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生一對
他突然不合時宜地問道:“你想不想贖身?”
問完此這話他自己都覺得驚詫,連忙補充道:“若這次的案子破了,你功不可沒,我可以上奏萬歲爺,為你從妓坊除名,甚至會賞賜你。”
沈漣漪半響沒有說話,是她的錯覺麽?她竟然覺着慕雲漢冷硬的聲音中帶有那麽一點點……溫柔的意味?
然而她畢竟……
她将頭靠在慕雲漢的胸前,低低道:“多謝相爺美意。”
喧鬧的人聲越來越近,她話音才落,布簾便被突然掀開,外面的武師怒喝道:“大膽!什麽人!敢擅闖禁室!”
慕雲漢微微側身用衣服擋住懷中的春色,冷冷道:“不長眼的狗東西!連我都不認識了!”人一到齊,沈漣漪便演得十足十了,她緊緊貼在慕雲漢懷裏,一副受到驚吓的瑟瑟模樣,實際卻放肆地大吃他豆腐。
衆人大驚,急忙跪拜:“大爺!”雖然都不敢再看,不過懷中那美人的模樣卻已是瞧得清清楚楚了。跪下的人交換了幾個不懷好意的眼神,看來這二少爺出去幾年,果然不是個吃素的了。
“相爺怎的在這裏?”慕容雲沖這時經人禀報,也到了。
慕雲漢此時被沈漣漪緊緊抱着,臉上紅得像是粉玉一般,聲音卻依舊波瀾不驚:“我倒不知道,這家中禁室,我已經來不得了。”
慕容雲沖“呵呵”笑道:“相爺哪裏的話,相爺自然是來得的,只是最近賊人太多,我四處設防,倒不小心沖撞了相爺。”
沈漣漪适時掙露出半抹香肩來,含羞帶怯道:“都是我不好,我和相爺說想換個新鮮地方,他才……”說着聲音便越說越小,帶着滿臉紅霞又埋首在慕雲漢懷中了。
她的聲音既媚且甜,嬌滴滴地婉轉入耳,聽得一衆武師腿也要軟了。慕容雲沖尴尬地作揖道:“是家中魯莽了。”他雖如此說,一雙厲眼卻早将二人形容看了個遍。只見慕雲漢懷中女子已是羞得耳朵也紅了,而慕雲漢也面色窘紅,唇上的胭脂擺明了告訴大家他們剛才做了什麽好事。慕容雲沖心中去了兩分疑慮,陪笑道:“相爺恕罪,我以為相爺此生都不想再回這水牢,故特特将此不祥之地封了,不想相爺還有這故地重游的雅興。”
慕雲漢道:“家中各處,我都懷念,你覺得不祥,我倒想帶漣漪見識見識。罷了,我們回去便是了。”頓了頓又道,“叫這些武師退下,姑娘要更衣。”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你們還不退下!”慕容雲沖急忙垂着頭帶着一衆人退去門外了。過了一會兒,慕雲漢與沈漣漪兩人已經穿戴整齊走了出來,滿臉紅暈猶是未褪,沈漣漪似是極其羞愧,縮在慕雲漢身後。
這一劫,便這樣有驚無險地蒙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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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後,慕雲漢錯失了先發制人的良機,反倒令慕容雲沖更加警醒,第二日巡視的侍衛和武師不但數量增加,連巡視次數也明顯頻繁了起來。只不過口頭上說着是為了相爺的安全。沈漣漪白日裏不便再做多餘的事情,不過在花園裏喝喝茶,賞賞花,專心做個無所事事的嬌客。可惜她才逍遙了小半日,便又有不速之客找上了門來。
原來,她與慕雲漢當夜的情景不知怎的不胫而走,一夜之間慕容山莊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當朝相爺和這美嬌娘的風流好事。轉述者更是添油加醋,繪聲繪色,漸漸就演變成了不太光鮮的葷段子,勁爆程度堪比活春宮,只是聽兩句,都叫人眼花耳熱,臊得擡不起頭來。饒是沈漣漪臉皮厚如城牆,不小心聽了兩句什麽“觀音坐蓮”“蛇繞金剛”之語,也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已是如此,慕雲漢的傾慕者聽了,那更是要火冒三丈,妒火中燒了。所以無怪現在那個林可人正一臉輕蔑,陰陽怪氣地刁難自己。
沈漣漪此番已知曉,林可人雖是慕雲漢的表妹,卻是遠房,從小在莊子裏長大,慕雲漢回莊園的時候她才兩歲,兩人算是打小相識的情分。
林可人的模樣是可人的,但話說得難聽,什麽“不要臉”、“賤蹄子”、“□□人”之類的粗話都敢罵。畢竟是武家女子,罵起人來毫不拘束。
不過沈漣漪到底更老辣些,反而故意做出更加妖媚的樣子來,輕聲曼語道:“林姑娘,你縱然是罵我我也沒辦法,你解氣了就好。只是,相爺他就喜歡我這樣。我越不要臉,越浪,他就越愛我,你說說你,要是有我一半,不早爬上他的床了?”
林可人雖然嘴上功夫厲害,到底還是個黃花閨女,何曾聽過這種妓家的葷話,早漲紅了臉,罵道:“你……你不知羞恥!”
沈漣漪語帶春意:“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是啊,我不知羞恥,不過你的好表哥在我床上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不知羞恥呢。可惜你看不到。”說着已掩住嘴“呵呵呵”笑了起來。
她才說完,身後已傳來了一聲咳嗽,卻是慕雲漢玉面微紅走了出來。他才結束與慕容雲沖的談話,本來想要找她商議,卻不想聽到這麽勁爆的對話,要是不及時制止她,自己的風流韻事恐怕很快就能出書了,他雖然很想青史留名,卻是想留在史書上,而非某個豔俗的春宮冊裏。
林可人眼眶子都紅了,向他質問道:“表哥,你可都聽到了,你告訴我,她在胡說,對不對!”
沈漣漪倚在美人榻上,指頭繞着發梢,有趣地看着他,等着看他怎麽回答。
慕雲漢握拳在唇邊又咳嗽了兩聲,語氣如平常一般沒有一絲感情:“表妹,沈姑娘是我請來的貴客,若有得罪之處,我替她賠不是。”
“她怎配你這樣三番兩次為她道歉!”林可人咬咬牙,聲音裏有了哭腔:“不……不……原是我看錯了你,想不到你竟喜歡這種……這種貨色!”她捂着臉,嗚咽着跑了。沈漣漪嗤笑了一聲,搖搖頭。
慕雲漢坐到她身邊:“你倒悠閑。”
沈漣漪撥弄着手裏的海棠,感覺到他的視線正灼灼盯着自己,笑道:“不然呢,反正一時半刻,我也琢磨不出什麽辦法來。”擡眼看向他,卻正見到他猛地別開視線,心中暗暗好笑,又忍不住戲弄他,“怎麽,相爺,難道果真如俗語說的,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才一會兒工夫見不到我,就開始想了?”
慕雲漢冷笑:“你少自作多情。”
沈漣漪的目光掃過他發紅的耳尖,密長的睫毛,略帶青色的下巴,道:“相爺,那邊可有好幾個婢子在偷着瞧呢,你若是這般冷淡,可就叫人懷疑了。”她附在他耳邊,氣息撩動着他的耳垂,“不要功虧一篑啊!”
慕雲漢氣息一亂,直覺就想往後縮,沈漣漪卻拉住他,将海棠放在他手裏,溫柔道:“有花堪折直須折,相爺為我簪花吧!”
她的眼睛那麽明亮,又清澈如湖面,如鏡子,慕雲漢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問題,并且,她很危險。
可是他就是無法拒絕她的靠近,此時,竟還有一些怕她。
是的,他是有些怕她的,怕她發現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怕她聽到自己紊亂的呼吸,怕她靠近時散發的香氣。慕雲漢有些迷茫地為她簪花,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他在做這樣多餘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漣漪偏着頭看着他:“好看麽?”
慕雲漢只盯着眼前一叢歪七扭八的亂草,自然也就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看。
她自顧自地說:“應該挺好看的。”說着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多謝相爺。”
本以為他又要說些刻薄的話,誰知道他卻欲言又止,抿着嘴不吭聲。
咦?連親吻都不在意了,是已經習慣了她的調戲麽?沈漣漪有些失望,看來下次要換個玩法了呢。
她把頭靠在慕雲漢肩膀上,幽幽道:“相爺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花團錦簇,春日尚好,他二人坐在花叢中,正是世間最般配不過的一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