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喜事臨門
順民王因為三江五洲的事情得以解決,原定疆處置水寇又頗有一套,所以進來心情都極好。這天他來到皇後宮中,見王皇後正對着一頁信紙又是笑又是嘆氣,故而笑問道:“是誰的信,叫你看得這般入神?”
王皇後急忙向他行了禮,笑着将信紙遞給他:“可不就是你那個招人喜歡的宰相桃花太多,人家不好去找他,信都寫到我這裏來了。”
順民王拿過來一看,原來是王皇後的妹妹千華夫人寫來的。
“又是要說親啊……”順民王搖搖頭,“這一陣子,好多卿家明裏暗裏都同朕說過這個。”
“妹妹只是表達了這個意思而已,她亦是受人所托,原不必放在心上。不過,按說淵識年紀也不小了,尋常公子在他這個年紀,怕是孩子都三四個了吧。我倒是記得安國侯家的姑娘模樣極好,配慕相也算是般配,我看不如索性……”王皇後試探道。
“不妥。”順民王将信放到了一旁,嘆道:“你當朕沒動過類似的心思?只不過之前朕答應過他,叫他自擇良配,絕不幹涉,話既然已經說出去了,哪能再出爾反爾。”
“哎,我又何嘗不知?只是他一日不結婚,這瀚瀾城多少女子都不肯嫁人。”王皇後收起信來,又向順民王道,“不過我最近怎麽聽說,慕相在武菱洲時,與一個青樓女子糾纏不清?”
“這是誰瞎傳的胡話你也信了?”順民王責備地望了她一眼,“三江五洲險惡你也是知道的,不用點計策,不做做樣子,怎麽能行?那青樓女子不過是個誘餌,沒有她,趙文正也難被抓住,只可惜死了,不然朕也可賞她些銀兩。”
王皇後笑道:“原來如此,是我偏聽偏信了,真是可惜,想不到那種地方,也有這樣俠肝義膽的姑娘……”
“呵,是啊,他若真的能看中一個人,倒也好,朕瞅着原大虎雖然能讓他開心,但太鬧騰,不如一個妻子更能體貼他。”
王皇後眼珠轉轉,笑道:“皇上既然這樣說了,我倒是有個好主意。我啊,是真的喜歡安國侯家的姑娘,不若這樣,過年的時候他來瀚瀾,叫他來把家眷也帶上如何?怎麽說,叫他們結識一下,也是好的。”
“你啊你,”順民王笑道,“還是這麽喜歡拉郎配。不過是件小事,囑咐太監們記下,到時候叫他帶來給雲漢看看就是了。”話雖這樣說,順民王心裏卻覺得,只怕皇後又要空張羅一場了。
楚金玉回家的一路都在回味着慕雲漢的模樣,滿臉都是甜蜜的笑意。等進了家,她又後悔起來,對秋韻道:“我力氣太小了,就差一點,相爺就能接到我的荷包了!”
正說着,冷不防看到楚廣平走過來,她便立刻收斂了笑意,乖乖裝成大家閨秀的模樣喊了聲:“爹!”
“你啊你,又跑去做這種事!”楚廣平一看女兒花枝招展的模樣,便知道她也是今日城中瘋狂迎接慕相的姑娘們中的一個,“你這樣沒個規矩,哪戶好人家敢要你?!”
楚金玉聞言,不服氣地說道:“沒人要就算了,我難道還求着他們不成?沒人要,我跟着相爺的畫像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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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聽聽你說的話!都是我把你寵壞了!”
楚金玉不耐煩父親這樣啰嗦,轉身跑了。
楚廣平心裏很是焦躁,但令他焦躁的,并不只是女兒花癡這一件事。
他本以為去了國宴後,便能等着兩個女兒們的好消息。畢竟他雖然沒什麽本事,但楚金玉和楚儀都生得嬌美客人。可是結果呢,大女兒無人問津,二女兒被個熊瞎子轉世托生的粗人阻斷了一切追求者,鬧得滿城風雨至今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這樣過了兩月臨近入秋,他的心也跟着天氣漸漸涼了起來,只得又開始拉着楚夫人去找媒婆。
可惜媒婆也勢力得很,劃拉給他們的要麽就是家世顯赫但人猥瑣,要麽就是儀表堂堂但家裏窮得叮當響,總之楚家人挑來選去,越挑越鬧心,楚夫人為此已經頭痛在床上卧了好幾天了。
他正要出門再去找那媒婆說道說道,卻差點和家裏的老仆撞了個滿懷,老仆也顧不得禮數,急道:“老爺,檢察禦史大人來了!”
楚廣平一驚,匆匆出門相迎。他本以為自己最近做了錯事被人參了,誰想瞌睡偏有人送枕頭!那禦史大人,卻是來保媒的——
保的是刑部仆射霍秀偉的兒子霍均,年紀雙十有餘,是家中獨子。
楚廣平點頭哈腰地将檢察禦史請進家來,呆呆地接過下人呈上的畫卷看——只見那霍均身形高大,相貌更是清俊如女子一般,旁的不說,只這外貌配自家女兒便已十分養眼,心中便活絡了起來。
禦史大人笑道:“老夫并不急着要個結果,你倒也不妨和令媛商議幾番,老夫還會再來。”
楚廣平急忙道:“卑職女兒長幼兩人,卻不知霍公子要求娶哪位?”
禦史大人拍拍腦門笑道:“你看看我,真真老糊塗了,這個都忘記說。”他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手中的信箋,道,“霍家想要迎娶的人是楚金玉姑娘,霍家夫人和公子在國宴上見過,一眼便相中了,朝思暮想的。霍大人說是找人看過了生辰八字,也合拍得很。”
楚廣平大大的吃驚起來,驚喜之餘随即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憂心:“禦史大人,我家是前朝小戶,金玉也不是最好的,恐高攀了仆射大人家。”他很疑惑,金玉在一衆貴族小姐中家世算不得出類拔萃,論容貌也比不過楚儀,那仆射大人家何等尊貴,何等高高在上,怎會相中了她?楚廣平雖抱着飛黃騰達的夢,但是卻并不想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受苦。
禦史大人眯縫着精明的一雙小眼道:“楚公事,我不瞞你說,霍家唯有霍均一子,愛若珍寶。那霍公子見過令妹的畫像,一見傾心,整日不思茶飯,形容枯槁,非卿不娶。故而霍家只好托老夫來說媒,為的是要你知道霍家對這門親事着實重視,霍夫人說了,若是令媛嫁過去,必定視若己出,一句半句的重話也不會有。”
楚廣平臉上慢慢蒸騰出了紅色,喜道:“如此,那要多謝禦史大人這個大媒人了!”
送走了檢察禦史,楚廣平便急忙叫回來了三個兒子,在晚飯時喜滋滋地将這事說與了大家。一時間竟把楚夫人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金玉則登時便羞紅了臉,半天也沒說話。霍均的畫像她也看了,那英俊的模樣,雖然與慕相仍有差距,卻也堪稱良配,何況,他家中那般顯赫!就楚金玉的家世來說,說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為過!
楚廣平試探道:“金玉,我也會去多方打聽,你若是不願意,就和我說。”
楚金玉蚊子似的哼哼道:“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說願不願意。”
楚玉書是楚家唯一沒有入太學讀書的,所以早早就成家立府,每日和狐朋狗友游手好閑,聽她這樣說,遂沒遮沒攔地笑道:“呦?怎的說話突然這麽秀氣了,是我聽錯了吧,霍夫人!”
“二哥!母親你看他!”楚金玉大窘,當即叫起來,臉上欲發紅了,撲上去要打楚玉書。楚玉衡急忙站起來梗在二人中間,連聲道:“好了好了,罰他三杯酒,叫他亂說!”
他們兄妹打鬧着感情極好,楚雁北和楚儀卻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
只聽得楚玉衡狐疑問道:“父親,這雖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那霍家怎麽不找個門當戶對的當朝權貴,卻和我們這小門戶的女兒攀親?”
楚廣平道:“我就知道你心思細,一定會問我。你放心,我不會貿然就把金玉嫁了,也會四下打探的。”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楚儀卻偷偷瞄着自己的哥哥,只見他似乎衣衫單薄了些,人也瘦了不少,于是低聲道:“哥哥,天氣冷了,我給你做了新棉被和棉襖,走時叫暖陽打包帶給你。”
楚雁北冷漠道:“不必了,我很好。你過好自己的日子罷。”
楚儀咬咬嘴唇,可憐道:“那吃完飯,我和你說說話?最近發生了許多事。”她想告訴他,原定疆信守承諾,很早就沒有再打擾她了,那些街上的流言蜚語,委實不是她行事不端導致的。
“我學業太重,飯後便要立即回太院。”楚雁北依舊是那樣不冷不熱的樣子。
“好……哥哥自然是要以學業為重。”楚儀勉強笑笑,不再多言,她不自覺地扯了扯衣服,感覺很冷。
這時楚玉衡突然道:“等金玉的事解決了,咱們家就還剩小妹一位千金了。”
楚儀聽他突然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有些惶惶然。她心裏知道以大哥的為人,絕不是故意要難堪她,只是其他人呢,他們一定會羞辱自己的……
果然,楚玉書一臉看好戲的戲谑表情:“小妹可不着急,我聽說那位狗熊将軍追她追得緊呢!”
楚儀臉立刻白了幾分。
楚廣平當即呵斥兒子道:“住口,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儀兒早就和原将軍說得一清二楚,你還渾說!”
楚玉書嗤笑:“我這還叫渾說,外面說得更難聽的也還有呢!不然怎麽瀚瀾城都沒人願意來提親?幸而大妹端莊守禮,霍家又能慧眼識人,不然大妹都被她連累去了!”
楚廣平氣得胡子亂顫,楚玉衡見狀急忙道:“二弟!你太放肆了,你既已知道這是謠言,便不該回來渾說,叫小妹難看,你看你,哪有做哥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