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靈境之門
卻聽得甘怡冷笑:“她竟然将自己的靈境之門都交給你了,可見對你是何等信任。而你,卻眼看着她陷入昏迷百年之久,都遲遲不肯将這靈境之門還與她,助她恢複靈力。”
唯亭哽咽道:“唯亭不敢……唯亭怕她醒來之後看到我嫁給了尊主,會恨我,不肯放過我……”
甘怡幽幽看着那象牙盒子:“這是她那時候闖應龍殿受傷的時候給你的?”
唯亭點點頭:“她那時候受傷頗重,不方便自己出入靈境,但我作畫用的顏料之一又長在她的靈境之中,所以……所以她就幹脆将靈境之門給了我,讓我自由出入……去取那些顏料……”
甘怡道:“那她後來好了之後呢,為何不找你要回來這靈境之門?”
唯亭遲疑了一下,低低道:“後來……我傾心于尊主,自然不方便見她……”
甘怡盯着他:“不方便見她?那也可以差人送還給她不是麽。”
唯亭不敢擡頭看她,閃爍道:“也……也是我故意躲着她,我怕她恢複靈力,怕她來找我麻煩……”
甘怡眸色深沉:“你當初一直跟我說是她逼迫你和她在一起的,你是不是在騙我?”
唯亭一窒:“我沒有……她……她确然一直在逼我……”
甘怡頓了一頓,自語道:“如果她願意,她應該随時可以召回這靈境之門,除非……她彼時的靈力就已經很弱,弱到連這個東西都召不回去……”
她突然想到什麽:“所以她的元神……不會是在想強行召回靈境之門的時候……散掉的吧?是以現在她根本就找不回來了?”
唯亭的瞳孔驟然一緊:“那……那那個現在被你困在靈境裏的,又是誰?”
甘怡沉吟片刻,緩緩道:“我也在想她是誰……之前看她完全不會我們紫桑山的術法,後面又聽她說她現在靈力很弱,連靈境都出不來,我一度懷疑她的身體像你曾經一樣,此刻裝的是另外一個人,但現在我又不确定了,如果真的是她回來了,但她的元神和靈力又太弱,根本施展不出來靈力也是有可能的……”
唯亭突然道:“不是她!尊主你說的對,現在那個人根本不是她!”
甘怡擡眼看他:“你如何斷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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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亭蒼白道:“我進倒乾坤的時候,因為擔心自己不能及時離開倒乾坤而身體受損,是專門帶了那靈境之門的,原本是想着萬一來不及離開,我就躲到靈境之中先恢複一下元氣再說……但尊主說我當時和她的距離很近……還說她拉着我的手,那麽近的距離,她不應該沒發現靈境之門就在我身上,為何她不取走這個東西?這是可以助她恢複靈力的東西,她怎麽會放任它留在我的身上?”
甘怡點點頭:“不錯。我剛才詐那玄都玉京的使者的時候,他也是很震驚,明顯我說的是對的。可……除了她自己,誰又會想恢複她的元神,還能有這麽大的本事,請得動玄都玉京的使者?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唯亭嘴唇顫了一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宗宗……那個宗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想要吃了我……”
甘怡驀然一驚:“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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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宗的淚還未幹。
結界之外,火勢已經愈來愈大。
紅彤彤一片火海,已然淹沒一切,殿內的裝飾甚至殿頂都已然看不見。
妤兮擡頭看了看結界:“宗宗,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你的?”
宗宗搖搖頭,切切道:“我知道……我尋元神心切,定然是露出了什麽狠厲之色,甚至有一些小算盤,讓殿下覺得我不夠敦厚了,可是我真的對殿下沒有惡意……”
妤兮看着她:“不,你不是小算盤,你是在下一大盤棋。”
宗宗窒了一下,有些惶恐的看向妤兮。
天驷卻接口道:“那時我弄了一只獨角虎給妤兮,第二日你就告訴我,妤兮吃了虎肉之後,流了鼻血,更生氣了,說要跟我解除婚約。當然,你沒有說出婚約這兩個字,只是很恰當的在‘解除’之後停頓了一下,讓我自己聯想到婚約兩個字,我猜這是為了日後我找你對質時,你能推脫說是我自己多想了,你并沒有說這兩個字。”
宗宗的臉色開始發白,指尖也忍不住開始顫抖。
天驷将手搭在了妤兮的腰間:“我猜,你一開始的計劃中應該是沒有我的,所以才想用這個辦法把我支開,只可惜我和妤兮的感情不是你這麽随便一挑撥就能打散的。另外甘怡突然将妤兮接到宮裏也打亂了你的計劃,所以你只好又來找我。”
妤兮淡淡道:“我記得那日是你問我,殿下不會生氣到跟星君解除婚約吧,我還笑道鬧歸鬧,講話還是要有分寸的,不是什麽話都可以說出口。卻原來你是在引我說話,然後去學嘴。”
她指了指天驷:“你太不了解這個人了。再沉重的事情到他頭上也不過輕飄飄一朵浮雲,他什麽東西都能藏,但偏偏心裏話,一句都不會藏。他那日起舞之前跟我密語了一句‘以後都不能再提跟我分開’,我便起了疑心,是誰跟他說過這種話的。”
宗宗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咬唇道:“我……我只是……只是擔心星君總煽動殿下離開,不能讓殿下正常恢複而已……”
妤兮挑了挑嘴角:“是麽?那專門引我去看甘怡藏起這個紫檀木盒子呢?你那日分明是跟我一起離開的,但我一轉頭,卻不見了你的蹤影,在你消失的那片刻時間裏,你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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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殿。
甘怡回味着“宗宗”這兩個字,沉沉道:“不錯,她自稱是桑白的侍女,一直都伺候桑白的,可我對她卻全無印象,根本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唯亭忙道:“我也不認得她!可是看她的眼神,她卻是認得我的!”
甘怡緩緩道:“那日那個假桑白初見我之後,她本是随着一起走的了,但是突然之間,她用了空間靈術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說了一句‘尊主不要太在意,桑白殿下雖然一直恨你奪走了她的尊主之位,但你終究是她的姐姐,她是不會來搶你的法印的’說完立刻又從我面前消失。我聽了這話,自然是覺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立刻便去查看法印的所在,還特意将它藏了起來。但現在看來,她只怕是故意這麽說,故意引我去查看法印。”
她看了一眼唯亭漸漸慘白的臉色,接着道:“而且……我現在開始懷疑那個假桑白是不知情的,她一定在宗宗的誤導下,以為我查看的是桑白的元神,否則她為何口口聲聲說那日我藏的是桑白的元神?”
唯亭露出幾分驚懼之色:“那宗宗在設計所有人嗎?她到底是誰?假桑白又是誰?”
甘怡蹙眉道:“驷兒小官人是玄都玉京的,外面那個使者是玄都玉京的,如果這件事真的已經驚動了玄都玉京,那麽那個假桑白,一定也和玄都玉京有關,難道他們是玄都玉京派來罰惡使者嗎?你老實告訴我,這靈境之門,跟桑白的元神散盡,到底有沒有關系?”
唯亭開始有些發抖:“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是她自己将靈境之門給我的,我只是……只是跟她撒謊靈境之門不見了……難道她真的是因為想要自己召喚靈境之門,耗盡了靈力……導致元神盡散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
甘怡心頭一緊:“你剛不是說一直在躲着她?卻原來你竟是告訴她靈境之門不見了?”
唯亭顫抖道:“她來找過我……我有一次沒能躲過,但我真的是因為怕她恢複了靈力,破壞我們的婚事,所以才撒了謊……”
甘怡揪起他的衣領,目中有痛楚之色:“你怎生如此糊塗!你這麽說,她定然會認為是我為了搶奪尊主之位,故意偷走了她的靈境,她恨我,自然不會來跟我要,所以才會強行召喚……你……你等于間接害死了她!”
唯亭扶住她的手,哽咽道:“尊主救我……尊主救我……”
甘怡松開了手,深吸了一口氣:“難怪……難怪他們一定要拿到辰黃香,我一定也是他們調查的對象……”
唯亭立刻癱軟在地,蒼白道:“那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甘怡的目光卻再度狠戾起來:“怎麽辦……你說怎麽辦?你自己闖的禍,當然你自己來背,難道還讓我給你墊背嗎?”
唯亭急忙撲過來抱緊她的腿:“尊主不要!唯亭知錯了,唯亭知錯了!可是唯亭也是為了可以和尊主長相厮守……桑白個性強硬,她若有靈力在身,一定會報複我甚至殺了我……那我還如何呆在尊主身邊,如何伺候尊主……”
甘怡捏起他的下巴,沉聲道:“我便是一直太疼你,才讓你有恃無恐,以為自己可以一錯再錯!”
唯亭的侍女見狀,立刻膝行過來哭道:“玄都玉京行事一向雷厲風行,若桑白之死真的和尊夫有關,他們一定會罰他魂飛魄散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尊主不能見死不救啊……”
甘怡心頭一顫,重重嘆了口氣:“我便是一朝着了你的魔,一生都要被你牽累麽……”
她轉眸看向淚流滿面的唯亭:“罷了……我不護着你,還能護着誰……”
唯亭立刻露出欣喜之色:“尊主……”
那侍女也眼睛一亮:“尊主是否已經有了計策?”
甘怡緩緩看向自己的手掌:“我堂堂紫桑山的尊主,豈能輕易的被人牽制……他們想要進入我靈境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想好了。靈境,是我修行的所在,靈力的所在,更是我要害的所在。他們闖了進去,雖然名義上是尋東西,但實際上,誰知道是想做什麽。他們并沒有表露過自己的身份,我怎麽會知道他們是誰呢?而我……若是發現自己有性命之憂,施展天龍之焰,将他們燒死,也不過是自保罷了。便是查起來,不知者無罪,自保者無辜,他們又能奈我何?”
她輕笑了一聲,淡淡道:“所以,你們都記得,今日的我,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性命被人威脅,才釋放出天龍之焰的。”
侍女聽得瞠目,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拍手稱贊:“尊主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