他的衣袖,問道:“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我的姑奶奶……”原定疆苦笑,“叫小的伺候您睡了吧!”
新婚之夜,原定疆便在這樣幸福的折磨中度過了。紅燭灼灼地燒了一晚,他便一晚都抱着懷裏這來之不易的人,時不時醒過來偷看兩眼,确認她沒有跑掉才能安心。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了!
要說瀚瀾城近來的奇聞異事,頭一樁便不得不提城中有名的美人兒楚儀嫁人的事兒。要不說美人是非多呢?她嫁的是瀚瀾城的大刺兒頭原定疆,竟然嫁了三次才成功。這其中的各種的故事被衆人各種演繹,衍生出了許多版本來。一說原定疆和波食人拼了個頭破血流才奪得美人,又有說楚儀被姐夫看上了美貌,做出了強搶民女的舉動來,還有說,那原定疆頗有手腕兒,這楚儀本是愛慕當朝相爺的,硬是被他拐得變了心思。
但是千奇百怪的版本裏,總少不了另一樁帶着詭異的色彩的事兒,那便是霍家的嫡子和養子一個死刑入獄一個慘死的事兒。因為朝廷口風嚴,故而大家也只能把這事兒扣在楚儀頭上,說是霍家二子皆愛慕楚儀,後來霍均做出了強搶民女的事兒來,霍予為了保護她,被霍均給咬死了。
結論便是,楚儀不愧是瀚瀾城第一美人兒,一個人牽扯了這麽多年輕公子為她癡狂,連外族人也無法免俗。
但無論外面是何等的風言風語,都影響不到原定疆對楚儀的一腔熱情,他恨不能像塊熬化了的牛皮糖般日日粘着新娘子,連帶着相府都清淨了不少。于是相府的侍衛們得閑之餘未免倍感無聊,皆說他“見色忘義”,不是真英雄。
春風和煦,阿笙此時倚在二道門口,望着樹上新生的嫩芽和守門的小厮有氣無力地抱怨:“這原将軍不來也就算了,怎的陶姑娘也不來了?冷冷清清的……哎,你說,陶姑娘是不是被相爺氣到了?我覺得啊,不管人家真病假病,相爺都該去看看,姑娘家再主動,也有臉皮兒薄的時候呢!”
“那起子波食人要回去了,相爺不是忙得分不開身麽。”那小厮憨笑,“再說你也不必擔心陶姑娘,這天底下,怎麽會有姑娘不喜歡咱們相爺呢?”
阿笙愁眉苦臉地抓了抓下巴,遲疑道:“那不好說,之前不也有姑娘瘋了似的要給相爺做妾做婢,你看現在還有麽?”
“陶姑娘不一樣的……”那小厮忍了忍,還是笑道,“她比別的姑娘臉皮兒厚。”
兩人正說着,外門的侍衛步履匆匆向裏而來,見到阿笙正在,便笑着通報道:“笙哥,陶姑娘來了!”
阿笙身子一直,頓時眉開眼笑:“快,快請進來,相爺還沒下朝,先請姑娘去茶室吃茶點!”
他才往外迎,就看到陶夭已經自顧自走了進來,她今日顯然又是一番精心打扮,雪白的鬥篷下是若隐若現如春江水般的裙和鮮豔的桃色絲縧,頭上則束了左右兩個發包,箍着綴着銀鈴铛的環兒,她臉上并未添別的脂粉,唯有一張飽滿的小嘴兒塗着粉紅的胭脂,煞是誘人。
阿笙笑着連連拍馬屁:“陶姑娘這一來,我還以為春天到了,桃花仙來了!”
“真會拍馬屁!”陶夭捂着嘴直笑,給他一個錦繡的荷包,“留着以後送情妹妹去吧!”
“哎呀!陶姑娘真是貼心。”
其他下人見狀也早已紛紛圍攏了過來,衆星拱月地帶她進去。
阿笙一面走着一面道,“可惜相爺還沒下朝呢!”
“我知道。”她早給慕雲漢的行蹤摸了個透徹,“我早點來,給他個驚喜。唔……不過這樣等着,倒是挺無聊的,我也不大愛吃茶點。”
阿笙何等聰明,忙道:“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叫兩個人玩兒兩局牌?”
陶夭登時眼睛一亮:“好啊,但是你們可不許讓我!”
“這話說的,牌場無父子,準保不放水!”阿笙殷勤地虛摻着她坐下,同時給另外幾個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手下留情。
作者有話要說: 慕雲漢:呵,我不在,就和別人玩兒牌。
陶夭:切!
原大花:謝謝36052106小天使的投喂,你等我這就把柳景元扛回去!
第三卷 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