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午後陽光投射下來， 明亮光暈打在兩人身上。
遲芮望着葉明寒，微風吹拂而來，卻絲毫帶不走她臉上冒出熱。
“撲通——撲通——”
她感覺心跳快得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一樣。
“遲芮？”
看着女孩呆愣模樣，葉明寒擰緊眉， 想到她一天沒回複他信息， 心中擔憂又起。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遲芮眨了眨眼， 猛然回過了神來， 她微撇開頭， 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手掌。
“沒有， 沒有不舒服。”
她搖搖頭，“我們快上車吧。”
說完，她便小步走到另一邊，慌慌張張地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
葉明寒皺皺眉， 也開門上了車，順手将她背包還給她。
“謝謝。”遲芮小聲道。
葉明寒看了眼後視鏡， 少女低着腦袋，臉頰上還浮着抹薄紅。
他微挑眉， “真沒事？”
“嗯嗯， 真，我們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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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芮點點頭，小手抱緊懷裏背包， 眼睛看向窗外風景， 就是不看他。
大概是相信了她話， 葉明寒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緩緩啓動， 她看着窗外景物開始飛速後退，悄悄地舒了口氣。
待心跳變得平緩下來，她才終于轉過了頭來，眼睫微擡，偷偷瞅了一眼後視鏡。
葉哥哥今天……怎麽感覺，跟平時不太一樣呢？
“嗯？”
她看得太專注，沒防備葉明寒忽然擡眸，兩人視線便通過後視鏡交彙在一起。
遲芮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啊，那個，我是想說，哦對了，我……我手機沒電了，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收到我微信？”
葉明寒輕輕颔首，然後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你找我有事？”
遲芮揪了揪手指，在心裏思索着。
蔣星陽事，葉哥哥沒跟她說，大概是不想讓她知道，她想了想，伸手在背包裏摸索。
“嗯……寒哥哥，這支筆是你嗎？”
她摸出那支銀色簽字筆，遞給他看，“我在房間裏撿到。”
葉明寒掃了一眼那支筆。
他腦海裏，不自覺浮現昨晚他吻上女孩額頭那一幕。
酥酥麻麻感覺，再次在唇上蔓延。
耳根有些發熱，他輕輕咳嗽了下，不自在地收回視線。
“寒哥哥？”遲芮眨了下眼睛。
葉明寒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故作淡定地說道：“嗯，送你了。”
聽他這麽爽快，遲芮怔了一怔。
其實她更想問是，這筆怎麽會出現在她房間？
而且，她腦海裏那個模糊畫面，是不是……真？
只是望着男人側臉，她便感覺心髒砰砰砰地亂跳着，實在是問不出口……
少女微微紅了臉頰，手指緊緊捏着那支簽字筆，她慢慢低下頭。
罷了，就算……就算是真，也就親了下額頭而已。
嗯，就……就親了下額頭而已……
她30340 腦袋垂得更低了，臉上溫度也更加滾燙。
“謝謝寒哥哥。”
良久，遲芮才擡起頭，小聲對葉明寒說道。
少女軟糯糯聲音裏，似乎是帶了些羞意緣故，甜甜，能沁進人心裏去。
葉明寒心頭微酥，他抿了抿唇，又淡聲道：“不用。”
遲芮堅持：“要，我……我很喜歡這支筆。”
葉明寒擡眸掃了一眼後視鏡，見她緊緊捏着筆，像是真很喜歡樣子。
他唇角微彎，漆黑眸子裏，染了點點笑意，像夜空中最明亮星辰。
“嗯，你喜歡就行。”
他說着，又猛地踩下油門，像要宣洩心底脹脹情緒。
寶藍色跑車飛馳而過，卷起滿天飄飛銀杏葉，在大道上揚長而去……
晚上吃完飯，遲芮獨自回了房間。
房間裏，放在床頭櫃上手機，電量已經充了一半。
她走過去拔掉數據線，開機檢查了下。
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她媽媽，一個是朗哥哥。
還有，葉哥哥微信……
原來她剛發出去，他就回複她了。
遲芮握着手機，有些微微懊惱，早知道就不那麽急着發信息給他了……
她抿了抿唇，在床沿邊坐下，給她媽媽柳曼織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那邊有些吵鬧。
“喂——哪位？”柳曼織估計有點忙，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
“媽媽，是我。”
遲芮笑着說道，“今天手機沒電了，沒接到你電話。”
“哦哦，芮芮啊。”柳曼織聲音傳了過來，在吵鬧環境中聽得不太真切。
“是阿朗今天打給我，說你一直沒接電話，我去問過你安姨了，知道你沒事。你待會有空打個電話給他吧，他挺挂念你。”
“嗯嗯，好。”遲芮點點頭。
“那我先去忙了，今天要弄一個show，等媽媽有空了再打給你，你好好學習，有什麽事跟你安姨說。”
“好。”
遲芮乖巧地應了一聲，便聽到對面幹脆利落地切斷了電話。
她拿下手機，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琉璃似眼珠子裏，流轉着幾分落寞。
媽媽還是好忙呀……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她輕嘆了口氣，又調出通訊錄打了個電話。
這次連接聲響了許久，在她以為對方在忙沒聽到時，電話被接了起來。
“芮芮啊……”好聽男低音，通過聽筒傳了出來。
遲芮微微一笑，“朗哥哥，晚上好呀。”
她站了起來，一邊聽電話，一邊在房間裏踱着步子。
“嘻嘻——我昨晚沒接到電話，今天早上看到記錄了，不過要去學校就沒打給你……”
“嗯嗯，宣城這邊挺好，叔叔阿姨他們都很照顧我……”
遲芮跟他閑聊着，慢悠悠走出了陽臺。
宣城天空比南城要幹淨許多，今晚沒有月亮，倒是有不少星星點綴在夜幕上。
夜風夾裹着園子裏露珠吹拂而來，帶着陣陣茉莉花30340 清香。
涼爽又舒适，讓遲芮開心地眯起了眼睛。
葉明寒洗了澡，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到冰箱旁，剛打開門想拿瓶水，就聽到陽臺外傳來女孩軟糯糯聲音。
那聲音很小，被夜風吹得有些渙散。
他心中一動，毛巾搭在脖子上，拿着瓶礦泉水，慢慢踱到落地窗旁。
他往外微微探了探頭，看向隔壁陽臺。
果然，對面陽臺上，站了道單薄嬌小身影。
女孩正聊着電話。
她聲音輕軟，聽不太清楚在講什麽，但是那笑盈盈模樣，卻還是隐約看得見。
她在跟誰聊電話？是她媽媽嗎？
葉明寒在心裏猜測着，打開礦泉水蓋子，慢吞吞走出了陽臺。
他倚在欄杆上，本想等遲芮發現他，然而他喝了兩三口水，隔壁還是沒有動靜。
他蓋上蓋子，眼角餘光瞅了瞅隔壁。
女孩還在說着電話，偶爾能聽到甜甜笑聲。他抿了抿唇，側頭看過去。
遲芮根本沒看他這邊。
她專注地聊着電話，嘴邊帶了抹淺笑。
葉明寒微微眯了眯眼睛，她到底在跟誰聊天呢？難道是……
昨天那個“朗哥哥”？！
“不用啦，這邊什麽都有，不需要再寄東西過來。”
遲芮軟軟地對電話那頭人說道。
“嗯嗯，好，那我先挂啦，朗哥哥再見。”
遲芮挂了電話，正想再吹吹風，忽然察覺到什麽，一扭頭，就對上了男子灼灼視線。
她吓了一跳，“寒……寒哥哥……”
他什麽時候站在那裏？她怎麽都沒發現？
葉明寒盯着她，心底升起濃濃不爽。
他剛剛分明聽到了“哥哥”兩個字，跟她聊電話，應該就是昨晚打過來那個吧？
他捏了捏拳，手裏礦泉水瓶被捏得嘎吱作響。
遲芮脊背有些發僵。
葉哥哥為什麽這樣氣呼呼地看着她？
難道是……因為她剛剛聊電話聊得太投入，沒有注意到他嗎？
“寒哥哥，晚上好呀。”
她小心望着他，軟着聲跟他打招呼。
葉明寒抿了抿唇，冷淡地嗯了一聲，便轉身走進房間。
而他手上礦泉水，則被哐當一聲，扔進了陽臺垃圾桶裏，猛然受到沖擊，垃圾桶劇烈晃蕩了一下，最後險險地穩住了。
遲芮怔了怔，小手扶在欄杆上，輕輕踮起腳尖。
她探着頭，看葉明寒進了屋後，一把關上落地窗，甚至還把簾子給拉上了。
少女眼神微黯，默默收回視線，在原地站了會，才轉身進了房間。
課桌前，遲芮先拿出筆記和錯題本，溫習了一下之後，又拿出試卷認真做了起來。
只是不知怎麽，今晚她注意力總是集中不起來。
寫着寫着，腦海裏，便會浮現葉明寒氣惱眼神，還有他轉身離去背影。
等她回過神來時，草稿紙上已經勾勒出了一雙漂亮桃花眼。
眼眸如星，眉尾微微挑起，鋒銳又不失優雅。
遲芮歪頭打量着那簡筆畫。
“還是寒哥哥比較好看……”
她小聲嘟囔着，拿橡皮泥把那雙眼睛擦掉了。
仔細閱讀着數學卷子上題目，她試圖沉進去，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遲芮便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然後端着杯子出了房間。
一樓客廳裏，液晶電視上正播着網劇，而坐在沙發上安欣，卻沒有看。
她面前擺着幾本相冊，正在翻閱着。
“安姨。”遲芮有些好奇地走了過去。
“芮芮呀～”
安欣擡起頭，看到她不由眼前一亮，“芮芮快過來，幫安姨挑幾張合适照片。”
遲芮便走過去，将杯子放在了玻璃桌上，然後坐在她身邊。
安欣手裏捧着那本，是她和葉肖合照集，她正翻看着，一臉苦惱樣子。
“安姨，挑這些照片是有什麽用途嗎？”遲芮問道。
“嗯嗯，馬上就是我和你葉叔叔結婚25周年紀念日了，我想弄個派對，這些在派對上要用到。”
安欣拿起兩張照片，問她：
“芮芮，你說這張好看點，還是這張？”
遲芮看了一下，笑着道：“兩張都好看，不過我更喜歡這張，感覺安姨笑得好幸福呀。”
“哈哈，好，那就這張吧。”
有遲芮在一旁幫忙，安欣很快就把所有照片挑好了。
看着挑好成果，她滿足地抱住遲芮，高興地在女孩臉頰上親了一下。
“還是女兒好啊，兒子老公都是靠不住！”
遲芮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笑。
“哎，安姨好像耽誤你學習了。”突然想到這點，安欣有些愧疚，“芮芮不好意思呀……”
遲芮搖搖頭，“沒有呀，我剛好也有點累，想要放松一下。”
說着，她随手拿起旁邊一本相冊。
本來想幫忙收拾，翻開來一看，卻發現一整頁都是一個小男孩照片。
男孩正在組裝模型，看上去酷酷，拒人于千裏之外樣子。
而唯一一張擡頭看過來照片，眼神也是冰冷冷，帶着幾分警惕。
就像狼崽子一樣，乖戾又警覺。
遲芮望着照片，感覺心頭一陣緊縮。
為什麽這個男孩子，看着那樣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關于他記憶了？
“這是阿寒小時候照片呢。”
見她看得專注，安欣湊過來一瞧，輕輕笑道。
“這是寒哥哥嗎？”遲芮看向她。
“是啊。”
安欣從她手中接過相冊，眼中閃過幾分懷念，“長得很可愛吧？其實他更小時候也不是現在這個性子，就是後來……”
說到這，她突然一頓，眉頭輕輕皺起，眼神中浮現幾分傷痛。
遲芮眨了眨眼，後來怎麽了？
她突然想起，陳管家也跟她說過類似話，好像葉哥哥小時候有一些不太好經歷，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哎呀，說起這個，安姨還要謝謝你。”
安欣忽然拉起遲芮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你能來我們家，真好。”
遲芮有點懵，謝她什 麽？
只是安欣已經略過了這個話題，她又看向相冊，突然想到什麽，神秘兮兮地湊近她。
“我珍藏了一張很好玩照片，你要看看嗎？”
“很好玩照片？”遲芮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麽照片啊？”
“你等等哈。”
安欣在那堆相冊裏翻了翻，一下子便找到了目标，她快速翻到中間，然後抽出了一張。
“快來快來。”
她招招手，遲芮便湊了過去。
那張照片被保存得很好，即使過去多年，顏色依然清晰鮮豔。
照片上是兩個小孩，遲芮一眼就認出比較年幼那個，便是小時候她。
至于被她牽着手，化了妝穿着花裙子小女孩……
“你們在幹嘛？！”
随着男人氣急敗壞聲音響起，被安欣拿着照片，也被斜地裏伸出一只大手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