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唐唐何去何從
秋色蕭條的地方,并沒有勾起唐唐些許回憶。她坐在畫室裏,開始了她新的學習生活。幽靜的畫室裏,只聽見筆尖與紙摩擦的聲音,那聲音和窗外搖曳的柏樹一樣,沙沙作響。
她還不知道校園外發生了什麽。
她在這個教室的最後面坐着,看着眼前一個個執筆作畫的學生,她清楚地知道,她要比他們更努力一些。因為她是降級生,因為那場事故,她沒來的及參加當年的高考,由于事故後,她還昏迷了半年,所以文化課也都忘記許多。
想到這裏,她有些着急了,回過神來,“啪”,筆尖斷了。可能是自己出神了,力量使大了。
看看別人,再看看自己,她是第一天來學習畫畫的,所以有些東西還不熟悉。她只削了一根鉛筆。而別人手裏攥着的鉛筆都是削好的,而且長短不一,有很多只支。
唐唐有些惆悵,果然學習的日子是難耐的,因為聽池良哥說,她的成績不好所以才學畫畫的,沒想到,畫畫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新來的?”一個清透的聲音傳來。
循聲擡眼望去,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孩已經來到唐唐面前。
唐唐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吓了一跳,以為是以前認識的同學。她遲疑的說:“嗯——新來的。”
那個男孩看見唐唐手裏斷了的鉛筆,順手扒翻了一下工具袋,拿出一把金屬質感的小刀,一邊削一邊做示範,嘴裏還念念有詞:“美工刀跟切菜刀是一樣的,沒有分量就會飄。我給你先示範一個,以後多削幾支鉛筆就好了。”
唐唐認認真真的看他,修長且骨節分明的左手,食指墊在鉛筆下,右手大拇指恰到好處的抵着刀背,左手順時針勻速轉動鉛筆。
“到這裏你注意一下,一圈一圈的削,切勿在一個地方連續兩刀。來,你試一下。”那個男孩淡淡一笑,将筆再次塞到唐唐的手中。
唐唐試着削了兩下,掌握不好力道,上去一刀就把筆上的木材挖深了。那個男孩溫和的笑着說:“我剛開始也這樣,沒事。你回去多買些筆。剛開始怎麽也得先削個5——10支筆呢。”
“什麽?10支?”唐唐瞪大了雙眼,豎起了耳朵,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都是從這開始的。加油!”
唐唐望着他清隽高大的背影,才覺察他已經上完這節課,準備要走:“等一下,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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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被她叫住了,回頭擺了擺手:“送你了。”
“那你叫什麽名字?下次我請你喝水。”
“唐小北!”
畫室門合上的一瞬間,唐唐被這一聲又冷又脆的‘唐小北’鎮住了。
好像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好熟悉的感覺。是不是以前真的認識?不然怎麽會主動幫助她。真是丢點什麽不好,偏偏把腦子丢了,完全想不起唐小北這個人。閉上眼睛,在靈魂的最深處能否找到蛛絲馬跡呢?捂着自己的胸膛,那是茫然空曠的滋味。
算了,什麽時候想起,什麽時候算吧。老天爺捉弄我,我也沒辦法。唐唐睜開眼,勾了勾嘴角,掂量着手裏的小刀,默念:“是有點分量。”
夕陽的餘輝耀眼,透過教室窗簾的花紋漏了下來。
一天的課程就這樣結束了,雖然自己什麽都沒有學會,但是她的內心是充實的。就好像學習,每天掌握一點點,最終總會有收獲的。看似重複無意義的事情,堅持久了,也會展現出自己的價值。這是池良哥對對門大姐的評價。以前聽說是幹麻辣燙的,然後天天自己在家練習抻面,如今,就在唐唐有病的期間,對門店鋪已經成功轉型為抻面店了,擴大了規模還增加了菜品,從小吃變成了飯店。
那麽自己每天不斷練習,唐唐相信自己也會有好的結果。至少不能讓池良哥再為自己操心了。唐唐也沒有太多虛妄的想法,她只是想努力畫畫,以後考個藝術院校,拿個大學文憑,以後也開個畫室,就在池良哥的店附近。那些畫完畫的學生,回家都會路過池良哥的店,然後買些明星的單曲,海報,雜志……
想到這些,唐唐的嘴角再次挂起了微笑。放學時間到了,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學校,朝池良哥的書店走去。因為她知道,店裏每天要8點以後才關門。現在池良哥有可能正在吃晚飯。
安澤凱的車扔到浩博的車庫裏,他打車來到池良哥的店。外表上卷簾門拉着,沒有貼封條,給人感覺只是提前關店而已。深秋的傍晚,冰冷的鐵門,更顯肅殺的之氣。
別人不知道,安澤凱知道,池良在照顧唐唐住院時,他看過一段時間店鋪,所以他知道店鋪後面有小門。
他從居民樓進去,一個把角落的倉庫與店內的倉庫連着,因為書架上取書的梯子就堆放在那裏。上次有只耗子,把書啃了一個角藏到倉庫裏,他發現那後面還有一個暗門,就自己配了把鑰匙,打開以後才發現,那個倉庫連着的是居民樓的樓道,當然了,耗子也順着那個門跑了。
當時也就順便配了把鑰匙,沒想到居然用上了。安澤凱繞道商鋪後面的小區。小城市的商鋪就這樣,外表光鮮靓麗,繞到裏面還不是青磚白瓦,電線拉的滿天飛。他走進樓道,曲了腰身,在暗色中比對鑰匙和鎖眼的位置。
“咔噠噠”門被打開,安澤凱爬進去,心中卻想:池良哥一定收拾過庫房,要不這後面怎麽沒有一點地方。自己在店裏時,庫房都是前面進不去人的。
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安澤凱終于爬進來,手掌還隐隐作痛,定是剛才摸到梯子,紮了毛刺,他也顧不上許多。關了後門,再開書店這邊的門,他算是順利的潛入書店。
開了燈,坐在池良哥經常坐的凳子上。
“嚓”
跳動的火苗點燃了安澤凱手裏的煙。只抽了兩口,安澤凱欠了欠身子,朝收銀臺走去。他記得早上池良哥給他打電話時,他說收到了一個快遞。他走到款臺附近,什麽也沒有發現。可能是警察都拿走了吧,正想着,他坐到款臺裏面的椅子上。
斜着眼睛看下腳底下,發現那張池良哥經常放的CD扔在地上。安澤凱頓時心生疑問:哥平時最珍惜這張CD,每天都會拿出來放幾首裏面的歌,即使不要了也不會扔在桌子底下那麽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他拾起CD,正面還有圖案,他确定是那張,可是翻過來,背面已經是萬條刺目的劃痕。肯定是不能用了。平時池良哥總會在右手邊放一個長方形的紙盒,裏面整齊的碼放着他店裏經常播放的CD盒子。池良哥從來不會亂放的,這是他在夜場做DJ時保留的習慣。
奇怪,放着這張CD的包裝盒怎麽不見了?
安澤凱從左至右,又翻了一遍,不可能啊?他将手插在最右側,像撸糖葫蘆一樣,往左使勁推了一下,正好壓縮出一張包裝盒的空間。這張CD的包裝盒根本就不在這,放哪了呢?這是池良哥給他留的線索。
他利落的站起身來,轉身向貨架那邊走去。
貨架上都是當年的新專輯,還沒有拆包裝的,不可能放在那上面啊。安澤凱此時有些心煩意亂,本來就寂靜空曠的店裏,他倒反像一個四處翻包的賊。
找了能有好一陣,安澤凱終于不耐煩了,叉着腰,他甚至想在店亂嚎一通。看着頭頂灰白的天花板,炫目而平靜的燈光,他舒緩一口氣。當目光下落到那個玻璃櫃時,他的眼裏折射出熠熠光輝。
剛才怎麽就沒注意到?竟把它忘了。款臺的正後方有個玻璃櫃子,平時放歌的盒子裏都是從這裏拿出去的歌,最上面放着已經不知年份的磁帶,連播放的家夥事都沒有的古董,中間放着最近這幾年流行的CD。
安澤凱仔細查看,林俊傑的,莫文蔚的,蔡依林的,王心淩的,潘玮柏的——
周——傑倫的!找到了,仔細篩看,果然這裏有一張周傑倫的專輯,但是它是反着插進去的。這麽規律的一個人是不可能做出這種舉動的。安澤凱把這張專輯抽出來,打開包裝殼的一剎那——
“啪”
一個透明包裝的小袋子掉出來。裏面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他不得而知,但是白色粉末狀的固體,被壓的緊實,掉在地上的一瞬間,他看的分明。
這是……
這是誰放的?如果是小唯姐回來報複,今天池良哥已經被抓走了,那個電話裏提到的快遞已經被警方收走,那裏面的是什麽?而這,又是什麽?顯然,這個CD殼裏的東西,是池良哥特意藏得。如果這裏是真的毒品,池良哥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他——真的藏毒了?
安澤凱把電腦打開,想看一下監控,确定一下上午這裏發生了什麽?可是打開電腦他才想起,他都能想到,警察怎麽會想不到?電腦屏幕緩緩亮起,依稀還夾雜着雪花。這麽多方位,收銀臺肯定會有的,結果卻大失所望,只有款臺能照攝到,但是身後這個玻璃櫃子卻成了死角。
咦?這是——
他看了看表,電腦下的時間,擡眼又望了下店裏的石英鐘,最後又落到畫面2這個位置,放大。
此時此刻,畫面中的女子正是唐唐。她放學來到池良哥的店,外面鐵門緊閉,她無助的的站在街上,焦急的打着電話。
夜幕,華燈初上,街面上一如既往的繁榮和忙碌。都是下班的高峰,誰不是歸心似箭?唐唐此時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