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撥開雲霧，即将破繭而出
池良坐在店內，透過玻璃，盯着即将進屋的兩個人，安澤凱和顧婉婷。
他習慣的從抽屜下面，拿出另一塊微幹的抹布，從左至右，緩緩擦過收銀臺。
“嘩啦”
兩個人走進來，池良并沒有擡頭看，而是平靜、專注，有種穩重灑脫的風度。安澤凱心裏驚了一下，這不是他平時見過的池良哥。
這個氣場有點冷。
“哥？你怎麽沒在家休息？”安澤凱微阖着眼眸，打了一個隐隐約約的呵欠。
池良語氣有些輕描淡寫：“你不是也一宿沒睡？”池良輕輕撫着椅背“來，你倆坐。”
顧婉婷跟着安澤凱坐在橙色的靠椅上，池良首先給他倆倒了杯檸檬水，他自己也端着一杯。修長的手指輕扣着杯壁，手勢很斯文，但是話語很冷酷。
“我要反擊。牽連的人太多了。不能讓他們再繼續下去了。”
顧婉婷心裏一沉，這不是她要說的話嗎？昨天晚上，池良哥還是個憂郁男神的形象，今天怎的如此酷若冰霜？
她端着的檸檬水剛湊到嘴邊，就馬上放回原處：“我有個計劃。”
“我也有個計劃，我們交換一下意見吧。”池良依舊面不改色冷酷的回答着。
安澤凱頓時覺得，池良哥霸氣全開。
顧婉婷覺得自己是警察，自己方案提出來就行了，還交換什麽意見？池良哥的霸道語氣頓時令她稍有不快，好像那句‘你專業還是我專業’一直挂在嘴邊。但終究，她還是忍住了。她直接先下手為強：“那我先說吧，然後交流意見。”
“首先，要确定那個送快遞的。監控顯示，他是XX速遞公司的，但是據我職業判斷，這是□□。他是送快遞的，但是哪個公司的就不一定了。所以我們要查清他是哪個公司的，然後他是受誰的指派送快遞？是小欣還是小唯？然後根據監控，判斷逃跑路徑，跟誰接觸，然後逐個擊破！”顧婉婷自信的說着。
安澤凱這時插嘴：“對了，我覺得我們應該雙管齊下，黃毛中午一會過來，他不是弄到停車場的監控錄像了嗎？我們一會查看下，是誰往我車裏塞毒品的。”說着看向池良：“哥，就是早上我跟你提過一嘴，昨天你被抓時，有人要将你我一同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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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良目光平靜，幽沉迫人：“我知道，顧婉婷今早私下給我發信息，我知道個大概。現在，我覺得送快遞雖然是個線索，但是可以不用太在意他。”
“為什麽？”安澤凱和顧婉婷表示十分詫異，那麽重要的線索，怎麽能不在意呢？
池良眼中閃過隐隐的笑意，笑意中滲着冷淡：“我明天就能抓住他！我們現在需要跳過他，看他接觸人是誰？快遞，一個正經職業的掩護，但是只有送毒品時他是飛快逃走的。那麽，他正常送貨絕對不會這樣。他會喬裝改扮，更像是另一個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然後光明正大的送快遞。這樣才不會令人起疑。可是一個人再喬裝改扮，他走路的步态，身姿是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更或者，最近一段時間，鞋，他是不會更換的。”
顧婉婷翻出自身攜帶的小冊子，開始認認真真的摘記着，整個人顯得特別靜。池良停頓了一下，顧婉婷刷的擡頭，投來專注的眼神：“然後呢？接着說！”
池良更加确信自己方案的可行性：“我已訂購全市的快遞，負責這一片區的幾家快遞，明天都會分時段給我送貨過來，那個人一定就含在其中。我一會調取錄像，辨認一下，明天一定能抓到他。”
安澤凱這時有些急了。他有不同的想法：“這只是假設，如果他不是快遞員，單純的僞裝成快遞員呢？或者不負責這個片區怎麽辦？我們如何抓住他？還是要靠布控的。你的想法會不會太激進呢？”他說到這轉而看向顧婉婷，希望從她那得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顧婉婷咬着筆頭，安澤凱考慮的對，她差點忘了這個基本的假設，不能圖快，還得穩下來，如大海撈針般一處一處排查監控。
池良此時沒有一點慌張，态度依舊沉穩，仿佛知道他們會這麽反駁他一樣，低沉地說：“你的想法我早已經考慮過了。他明天肯定跑不了。
昨天，你準備過來找我，如果不是顧婉婷攔住你，那麽，現在我倆早就不能坐在這裏了。怎麽那麽巧？我前腳進屋，你後腳找我，警察就來了？說明什麽？他們在監視我們。所以，明天即使他不是快遞員，我陸陸續續收到快遞，他無論如何都會混進來的，或者想方設法把毒品混到我的快遞中。只要出現，我有信心抓住他。
第二個問題，片區問題。他不知道我明天會收多少快遞，他沒法提前知道，他有可能不是這個片區的，那麽他得知我店鋪要收快遞，他定會想辦法臨時換到這個片，跟別人串班，來送這個快遞，因為‘投毒’這件事還是自己做比較穩妥的。因為壞人太猖狂，他會自诩有經驗！所以，明天，他一定會出現。”
顧婉婷聽着池良哥大膽的想法，覺得可行性比較高：“釣魚是嗎？”
池良看見顧婉婷認可的表情，欣慰的說：“不用放太多線。自投羅網！”
安澤凱恍然大悟，果然高手過招，結論都是只言片語。
鈴鈴鈴——
安澤凱側過頭看向顧婉婷的手機：“誰的電話？”
“黃毛”
顧婉婷自顧自的接着電話，這時池良哥和安澤凱正翻看着昨天監控畫面，希望能看清那人的面目，只可惜的是，畫面中，那個送快遞的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鼻梁和下巴，而且沒有下車走步的動作。畫面停留的很短，轉瞬即逝，可是臨消失的時候，一個細微的動作引起了池良哥的注意。那個男子應該年齡不大，他的小手指頭上居然帶了一個戒指，本來不打眼的，但是他騎摩托上下扭動車把時，那個圓環在陽光折射下晃了一下，很亮眼。
“喂！我告訴黃毛一會到店裏來。”顧婉婷沖他們喊着。
“告訴他從後門進來，別從正門進來，太招搖。”安澤凱向顧婉婷高聲喊話，随即拿着自己的手機給黃毛快速的發信息。因為黃毛不知道後門怎麽走。
池良伸手摸了一下安澤凱的後腦海：“幹得不錯。”
安澤凱躲了一下，開玩笑似的說：“我還以為你是廢柴，一直都要我罩着你。沒想到你都是裝的。”
池良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會明白，有些事情只是不計較了而已，但是原則問題，誰都不慫。”
顧婉婷這時又連接了兩個電話，興奮地神情告訴池良：“又有新的視頻監控，師哥發到我郵箱裏了，池良哥，你這電腦借我用一下。”
顧婉婷不改女俠氣質，“嘩啦”一聲，将靠椅推得老遠，扭着腰身擠進款臺內側，雙目凝神注視，微微的藍光反在她的臉上，纖細的手指在鍵盤上熟練地敲打，片刻，一個加密文件包被打開，裏面是房産交易中心的視頻。
進度條加快，向右快速拉動，停在池良進交易大廳的前五分鐘。
長凳上，一名女子坐在幾個男人中間，別人都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資料，唯獨她安靜的坐在那，好像在等待什麽，但絕不是窗口待叫的號碼。她的目光注視着正廳門口的人群，仿佛一只蟄伏的獵犬。不一會，她站起身，特意壓低了帽檐，捧着一摞文件，穿過細密的人群，準确的撞在池良哥後背——
“暫停！”
安澤凱的聲音跟顧婉婷的動作，幾乎同時。
“這不是那天——跟我喝酒，紅蜘蛛那個？”安澤凱一時語塞，名字就挂在嘴邊，怎麽也想不起來。
顧婉婷趕緊抄起她的小手冊，麻利的寫下“曲彤”兩個字。
安澤凱瞄了一眼：“對對對！就是她！繼續。”
顧婉婷輕扣一下鼠标，随後那個黑衣女子一個隐秘的貼身動作，在別人眼裏可能是偷東西，但實際上，這就是那40克藏在池良衣兜裏的全過程。
砰——砰砰——咚咚
顧婉婷警惕的環顧四周，目光掃視店內的每一個書架：“什麽聲音？店裏還有別人？”
安澤凱站起身，朝後門走去，移開了笨重的梯子：“黃毛來了。”
打開後門的一瞬間，黃毛貓着腰，右手杵着地，正奮力的往外爬，一邊爬一邊苦笑道：“池良哥，你家店太牛逼了，現在怎麽流行走後門了？”
池良也有點懵，倉庫空間狹小，卻是有兩道門，一個是連接居民樓樓道的，一個是連接店內的，黃毛怎麽就直接打開樓道那側的門，鑽進倉庫的？
黃毛看池良哥沒說話，安澤凱也在壞笑，看那眼神就像看爬進來一個賊，他趕緊解釋道：“凱哥！是凱哥給我的備用鑰匙，以前不知道是這個門的，裏面這個門我沒有啊。”
有沒有鑰匙已經不重要了，黃毛的人品大家都了解，只是比較詫異罷了。在外人面前，他雖算不上什麽小黃總，但是在家族汽車貿易這個行業，他還是年輕團隊中的主力軍，同行業也都知道這個年輕能幹的小夥子，有魄力，有擔當。就是這麽一號人物，在安澤凱面前還是一副小弟的嘴臉，被顧婉婷呲的體無完膚，池良也覺得黃毛還是以前那樣，親切。
“給，視頻。”
黃毛人還沒出來，左手遞過一只U盤，顧婉婷身手敏捷，撥開安澤凱，接過來就朝電腦走去。
剛才安澤凱手扶着黃毛，被顧婉婷這麽一推，身體沒有保持住平衡，黃毛被重重的撂在了地上，肋下還橫着一把木質的廢舊拖把。這把黃毛疼的，嘴裏擠出一句話：“還發小情誼呢！”
安澤凱笑了一下，這個女人真的太專注了吧。口口聲聲還撩他呢，遇到線索，眼睛直發光。安澤凱撐起身後笨重的梯子，輕撫一下自己的後腰，虧得年輕，要是年齡大點，顧婉婷那一下，非得散了架不可。
“過來！快看！”
顧婉婷又發現新的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