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撲朔兔的游戲Ⅰ
由于上次舒子力來訪，域山律師事務所只好推遲開業，何況上次陳靜也沒有空餘時間參與開業慶祝。
6月22日，事務所正式開業，迎來了卓諾典和李律師在律師生涯途上認識的各方朋友。諾典搬東西時還嫌事務所的空間剩餘太多，人來齊了他想去上門口的廁所卻擠都擠不出，只好在原地默默忍着，不過這樣也好，門口那些記者攝不到他。
各方朋友來自很多不同的領域，在他們的領域中施展自身的異禀才華，完全不亞于諾典。
鈴鈴鈴……辦公室電話響起，幾年以來陳靜都沒有注銷座機號碼。
“你好，他在嗎？”陌生男子的聲音傳來。
“誰？”卓諾典問。
陳靜立刻搶住電話，和陌生男子說了幾句就挂掉了。
“我能不能問一下他是？”
陳靜說：“他是你的導師的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他住在英國，只是我不能讓他知道你的導師出事了，因為我們約好的。”
“他對于老師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你老師走前說了如果有什麽事不能讓遠在英國那個人知道。”陳靜壓抑着情緒，盡量不讓自己在開業日臉色不好。
卓諾典嘆了一氣，說：“有時候我會擡頭問問，人……為什麽會逝去？”
陳靜說：“這個問題對于我來說難以答上，我未曾受過高等教育，不過我以前看了很多書，有本書說，人為什麽會死……因為他們死了人們才會珍惜。”
“是啊，這個答案很殘忍，有時候它來得更真實一些，”卓諾典說，“他教會了我很多，取證時要帶單反相機，通訊時設錄音，注重每個細節。我偶爾會睡不着，是因為我愧疚于不能在他有生之年報恩于他。”
“他幫你是出于作為一名律師的職責，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你要做的就是幫助更多的人，那是對他的報恩，也是對社會的報恩。”陳靜說，“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他。”
卓諾典頓時松了一口氣，想起以前的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消極，決定用心把域山律師事務所運轉下去。
他走下去和每個人打招呼握手，以前自己很少遇到如此大的場面，這一次自己又是主持人。
“諾典，不知誰送了一份禮物來，它就挂在門口把手上。”廉航遞給他一個長方形的酒紅色禮盒，禮盒上沒寫寄件人名字，只有收寄人欄寫着“卓律師”三個字。
卓諾典打開看，原來是一條墨藍色的領帶，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領帶中下方，上面繡了一個很小且手藝精致的金色天秤。
“這難道是，難道她送的，我不敢肯定。”
“喲喲喲，哪個她啊？”馬擇飛問。
“你又來我這湊熱鬧啊。我說的是一個女魔術師，可能她送的，她的心很細膩。”
卓諾典戴上領帶，金色天秤圖案隐約可見，使領帶在低調的墨藍色彩下又不失華貴的氣息。
他作為主持人站在人們的中心，引人注目，不知誰來了一句：“卓律師，為什麽您選擇當律師呢？”
廉航立刻扭住馬擇飛的肩膀，責問：“誰把記者放進來的，是不是你？”
“沒事，記者可以幫忙宣傳。”馬擇飛說。
“你快點把那兩人打發走，難道你不知道諾典不喜歡記者嗎？”
廉航追問時，大家都聽到了，場面多少也顯得尴尬，卓諾典雙手拍了兩下，大家的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
“既然記者進來了就別趕他們走啊，”卓諾典把目光投向記者，說，“你問我為什麽選擇當律師，這個問題我準備了兩個答複，這個國度，起初它還像個調皮的孩子，我們看着它的制度一個步子一步子完善起來。律師的正義感和勇氣是築成和完善制度不可或缺的力量，這是我當律師的原因。”
女記者覺得自己聽懂了卓諾典的答複，卻又總覺得有點不透徹。
“那要是我再問一次你這個問題，你怎麽回答呢？”
卓諾典笑了笑，說：“其實我剛開始也沒想過自己要當什麽，就像你剛開始沒想過自己會當上記者一樣，誰也看不清未來，只是隐約感覺自己得做些該做的罷了。”
女記者點了點頭說：“我懂了。”
“您平時除了刑辨工作和協助警察查案以外，在空餘時間會做什麽呢？”
卓諾典回答：“晚上睡不着會聽歌，聽得最多的是《雲圖六重奏》片尾曲，有時候去陶瓷館捏陶瓷，在家畫畫，有時間的話一個人開車去看海，很自由。”
女記者微微着點點頭，說：“最後，能不能問問您，我們新聞界的都知道您一直調查李律師失蹤的真相，請問有什麽進展了嗎？”
“老實說一直都沒什麽進展，所以我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別的地方。”卓諾典說。
卓諾典回答記者時，廉航想不到他把一切都放得很開。
廉航扯着馬擇飛的耳朵說：“你快點帶他們倆走，這裏太多人了，諾典心裏肯定不喜歡他的嘉賓受到打擾。”
“好好好，”馬擇飛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一名男子與他擦肩而過，他眼睛呆住了，“那人不會就是……是巨卓的CEO，黎前。”
“怎麽了，我說你怎麽老是大驚小怪。”廉航還是有點生氣。
“你不知道？巨卓技術有限公司主要生産智能手機和終端路由器，據2015的統計巨卓的年盈利年約530億美元，智能手機世界市場占有率達15％，”馬擇飛的目光似乎不打算從巨卓CEO身上移開，“卓諾典這小子怎麽認識巨卓的CEO？”
廉航說：“噢，你說黎前啊，他曾經因合同糾紛找李律師去打官司，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吧，我記得當時我才剛認識李律師。”
“那官司打贏了嗎？”
“你說呢？”廉航有點不耐煩，“在這裏面比黎前厲害的人可多了，年輕人啊，你真的很少見世面才如此張揚。”
廉航和馬擇飛開始去注意他的衣服，黎前竟戴了墨跡，穿了拖鞋和花俏的襯衣，與其他人的衣着比起來，似乎他完全不屬于這裏，而站在他旁邊的執行總裁倒很好，一身正式的西裝，臉上沒有一丁點胡須頭，斯斯文文。
黎前接近卓諾典，脫了墨鏡哈哈大笑，跟諾典握手：“卓大律師啊！您知道嗎，我想見您可是打了你幾次電話給你一直都沒人接啊。”
“請問你是？”
應對着突如其來的熱情，諾典頓時懵懵懂懂。
黎前遞給他一張明信片，諾典一看就明白了，笑着說：“巨卓這品牌不錯，我一個朋友經常改造巨卓來作為引爆定時炸彈的信號接收器，最後手機跟炸彈一起炸飛了。”
“哈哈哈，和李律師比起來，你可比他幽默多了，”黎前用眼神示意他的執行總裁走開，望了望周圍，說，“有件事我想單獨和你談談，能不能……”
卓諾典看了一眼馬擇飛和司馬舟信，他們兩個便走去喝酒了。
轉過身時司馬舟信搖着頭，低聲說：“在今日如此正式的場合，巨卓CEO竟穿成這樣，真是醉了。”
黎前說：“我們公司的技術總監老陳兩個月前身體莫名其妙垮下了，他告訴他開始經常頭痛，有時候那種疼痛像開裂一樣，于是請了不限期假。”
諾典聽到這便感到不對勁，他對黎前說：“我又不是醫生，你找我有什麽用呢？”
“請聽我說完，”黎前面容很嚴肅，“老陳妻子帶他去看醫生，醫生開了藥，但他吃了很久，藥效倒是有，但不明顯。當我提出和他一起去正規點的大醫院找醫生，并向他承諾醫藥費都由我包下時，老陳告訴我他老婆不讓他和我去看醫生，我覺得很奇怪。老陳是我多年的朋友，當初我們白手起家一起創業，我比他妻子還早認識他，我很擔心……”
諾典問：“你該不會懷疑他妻子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對！不愧是卓大律師，你真是一眼就看透了我想什麽！”
卓諾典皺眉托腮：“他死了，他妻子能有什麽好處嗎？”
“當然有好處，老陳是我們公司的大股東啊，現法律不是規定在沒有遺書的情況下如果一方死了，配偶，子女，父母優先享有遺産繼承權？”
“他有孩子？父母依在？”
“父母不在了，他們育有一個未滿18歲的女孩，但老陳曾經告訴我他患有少精症，而他們結婚後他妻子很快懷孕了。”
“患了少精症也未必不能生育啊，只是概率低了點。”諾典說，“你想委托我調查他妻子吧？可是我個人覺得跟蹤這種事我要是做起來還真有點麻煩。”
黎前說：“不不不，為了方便你調查，我在海邊包下了一棟別墅進行三日游。老陳和他的妻子都很愉快答應了，那邊有足夠的房間，你也可以邀請你的朋友去那邊玩。”
“我不能保證能查出什麽呀，畢竟我不是醫生，他妻子也未必對他做了什麽呢。”
黎前哈哈大笑，說：“沒關系，做不了就當一次愉快旅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