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07.
第二天，沈爸就把沈千鶴連帶着一小卡車的《五三》，扔進了杜家。
沈爸一把鼻涕一把淚：“小杜啊，這家夥就靠你了。也不知道沈大鳥是不是遺傳了我的腦袋瓜，從小到大就沒有聰明過。你平時盯着她的作業一點。”
杜流洵連連點頭，說：“沈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幫鶴鶴補習的。”
沈爸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終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要是她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叔叔，叔叔幫你揍她。”
杜流洵好不容易送走了沈爸，就看到沈千鶴蹲在院子裏面，穿個單薄的衛衣，正在挖蚯蚓。
她倒騰完，擡着個初春裏凍得發紅的臉蛋，揪出根小得可憐的家夥，說：“開春了，我們去釣龍蝦吧。”
她手裏面的蚯蚓拼命的蠕動着，仿佛是感覺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杜流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她手裏的蚯蚓扔回了小院裏面，說：“鶴鶴，才剛剛開春，怎麽只穿這麽一點衣服？”
沈千鶴說：“沒關系啊，反正我可以蹭你的衣服穿。”
杜流洵相當無奈，給她找了一件羊絨衫。
米色的羊絨衫肩膀比沈千鶴寬許多，沈千鶴穿上去顯得格外寬大，她縮在沙發上，露出一雙穿着堆堆襪的腳。
她正在玩水果忍者，認真得出奇，偶爾眉頭緊蹙，一會兒又哈哈大笑，恣意随性。
杜流洵囑咐沈千鶴寫作業，沈千鶴自然是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非常敷衍地說：“杜小爺，您老安心去，我一會兒會做作業的。”
杜流洵在樓梯上猶豫了一會兒，回頭就看見沈千鶴寬大的羊絨衫露出她半截肩膀，她一條腿耷拉在沙發旁邊，一手托着下巴，假裝在看書。
就是這麽一幕，讓杜流洵怔了一會兒。
在杜家的日子并不好過，滿屋子的冰冷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多出來的女人，讓杜流洵覺得無比反胃，看着杜爸和那些莺莺燕燕之間的感情，杜流洵只能用一張無比冷漠的臉去面對。
久而久之，他變得更不愛說話了。
心房冰凍，只是為了守護她那個生性嬌慣的傲世祖宗。
有一次，杜暙帶了個年輕女孩子回來，估計是才做完，女孩子穿着杜暙的白襯衣在屋子裏面走來走去。
那個時候，杜流洵也想過，以後自己有了女朋友，一定讓她穿一次自己的衣服。
讓她那麽恣意、潇灑，以及被他的獨占欲包圍。
短暫失神，杜流洵緩慢走上樓梯，每走一步，腳尖都在顫抖。記住了機械動作的肌肉，緩慢抽搐，每一次顫動都在挽留和不舍。就在要進屋的時候，杜流洵忽然走下來，跟沈千鶴說：“去我的房間寫吧。”
沈千鶴問：“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嗎？我去你房間不會打擾你嗎？”
開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沈千鶴也知道杜流洵跟響叮當最近一直忙着比賽的事情，看着他因為熬夜産生的黑眼圈，沈千鶴心裏面怪心疼的。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不多也不少，似懂也非懂。
只想陪他去尋找快樂，陪他去看夕陽，陪他把傻事都做遍。
沈千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為杜流洵做點什麽。
杜流洵松了一口氣，凝視着沈千鶴，跟她說：“你在我身邊，我才會安心一點。”
溫潤的片語碎言，如棗花輕撫她的臉頰，沈千鶴的心顫動起來，搖曳着，整個人也像貓咪一樣恬足。
杜流洵話音一轉，說：“不然等一會兒，你肯定就在下面睡着了。”
沈千鶴被人踩到尾巴一樣炸毛起來，小鼻子皺了皺，一臉橫豎看對方不順眼的樣子。
什麽叫一會兒就會睡着？
她就是要跟杜流洵展示一下，她一會兒睡不着！
她有秘技——三秒入睡！
窗外淅淅瀝瀝開始下雨，下了一會兒，雨停了，天空卻逐漸陰沉。杜流洵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挺晚了。
房間溫度逐漸降下來，杜流洵想着沈千鶴肯定睡着了，擔心她着涼，連忙找了床新絨毯，給她披上。
沈千鶴骨架子小，16歲了看起來還是很青澀。睡覺的時候蜷在一起，像只貓咪，一臉滿足。她的睫毛很長，疏漏下來的光斑和她睫毛的陰影交錯，白瓷肌膚散布着薔薇粉，往下是她水潤的雙唇。
随着她的呼吸，薔薇花朵融化而成的唇瓣。
只是這一眼，杜流洵就壓不住自己內心的小惡魔了。
以前他看到過一句話，說，人的內心是惡魔與天使不斷鬥争的平衡。然而在此刻，杜流洵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邪·念。
反正鶴鶴睡着了，就算這個時候對她做點什麽，她也不會發現吧。
杜流洵為她披上絨毯，随後迅速低下頭，随着兩個人越來越近，沈千鶴香甜的氣息和溫暖的鼻息裹挾着杜流洵，杜流洵喉嚨動了動，在沈千鶴的櫻唇上迅速一啄。
剎那間，一股□□的電流震撼了杜流洵，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滿足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近乎像是個變·态一樣，偏執地想到，她是我的，現在和将來。
正是因為這樣的愣神，沈千鶴似乎在睡夢中感受到了什麽，一耳光扇得杜流洵什麽邪火都清淨了。
杜流洵陰沉笑着，磨了磨後牙槽，怒道：“沈大鳥！”
但是睡夢中的沈千鶴并沒有聽到，只是傻笑着翻了個身，嘴裏呢喃着夢話。
“狗狗……我想要狗狗……”
杜流洵看着這個小家夥，嘆了口氣。
很小的時候，沈千鶴就想要養一條狗，好幾次跟沈爸吵着要買狗，沈爸覺得沈千鶴太小了，沒有養狗的責任心，于是這件事情一直被擱置了下來。
看着沈千鶴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杜流洵蹲下來，看着沈千鶴傻乎乎的睡顏，不知不覺中，竟然自己也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沈千鶴正在扒拉窗臺上的花盆。
杜流洵很喜歡養花，花盆裏面原本是撒了薔薇種子的，但是薔薇沒有長起來，幾顆南瓜子倒是先發了芽。
綠油油的子葉上沾了一點水珠，瘦小的身軀被一滴水壓得快要塌下去。沈千鶴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發現，跑到杜流洵面前把人活活搖清醒了。
“杜小公子，你快看。”她找了根棉簽，逗弄着小小的南瓜苗，“這是個什麽苗？”
杜流洵看了一眼那個南瓜苗，嫌棄道：“估計是土裏面混了南瓜種，開春了溫度上來了，就發芽了。”
說着，他伸手就要摘掉這棵剛剛冒起來的芽。
沈千鶴如臨大敵：“你幹什麽啊！”
杜流洵說：“這個苗會占據花盆裏面的養分，不掐掉的話，裏面的花種就長不起來了。”
沈千鶴寶貝極了，杜流洵越是想要掐掉那顆苗，她就越是覺得寶貝。
“南瓜苗就不是生命了嗎？杜小公子就非要跟這棵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崽兒過不去？”
杜流洵一聽，想，得了，留就留着吧。
沈千鶴高興了好一會兒，第二天就不管這南瓜苗的死活了。
108.
不舉大師回來了。
不舉大師回來了！
沈千鶴知道這個事情差點跳起來。等她興沖沖跟着鍋碗瓢盆去武協的時候，就看到應社老師旁邊站着顆光潔的“黑色鹵蛋”。
沈千鶴說：“天，大師您是去非洲了嗎？”
不舉大師清明的眼鏡翻了個白眼，說：“是，去當了幾個月酋長。”
七葫蘆娃笑成一團。
應社大師請幾個崽兒吃了一頓豪華午餐，快要吃完了的時候，黑成鹵蛋的不舉大師說：“這次回來，給你們帶了一個好消息。”
飯桶問：“什麽好消息？”
不舉大師抿嘴一笑：“應社那邊推薦兩個人去市中心的武協主會集訓，要是國賽上拿獎了，你們将來是可以保送好大學的。”
應社也說：“你們好好商量一下，這次機會實在是很難得，千萬不要浪費了。”
國賽不是小比賽，要是能夠在國賽上取得好名次，将來考大學的辛苦會少很多。杜流洵成績那麽好，以後肯定是能夠考好學校的，沈千鶴自覺自己跟他相差十萬八千裏，卻還是想努力填平裏面的溝壑。
從那以後，沈千鶴和飯桶就忙碌了起來。
實驗中學在郊區，每次放學以後她必須要坐車去市中心，辛苦訓練到晚上才能回來。
杜流洵心疼得不行，幹脆買了一輛自行車，天天接沈千鶴。
又擔心她太瘦，每天變着法給她做點心吃。
杜流洵生怕自己沒有陪伴在她身邊，她就被人拐跑了，于是打算用自己新東方廚藝，先抓住她的胃。
後來米什吐槽道，傻子吧，你見過哪個小三上位是因為會做飯的？
第二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杜流洵和響叮當不出意外的晉級了，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是更高級別的區賽。
沈千鶴訓練辛苦，成績算不上進步太多，卻也沒有怎麽後退。
沈爸打電話給沈千鶴班主任的時候，班主任非常樂觀的跟他說：“沈爸你放心，你女兒的成績挺穩定的，就算再怎麽退，差別都不大。”
沈爸當時可樂呵了，後來一想，三十分跟二十分有什麽區別嗎？再退也是倒數第一，有什麽變化嗎？
但是看着又瘦了一圈的沈千鶴，沈爸真的責罵不下去。
夏天到來的時候，杜流洵會給沈千鶴帶上新出的無蔗糖荔枝氣泡水。
這天，沈千鶴仍舊是手軟腳軟地從武協裏爬出來。
杜流洵站在門口石獅子旁邊，路燈下，他的臉龐清隽如水墨丹青，淡橘色的光芒照在他黑白條校服上，讓沈千鶴越發心動。
她從沒有見到過比杜流洵更好看的男孩子，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也許是杜流洵基因太好。
杜流洵手裏拿着一個紗巾，見到她，微微一笑，說：“走吧。”
沈千鶴把紗巾翻來翻去看了一遍，邊走邊問：“這是什麽？”
杜流洵揚了揚手裏的紗巾，解釋道：“阿姨朋友讓我給阿姨帶回去的。”
夏天不到尾巴的時候，溫度差特別大，今天夜裏特別冷。沈千鶴自覺坐在杜流洵後座上，一手抱着他的腰。
精壯的腰肢一點也不軟，沈千鶴能夠感受到手指下面硬邦邦的溫熱肌肉。
夜晚的風格外的冷，沈千鶴縮了縮脖子。
夜風帶起了杜流洵身上的味道，是溫暖的味道，清爽又好聞，沈千鶴不知道這是什麽味道，但是卻覺得非常的安心。仿佛只要有屬于這個人的味道，那麽就可以無懼任何風雨。
沈千鶴賊兮兮又慢吞吞地把頭靠在了杜流洵的背上，心裏面又酸澀又滿足。
杜流洵脊背一僵，渾身燥熱。
一瞬間他産生了一個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