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送信
聞冬受了沈問萱的托, 心事一直記挂着這事。下午過了申時, 聞冬約摸沈岩差不多散值了，便跟師父說自己不舒服，想去抓點藥。
這時候糕點房該準備的的東西, 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也沒那麽忙了, 師父便放聞冬離開了。
聞冬換下廚衣, 從後門離開之後, 便直奔沈府。不過，他不敢直接進府去找沈岩, 問了門口的仆役得知沈岩還未歸家，便蹲在一邊牆根下, 等着沈岩回來。
快到酉時的時候, 聞冬看見沈岩騎着馬回來了。
他心裏一喜，忙撲了上去, 叫道：“沈大人！聞冬有事相告！”
沈岩剛跳下馬，便聽到聞冬在喚自己。他把馬繩交給迎上來的小厮, 然後轉過臉，對着聞冬和顏悅色地說道：“冬兒，今日來找我, 可事又有什麽難事了？”
聽到沈岩這麽說, 聞冬頓了一下, 然後點頭道：“是的，沈大人。可否容小人單獨跟大人說幾句話？”
沈岩見聞冬雙唇有些幹涸泛白, 遂笑了笑，說道：“那随我進府去喝杯茶吧。”
聞冬根本沒想到沈岩會邀自己進府，不禁愣了一下：“什麽？”
“怎麽？”沈岩見聞冬一臉驚異，忙問道，“可是有事沒功夫喝茶？”
“不是，不是。”聞冬連連擺手，眼圈有些發紅，“謝謝沈大人。”
沈岩見狀，知道他的心思，忙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都快成少年郎，還哭什麽？”
“沈大人對小人兄妹的大恩大德，小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忘的。”聞冬拭了拭淚。
“又來了。”沈岩搖頭笑道，“快別說這些了，随我進府便是。”
“是。”聞冬點了點頭，便跟着沈岩進了府。
沈岩進了自己所居的小院，便看見謝靈霜迎了上來，微笑着對自己喚道：“阿岩，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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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岩與謝靈霜成婚不過兩月，此時正是情意濃蜜之時。他快步迎上去，微笑道：“靈霜。”
謝靈霜一臉親呢，伸手便來摟他的腰。
沈岩忙抓着她的手，看了看自己的身後，說道：“靈霜，來客人了。”
謝靈霜聞言，往他身後一望，這才看見了瘦瘦小小的聞冬。
想到先前自己對沈岩親密的舉動，謝靈霜有些不好意思，遂笑了笑，說道：“這位小郎是誰啊？面生得緊呢。”
“這是冬兒，東城人氏。”沈岩與她說道。
聞冬趕緊上前見禮：“小人聞冬，見過夫人。”
謝靈霜見聞冬雖然穿着粗陋，人長得卻是白白淨淨，看起來頗是機靈，便笑笑道：“小郎快起，不必多禮。”
“小人當不起小郎二字，沈大人對小人兄妹有大恩，夫人喚小人名字既可。”聞冬恭敬道。
“那我随阿岩叫你冬兒吧。”謝靈霜笑道。
聞冬連連稱好。
“冬兒有話要與我話，你叫人給他拿壺茶來吃。”沈岩對着謝靈霜說道。
“好。”謝靈霜回過臉，對着丈夫溫柔一笑，又對着聞冬說道，“冬兒，你先坐，一會兒便為你上茶。”
“多謝夫人。”聞冬行禮道。
“冬兒，随意些，不必拘謹。”謝靈霜笑了笑，然後便出了門去。
沈岩叫聞冬坐下，問道：“冬兒，今日來找我，有何事？”
聞冬見四下無人，忙從懷裏掏出沈問萱給她的那個布袋，遞給沈岩，說道：“沈大人，這是王妃叫小人拿給你的。”
沈岩一愣，問道：“王妃？哪個王妃？”
這時，有下人給聞冬上了茶來，聞冬忙頓了口，等來人離去，他才壓低嗓子說道：“小人說的正是大人的親妹，瑞王妃。”
沈岩一聽，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愣了半晌，他才對着聞冬喝道：“冬兒！休得胡言！瑞王妃她已在一年前墜崖失蹤，怎麽會叫你拿東西給我？”
“沈大人，小人并無虛言，真是瑞王妃叫小人帶信給大人！”聞冬心裏一急，便把布袋往沈岩手中塞去，“不信，大人看看信便知了。”
沈岩半信半疑地接過布袋，把那封絹信從袋中掏出，攤開一看，上面果真是沈問萱的筆跡。
“真的是問萱？”他喃喃自語道。
聞冬在一旁回話道：“沈大人，小人拿性命作保，那人真的是瑞王妃。她還說她現在就在瑞王府中，不過，她讓小人轉告大人，千萬不要到瑞王府去找她，讓大人按她在信中所寫的做。”
“什麽，她在瑞王府？”沈岩更是吃驚。
他趕緊把沈問萱寫的信看了，只見信中只簡單寫了宋珉在梓石城将她尋到，并趁她失憶将她帶回了京城，如今她的記憶恢複了，宋珉對此還不知情，但她并不願意再留在宋珉身邊，她還是想離開。她約他初六在普濟寺的後廂房相見。
看完信，沈岩心頭不勝唏噓，将絹信折了起來，長嘆了一聲。
“對了，大人，小人還有一事相告。”聞冬又說道。
“何事？”沈岩轉眼看着他。
聞冬猶豫了片刻，說道：“小人今日見到王妃，見她肚大如籮，想是有孕在身。”
“什麽？”沈岩又是一怔，“問萱有孕了？”
“是。”聞冬點了點頭。
沈岩沉吟了片刻，對着聞冬說道：“冬兒，今日多謝你代為傳信。”說着，沈岩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聞冬道，“你們兄妹倆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拿去添些吃食和衣物吧。”
聞冬見狀，連忙起身，擺了擺手，說道：“沈大人客氣了。沈大人對小人和祝兒有大恩，能幫大人做事，小人歡喜還來不及，怎麽能再要大人的銀子？大人放心，今日見過王妃之事，小人不會向任何人提起的。小人這就告辭。”說罷，聞冬對着沈岩行了一禮，便匆忙退了下去。
看見聞冬跑得飛快，沈岩也沒去追他，把銀子又放回了袖中。既然他不要銀子，那改日便買些東西給他兄妹二人送去，到時他定然不好推辭了。
把聞冬這頭放下了，沈岩又想起了沈問萱的事。既然問萱回來了，為何瑞王府沒有把此事公之于衆？問萱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地約自己相見？她與瑞王之間到底是什麽情形？看來，這一切只能等見到問萱才能知道了。
這時，謝靈霜走了進來。
沈岩只顧着想心事，突然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響，怕被人發現沈問萱寫給自己的信，他下意識地把那封絹信往自己懷裏揣。
“阿岩，你在藏什麽？”只見謝靈霜輕撅着嘴，說道，“莫不是劉清容寫給你的信？我可跟你說，人家下個月就是安親王世子的夫人了，你可別去趟渾水了。”
聽到謝靈霜這麽說，沈岩一臉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整日都想的什麽呀？怎麽好端端地又與劉清容扯上關系了？”
“不然，你為何這麽怕我看見？”謝靈霜指了指他懷裏的那封絹信，“為何一見我進來便把東西藏了起來？”
見謝靈霜滿臉醋意，沈岩只覺得又好笑又拿她無法。他伸手把她攬進懷裏，輕聲說道：“我早便對你說過，我與劉清容之間，并非你想的那樣。只是我很早便與她訂了親，所以，一直對她甚是敬重，除此之外便無其他了。”
“那我呢？”謝靈霜側眼望着沈岩，似笑非笑道，“阿岩是不是也是因為與我成親了，所以對我也是敬重。”
“你與她不一樣。”沈岩趕忙搖了搖頭。
“我與她有何不一樣？”謝靈霜刨根問底道。
“我與劉清容就算相見，也只禮節問候，話也很少說，分開了我很少再想到她。可是你……”說到這裏，沈岩的臉微微有些泛紅。
“我什麽？”謝靈霜追問道。
沈岩只好繼續說道：“你會讓我整夜腦中想的全是你，幾不成寐。”
謝靈霜眼睛亮了亮，說道：“我何時讓阿岩夜不成寐了？”
“那日在五彩坪，你跟我說，叫我娶你，忘了劉清容。”沈岩望着謝靈霜，眼睛清明透亮，繼續說道，“從那以後，你便經常盤在我腦中，怎麽揮都揮不去。我躺在床上，只要一閉上眼，看見的全是你。”
聽到沈岩這麽說，謝靈霜的嘴角已帶了清甜的笑意：“那如今呢？是不是閉上眼看見的全是我？”
“現在不用閉上眼便可看見你了。”沈岩低着頭，深深凝視着謝靈霜，“只要我回到家，便能看見你。夜間就算夢餍了，只要睜開眼，看見你，心便定了。”說完，沈岩傾過身，湊上前，将謝靈霜的雙唇緊緊噙住。
謝靈霜将眼睛輕輕阖上，溫柔地回應着他。良久，沈岩才放開她。她緩緩睜開眼睛，癡癡地望着沈岩，眼珠子都不錯一下。半晌，又聽她說道：“阿岩，不管我閉上眼，睜開眼，看見的全都是你！真好！”
沈岩輕笑一聲，然後擁她入懷，低聲道：“靈霜，我沈岩今生今世，有你相伴，是老天對我最大的恩賜。”
“阿岩，能嫁與你，是我三生修得的福氣。”說話時，謝靈霜把臉埋進沈岩的懷裏，眼角已有淚水溢出。
“靈霜。”沈岩低下頭，在她額頭吻了下，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趕緊放開她，說道，“你別哭了，小心別把問萱寫的信給濕了。”
“什麽？”謝靈霜一怔，擡起還挂着淚珠的眼眸，問道，“王妃寫了信回來？”
沈岩望着謝靈霜，點了點頭：“先前我聽到聲響，不知道是你進來了，怕被旁人發現，就把那信藏了起來。”
“王妃信上說些什麽？她還好嗎？”謝靈霜問道。
沈岩忙對謝靈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左右看了看，然後攬着她去了寝居，将門關上，這才把沈問萱寫的那封絹信拿出來，交給謝靈霜看。
謝靈霜閱信之後，也是極為震驚：“王妃被瑞王找到了，而且還被他帶回了京城！怎麽這麽大的事，瑞王那邊一點兒口風也沒透啊？”
“這個我也不知。”沈岩搖了搖頭，“待我見到問萱，再好好問問她。”
“瑞王會不會知道我們先前幫王妃逃出去的事？”謝靈霜心裏有些忐忑。畢竟這是欺君之罪，皇帝若要追究起來，可不得了。
“問萱不會告訴他的。”沈岩篤定道。
謝靈霜贊同地點了點頭。
“對了，靈霜，初六，你與我一起去普濟寺，可好？”沈岩又說道。
“我也可以去見王妃嗎？”謝靈霜很是歡喜。
“靈霜，你明日去給姨娘說一聲，就說你初六要去普濟寺上香，正好我休沐，陪你一道去。”沈岩說道。
謝靈霜點了點頭：“好。”
兩人又商議了一會兒，已到飯點，便攜手去了沈建業與吳夫人院裏用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