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愛民如子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朱寂在京城接到任務的時候, 對楣州之行有他自己的想象。艱苦是肯定的, 民生凋敝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認為自己到楣州一路艱辛, 到得楣州也要看一看窮山惡水裏的殘破, 事先調整好了心情, 準備齊了感慨。
一路氣悶,對艱辛的感慨被梁家兩兄弟憋回了肚子裏, 腹诽了一路的“愚人”、“庸俗”、“無趣”。
到了楣州見到袁樵,本以為可以做詩應和,抒發胸臆。楣州說是窮山惡水,見了之後也要說一句山清水秀的, 山清水秀之間簡樸又困苦的生活,非常的值得寫詩做賦了。
又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朱寂鬥笠底下是他正常戴的帽子, 一個人的腦袋上頂着兩重帽子既不舒服又不方便, 朱寂只得伸出手來按住鬥笠, 免得它掉了。一手按着鬥笠,朱寂問道:“這是要做甚?”問的時候還将鬥笠往下壓了壓,怕被人看到了他的臉。堂堂的朱公子, 一副不倫不類的打扮跑到這樣一個地方來, 能看嗎?
袁樵頭上的鬥笠跟着腦袋轉了四分之一圈,将正臉轉對着朱寂, 道:“我看你閑得無趣,帶你來找個樂子。”
【怕不是還記仇!】朱寂心裏打小鼓, 【我就惹了你一回, 你媳婦兒也娶了, 還很劃算,還要整我?也太小心眼了吧?你不能夠這樣吧?我看你不是壞人吶!】
猜到朱寂可能的心思,袁樵分了兩句話給他,權作解釋:“你我一生,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只看一眼未免浪費了。”
“什、什麽意思?”
袁樵笑笑:“幹兩天就知道了,來吧。”拿過兩柄鍬,自取了一柄,給了朱寂一柄。
【他總不至于為了整我,自己也做苦力吧?大概、也許、八成、可能是真的事出有因。】朱寂遲疑地接過了袁樵鍬,慢騰騰地說:“你這樣,有失體統,重視水利就規劃水道、統籌用工嘛。你我的長項不在挖地,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
他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講,都是正正經經的道理。袁樵讀過的書不比他少,道理比他還通透,聽朱寂叨叨的話,仿佛是兩個月前的自己,忍不住面上泛出微笑來。與他一道幹活,一面幹一面說:“你怎知我沒有規劃統籌?”
“那還弄這個做什麽?”朱寂穿得整齊,還是貴公子的打扮,半點也不适合幹這個活計。學着袁樵的樣子擡腳踩在鍬上使力,衣裳的下擺很長,擡起的鞋子上沾了大團的濕泥,随着他的動作把下擺都污染了。他左足立着,右足使力去踩,雙膝不由自主地彎曲,沾污的下擺又落下來,右腳一提,把下擺踩到了鍬上,整個人被拉得失去了平衡,險些跌倒。
袁樵眼疾手快将他扶起,問道:“有何感想?”
朱寂罵道:“這是什麽混賬事?看我像該做這些事的人嗎?我的衣着是該幹這些的嗎?”
袁樵道:“穿着光鮮是做不了這些活計的。”
“我又不用做這些!”
“他們要做些的,那咱們就不能再挑剔他們的儀态了。”袁樵平靜地說。曾經他與朱寂一樣的,以為鄉民是不大上得了臺面。他比朱寂好的地方就在于他比朱寂要寬容一些,認為鄉民可以教化,可以讓他們循禮。
真動了手就知道,像梁滿倉那樣的老農已經是農夫裏極有教養的了。挑剔他們的儀态,比“何不食肉糜”也好不到哪裏去。
朱寂小聲嘀咕:“我才不挑剔呢。”【你就是給你岳父家說話,哼!他們現在又不是農夫,可不能還照老農的要求來啦。不過,你也不算沒有道理,我不取笑農夫就是了。】
又挖了幾鍬,朱寂道:“好啦,我知道啦。哎,你怎麽做得這麽……娴熟?沒人逼你這麽做吧?好歹是大家公子,又是禦史清流出身,你,沒人排擠你,是不是?”
袁樵笑道:“對,當然沒有,不過我想試試。朱兄,有些事情親自做了才知道與想象中的不一樣。”
“什麽意思?”朱寂悄悄地拖着鍬湊近了袁樵,假裝忘了自己是來挖渠的。
袁樵道:“我原與你想得差不多,唔,自認比你更知人間疾苦,我曾随父親在外任上住過幾年。南下楣州之前也請教過一些前輩,都告訴我要務實。他們說的務實,不外是勸課農桑、興修水利,然後很重視的一條是興學校。
“沒錯呀。”
“來了就遇到楊仕達了。原來,頭一樣遇到的是兼并。”
朱寂勉強道:“那是個意外。”
“是意外。意外之後呢?我想勸課農桑,農桑是什麽樣子的?我以前只在書裏看到過,騎在馬上看到後,然後呢?百姓心裏想的是什麽,我不知道。”
朱寂為了不幹這讓人瞧不起的粗活,東拉西扯:“怎麽會不知道呢?不外是減賦稅,這個朝廷免了他們今年的稅。再有風調雨順,遇到一個愛民如子的父母官。”
袁樵停下手,似笑非笑地道:“愛民如子?我兒子正在家裏讀書,調好的名香燒着,奴婢伺候着。”
朱寂抿了抿嘴。
袁樵道:“像今天,希望土地松軟一點,監工不要往下落鞭子,手裏的鍬好用一點。減賦稅你說中了,但不是天天都這樣想,只有遇到事情或者閑下來的時候才會想。朱兄,再幹兩天吧,我給你準備好衣裳了。”
朱寂四下張望,只見民伕都彎着腰或挖地、或擔土:“……”跟他們一樣幹活?簡直斯文掃地!
然而落在袁樵的手裏,朱寂還是認慫了,好像是有一點明白蕭禮為什麽把他踢過來了。
他還是猜錯了,蕭禮根本不知道袁樵會幹這個事,蕭禮的初衷也不過是讓朱寂幹點實事,并沒有想讓他幹得這麽“實在”。蕭禮,甚至被梁玉領去幹活之前的袁樵父子,與朱寂的想法前沒有太大的差別。袁樵也沒有故意整他,又或者是故意開導他的意思,只是想:【日後同朝為官,他若能明白些事理,彼此也好相處。且真正知道民間疾苦的官員多些,于國于民都有益。】
朱寂渾水摸魚地幹了一個上午的活,開飯了。袁樵領他去打飯,朱寂按着鬥笠不想被人認出來。到了大鍋面前自己暴露了:“就吃這個?!!!”
袁樵對民伕算不錯的了,有飯、有菜,一人一個大碗,一大勺飯、一大勺菜。飯是雜糧飯,菜是青菜不見什麽用葷腥。袁樵拿了兩個碗,給了朱寂一個。朱寂捧着比他腦袋小不了多少的碗,驚呆了。
袁樵幹了一個上午,也有些疲憊:“吃這個。”
旁邊一個機靈些的民伕插了一句:“對呀,比以前吃得好多啦。”
“楣縣以前的縣令真該……”朱寂罵了半句,嘟囔着盛了半碗的飯菜,捧着半天沒吃下去一口。
太難下咽了。
袁樵低聲道:“看,這樣的飯他們就吃得很香。如果再過得苦些,就得投楊仕達啦。”
“原來如此,你是為了知道百姓心聲才這樣做的?”朱寂若有所思。
袁樵道:“也不全是。譬如修渠,我還要知道修渠中會發生什麽事,才好應對。朱兄可知,我原本沒有打算現在修渠的。”
“是啊,現在這時節不大對。”朱寂有幾分纨绔氣,總算讀過書,書中寫的道理他記得牢。現在這個時節正是田間管理的時候,不如春播、秋收那麽緊,但田裏也是需要人的。天氣又炎熱,暴曬之下容易累病、累死。
袁樵苦笑道:“我原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楊仕達招致的流亡,不能還放在山裏,那樣不好管理,遷下來就要讓他們有衣有食。朝廷不能白養這麽些人,要他們做活,好,開荒,開出來的荒地要有水澆,水從哪裏來呢?”
“這群賊,”朱寂又小聲嘀咕了,“讓他們挖渠去。”
“不止他們,”袁樵道,“楣州的官員也不是沒有想過興修水利,官員更換頻繁,德政也推行不下去,水渠年久失修,累代居住在此的百姓,用水也不是很夠。再添了這許多人,過一個月,都要用水的時候,必然械鬥!規模一定會很大,新下山的人,與舊有的百姓,弄不好又是一場。”
“啊……”朱寂懵了一下,“那、那也不用親自去幹,這是可以預期的。”
袁樵搖搖頭:“不,不一樣的。知道與明白是兩回事。朱兄只幹了半天,是否已有所體會?我幹了半個月了,與第一天時的心境迥然不同,戾氣更重了。他們争水時的心境,大約與我等與‘四兇’相争仿佛,必有一方大獲全勝才能罷休。官府若強行勝壓,嘿……”
“早晚得有一場不死不休的争鬥。”朱寂補上了。
“不錯,若不能有這樣的體會,真鬧出民變來,空自感嘆‘愚民’又有什麽用?我要的是楣縣的和樂安寧,又不是感慨。”
這個道理朱寂是明白了,點點頭:“好吧,我明天再來看看。”
當天,袁樵将一身狼狽的朱寂領回家,楊夫人先驚了:“這是做什麽去了?佛奴?”朱寂道:“夫人不必驚惶,我與袁兄有些正事要辦。”楊夫人道:“哦哦,那快些沐浴更衣吧,這個樣子不成體統。”
當天晚上,朱寂收到了袁樵給的贈品——粗布短衣一套。朱寂的奴婢先代他生氣了:“這個縣令好生無禮!”朱寂道:“都閉嘴!拿來給我試試。”
尺寸合适,照着鏡子怎麽看怎麽別扭!朱寂自嘲地道:“人靠衣裝哈哈哈哈哈。他娘的!”他也忍不住罵了句粗話,與一身短打扮交相輝映。
第二天,朱寂依舊壓低了鬥笠,不讓別人看到他的臉,假裝自己不是朱寂。心裏沒有第一天那麽抵觸了,看袁樵也有了改觀,【他還真是用心做個地方官了。】因此也勸袁樵:“你既然已經知道百姓的心聲了,就不該再蹉跎其中,應該去統籌規劃了。你一日能挖幾尺渠?用心規劃,才能讓工程進行得更快。”
袁樵道:“已規劃好啦。我總覺得哪裏還有一些不妥,就來挖幾天渠,看看到底是哪裏不妥了。只幹個一兩天,你的心情不會怎麽變,體會也不深,有些事總要幹上一陣子,才能熟悉其中的門路。譬如讀書,再不願意學的人,裝也能裝一天好人,長年累月呢?”
朱寂贊同地道:“你說得對。唉,這個破鍬,不好用!”
袁樵笑了。朱寂心道,【這小子竟然會笑!也不是那麽難相處麽!唉,想也知道,他的母親比我娘和氣多啦,他的脾氣應該不會差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臀,朱寂心思又活躍了起來,對袁樵也親近了三分。忍了三天,在共同勞動中建立了淺淺的友誼,朱寂忍不住跟袁樵開點小玩笑,也試探一下袁樵與梁玉的事情。
這是他的心結。為了他與袁樵開的那個不好笑的玩笑,他被打慘了,現在兩人定親了,他挨了那麽多的打是為了什麽呀?
“她?這些就是她告訴我的,她把阿先也帶去插了兩天秧苗。還未曾謝過朱兄,得見叔玉,是我一生幸事。”袁樵口角含笑,把朱寂惡心得不行。
【你別氣我就是謝我了!】
袁樵道:“明天這段渠就修好啦,明日我設宴,酬謝朱兄。”
【他娘的!】朱寂有點怵,他本來不怵的,袁樵被他開過玩笑,也就這樣了。但是梁玉……她跟蕭度亮過菜刀,後來幹脆直接殺人了。朱寂不擔心梁玉會殺他,但是怕梁玉會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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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壓根兒沒有那個打他的心情。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碓坊已建好,經營管理上的事情可以交給王吉利。王管家把兒子給派了來,一是主人家的重視,二也是鍛煉。梁玉領這份情,也就給王吉利鍛煉的機會。王吉利真的很好用,比王管家還要能幹一些。
梁玉巡了幾天碓坊,憑着所見所聞,估算出了碓坊大概的流量。接着就将重點轉移到了紡織的作坊上,頭一回幹這個事,她也不是很把握。
作坊建在碓坊不遠處,一則是可以借助水道減免運輸上的麻煩,二則是借着碓坊的人氣,使人知道還有一個作坊。
一條河上如果碓坊太多,會影響水道的使用。好在這一段的水道上碓坊并不多,以前的不少碓坊都被袁樵一把火燒了。兵亂過後清點損失,發現有幾個還是楊仕達家族控制的。正好方便了楣州官府可以重新規劃河道的使用,此時梁玉才明白為何劉夫人建議建碓坊,而袁樵在選址的時候給了她意見。
作坊是本地常見的房屋式樣,屋裏不隔斷,三間房子是通的,擺着十來架本地常見的舊織機。以梁大郎帶回來的紡織工具為樣本的新織機、新紡車正在趕造,梁玉嫌工匠做得慢,先拿木匠做試驗。沒有輪番到的番匠被她雇了來,按照工作的難易分了人,每人只負責做一個或幾個零件,最後由有經驗的老匠人組裝。
起初的三天,工匠們幹得都不大順手。徒弟跟着師傅,講究的是學全套的手藝,梁玉就只用其中一部分,這與他們的習慣是相違背的。不過梁玉是雇主,她就買其中的一部分手藝:“你們不在我這裏幹了,愛怎麽學就怎麽學,我又不管。”
小半個月就攢造出了十幾臺織機,效率相當的高。
新織機造好之後,梁玉與呂娘子上手試了試,感覺還行。又招了一批女工來,漸次加入。
出乎意料的是,雖然是在農忙時,又要訂長契,前來應聘的女工還是很多。她們裏的不少人都是這次被從山裏遷下來的楊仕達所招致的流人的家眷,楊仕達被逼反,起兵了就算是謀反了。她們的家庭遷居山下,與普通的百姓是有區別對待的。
考慮到安撫地方,沒有很嚴苛地執行誅殺、流放、沒為官奴婢等政策,也是算成了番戶。官奴婢,一免為番戶,再免為雜戶,三免為良人。官奴婢通年服役,番戶不需要。
袁樵用來修渠的勞動力裏,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這樣出身的人。袁樵向他們許諾,将功折罪,渠道修成,将他們再免為雜戶,今冬明春還有開荒,一旦工程奏效,楣縣的情況好轉,也算他們的功勞,二三年內免他們為良人,與普通百姓一樣的待遇。
這些人分得的土地并不多,他們與本就在戶籍的百姓,甚至是流人不同,這兩者都算守城有功的,分得的土地份額要多。新近下山的這一批人,分得的土地既少,為了生活也要需要一些旁的收益。
梁玉算是揀了個大便宜。
開始,梁玉不大敢把美娘帶過來,美娘是個給官軍帶路、害楊仕達山寨被攻破的人。楊信還死了,美娘明面上的家族勢力還削弱了。如果有人記恨她,她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受得起?梁玉給她配了四個保镖,出門必得帶着。
美娘現在就住在縣衙旁的一所宅子裏,這裏原是楊仕達一個侄子的産業,被沒收後自由官府處置。她死了叔叔,正在孝中。
美娘卻又閑不住,她小小年紀已歷風雨,想到自己的未來,不免有些發愁。她又有些旁的想法:【娘子雖然待我不錯,她來頭不小,終究是要回京城的。我去京城也是沒意思,不如還在這裏。先跟着她,看她怎麽做事,我也好學一些,待她走後我也能收拾家業。】
楊信的喪禮一過,美娘便向梁玉要求,不想總悶在家裏。
梁玉也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很喜歡美娘的選擇,考慮到安全問題,又躊躇了。美娘急了,道:“難道為了怕旁人說,還不活了嗎?”
梁玉想了想,道:“那你跟我去作坊看看吧。”這也是有理由的,她做學徒的時候選擇開鋪子而不是去當地主,就因為知道種田需要的是大量男性勞動力,這個不大好控制。她爹能想着發家當地主,是因為有七個兒子,她不一樣,她得找一個能靠錢和心眼來控制的事業。美娘如今的情況與她有些相似,不過美娘的出身比她當年好,難度應該比她低。
美娘方言講得好,比起梁玉更有對付土人的辦法——梁玉是個外來者,努力學習着本地的風俗,美娘在這方面卻有着天然的優勢。
梁玉對呂娘子笑道:“看來以後這個作坊後繼有人了。”
呂娘子建議:“那三娘何不收她做義女呢?也好給她一個倚靠。”
“不好,”梁玉搖頭,“我還要再看看。方才不過是笑談。”
“有什麽不好?朝廷中的官員們,也常有招收義子的。程為一雖是個宦官,自家養兒子不提,也有些趨炎附勢之徒認他做父親的。”
梁玉道:“她有舊部,楣州楊家的,她舅家的。她的勢力如果養成了……”
“三娘擔心她會變成楊仕達第二?”
“呂師忘了,楊仕達才是她們楣州楊氏土司的第二,楊家也不是沒有過女土司當家的。我剛才孟浪了,口不擇言,若還有這樣的事情,呂師一定要提醒我慎言。”美娘在其他的地方生存不易,只有在楣州和附近有根基。但是在這裏,她一旦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與舊有的勢力産生聯系。美娘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姑娘,她想幹一些自己的事。這個性格很得梁玉的喜歡,但是梁玉知道,讓美娘在楣州成勢力,又未必是一件好事。
得慎重。
此後,梁玉與呂娘子再沒有提及收養美娘的事情。梁玉卻又将美娘帶在身邊,告訴她自己如何管理作坊等事。
呂娘子便取笑她:“還是心軟。”
梁玉正色道:“不是。她雖然有那樣的危險,卻還沒有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你看如今的楣州,還有土司嗎?沒有的。只要朝廷能将楣州治理好,就不會再有土司。美娘的将來,不在她自己,而在朝廷。楣州是治是亂,不在于她。若是朝廷能再派幾個能幹的官員來,也許我就不用這麽擔心,也能多一個女兒了。”
呂娘子不笑了:“是啊。”楣州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治理不力有着極大的關系。
“新來的官員該到了吧?”梁玉忽然問道。從平叛開始,朝廷應該就想到了這方面的安排。
呂娘子肯定地說:“是!按照邸報推算,又是緊急的任命,該到了。”
楣州刺史有王司馬暫頂了,主要的官員就缺個司馬,此外原本還空着一個縣令,至少得派兩個官員。朝廷重視之下,将其餘的官員位置都補齊了。算算日子也都快到了。
梁玉道:“小先生說,這些人都是一時菁選,想來楣州的格局能夠一變了。”
不意天不遂人願,次日又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預定執掌鄰縣烏縣的官員病死在了赴任的途中。
此時,舊式織機上卸下了織出的第一批十二匹布。
此時,兩儀殿裏,宋奇一臉嚴肅地對桓琚道:“臣舉宋義為烏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