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猜測
苗宛彤敲了敲姜雲的房門,聽到姜雲揚了揚聲音道:“誰?”
“給你送甜湯。”苗宛彤側了側臉, 又輕輕地咳了一聲, 以掩飾自己的尴尬。姜雲正坐在桌案邊聽祝雲唱曲子, 聞言就見祝雲身子一顫, 臉色立馬變作了鐵青, 她挑了挑眉頭,起身去給苗宛彤開門。
苗宛彤一把揮開了姜雲欲接碗的手, 腳一邁就進了房間:“燙手。”
進了房間将甜湯放在了桌上,擡起頭來看了眼祝雲, 輕輕笑了起來問道:“祝公子也在?”
祝雲停了下來, 起身站起來長嘆了一口氣:“不打擾兩位姑娘,祝某先行告辭……”
“不是來唱曲兒的嗎?”苗宛彤笑着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也跟着阿雲一起來聽一聽,聽說祝公子唱得不錯。”
祝雲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心裏又有些忌憚苗宛彤。那夜苗宛彤眼裏凝起來的殺意委實吓得他不輕, 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間後一摸自己,發現全身都是冷汗。
他被苗宛彤吓得不輕, 現下又見苗宛彤這般話裏有話地同自己說話, 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張來。起先老鸨讓他過姜雲房間來的時候他還心有餘悸,再一聽到苗宛彤敲門, 更是吓得不行,哪曉得苗宛彤這老不死的還要自己接着唱曲,唱得出個屁來。
“也沒雅姑娘唱得好,你不如請雅姑娘過來唱。”姜雲一張口似是給祝雲解了圍, 又似是在說祝雲不如阮雅。但她委實聽不出個好壞來,只憑祝雲這般說,她就這般信着。落在苗宛彤的耳裏更是有些惱了,這是有個祝雲不夠,還得勾搭一下長得漂亮的阮雅麽?
姜雲不知道這半晌苗宛彤的腦子裏已經轉了九拐十八道的彎了,見她沒說話,姜雲只又道:“你是有話要說嗎?”
祝雲總算是不願意搭理苗宛彤這個神經病了,他收了琴,跟姜雲道了辭,便出了房間,走時還體貼地将房門拉了過來。
姜雲沒了曲子聽,本也無趣地很,打了個呵欠準備解衣帶。
“你做什麽?”
苗宛彤驚得跳了起來。
姜雲也吓了一跳,眨着眼睛看着苗宛彤:“我……睡覺了啊。”
“還有人在呢你就不管不顧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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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跟你睡過一張床,寬衣解帶怎麽了?”
苗宛彤咬住了牙長長地舒了口氣,而後指了指姜雲,偏過了頭:“我……我有話與你說,你先将衣裳穿好。”
姜雲是真有些困了,随意地攏了攏衣裳,強撐着眼皮看着苗宛彤。
苗宛彤有些不敢看姜雲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姜雲那慵懶的散漫眼神,那眼神說起來極為勾人,原本大大的杏眼偏生籠了一層霧氣,如起霧的叢林裏忽而閃現于眼前的一滴露水,又亮又好看還有些勾人。就是不看,往其中一想便是覺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似落下了那一夜姜雲在自己懷裏蹭起的溫度,灼得她猛地拿起桌案上的杯盞,仰頭一飲而盡。
“我打算後日啓程先去百魂宗走一遭,冥蠱的蠱母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你……跟我一道麽?”
“你為何會懷疑冥蠱就是在百魂宗找到下個宿主的?”
“猜的。”苗宛彤倒也坦然,“不是這樣麽?”
“應該是這樣沒錯,但是冥母自身已經奪了許多人的內力,可謂其中蘊含的能力頗雜頗多,一般人……我是說殷岘的那些手下,一般是不可能能一下子承受住如此大能力的蠱母,我猜……當是有人能力足夠強,才能被蠱母尋上。當時的人有你我還有兩個孩子,還有單宗義的兩個弟子,我師父是在你昏迷之後到的,在這之前還有一人,就是那把劍直接穿過殷岘掌心的那人,我不知道是誰,沒見到人,但想必功夫極好。可看那模樣,從頭到尾并未露出真容,不像是觊觎着冥蠱來的。”
姜雲皺起眉心,苗宛彤擡頭時,便想上前将姜雲的眉心撫平,可最終只握成了拳,又反問道。
“聲音會不會有些蒼老?會是單宗義麽?”
“我識不出來,因為當時對你無敵意,我便也沒放在心上。”姜雲此時想起來,又将眉心蹙緊了些,最後依舊只慢慢地長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若想打聽,可先打聽殷岘手下能力極強的,或者他的心腹。”
苗宛彤點頭。
“這一路也有些遠,你還有其他要帶的東西麽?我幫着收拾收拾。”
姜雲将腦袋擱在桌案上,只掀起眼皮來看着苗宛彤,那懶洋洋的模樣委實有些可愛,看得苗宛彤想側過頭去,又覺得這樣實在太刻意了些。她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又看向了姜雲。
“我的東西自己帶着呢。”
苗宛彤輕應一聲,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卻只見姜雲眼皮子一耷一耷的,這架勢要是自己再多呆得到一會這姑娘就是要趴在桌案上睡着了!她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氣惱,剛剛祝雲在這兒的時候這姑娘還有說有笑沒見乏呢,自己才說幾句就被她挂出這種拒客的姿态了?
她心裏雖惱,可未曾真與姜雲心氣,只用手指輕輕地推了推姜雲:“快去睡吧,我也該回去了。”
“你不留下來嗎?”姜雲好似有些迷糊了,話一出口就将苗宛彤問得愣住了。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這樣呆呆地看着姜雲趴在桌案上睡熟了,起身抱起姜雲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腿上還耷着一張小毯,厚厚的,在這入了夏的季節裏顯得格格不入。待将姜雲安頓好後苗宛彤從懷裏摸出了那只紮得自己手心賊疼的木簪,然後小心地放在了姜雲的枕邊。
苗宛彤未久留,起身就走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苗宛彤頓了一下,自己的房間裏有人,她忽而就提高了警惕,推開門一見是阮雅,提起的一口氣才慢慢地放了下去。
“雅姑娘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得知後日姑娘就要與雲姑娘一道走了,便來敘一敘。”
苗宛彤有些惱,這種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裏的感覺實在有些不好受,她盯着阮雅,卻見阮雅一直噙着笑意,溫和得一如平日裏的溫婉模樣。苗宛彤那原本來得快的氣頓時就下去了一半,她走過去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向了阮雅,一杯留給了自己。
“雅姑娘似是有話要對我說?”
“就是想問問姑娘。”阮雅頓了頓,笑意加深,“是不是不想讓苗姑娘再問世?”
“我自己的事,雅姑娘何必操心這麽多。”
“因為姑娘似乎不太願意讓苗姑娘再問世,而我,也不太想見到那個邪氣的小姑娘。”說着阮雅将一枚藥丸拿在了苗宛彤的面前,“這藥能壓制住體內的異動,若姑娘的毅力足夠,苗姑娘許是再也不會出現。東西雖然是雲姑娘給的,但估摸着雲姑娘也不知曉,否則不會輕易就将這東西給你。”
苗宛彤看了眼阮雅手中的東西,最後拿過來道謝:“多謝雅姑娘相肋,至于用不用,還容我再想想。”
阮雅站了起來,準備推門離開,走前又回頭看了眼苗宛彤:“那叫祝雲的小哥你也莫要再去吓人家了,好歹是我浣月樓的人,也并未對雲姑娘做什麽,再吓個三五次的,我這浣月樓還怎麽開門做生意?”
苗宛彤讪讪地笑了笑,沒有接阮雅的話。
待阮雅走後她将從阮雅手中拿過來的藥又細細地看了一翻,的确不想讓苗宛彤再出來呢。
可是阮雅到底意在何處?
她的私心當真只是除掉從前的苗宛彤?
這世間誰說的話,能保證是真的呢。
第二日苗宛彤未去見過姜雲,只在房間裏細細地打理着自己的刀,姜雲也未曾來找過她,直到入夜時姜雲敲開了苗宛彤的房門,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模樣委實有些好笑。
苗宛彤讓姜雲進了屋,又把桌案上的刀收了起來,這才問姜雲:“半夜了還不睡,有何事?”
姜雲嗫嚅了一會才深吸了一口氣。
“我說出來可能你會不太高興。”
苗宛彤是真有些興趣了,有什麽事是姜雲說出來自己會不太高興的?她想了想可能是千百種惡毒計劃讓自己退位讓賢吧。
卻見姜雲依舊只掰着自己的手指,偶爾掀了掀了眼皮來看自己一眼。
苗宛彤覺着有些好笑,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姜雲,有些小心翼翼,那些欲言又止在此時看來格外地可愛,盡管自己只是個冒名頂替者,苗宛彤也在此時覺得這姑娘太可愛了些。
“我說冥蠱有可能在俞子安的身上,你會不會不高興?”
苗宛彤怔了一下,半晌後她才好似明白姜雲在說些什麽,她擡起頭來不确定地問了一句。
“你說什麽?”
姜雲心道是呢,若這東西在俞子安的身上,苗宛彤肯定會不高興的。
她咬了咬牙,才補道。
“我說,冥蠱可能在俞子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