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羅地網,只待明日來戰
“什麽線索?”安澤凱趕忙跑過去,全然不顧身後還沒起身的黃毛。
“看!”池良凜厲的喊到。
顧婉婷順着池良手指的方向,細細觀察,不由自主的說:“是那個快遞員。絕對是。”
安澤凱放亮了眼睛,仔細辨認,池良哥說的沒錯,男子的裝束都沒怎麽變,鴨舌帽,口罩,還有鞋子,很明顯,那就是同一個人。
顧婉婷細細琢磨,根據其他幾處視頻,拼接出那個送快遞男子的路徑。
他攜帶大量毒品,KTV裏依舊喧嚣,地下車庫卻寂靜無人,他從四樓電梯下來,在二樓停一下,沒出電梯,然後下到地下負二樓。他的作案工具專業,輕便,易于攜帶和逃跑,所以他不僅熟悉這裏的環境,還對汽車有相當高的了解程度。作案手法娴熟,能讓車不發出警報,像開自己車一樣,操控自如。所以他靈敏的打開車門,拿個黑色工具袋,不一會天窗被打開,在不損壞任何車內部結構時,将不明物藏進去。他還特別狡猾,他知道在車門裏藏東西,有可能影響搖窗的下落,他沒有選擇駕駛員那一側,因為男士抽煙很容易落下窗戶,所以,他爬出駕駛室,轉了一圈選擇副駕駛一側後座的車門,一般坐人都會坐副駕駛,所以他狡猾的選擇這個車門,就是為了不被安澤凱發現。最後他完成了這些動作,接了一個電話,不慌不忙的走了。
顧婉婷把視頻倒回去,又慢放了一遍。眉頭緊鎖,在她的小本子上,細密的線條看似雜亂無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在亂中,畫出一條有規則的邏輯。
池良看着她的筆,在紙上一頓一頓的,沒有打擾她的思路,而是把視頻再次倒回去,畫面停頓在二樓。
顧婉婷看着停頓的畫面,側過頭盯着池良,池良将畫面減速播放,暫停!
池良的眼神裏細微閃現光芒,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顧婉婷你看,二樓,他停下過,進來很多人,然後剛才他手裏只有一個工具袋,但是到了負二樓的時候,手裏又多了一個,說明,他進來時并沒有攜帶,是二樓這一群人中,有人遞給他的。這一群人中有一個是同夥。”
顧婉婷靈光閃現,趕緊繼續點動鼠标,讓畫面繼續播放,在一樓,那些人都離開,電梯裏只剩下那個黑衣男子。她切換畫面,在幾分鐘後,許多新進來的客戶坐其他電梯上樓,她暫停畫面,敏銳的眼神如鷹一般。
“就是她!”
她确定,以及十分肯定,二樓停下那一瞬間,上來很多客人,下到一樓就離開了。正常的客人離開後是不會再回來的。除非女士的手提包忘了拿回來取。奇怪的就是,她并沒有忘記手提包,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化妝包,轉眼就在一樓消失不見。所以就是她。她的身份更好确認,她沒穿外套,只是輕薄的包臀連衣裙,她要是顧客,不會只穿這些。她是這裏面的“服務人員”,幾分鐘後,她再次出現在一樓其他電梯間,她沒有丢手提包的慌張神情,所以,她就是跟那個黑衣送快遞的接頭人。
只在這一瞬間,顧婉婷的心驟然明亮,三個重要線索,嫌疑人都已經浮出水面,她知道安澤凱一定還會質疑她,為什麽是畫面中那個女子,她剛要慷慨陳詞,回頭再看安澤凱和黃毛,兩人竟瞠目結舌的指着屏幕,那錯愕的神情比捉奸還要來的刺激!
安澤凱最終也沒說出那個名字,他只是難以相信。
黃毛結結巴巴的說:“娜姐——費——費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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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澤凱從驚愕到憤怒,他沒想過害自己的人竟然是費麗娜。他跟她也沒什麽深仇大恨,為何如此陷害他,放下感情不說,他對她還算慷慨。到後來即使沒什麽肉體上的往來,可是至少費麗娜張嘴管他要錢,他是從沒拒絕過的呀。他氣憤至極,拿起電話撥給的費麗娜!
“哎!安澤凱!你冷靜!”
顧婉婷搶下安澤凱手裏的電話,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幸好只是響了一下,然後就被挂斷了。
“你幹什麽?我認識她!我就問問她?”
安澤凱氣急敗壞的跟顧婉婷撕扯着,池良用強有力的右臂扣住安澤凱的脖子,低沉的聲音說:“冷靜!你這樣會破壞計劃!”
一句話瞬間讓安澤凱冷靜下來。
顧婉婷放下安澤凱的電話,一字一句說:“現在,大家都冷靜!我現在重新捋順一下案情,然後開始布置一下任務。我下午回警隊,請求大師兄支援。你們只要把每個嫌疑人辨認好,抓捕行動從明天開始。”
安澤凱、黃毛還有池良哥,三人面面相觑,開始認真聽顧婉婷的安排:
首先,池良哥,明天抓快遞員的重任交給你了。我會讓我師哥和兩個人在門外盯梢,有異常,直接他們配合你,抓到快遞員。如果小欣來盯梢,我師哥會讓臨近兩個十字路口的騎警随時待命。
嫌疑人曲彤,黃毛和安澤凱,你們和我一起負責。黃毛認識曲彤的樣貌,你以陪酒的名義找曲彤,我在門外衛生間蹲守,然後你約她出去開房,這樣不會打草驚蛇。我們不能保證KTV 裏還有多少曲彤這樣的同夥,所以約出去比較穩妥。
最後安澤凱,你用同樣方法,把費麗娜釣出來,你那邊就不用布控警力了,我相信你一個人能行。”
安澤凱頓時有些不解,但是也沒有反駁。
顧婉婷站起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左右大角度擺臂伸展,窩在一處太久了,終于可以大展拳腳了。她扯下腦後的橡皮筋,用手輕輕撩動披散下來的秀發,這是她慣有的動作。每次頭腦風暴過後,她都會這樣放松一下。都說這頭上三千萬煩惱絲,卻處處緊繃着她疼痛的神經。她可能就是天生的俠士,正義的替身,壞人永遠令她頭疼,她是不允許他或者她們在顧婉婷的地盤撒野。
“我下午回警局,現在可以申請警力布控了。原本以為私下先抓兩個邀邀功,但是現在看樣子,恐怕我們幾個人手不夠用啊。”顧婉婷扔下這兩句話轉身便朝外走。
“哎!我送你。我開車來的。”黃毛在後面嚷着。
顧婉婷收住腳,食指點了黃毛幾下,提醒的好:“我也從後門出去。送就不必了。你先想好怎麽應付你家裏那位吧。明天配合我可是要跟毒女郎開房哦?”
黃毛嘴角浮現一絲玩味的笑,轉頭看安澤凱:“你是病毒吧!”
安澤凱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還在想你們發小倆說話,跟我有什麽關系?
池良哥倒是聽出話語裏端倪,調侃道:“黃毛說你把顧婉婷傳染了,那麽正經的警花,說話跟你一個口氣。”
安澤凱倒是有些委屈:“她,還正經?”望向黃毛時,黃毛有點不怒自威,趕忙解釋:“你不了解,她本來就那樣!”
黃毛白了他一眼,不屑,我還不了解,我倆發小我不了解,你了解!
池良見安澤凱在店裏說:“我這功夫出去辦點事。你幫我看一下店鋪。一會回來。”
“哥,你幹嘛去?”
“我去一趟唐唐的學校,今天給她辦住校。這一段時間恐怕要亂一陣子,怕再牽連她怎麽辦?住校安全一點。”
“哥,那多帶點錢吧,我兜裏——你兜裏多帶點。”
池良沒有理會,這句話可能根本就沒有聽全,他早已消失在這個深秋的下午。
安澤凱也終究能體會出浩博喜歡康佳麗的那種隐隐約約的卑微感。愛,是需要一個身份的。那種愛你卻不能靠近你的感覺,着實讓他難受好一陣子。本以為随着唐唐的醒來會減輕一些,沒想到,現在反而更加肆虐。
黃毛看出了安澤凱那別扭的表情:“凱哥,你怎麽了?”
“沒事,餓了。”安澤凱用別的話題打着岔:“我倆整點吃的,然後你去浩博那,幫我看看我那車整什麽樣了?”
黃毛依舊從那個倉庫門爬出去。
下午的時光平靜如水,街路上的車子也配合着陽光濃郁的午後,沒有一絲嘈雜。安澤凱斜身坐在店裏,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的又陌生。
一年以前,這裏完全是一個音像店,現在這裏卻大部分經營的是雜志和漫畫,還有少量的CD。位置沒有變,還是這個街角,視野也沒有變,擡眼看還是這個繁華的十字街。只是原來的知音音像店變成了“粗糖細糧”書友店的廣告牌。
心底裏湧現些許落寞,粗糖,是唐唐嗎?細糧,是池良哥嗎?對于他們來說,好浪漫的故事,對于自己來說,好像沸水澆冰,表面像是圓潤的可以承受,而內心早已炸裂的體無完膚。安澤凱對自己冷笑,或許對唐唐的并不是所謂的一見鐘情,而是見色起意,最後分開也完全不是他浪蕩的本性,而是三觀。因為老天給了他一次改正的機會,可是,唐唐的選擇跟最初一樣,還是池良。
空寂的書店內,淡淡的墨香侵染着安澤凱的思緒,站起身走到書架下,一本本花色各異的雜志,小說,講述着這個世界的五彩斑斓。書架最頂端,一本塵封的舊小說,靜靜地趴在那裏,他挪動笨重的梯子,爬了上去。拂了拂灰,一本《夢裏花落知多少》映入眼簾。
翻開書的扉頁,兩個小小的字,工工整整的寫在右下角。他貌似突然想起,有一次喝多了住在池良哥家,身下壓着一本書,就是這本書。他還跟池良哥調侃一番。雖然記憶有些短片,但是這本書他記得清楚,他還試圖找過這本小說,因為它,還跟唐唐發生過争執。而且他還記得池良哥對這本書很重視,怕他翻壞了,立馬放到安全的地方。現在想想,怕是那時候池良哥就早已對唐唐心動,只是自己沒有洞察,或者說自私的向池良哥表達了自己追求的想法。一切的一切竟是自己的橫刀奪愛。
安澤凱沒有繼續翻看書裏的故事,是與不是都與他無關,不過是在死人心頭再補上一槍罷了。他将書放回原位,緩慢的從梯子上下來,坐到書店的休息區。其實他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大家都興奮地準備着明天大幹一場,可是,他知道,池良哥可能和他一樣,也在擔心着。小欣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和線索,那個間接造成交通事故的罪魁禍首,不知道何時才能出現。還有小唯姐就像個□□,随時有可能出現,那麽唐唐怎麽辦?再次遇到危機怎麽辦?
而自己的危機感也逐漸強烈起來,父親的夜店,除凱撒以外,在其他城裏還有很多,那是一個怎樣不為人知的地下交易,這讓他也心生恐懼。危機四伏,暗流湧動的感覺充斥着不安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