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府
天公作美, 一路上風平浪靜, 十日後，便順利抵達了雲安的十裏堤碼頭。
沈問萱站到橋頭，望着越來越近的雲安城, 心中有些惶恐不安。對她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完全沒有關于這座城市的任何記憶。可不知為何, 越靠近雲安, 她心中越有些不安。
突然，有人往她的肩頭披了一件披風。
她轉過頭, 見是莫宥之站在自己身後，忙綻了一個笑容, 叫道：“宥之。”
“你不在床上躺着, 起來做甚？”莫宥之問道。
“躺了這麽些天，睡得骨頭都疼。而且這些日子也沒見紅, 想是沒有什麽大礙了。”沈問萱微笑着說道。
“切不可大意。”莫宥之忙說道，“還是小心點好。”
“嗯。”沈問萱點了點頭。
“回房去吧。”莫宥之又說道。
“馬上就要下船了, 懶得回去了。”沈問萱撒着嬌說道，“就讓我在這裏看看吧。我可是第一次來京城呢。”
見她這模樣，莫宥之心頭一軟, 也就不再堅持讓她回房, 只站在她身邊, 陪伴着她。
“宥之，京城很大嗎？”沈問萱問道, “是不是比兩個梓石城還大？”
“十個梓石城怕是也沒雲安大。”莫宥之笑着說道。
“什麽？雲安城這麽大啊？”沈問萱驚得兩只眼睛瞪得溜圓。
“等你胎穩了，我帶你到處逛逛。到時你便知道雲安有多大了。”莫宥之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好啊。”沈問萱笑着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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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船慢慢靠岸了。在船身撞到堤岸之時，晃了一下。莫宥之怕沈問萱摔着，忙把她護住。
“我沒事的。”沈問萱伸手抓住舷欄。
“別大意，小心點好。”莫宥之還是那句話。
沈問萱笑了笑，也就由着他去了。
岸邊，一群人馬早候在此。莫宥之扶着沈問萱一上岸，便有一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對着莫宥之行了一禮：“爺，馬和車都準備好了。”
“嗯。”莫宥之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臉，對着沈問萱說道，“玄珍，你和婉珍乘馬車回府。”
“那你呢？”沈問萱問道，“你不跟我們一起？”
“我騎馬。”莫宥之說道。
說話間，有人牽了一匹毛色幽黑油亮的健馬過來。
“爺，馬到了。”來人躬身道。
“嗯。”莫宥之點了點頭，又對沈問萱說道，“玄珍，你先上馬車吧，早些回去。”說罷，便扶着沈問萱往馬車邊走去。
“那好。”沈問萱點了點頭，然後上了轎。
莫宥之把莫婉珍也安頓上了馬車，又囑咐她照顧好沈問萱，然後便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面，往城裏走去。
進了城，便熱鬧了起來。沈問萱對雲安城很是好奇，掀起簾子，往外望去。
“嫂嫂，風大。”莫婉珍忙把簾子放了下來，對着沈問萱說道，“嫂嫂，你還是在馬車裏歇歇吧。待胎穩住了，改我們再出來走一走，看一看。”
“我已經沒什麽事了。”沈問萱道。
“萬事還是小心些好。”莫婉珍說道。
聽莫婉珍這麽說，又想起莫宥之時常挂在嘴邊那句話，沈問萱不禁一笑，說道：“婉珍，你與宥之真不愧是親兄妹，這話說得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和大哥不是都關心嫂嫂和孩子嘛。”莫婉珍嘿嘿笑了起來。
“對了，嫂嫂，你與大哥說過給孩子取什麽名兒沒有？”莫婉珍又問道。
“取名兒？”沈問萱笑着說道，“還早着呢！況且，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如何取名？”
“可以取兩個啊。”莫婉珍說道，“一個男名，一個女名。”
“随你大哥吧。”沈問萱一臉的微笑，“反正給孩子取名，是他這當爹的事。”
“嫂嫂，現在胎也穩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給我的小侄兒準備新衣裳什麽的？”莫婉珍又說道。
“當然要準備了。你以為嫂嫂這些日子躺在床上，真的什麽事都不做，我準備得可多了……”沈問萱說起孩子的事，便是一臉興奮，也就不再去想雲安城是如何的繁華熱鬧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馬車慢慢停下了。
“嫂嫂，到了。”莫婉珍撩起簾子看了看。
“這麽快？”說着，沈問萱與莫婉珍往車廂外走去。
莫婉珍扶着她下了車。她擡頭一看，只見馬車停在一條偏僻的巷子裏，因為莫家的車隊的進入，顯得有些擁擠，不過好在這巷子沒多少人經過。
“你大哥在京城就住在這裏嗎？”沈問萱四處望了望。
“是的。”莫婉珍笑了笑。
“這裏，好像有點偏呢？怎麽看起來像是後巷？”沈問萱問道，“宥之不是進京城來做生意的嗎？怎麽也不找個熱鬧一些的地方？”
“京城裏寸土寸金，能有個安身之所便行了。”莫婉珍說道，“再說了，我們是直接與那些商號做買賣，又不是自己開商鋪，用不着在那些人多的地方。”
“這倒也是。”沈問萱點頭道。
這時，莫宥之也下了馬來。只見他走到沈問萱跟前，拉着她，說道：“玄珍，我們進府吧。”
“好。”沈問萱點了點頭，然後扶着莫宥之的手，便往府裏走去。
門前早有一衆仆役在等候，見莫宥之與沈問萱進了門，紛紛行禮。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上前，對着莫宥之躬身道：“張全給爺請安。”
“起來吧。”莫宥之說道，“我之前要你們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
“爺放心，一切皆按爺的意思辦妥了。”張全起了身，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沈問萱。
沈問萱見狀，忙對他點頭一笑。只見張全一怔，随即對着沈問萱又行了一禮，說道：“小人張全，是這府中總管，給夫人請安。”
“張總管不必多禮。”沈問萱忙說道，“快快請起。”
“謝夫人。”張全起了身，低着頭，不敢再看沈問萱。
“玄珍，我先帶你去寝居。”說着，莫宥之便牽着沈問萱的手，往府中走去。
“好。”沈問萱點了點頭，便跟着莫宥之往深處走去。說來也奇怪，莫宥之在京城這府第，從外面看起來雖然毫不起眼，但府中卻是別有洞天。從大門進來，沒多遠，便是一個大園子。她粗粗看了一眼，這園子就跟莫家在萬臺縣鄉下那宅子差不多大。難怪莫宥之要選在這麽偏僻之處置地，不然，在京城這地面上，怎麽買得起這麽大的宅子？況且這園子裏還有許多奇花異草，奇山怪石，一看價值就不菲。
沈問萱與莫宥之一中行去，來到了一處院子前。
莫宥之轉過頭來，對着沈問萱說道：“玄珍，你日後便住在這碧荷院中。”
“嗯。”沈問萱點頭應道。
莫宥之又拉着沈問萱進了屋，說道：“玄珍，你好好看看，屋裏還差什麽，我好叫張全置辦。”
沈問萱看着屋裏華貴的家具飾物，說道：“對我來說，能有一屋一床栖身，便足矣。我都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還能缺什麽？”
莫宥之伸出手，攬過她的腰，将她摟進懷裏，輕聲道：“缺什麽要說，我不能再虧待你和孩子。”
“瞧你說的。你什麽時候虧待過我和孩子呀？”沈問萱仰起來，望着他笑。
莫宥之笑了笑，然後低下頭，深深地凝視着沈問萱，然後輕聲說道：“我們終于回家了。”
“是啊，我們回家了。”沈問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說道。
莫宥之把額頭靠過來，抵在沈問萱的眉間。
“玄珍。”他叫着她。
“宥之。”她也叫着他。
半晌，莫宥之才又說道：“你真的回來了。我感覺就像在做夢一般。”
“怎麽會是夢呢？”沈問萱笑道，“我們本是夫妻，我跟你來京城，也是平常之事。”
“玄珍說得是。”莫宥之笑着放開沈問萱，又說道，“對了，趕了這麽久的路，你也累了，先到床上躺着歇會兒。我回房收拾一下，晚點再過來看你。”
“你不與我一起住這裏？”沈問萱有些驚訝。
“我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門，跟你住在一起，怕會吵着你。”莫宥之解釋道。
“你談什麽生意？怎麽這麽早就要出門？”沈問萱微蹙着眉頭。
莫宥之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是賣貨與商號或商鋪，他們天亮了就要開市做生意，我們得在他們開市前把貨賣過去。”
“這樣啊。”沈問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了，生意上的事，你也別多問了。你趕緊上床歇息，別累着我兒子了。”說着，莫宥之又是一把将沈問萱打橫抱起來，往床邊走去。
對他這般，沈問萱已習慣。她伸手輕輕摟着他的脖子，笑問道：“你知道是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那你也別累着我女兒了。”莫宥之也笑嘻嘻地說道。
聽他這麽說，沈問萱心頭一動。她微微歪着腦袋，說道：“宥之，如果我這胎生的是女兒，你會不會失望？”莫家只有他一個男丁，他應該會是希望自己懷的是兒子吧。
莫宥之小心把沈問萱放到床上，一邊替她脫鞋，一邊說道：“女兒也好了，反正我們會再生的。若是下一胎還是女兒，我們又生便是。總會生到兒子的。”
“要是一直都是女兒呢？”沈問萱問道，“你們莫家可就你一個男丁呢。”
聽到這話，莫宥之微微一頓，然後說道：“我娘雖然只生了我一個，可我們家還有其他男丁的。若是真沒有兒子，到時去同宗兄弟那裏過繼一個便是。”
“其實……”沈問萱咬了咬唇，然後說道，“我若生不出兒子，你可以納妾室幫你生的。”
大戶人家不都是這樣嗎？劉府少夫人賀君玉，不就是怕劉公子納妾才拼了命想生兒子嗎？好在她第三胎終于如願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她那樣的運氣。
莫宥之望着沈問萱，無奈地一笑，然後用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說道：“你這小腦袋瓜沒事都想些什麽呀？我怎麽會納妾？”
“真的？”沈問萱眼睛亮了亮。
“這還能有假？”莫宥之傾下.身，緊緊盯着沈問萱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今生今生，只要有你一人，我心便足矣。”
“宥之。”沈問萱伸出手，将他緊緊摟住，“今生今世，有你如此相待，我心亦足矣。”
聽到沈問萱此話，莫宥之只覺得自己心尖猛然一顫，忍不住一低頭，往她的唇上吻了上去。他希望，他與她之間，能夠永遠像現在這般，心心相印，永不分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