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神(8)
危雲白深深看了一眼江焱, 随即朝他走來。
他步履很穩, 走向怒氣上湧的江焱, 閑庭信步, 雲淡風輕, 令人看着就心生怯意的江焱在他眼中宛若不存在。
“孤島,房子,金屋藏嬌?”
危雲白,“你比我想的還要天真。”
他學着江焱的語氣, 學了個十足十, “哪裏來的孤島, 哪裏來的房子。”
“如果你喊一聲哥哥, 我或許還有閑心給你的白日做夢資助上一些鈔票。”
江焱唇角瞬間壓了下去。
李召勸着, “行了,都別說了,這事江焱做的太過, 危同學,你就當他喝醉了說胡話——就當沒聽過好不好?”
危雲白眼睛很緩慢的眨了一下, 他還沒說話, 江焱轉頭看向李召,一字一頓, “我他媽現在清醒的很!”
他剛說完這句話, 直接往後仰倒暈了過去, 結結實實的摔在危雲白的懷裏。
李召目瞪口呆, 看着危雲白收回左手,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卧槽!”
危雲白懷裏抱着着一個一百三四十斤的人,看上去比李召抱着個水杯還輕松,他還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機,“李召同學,幫個忙?”
李召急忙過來要扶起江焱,擔憂,“他沒事吧?”
“沒事,”危雲白帶着江焱側了下身,讓李召撲了空,随即把手機遞過去,笑道:“幫我拍張照片?”
他解釋,“今天下午,想必我和江焱同學都沒法去學校,拍張照片也好和體委說明情況。”
李召心底隐隐感覺不對,遲疑道:“說一聲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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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雲白低頭看了一眼江焱,暈過去的人眉頭還是緊皺,他貼心的給懷裏人撫平眉角,“我已經很久沒做過這麽粗暴的行為,但請放心,不論是部位還是速度,我打擊的力度剛剛好是昏迷的力度。”
然後含笑看着李召,輕聲道:“決定不會導致腦部損傷或者喪命。”
“……”李召打開手機相機,乖乖蹲下,“來來來,哈哈哈,別說一張了!同學之間互相幫助,百來張也可以啊!”
危雲白贊賞的看他一眼,随即雙臂用力,就這麽原地把江焱公主抱抱抱、抱了起來?!
江焱的眼皮抖動,是要清醒的前兆,危雲白抱着他頭部的左手在他後頸上捏了一下,懷裏的人再次暫時失去意識。
他長腿長手,一向是相機裏的寵兒,又長的高,再加上身材很好,從來都是強勢那一方的人,可現在卻被危雲白老老實實的抱在懷中,垂下的長腿和左手顯得更加修長。
危雲白的身高比起江焱差不了多少,抱着他的舉動輕松極了,表情一點也不猙獰,兩個人好像漫畫裏走出來的王子,清爽又幹淨,他還側過江焱的臉,站在李召的角度看去,他江哥就跟害羞一樣往轉學生胸膛裏鑽。
李召:〒▽〒
對不起我江哥。
手機發出咔嚓一聲的聲音,危雲白将江焱交給李召,心情很好的揮揮手,“再見。”
李召欲言又止,他扶着的江焱手指動動,就快要蘇醒。
只能看着危雲白潇灑離開的背影。
過了片刻江焱就睜開了眼,他第一時間就朝周圍看去,“人呢。”
“早走了,”李召松手讓他站起,“江焱,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手機震動,班群裏有消息。
危雲白:下午的比賽缺席@體育委員【圖片.jpg】
圖片裏是兩個帥氣的男生。
公主抱。
危雲白和江焱。
地點在七九廣場,确實回不來了。
李召表情僵硬,江焱皺眉,他打開手機,短信和班群都有消息,他先打開短信,是危雲白的消息:你好,今天下午臨時有些事,請假照片會按照你的要求發在群中。
他打開群。
手機差點捏碎。
江焱冷笑。
體育委員的請假規矩是群發照片?
呵呵。
要教訓體育委員。
更重要的是。
他要先去教訓危雲白。
群裏炸出水花,危雲白已經帶着系統來到了墓地。
這塊地在晉江市郊外,是江焱和死神最熟悉的一個地方。
他循着墓碑一個個看過去,系統早已經知道位置,“雲白,再前面兩排。”
危雲白道:“不急。”
他慢悠悠的巡視,系統不明白他在找什麽,直到太陽西下,陽光變得金黃,危雲白才在兩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照片顯示的是一男一女,他們在去年去世,是對相伴了二十年的夫妻,人步入中年,卻連個孩子都沒有。
是系統給他按的這個世界的“父母”。
中年男士頭發兩側斑白,女士則笑容溫婉。
危雲白看了好一會,眼中淡漠,垂下眼,“下輩子開車小心一點。”
系統猛然才想起危雲白的父母是車禍死亡。
“……”它磕磕巴巴,“雲白……”
揚起手,這個手勢系統學習過,是“不要說話”的意思。
它閉上了嘴。
系統所說的位置是此行的目标,危雲白不急不慢,幾分鐘之後來到這座墓碑前。
照片上的人被劃花了臉,姓名位置也被遮蓋的完完全全,危雲白上下掃了一遍,“他就是在這裏獲得了死神的力量?”
“嗯,就是這裏,”系統對比一下位置,“但我感覺不到能量波動。”
拿上個世界獲得的天道力量去感知這個世界天道都奈何不了的死神力量?
危雲白蹲下,從墓碑上掃過,指尖擦下厚厚的灰,墓碑底下的土地平整,還有大把的雜草橫生,生機勃勃。
他随意波動着小小的雜草,小草在他的手指上擦過,身後茂盛的樹木上還有清脆的鳥叫。
這裏埋過江焱。
嚴謹地說,這裏埋過是“死過一次”的江焱。
手指碰到了土地。
一半濕潤,一半幹燥。
危雲白捏了快濕潤的土地,“難得不是血腥味道。”
他話音剛落,落日已經被晉江市西部的山掩蓋。
“你想要什麽味道。”
沙啞,沉的像是從煙粒中發出的聲音,“我的深處,還有更多的味道。”
帶着誘惑和勾引,來自墓碑底下的聲音。
危雲白挑眉,“嗯?”
低低的笑聲響起,這道聲音說道:“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風圍繞着危雲白轉了兩圈,随即又沖向墓碑。
聲音裏的情緒驟然變得厭惡,“真是令人讨厭的味道。”
危雲白起身,“被丢棄的力量,也是挺讓人讨厭的。”
他一只腳極盡羞辱的踩在墓碑上,勾起唇角,“不是嗎?”
危雲白極少做這種的動作,他愛的是心理上的碾壓,行為舉止的羞辱只顯出粗鄙,可他現在卻覺得不錯,“麻煩這位反被吞噬的‘死神’先生告訴我。”
他彎腰,對着照片上本應該存在的照片眼睛位置,“你在哪。”
笑容淺淺,看着是個好孩子。
殘存的力量蠢蠢欲動。
墓碑上的字跡變動,壓得更低的聲音快要被風吹散,“你要靠的更近一點。”
一點點的引誘着不明真相的人,“更近、更近一點。”
系統,“雲白小心!”
危雲白如它所願,一點點的接近。
惡臭的力量冒頭。
江焱曾經“死”過一次,在不該死的時候被死神看上,死神想要吞噬他的身體,卻反而被江焱吞噬掉了大部分的力量。
這個“死神”,指的不是人,也不是神。
只是一種力量的代名詞。
當死神橫沖直撞侵入江焱的身體時,江焱人類的身體顯示死亡的特征,天命之子怎麽會就這麽死亡,“死神”這一力量,直接讓江焱成為了真正的死神。
它成了江焱的外挂。
危雲白不是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自然得不到天道的保護。
他靠近這些被江焱舍棄的“死神”力量,要冒着五成的風險。
危雲白動作停了。
在即将觸碰到墓碑根部的位置,裏面的東西不由加大聲音:“快一點。”
“噓,”手指豎在唇前,危雲白還有心情和墓碑裏的東西開着玩笑,“你聲音太大了,吵得我很不愉快。”
淩厲的風刀子一樣吹向他,危雲白反應很快,幾乎是同時躲了過去,利刀的風在碰到墓碑前消散。
“這麽沉不住氣,”危雲白真情實感道:“怪不得你會被江焱吞噬。”
系統驚喜的聲音響起,“雲白,測試過了!它的力量可以和天道一起被我吸收!”
墓碑底下的東西氣到恨不得立刻出去吃了這個人類,就看見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危雲白手觸到墓碑根部,一寸寸深入濕潤的土地,墓碑下的“死神”迫不及待的想要沖進他的身體之中,它要先吞噬掉這個人類!再去奪回江焱身上的力量,然後吞噬掉那個該死的江焱!
在觸到危雲白手指的前一秒,它聽見人類含着憐憫的說道:“可憐。”
“被江焱吞噬之後,又要被我吃掉。”
黑暗的力量剛一碰到危雲白的手指,就被系統源源不斷的吸收。
身下的力量是黑暗的核心,它擁有理智,當一個無法消滅的力量擁有理智時,它就變得分外可怕起來。
所以被江焱舍棄。
但系統不是人,它跟餓了十幾年一樣,饑渴的吸收着所有湧來的力量。
“好多力量嗚嗚嗚,”系統都要感動哭了,“雲白,這個世界好多力量!”
危雲白擡頭看了一眼天,淡淡道:“別吸收太多。”
天道可不允許它的世界有比天命之子還要強大的力量。
系統依依不舍的壓着天道的底線放棄了最後一點力量,黑色的力量慌忙逃竄,瞬間埋藏于地底深處瑟瑟發抖。
危雲白握了握手,心念一動,黑色的霧氣在他手上纏繞。
他贊道:“幹得不錯。”
系統嘿嘿笑了。
危雲白右手上的霧氣從小到大,最後凝成一個巴掌大的精致城堡,城堡表面黑色氣體流動,又漂亮又詭異。
他凝視着古堡,想了想,又加上一片孤島。
金屋藏嬌。
最後,城堡的最尖頭,只有半個指甲蓋大小的窗口裏面,又出來一個黑色的短發影子。
這個想法,還算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