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協
問過姚路遠要不要去段老師的讀書會之後,他微信裏不說,偏偏要約我去餐廳吃飯說。
本着反正也要去吃飯而且說不定能蹭一頓飯的原則,我跟他約了離我寝室最近的餐廳。
他在一進門的地方坐着看手機,還真的幫我打好了。這樣一來倒真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這兒怎麽都是肉?”我掃了一眼我盤子裏的冬瓜排骨和魚香肉絲,再看看他的竹筍和西紅柿。
他不動聲色地從我盤子裏夾走兩塊排骨之後說:“一起吃啊,況且你看你雖然骨頭架子挺大,但實際上瘦的很,補補長點肉。”
倒是難得有人看出我骨架大的本質。我狠狠地夾了他一大筷子竹筍。
然後才想起正事兒,問他要不要去。
“說實話呢,我對國學也還挺感興趣,大概受我爸影響。蹭蹭課什麽的還可以,讀書班就不去了。一來我覺得固定的形式和人太死,反正就把自己限制住了;二來……嘿嘿,沒事了。”
居然有一點點失望。
他吃着飯口齒不清地問我最近做什麽。
我說有時間就跟着馮老學太極拳,說是學拳,其實還沒有開始練,只是練站樁,然後聽他講一些理論。原來的時候以為練武術功夫啊還有太極拳,上來就是記動作,起碼當初體育課上學的太極拳是這樣的。
自從跟着馮老學了之後,才果真大開眼界。才真正理解,中華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不是吹的,就像蓋房子一樣,太極拳也必須得從最最最基本的基本功練起。而且其中很深奧的東西都是跟周易八卦還有中醫聯系在一起的,之前接觸過一些,會覺得很玄,然而當馮老用很科學的原理給我講解出來的時候,我才真正理解那麽一點點。
“我去找老師練拳了哦,再見。”我拿出紙巾遞給剛剛吃完眼看着要用手擦嘴的姚路遠,一邊站起來往外走。
他接過我手裏的餐盤去放下,然後回過頭對我說:“你幹脆拜我為師得了,我也練太極拳的。我都不想帶徒弟,為你破個例好嘞。”
我哭笑不得,知道他只是耍耍嘴皮子,于是不理他自顧往前走。
“喂,飯後一小時不能練拳。今天武協不訓練外面又快黑了,你們應該是去我們訓練場地練吧。”
我停了下來,想起馮老時叮囑過我飯後不能練拳什麽的,氣會亂。
然後突然想起來,馮老只說了他六點到八點在武協的訓練場地,然而沒說場地在哪兒。他練拳的時候又不會看手機,沒辦法再問了。
于是只好笑嘻嘻地看向姚路遠問在那個地方,順便走到旁邊的草地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等時間。
他也跟着我坐下。太陽似落未落,夕陽剛好灑在草地上。穿越草地去教學區的人漸漸減少,只剩下情侶背靠背或者一個人靜坐的人。有時候,我也喜歡自已一個人坐在這裏。
“這麽跟你說吧,武協所在地絕對夠隐蔽,它位于一教最東南角的地下車庫。場地麽,夠大,而且冬冷夏熱。缺點就是太潮濕了而且有點陰。”
然後他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說是也要過去看看。
接着話痨模式開啓,跟我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關于武協的事。時不時給我講幾個讓我發笑的段子。他說起武協時那種親切地感覺,就像我對別人說起學習部一樣。我想大概他在武協也經歷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所以才會這樣談起來如數家珍。
我看了下手機居然已經過去一節課的時間了,于是拍拍不用想也知道紮了很多雜草的屁股準備走。
說實話武協的場地确實不好找,姚路遠把我送到之後說:“如果真的決定要練了,就認真練。太極拳首先是武術,是拳。練武術,吃苦是一定的,甚至可能受傷。”
說完不等我問清楚就打算走,我一把拽住他說哎你說清楚,我就練個太極拳養養生不行麽,怎麽就還能受傷呢?!
武協的門嘎吱一下打開了。
場面一度尴尬——打開門的是一個骨骼清奇完全不同于姚路遠的一看就是習武之人的小哥,他的身後站着的是馮老,他倆定定的看着我拽着姚路遠的袖子,由于他外套的拉鏈沒拉導致我這一扯他衣衫不整。
內心一度崩潰。
我的形象啊,我在老師心目中端莊淑女的形象啊!
一向嚴肅的馮老率先打破尴尬:“林亭來了啊,我今天再給你調一下樁,過幾天得出去一周,你先跟着武協練。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現任會長舒啓陽。”
說着小哥朝我羞澀一笑:“學妹好。剛好你認識姚師兄啊,那我就不用介紹了,你以後就跟着他練就好。姚師兄的太極拳可是……”
不等舒啓陽說完姚路遠就打斷了他,跟馮老打了個招呼,然後說叮囑我幾句話之後就走。
我被他拉到一邊,他一改在老師面前正兒八經的樣子,嘴角微笑對我說:“你看吧,還不叫師父。”
沒想到原來他真的不是菜鳥,但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專業競賽的時候……
“專業競賽時候的事,晚上跟你解釋。”說完他跟舒啓陽和馮老打完招呼之後就走了,臨走前幫我們關了窗戶,風有點大了。
八點鐘準時結束,舒啓陽有事所以先走了。馮老剛好開車從車庫走。我一個人從車庫往外走,聲控燈好像壞了,這個時間完全沒有人,想起被曝出的各種女大學生受害的新聞,哆哆嗦嗦地加快了腳步。
突然,一個人影從黑暗中冒出來。
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閉上眼睛、捂起耳朵,然後尖銳的“啊……”的聲音響徹整棟樓。
後面那句是姚路遠形容的。
此刻我跟他氣喘籲籲地走在路上。
“大哥你是不是有病啊,吓死人啊!你吓人就吓人吧,拉着我跑什麽啊,累死我了。”
他也累的不輕:“哎呦,你說我要是不拉着你跑,就你那一聲響徹雲霄,一會兒保安來了你覺得我解釋的清楚嗎?再說了我可是真沒想吓你,就想去看看你結束沒……那個,找小舒有點事。”
我心道找他有事剛剛來的時候怎麽不說,偏偏他走了你過來“順便”把我下了個半死?!
“你知道太極拳最初是用來實戰的嗎?”
突然想起他大概是要跟我解釋那天的事,我搖搖頭。
“但是發展到今天,太極拳真的成了大爺大媽用來健身的。還有在高校的推廣,也真的只是把它推廣成了廣播體操。還有,你們那天的表演,”他特意加重了“表演”兩個字,“我很不認同。我只是希望武術就是武術,用來傳播傳統文化也好,用來強身防身也好,總之不希望他成為觀賞性的東西。”
其實專業競賽那件事我基本上已經淡忘了。我完全沒想到他那時候的表現原來是這個原因。我很難相像一個習武之人對武術的敬重和熱愛,但是我在馮老和姚路遠身上好像看到了些許。
今天晚上的風有點大,感覺聲音都被風吹跑了,于是不由得加大了音量:“我突然覺得我跟武術是注定了的緣分。遇見馮老師是,遇見你是,遇見太極小哥哥也是。”
“太極小哥哥是誰啊?”
“一個超級有氣質的被我偶遇打太極拳的小哥哥。”
“我也很有氣質的,武協的小師妹都這麽說。”說完撩了一下自己本來就不長的頭發。
“我知道,猥瑣氣質或者是接地氣的氣呗。”
他不理我這句打趣,拉開衣服拉鏈脫下來很霸氣地系在腰上問我,這算不算接地氣。
他在風中的的衣服微微擺動,讓我想起那天太極小哥哥被風吹起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