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
前從炮膛之中抽出彈殼,然後胖子肖恩用通條清理炮管,最後,早已經抱着炮彈的魔術師傑克将炮彈推入炮膛。
所有這一切全都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完成,而在這幾秒鐘裏面,羅莉重新進行了瞄準。
又是一炮。
當第四朵紅雲震撼而出,遠處的那艘巨大的戰艦終于在連綿起伏的爆炸聲中,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那景象絕對堪稱壯觀,第一聲爆炸就将右側的船舷整個撕裂,緊接着一聲最為響亮的轟鳴,令那艘戰艦整個震出了水面,四周的那片水面被沖擊波震得變成了平整的圓圈。
那些原本試圖追擊的驅逐艦,顯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唯一沒有呆住的就只有“回家號”,派皮特駕駛着它朝着另一艘戰艦駛去。
這一次同樣沒有絲毫懸念,幾乎和剛才那艘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次只耗費了三發炮彈就達成了目的。
當第二艘主力戰艦在隆隆的爆炸聲中變成了點點碎片,這支封鎖艦隊仿佛接到了誰的命令,四散開去,顯然英國人放棄了封鎖的使命。
派皮特原本打算再吞掉一艘主力戰列艦,但是他很快發現,那些英國人早已經命令快速驅逐艦圍繞在戰列艦四周,雖然想要突破這層防禦并非做不到,不過顯然有些得不償失,正因為如此,最終派皮特選擇了繼續原本的航線。
淩晨一點鐘,一艘叫“勇敢號”的戰艦駛入了加爾各答港口,碼頭邊上整整齊齊地排着兩隊士兵,一輛裝飾頗為豪華的馬車此刻正停在碼頭盡頭。
從舷梯之上一個三十歲上下拉長着臉、鷹鈎鼻深眼窩的人正飛快地走下來,這個人身上穿着少将軍服,頭上戴着代表着艦隊總司令的駝絨大帽,他并沒有将佩劍帶在身上而是握在手裏,仿佛那是一柄權杖一般。
“總督大人,艦隊指揮官和所有船長,在市政廳聽憑您的質詢。”等候在舷梯口的一個戴着眼鏡,雖然身穿軍服卻更像是文官一般的中年人說道。
“不,我想先看看那艘唯一保存下來的戰艦。”那位總督板着臉搖了搖頭說道。
中年軍官無可奈何地輕嘆了一聲,他只能夠在前面帶路。
在碼頭的盡頭,正停着一艘傾斜着的戰艦,戰艦的上半部擱淺在沙灘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左舷吃水線以上幾乎已經被燒斷。
幾個士兵拎着煤油燈在從甲板中部的出入口鑽了進去,那位總督緊随其後走了進去,裏面的景象令他那原本緊繃着的臉,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動容。
船的前部幾乎全都被燒毀,前桅和船首柱更是斷折倒塌,不過因為建造這艘船的木料極佳,所以盡管一切都被燒毀了,不過艙室的痕跡仍舊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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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燒灼的船艙裏面架着兩根梯子,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面,以免損壞現場。
在那位中年軍官的帶領下,總督踩着梯子來到了船頭。
毫無疑問船頭是受損最為嚴重的所在,這裏早已經面目全非,只見那個中年軍官指着船頭的一個極小,甚至顯得異常光滑的圓孔說道:“那枚致命的炮彈就是從這裏穿透進入,這簡直不像是炮彈擊中後留下的痕跡。
“如果這真的是一枚炮彈的話,毫無疑問這枚炮彈能夠有選擇性地對付目标。
“對付厚實的船體,它會集中一點迅速穿透,等到穿透船體後,就會像鏈球彈一樣肆無忌憚地破壞內部的一切,并且還會像灼熱彈一樣,點燃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那位總督皺緊了眉頭看着眼前的一切,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過頭說道:“毫無疑問,我從來沒看過有什麽炮彈能夠如同這個一樣穿透船體,也沒有看過危害如此嚴重的鏈球彈,更無法想象一枚灼熱彈可以把船燒成這樣。”
那個中年軍官連連點頭說道:“可以确信這是一種我們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武器。”
那位總督思索了一下,問道:“聽說發射炮彈的那艘戰艦也非常奇特,同樣也是我們所不曾見過甚至不曾聽說過的。”
“是的,總督大人,我們已經按照曾經見到過那艘戰艦的水手以及船長的描述,簡易複制了一艘模型,那絕對是我們從來不曾見到過的奇怪戰艦。”那位中年軍官連忙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總督顯得有些急不可耐起來,他迅速鑽出戰艦殘骸登上了那輛馬車。
加爾各答港的市政廳顯得極為簡陋,畢竟這個時代,英國還未曾占據整個印度,這個野心勃勃的國度在這片大陸只有幾個很小的落腳點。
最大的那個叫馬德拉斯,那位總督便是馬德拉斯總督劭德斯侯爵,這個在不久的将來令英國擁有整個印度,并且将法國人的勢力徹底驅逐出南亞次大陸的人物,此刻剛剛嶄露頭角。
兩天前,他正在為自己閃電般的偉大勝利而進行慶祝,今天卻得到了艦隊慘敗的消息。
此刻在市政廳大會議室的正中央桌子上,放置一個兩英尺高的金字塔般的模型,雖然僅僅只是倉促制作而成,不過“回家號”的神韻體現得一覽無遺,那些船長甚至毫無差錯地複制了風帆的構造。
這令其中設計精華之處一覽無遺,至于最為精細的部位,無疑是那門令所有人記憶猶新的火炮,火炮的旁邊用簡單的泥塑捏出了幾個大致人形。
“沒有人看清這艘船水線以下的部位?”那位總督用沙啞的嗓音問道。
“沒有,因為距離實在太遠,事實上,沒有一艘船能夠靠近到炮擊範圍之內。”那位中年軍官連忙解釋道。
“你們的報告裏面說,這艘船至少有十四節?”那位總督轉過頭來問道。
“是的,那艘船行駛非常快,而且異常靈活。”在那群筆直站立着的船長們最前端,一位留着絡腮胡子的年邁軍官說道。
“那麽說說看那門火炮,誰對那門威力強大的火炮最為清楚?”總督稍稍提高了嗓門問道。
“我。”
從人群之中站出一位手臂包紮着的軍官。
“這位就是安娜號的船長,您剛才已然看過安娜號的情況。”中年軍官連忙說道。
總督微微點了點頭,這表示他對于眼前這位船長已有了一個不錯的評價。
“別報告當時的情況,我想知道你對于那門火炮的看法,它是什麽樣子?如何操縱?它所發射的炮彈是什麽樣子?”總督一連串問道。
那位船長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在我的印象中,那門火炮的體積非常小。”
說着他蹲了下來,用那只好的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我從望遠鏡裏面看到,負責瞄準的炮手就是這樣的姿勢,他的高度和這門火炮的高度幾乎就是這樣的比例。”
看着那位船長比劃出的高度,總督再一次點了點頭,很顯然這是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并非是空穴來風的猜測,而是有實際參照物的比例高度。
“雖然這門炮從高度上來說,甚至比我們最小口徑的火炮更加低矮,不過炮管的長度卻非常驚人,估計有三至四米長。
“這門火炮的基座,毫無疑問是能夠任意轉動卻不會後退的,每一次發炮之後它都紋絲不動。
“因此,這門火炮擁有着另外一個可怕的特性,那就是射速極高。
“那門火炮最長的一次連續發射,是擊沉格蘭治将軍號,總共發了四炮,僅僅只有二十一秒,格蘭治将軍號就爆炸了。
“這門火炮是從後部裝填炮彈和火藥,由四個人進行操作。
“主炮手發號施令并且負責瞄準,一位炮手好像專門負責打開火炮後部,另外一位炮手負責用通條清理炮膛,最後一位炮手專門裝填炮彈。”那位船長非常肯定地報告着。
“我明白了,我相信各位也已經明白,我們的敵人非常專業化,他們擁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沒有人知道他們屬于哪個國家。
“各位親眼見識過這艘戰艦以及戰艦之上的那門火炮威力,想必能夠想象,如果這艘戰艦的噸位再稍微大一些,人員再增加一些,火炮的數量增添到四門——是的,僅僅只需要四門,這樣一艘船足以輕而易舉地,摧毀世界上已知的任何一支艦隊。
“我知道或許這有些悲觀,但是我确信,一旦敵人或者潛在的敵人,得到了那艘船以及那艘船上的技術,英國海軍的光輝就将到達盡頭了。
“所以我命令,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得到那艘戰艦,當然凡事都有萬一,如果我們不能夠得到的話,也不能夠讓任何人得到。”那位總督斬釘截鐵地命令道。
“是,為了英國海軍的光榮!”
那些船長個個神情凝重專注地喊道。
通過封鎖,前方是一片平整的沖積平原。
孟加拉國,原本就是位于恒河出海口沖積平原上的一個小土邦,這個小土邦和印度始終保持着一種若即若離的樣子,一九七一年後最終從印度獨立出來成為孟加拉國。
孟加拉國的首都達卡,就位于恒河的人海口,雖然已經是夜晚,但是河面上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燈光,那是生活在水上的船民們點起的火把。
派皮特最終放棄了在夜晚進入恒河的念頭,他非常清楚“回家號”現在算是一艘吃水較深的船只,他絕不希望讓船擱淺,那些輕而嬌嫩的木頭可絕對禁受不起磕碰。
這一天,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之中度過,羅莉幾乎一整晚都坐在她的火炮旁邊,值得慶幸的是,英國人的戰艦并沒有出現。
第二天清晨,派皮特一邊測試着前方河水的深度,一邊非常謹慎地将“回家號”駛入恒河。
短短的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回家號”整整磨蹭了一天才走完。
在二十一世紀孟加拉國是一個擁有一億人口的國家,在這個時代雖然人口沒有那麽多,不過上千萬總是有的。
擁有着肥沃的土地與上千萬人口,地理位置又顯得極為重要,再加上恒河人海口這個天然的巨大優勢,這個時代的孟加拉國,遠不是幾個世紀後的那個徒有衆多人口的貧窮小國。
眼前的景象看上去頗為繁華,從碼頭就可以看到達卡王城,那座土邦王的王宮完全不是羅莉想象中的那種簡單的幾幢宮殿,而是如同布達拉宮一般,連綿起伏好大一片的建築。
不僅僅王國,即便碼頭邊上也顯得頗為熱鬧。
這裏有兩座碼頭,其中的一座位置優越卻冷冷清清,一條寬敞筆直、用砂礫鋪成的大道,顯示出這座碼頭的與衆不同。
旁邊一公裏便是另外一座碼頭,碼頭上人群擁擠,碼頭邊無數船只排成伫列等候着靠岸,更遠處是大片的民宅。
這個時代的印度,顯然和這個時代的中國不同,城牆僅僅只是用來保護王城。
船小心翼翼地停靠在碼頭上,當然是那座冷冷清清的碼頭,看管碼頭的土邦士兵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家夥,頗感到有些訝異,所以并沒有試圖阻止他們靠岸。
因為接下去的事情擁有着許多不可知性,再加上“回家號”需要有人守護,所以一些人被留了下來。
留下的人有胖子肖恩、瑟斯、管家克森、美佳和那三個女傭,繼續上路的除了安德魯子爵這位自願的向導,還有石佛、魔術師傑克和木偶師派皮特,之所以這樣分配是因為他們所擁有的強大戰鬥力。
至于那個叫麗莎的女傭,她所擁有的歷史知識在此時顯得相當珍貴,所以她同樣也被允許同行。
就在決定留守人員名單的時候,從土邦王城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開了出來,那是一隊身穿拖地鎖鏈甲的步兵,手裏握着彎刀和大盾,那些彎刀形如新月,這讓羅莉想起了這裏的人所信奉的是伊斯蘭教。
浩浩蕩蕩的人馬朝着這裏走來,看到這種陣仗,羅莉不由自主地将炮口掉轉了過來。
看着這些越來越近的印度人,她的心裏絲毫沒有把握,誰知道這些家夥到底是前來迎接的儀仗隊,還是伺機登船的戰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