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上香
這廂, 沈問萱與莫婉珍在滴翠樓吃了茶, 用了些點心，又去外面街上布店和金玉鋪逛了逛。
沈問萱買了一匹上好的綢緞和一支金簪送給莫婉珍，自己也買了一對翡翠玉镯和一支鑲紅寶石的點玉金釵, 反正是宋珉的錢，不用白不用。再說了, 自己要離開, 多備點金銀細軟總是好的。
不過, 沈問萱有孕在身，多走一會兒也有些累。買了幾樣東西後, 她便與莫婉珍一起坐着馬車回了瑞王府。
晚上宋珉回了府來，沈問萱怕引他生疑, 裝着一臉開心的模樣, 把自己買的翡翠镯子和金釵拿到他面前給他看。
“宥之，這镯子和金釵好看嗎？”沈問萱笑盈盈地說道。
見沈問萱心情很好, 宋珉心頭也覺得舒暢，忙笑着點頭道：“好看。”
沈問萱把玉镯戴在手上, 然後把金釵遞給宋珉，說道：“宥之，把這釵替我插上, 我看看戴上好看不。”
宋珉微微一笑, 伸手接過金釵, 輕輕插.進沈問萱的發鬓中。
“我去照着鏡子看看。”沈問萱臉上溢着清麗的笑容，然後跑到梳妝臺前, 對着銅鏡看着自己的身影。
雖然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了，但她除了肚子變大了之後，幾乎沒有其他的變化。特別是坐下來之後，看不到肚子，鏡中看見的還是一位清婉秀麗的美人兒。
她正在端祥鏡中的自己，這時，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站在了她身後，用含笑的雙眼望着銅鏡中的她。
她擡起眼，也回望着銅鏡中的他。兩人的目光，透過銅鏡緊緊膠着。他的眼中，滿是綿綿的情意。
看着他這般模樣，沈問萱的心，突然像被人用針紮了一下似的。
如果他沒有因為飲絕情水而忘記她，如果兩人之間沒有之前那些龌龊事，如果他們能夠在彼此情意深重之時成婚，應該會很幸福吧？可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那些最不願發生的事，都實實在在的發生過，她實在是不能釋懷。
想到這裏，她不禁垂下眸，避開他的目光。
感覺到她對自己視線的回避，宋珉忙微彎下腰，伸出手握着她的肩膀，關切地問道：“玄珍，怎麽了？可是今日上街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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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累。”沈問萱擡起頭，望着他笑了笑，裝着害羞的模樣，“只是怕我如今有孕，胖了，醜了，你嫌我了。”
“你哪裏胖了？”宋珉笑了起來，“你在我心中，怎麽都是最好看的。”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話，沈問萱心頭居然有幾分感動。她吸了吸氣，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對着宋珉說道：“對了，宥之。我今日出門的時候，聽人說城南的普濟寺的菩薩很靈，我想去拜拜，求菩薩保佑我們的孩兒能平平安安的。”
“你今日才出了門，要去也過些日子再去吧。”宋珉柔聲勸道。
“我明日在家歇息一日，後日便可以去了。”沈問萱說道，“我實在是想早些去拜菩薩，好早日讓我心安。”
“玄珍有何不安？”宋珉不解道。
沈問萱低下頭，嘆了一口氣，然後沉聲說道：“我昨晚又做了個惡夢，夢見我從攬月亭的石梯上摔了下來，然後孩子沒了。”
聽到沈問萱這番話，宋珉整個人都僵住了。這些不是夢，他們第一個孩子就是這樣失去的。為何她會夢到此事？
沈問萱見宋珉臉上一片呆怔，知道他也想起了往事。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一臉擔憂地說道：“所以，我才想要早些去求求菩薩保佑我們的孩兒。宥之，你也想我們的孩兒平平安安的吧？”她知道，自己這麽說，宋珉一定會答應她的。
果然，宋珉靜默了片刻，然後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不過，還是叫婉珍陪着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沈問萱一聽，臉上一片歡欣道：“好啊，我也想婉珍陪我，路上也有個說話的人。”
宋珉望着她笑了笑，然後伸手把她攬進懷裏，輕聲說道：“除了求菩薩保佑孩兒，還要求菩薩保佑你自己。你與孩兒，都要平平安安的，我不允許你們其中一人有任何閃失。”
“好。”沈問萱靠在他懷裏，突然覺得鼻尖微酸，心裏也有些澀澀發痛。
要是在她嫁進瑞王府的時候，在她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他能如此對她，該有多好。
她知道，自己對這個男人還沒有全部忘情，不然，也不會在失去記憶後，再一次地愛上他。可是，對于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她真的無法原諒。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早日離開他吧。
次日一早，謝靈霜去給吳氏房裏請安，不料卻被守門的馮婆子給攔住了。
“少夫人，夫人抱恙在床，今日就不用進去說話了。”馮婆子躬身說道。
“姨娘生病了？”謝靈霜有幾分訝然，“昨晚我們一起用晚食的時候，姨娘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病了啊？”
“就是昨晚半夜發的病，又吐又拉的，折騰了一夜。”馮婆子嘆了一口氣。
“那我進去看看姨娘。”說着，謝靈霜就要往屋裏走。
“少夫人別去了。”馮婆子忙說道，“夫人吃了藥，快天亮才睡着，這時還沒醒呢。”
“那等姨娘醒了我再過來探望她。”謝靈霜只好轉身回去了。
吃了午食，謝靈霜估摸着吳夫人睡了一早上，此時也應該醒了，于是便出門去探望吳夫人。
進了院，便看見一個面生的侍女站在吳夫人的寝居外。
“是有客人來了嗎？”謝靈霜對着馮婆子問道。
馮婆子忙回道：“是康王側妃回來探望夫人了。”
“側妃怎麽這麽快就得了消息？”謝靈霜有些驚訝。
“今早側妃派人送嶺南的貢果來給夫人嘗，得知夫人抱恙，即刻就趕了過來。夫人還在睡，側妃一直在耳房裏候着，一直等到夫人醒了，側妃才進去跟她說話呢。”馮婆子說道。
“那我也進去看看姨娘。”謝靈霜點頭道。
“少夫人，請容奴婢先去通傳一下。”話畢，馮婆子趕忙疾走幾步，來到寝居門前，躬身說道，“夫人，少夫人過來看您了。”
“快請少夫人進來吧。”吳夫人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少夫人，夫人有請。”馮婆子回過身來，恭敬地說道。
謝靈霜點了點頭，擡腳上了石階，便往吳夫人屋裏走去。
見謝靈霜進了屋來，半躺着在床上的吳夫人便掙紮着要坐起來：“少夫人，快快請坐。”
吳夫人是側室，雖然沈建業讓她繼續當家，但謝靈霜畢竟是沈家嫡長子的正妻，論身份，謝靈霜比她尊貴，因而，她也不敢在謝靈霜面前尊大。
謝靈霜見狀，忙上前扶着她，說道：“姨娘身子不适，快躺着吧。”
“那我便失禮了。”吳夫人笑了笑，只好又躺了回去。
謝靈霜又與沈念萱見了禮。
“嫂嫂有心了。”沈念萱見謝靈霜好意來探母親的病，對她還算客氣。
“側妃言重了。”謝靈霜坐到了一邊，然後對着吳夫人一臉關切道，“昨晚見姨娘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病了？”
“可能是昨晚貪嘴，吃多了寒涼的東西，年紀又大了，身子受不了，就這般了。”吳夫人苦笑道。
“那好好休養休養，過幾日應該就無甚大礙了。”謝靈霜說道。
“多謝少夫人關心。”吳夫人道。
這時，謝靈霜突然想到沈岩讓自己跟吳夫人說，明日要去普濟寺的事。如今吳夫人抱恙，正好可以以此為借口前去，不僅一切都順理成章，還向吳夫人和沈念萱示了好。于是，謝靈霜對着吳夫人開口說道：“姨娘，我明日想去一趟普濟寺，替你給菩薩上柱香，求菩薩保佑你早日康複。”
“不用了。”吳夫人連忙擺手道，“怎麽敢勞煩少夫人為我做這些事？”
“姨娘說哪裏話？”謝靈霜忙拉着吳夫人的手，說道，“我既進了沈家門，與姨娘便是一家人。在我心裏，一直拿姨娘當長輩看待，姨娘這麽說，可就見外了。”
“那我便多謝少夫人了。”聽到謝靈霜這麽說，吳夫人心裏甚是安慰。
“姨娘又多禮了。”謝靈霜笑盈盈地說道，“我明日一早便去普濟寺，怕姨娘還未醒，就不過來打擾姨娘了。”
“我身子不方便，還請少夫人自己安排一下車馬。”吳夫人說道。
“阿岩明日休沐，我叫他陪我一起去。車馬他會安排。”謝靈霜忙說道，“姨娘好好養病，這些就別管了。”
“好，好。”吳夫人點了點頭。
見謝靈霜對自己母親好，沈念萱心裏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兩分，遂笑道：“大哥既然有空，明日嫂嫂與大哥正好可以去普濟寺求個子，也好早日為沈家開枝散葉。”
謝靈霜一聽，臉一紅，羞澀道：“側妃笑話我呢。”
見謝靈霜如此，沈念萱與吳夫人都笑了起來，屋內氛圍愈加和睦。謝靈霜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沈念萱原打算吃過晚食便回王府。可見吳夫人還吃不得東西，一吃便吐。沈念萱擔心母親的病情，想着孩子有乳母照顧，便派人去請求宋玮讓自己留在沈府照顧母親，宋玮很痛快地答應了，她當夜便沒回去。
吳夫人的病情時好時壞，眼看着好些了，哪知半夜又鬧了一場，沈念萱照顧了大半夜，等吳夫人好了一些，徹底睡熟了，她才悄悄地從吳夫人房裏出來。
天已經大亮了。她正準備回屋睡覺，突然想到謝靈霜與沈岩今日要去普濟寺為母親上香，想讓他們順便求個平安符回來給母親。于是，她轉身出了院，往沈岩與謝靈霜屋裏走去。
雖然此時天色尚早，但沈岩想早些見到沈問萱，催着謝靈霜早早起了床，洗漱完畢，吃了早食，兩人便準備出門前往普濟寺。
沈念萱進了院來，看下人們都在忙，沒人注意到自己，又見沈岩與謝靈霜寝居的門大開，也沒叫人通傳，便徑直走了過去。
先前沈岩在門口被樹枝挂了一下頭，束好的發被挑了一绺出來，謝靈霜正在幫他整理。
見謝靈霜半天沒弄好，沈岩心裏有些着急，催道：“靈霜，弄好沒有？別讓問萱等急了。”
沈念萱走到門邊，正準備出聲叫二人，猛然聽到沈岩提到沈問萱的名字，她怔了一下，趕緊躲到一邊，悄悄聽着屋內二人的談話。
“問萱怎麽可能這麽早就出門啊？”屋內只有夫妻二人，謝靈霜說話也沒避着。
“我怕問萱出門不方便，在普濟寺呆不了多久，我怕萬一我們去晚了，她等不到我們又回去了，怎麽辦？”沈岩說道。
沈念萱聽清楚了，二人所說的确實是沈問萱。可是，沈問萱不是在清泉山墜崖失蹤了嗎？怎麽會與他們在普濟寺見面？她的心不禁“突突”跳了起來。
“好了，好了。”謝靈霜終于把沈岩弄亂的那绺頭發重新束了回去，笑着說道，“可以走了。”
沈念萱見沈岩夫妻要出門來了，趕緊閃到一邊的側屋裏去。
沈岩與謝靈霜并沒發現她，徑直出了門。
待他們走遠了，沈念萱才從側屋裏走了出來，趁着下人沒看到自己，匆匆離開。
回到屋裏，沈念萱還因為這個突然的消息而震驚不已。沈問萱居然沒有死，而且還出現在了京城，可她為什麽沒回沈家？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想着宋珉因為沈問萱把自己趕出了瑞王府，沈念萱心裏又嫉恨不已。
不行，一定要親眼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沈問萱回來了。她如此神秘，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想到吳夫人剛睡着，怕是要一陣才會醒來，沈念萱便換了一身衣裳，離開沈家，悄悄跟在沈岩與謝靈霜的身後，往普濟寺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