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帝王家(13)
啥玩意?陛下?雷霆之怒?
危建同掏掏耳朵, 覺得自己有點懵, 但他又細想,“兒子,你是不是還在想之前皇上賜婚的事?”
當時皇上賜婚确實是在他們意料之外,但劉大人反應的也很快, 現如今二郎身上已沒有婚約,趁着皇上還沒有下一步動作, 現在定下成親的姑娘豈不是一個好事?
“你不要擔心,在你走了的三個月, 你姐姐已經為你看了府上不少姑娘。”
危建同在危高暢的母親死亡之後一直沒有續弦, 但他府上也有幾位小妾, 但怎麽能把嫡子的婚事讓小妾來操辦?
安妃樂得辦好這件事,已經相中了不少好姑娘, 就等着危雲白回來後再詢問他的看法。
危雲白聽完之後幽幽嘆了一口氣。
危建同不明,不知道為什麽小兒子為何是這種作态, “有何不妥?”
難不成是信不過他姐姐的眼光?
危雲白起身走到危建同身後, 拍拍老父親的肩膀, 道:“爹, 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您都要保持鎮定, 不要擔憂。”
他想了想, 還是補充一句, “您最好也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我的親事。”
他說的這些話讓人糊裏糊塗, 危建同想了好幾天沒想出他想要表明什麽, 等再過幾天,他覺得二兒子的這張嘴怕不是烏鴉嘴吧?
安妃出事了。
陛下在宮中發了怒火,當天直接将安妃的妃位降為了嫔,并将安妃禁足在了她的栎春宮中。
她無法出來,別人無法進入,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人人躲之不及,如同荒廢的冷宮。
知道消息的大臣們次日在朝堂上面對危建同時表情就極為怪異。
因為安妃被禁足,栎春宮又被陛下監控起來,外界沒有一個人知道陛下大怒的原因。
這群官場上的人只是那麽一想,都覺得皇上這是想要對危家下手了!
而安妃在宮中能犯下什麽樣的大錯?她雖然是将門武女,但一向聰明有想法,誰能确定恒元帝這次發怒不是一個戰争打響的借口?下一步沒準就握住危建同的小辮子讓危家變成下一個鄭家了!
但這樣的事別說危家不同意,劉家就無法同意。
卯時,天邊已經露出微光。
危雲白駕上馬,在無人且安靜的街上往翰林院去,拐過一個彎,劉玉堂已經在那等了他良久。
“你也是來問我安妃觸怒陛下的原因的?”
劉玉堂點點頭,不以為然,“我料定你和伯父并不知情,但家中還是托我來問上一句——果然如此。”
危雲白道:“正因為什麽都不知道,家父才愁的寝食不安。”
“要麽是你姐姐真的做了什麽讓陛下無法忍下去的蠢事,要麽就和那些人說的一樣,這只是一個幌子,”他上馬和危雲白一塊兒走着,“但陛下哪裏會有那麽容易就被惹怒呢?”
說起來有些傷心,劉玉堂知道皇上不會容忍權勢日益變大的臣子在他眼皮底下蹦跶,但确确實實會傷了他們這些人的一片報國之心。
更何況,他們才剛剛結束那回味無窮的三月南巡……
危雲白看劉玉堂的表情,就知道好友在想什麽,他笑着扯開話題,“伯父怎麽想?”
“還能怎麽想?看的遠的是都知道不能一家獨大,”劉玉堂嗤笑一聲,“偏偏我家中總有幾個蠢人叫嚣着要趁機對付危家,喊着除掉危家就一家獨大的話,恨不得能把腦子裏的水灌倒我爹腦子裏,真是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兩家制衡皇上才會放下心,他哪來的膽子還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你那庶兄?”
“還能是誰?”
兩人說了一路的話,夏末秋初的太陽早早從東邊升起,他們到達宮門的時候天下已經大亮。
等奴仆将馬牽走,他們還沒邁出一步,就有太監小跑着從側門跑出,氣喘呼呼道:“兩位大人留步!”
危雲白與劉玉堂對視一眼,等着這小太監說話。
太監先對着劉玉堂說,“劉大人,韓學士那兒正需要您去,您同僚已經在院中着急等待了。”
劉玉堂一聽就待不住了,和危雲白示意後就腳步匆匆往裏趕。
這小太監才恭敬的朝危雲白行禮,“危大人,請随我來。”
危雲白挑眉,擡步跟着他進入宮門。
他本來以為這是恒元帝派來的人,誰知帶的路卻不是前往未央殿的路,一路走來,應該是打點過,還未看到來往的宮人。
太監看他望向四周,解釋道:“危大人,您莫擔心,跟着奴才來就是了。”
危雲白避開左側垂下來的樹枝,“可是去往栎春宮?”
“危大人說對了!”太監奉承他幾句,“只是如今安妃娘娘還在禁足,奴才帶您過去已經違了規矩,還請危大人莫要聲張。”
一個官員進了皇帝的後宮?
這種沒有腦子的蠢事只怕是五歲稚兒也懂,危雲白不信安妃會犯,仗着是皇上身邊的“得力之臣”,他倒是想看看是誰在搞什麽事。
他一路也就沒出聲,跟着帶路太監一路平安的走到一處小巧清麗的宮殿,太監左右看看,推開門道:“危大人請。”
宮殿外上書栎春宮三個大字,危雲白淡定自若的走了進去。
身後響起咯吱一聲,門被那個小太監關上了,人卻沒有進來。
那小太監一路低着頭看不清模樣,危雲白回想了一下他的樣子,确定把人記下來之後就暫時放過這事,雖說是他自願前來,但這樣的奴才還要獻給陛下用來平息陛下的怒火。
院中沒有人,顯得格外冷清。
系統瞅見周圍無人,便出聲來陪危雲白,“就算安妃降成了安嫔,那也是嫔位,背後更有危家做靠山,這宮裏的人就這麽大膽?”
“他們不大膽,但他們的主子大膽。”
危雲白,“我猜,一會兒就要有人給我送茶來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位相貌清秀身段纖細的宮女從後面走出,看着他便眼睛一亮,連忙給他行禮,道:“危大人,您可來了!娘娘現在正拜佛誦經呢,莫約得兩刻鐘時間才能出來,您先跟奴婢來。”
宮女将危雲白引到院中角落一角的石凳上,又急匆匆道:“奴婢去給您泡茶。”
這處桌椅罩在樹蔭之下,周圍是密密麻麻的花草,格外幽靜安心。
系統迫不及待地問:“雲白,你怎麽知道會有人來給你送茶?接下來呢,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危雲白站起身走了兩步,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樹皮,無論遠看還是近看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樣子,“我猜,她拿來的茶水中下了會讓我沖動的随便找個人解決生理問題的藥。”
“……”系統無語,“然後在你和某個女人在床上親親我我的時候恒元帝出現?”
贊賞的點點頭,“就是這樣。”
真是八百年老套的劇情。
但套路不管多老,還就是有用。
系統有些慶幸,“還好,如果真的出現我們說的那一幕,最先死的一定是和你滾床單的人和幕後主使,至于雲白你,恒元帝應該會重重舉起輕輕放下?”
危雲白笑出了聲,“單純。”
語畢,他又有些蠢蠢欲動,“或許我可以試試?”
系統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喜歡刺激了,“……你高興就好。”
片刻,茶水送來了。
送茶來的宮女規規矩矩的擺放杯子倒好了茶,“危大人,請用。”
危雲白搖晃着白玉水杯,并不飲用,而是說道:“姐姐從什麽時候開始鑽研佛道了?”
宮女道:“娘娘在皇上微服南巡的時候就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天天想要天上佛祖保佑皇上和您一路平安呢!知道皇上和危大人平安回來後,娘娘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說是以後要更加誠心的對待佛祖呢。”
危雲白舉起杯子到唇邊,“勞煩姐姐挂念。”
他貼近唇,宮女緊緊盯着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哦,對了,”危雲白忽然想起什麽,又放下了茶杯,“在南下的途中,本官倒是為姐姐買了不少東西,這會倒是忘了拿回來了。”
被一驚一乍吓的表情僵硬的宮女幹巴巴道:“您來了,娘娘就很開心了。”
危雲白對她點點頭,這會是徹底的将杯中茶水喝了下去。
宮女松了一口氣,随後又更加緊張,“危大人,奴婢看着時辰差不多了,您移步到屋內等吧。”
“可。”
危雲白随着她走了兩步,忽而停住了步伐,宮女急忙退回來,神經緊繃,“危大人,怎麽了?”
栎春宮這會兒宮門緊閉,危雲白看着宮門,直到宮女的不安浮于表面,他才道:“陛下多久才能到這?”
!!!
宮女驚恐的倒退幾步,雙腿發軟的站不起來,抖着身子在地上扭動着倒退,“你、你……”
“奴、奴婢不知道,危大人,您、您說什麽。”
危雲白安撫一笑:“不用緊張,你泡茶的功夫不錯,剛剛的茶水很甜。”
宮女一愣,随即就魂飛魄散,戰戰栗栗。
“會是誰呢?”
“難道是……”
危雲白還想再逗逗這個宮女,身後宮門嘭的一聲就被劇烈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