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呂師來歷
【呂師必定與袁家有過什麽。】梁玉看她這個樣子就明白了, 也不點破,伸手拿過她的梳子,将上面的頭發摘了下來:“是啊——纏着頭發了——上京來的路上遇到的,幫了大忙了。”
呂娘子調整了表情:“哦,是袁府君家?他家倒是袁家少見的好人。”
“呂師知道?”
呂娘子點點頭, 覺得自己太沉默了,解釋道:“兩扇朱門裏關着的, 豈止是富貴呢?多的是營營茍茍不可告人,給人看的都是光鮮亮麗。可惜好人是活不長的。”
“嗯,聽說是守孝回來投親的,沒想到……”
“老夫人的哥哥吧?那是該再好好謝一謝的。三娘頂好手書一封, 不要字多麽好,意思一定要真誠,我來告訴你格式。”
“好。”
梁玉一直很感激路上能夠遇到袁樵一家,否則她會對整個京城失去好評, 不知道要多久才會轉變印象。認真地在信裏解釋了未能及時回信的原因,又寫了自家近來的情況,并對老夫人進行了問候, 又問候了楊氏,最後才提到了袁樵。絲毫沒提自己的雄心壯志。
寫完之後又請呂娘子代為當面解釋。
呂娘子道:“我明白怎麽講, 不過要明天再出門。今天須與黃娘子将課講一講。”
梁玉道:“好。”
“待與黃娘子事了,我想這樣幫三娘學些東西。咱們課還是要上的, 上課之外, 我會為三娘講一講, 京城小娘子一天從起床到睡覺,都怎麽做、吃什麽、玩什麽、用什麽、見什麽人,節怎麽過、重要的日子怎麽過,一一講完。可能要花些功夫,到三娘進宮也未必能完,畢竟瑣碎。慢慢來,這個不用急。”
“好。”
她還是挺放心呂娘子的,約呂娘子一同用飯。把呂娘子放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往下挪一個位子。南氏是縱容女兒的,嫂子們伺候婆婆,侄女們的位次依次往下挪。
一餐無語,飯後黃娘子也來了,課開在西邊小花廳後面的一座小堂裏,與梁玉的院子隔了兩道牆。衆女坐定,呂娘子先讓黃娘子講課。黃娘子先問幾人進度,得知梁玉已經學會了千字文,而侄女們進度各有快變之後,也沒有猶豫。又讓幾人寫字。接着便定了計劃,她先給梁玉講幾句詩經,讓梁玉先背着。
梁玉道:“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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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娘子大為驚訝:“背下了?”
詩經第一篇,梁玉背得極順當。黃娘子恨不得現在就趴在梁玉的桌子上給她接着講。但是不行,她是所有小娘子的老師,她得接着給她們講千字文。
千字文背誦不算難,梁玉的幾個侄女也不算笨,但是學得是斷斷續續的。路上學到一半兒,到京城學禮儀了,年前學了半月,過年了。過完年,又學禮儀。全打了岔,便有遺忘疏漏。
年長的比年幼的在背誦方面還要慢些,年幼的上手快,忘得也快。這讓黃娘子不得不決定:“諸位小娘子,還是從頭學吧。不要學得多麽快,但要記得牢!”又講了幾句千字文,再讓這些小娘子描紅,一字一字的練。然後再看梁玉。
黃娘子也有那麽一點競争的心思的,梁府雖然是暴發戶,但是待遇好,也尊敬她,她也不想被呂娘子比了下去。
呂娘子卻是不會讓梁玉失望的,她靜靜看着黃娘子講詩經。等黃娘子講完,她也不急着發言。等黃娘子講《關睢》的“後妃之德”,直到黃娘子講完,梁玉聽完,她始終不發一言。
黃娘子自覺講完了,也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搶了個先,叫呂娘子不大好發揮。臉上微紅,便讓呂娘子。呂娘子也不惱,風輕雲淡地道:“小娘子們坐得久啦,都疏散疏散,歇息片刻再講也不遲。”又邀黃娘子一道喝茶,與梁玉不很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昨晚才被親過。
兩個娘子一道聊天,你家裏幾口人,我有什麽遭遇,說得頗為投契。片刻之後,再度開課,呂娘子就開始講《論語》了,這也是正經的經書,黃娘子也認真的聽。呂娘子所講卻與她講的不大一樣,更細致,也更幽深。聽到最後,黃娘子自己也聽住了,梁玉還沒說話,黃娘子先問了:“我輩不當見賢思齊嗎?如阿呂所言,我輩不必如聖人般好學?”
《論語》第一,學而篇,“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是讀書人的标準,認為學習是快樂的。老師教學生,是将學習當做快樂。當然,梁玉本是這樣想的,但是呂娘子卻說:“這是聖人所好,你們不必如此。”
黃娘子不同意了。
呂娘子道:“歡喜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強行逼着人說‘我快樂’,否則便說人沒出息、心地不好。那是逼人說謊。将一個沒出息的人,變得不但無能而且道德敗壞,虛僞可憎。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一件事而知道它是對的、有益的,而肯去做,是克制自己、克服自己的惰性,才更值得佩服。所謂克己複禮,正是如此。人生哪有那麽多舒服的事?不過是獲益能令人接受辛苦,覺得付出的代價是值得的罷了。”【1】
兩人不停的争辯,梁玉聽得津津有味,心道,【這兩位不是一路人,不是她們能力有高下,而是兩人的“道”冰炭不相容。可惜黃娘子只當是自己學藝不精。】
果然,黃娘子不停地請教。梁玉的侄女們初時也聽得有趣,尤其呂娘子說得清楚,但是說到後面引經據典的時候,她們聽得一片茫然。梁玉也聽不懂這些典故,但是她記性好,硬是跟上了,打算等晚上再問呂先生。
到得最後,黃娘子被呂娘子辯倒,佩服地道:“我還是沒有想明白,不過您說的是真有道理。”
如此數次,黃娘子自動退了一步,專心教梁玉的幾個侄女去,而将梁玉留給呂娘子,且很不好意思的說:“三娘不是我能教得了的,耽誤了三娘,我心裏也會不安的。全該交給呂娘子。”又為呂娘子向梁玉說了不少好話。
待侄女們向父母說了黃娘子都向呂娘子請教,而自己跟不上呂娘子講的,寧願先跟黃娘子打個基礎,全家也就默認了這種安排,梁家從此分了個快慢班。黃娘子自己明白,她是佩服呂娘子的,但是同行是冤家,争不過也是真的。不耽誤自己養家糊口,也不受氣,呂娘子能飛就飛,她自己能養大兩個孩子,給婆母送終,也就得了。倒也相安無事。
呂娘子便照自己的想法,教給梁玉的又與黃娘子教學生不一樣。
且說呂娘子先折了黃娘子一場,次日一早,黃娘子再來,呂娘子便說自己要回舊日住處拿些東西。黃娘子昨日聽她所言,如醉如癡,很是佩服。今日聽到輪崗,忙說:“阿呂盡管去,我只擔心一個人教不好,還請快些回來。”
呂娘子笑道:“何必妄自菲薄?阿黃本事盡有的,否則何至于被選中呢?只管放開了講。”
黃娘子想了想,千字文她會教,這個《論語》真是講不過,就給梁玉派了臨帖的任務。梁府淺薄人家,也沒什麽好帖子,黃娘子又覺得可惜:“小娘子這字是很有些味道的,看來是有些天份的,該臨些名家法帖才是。要是府上貧寒也就罷了,府上既有這般富貴,也該準備起來才是。”
梁玉笑道:“這才抖起來幾天呢?慢慢攢呗。我先學着。”她手上只有一些袁樵當時寫的字,不好在新先生面前拿出來。就湊合着先劃拉字兒,一面等呂娘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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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呂娘子出了梁府,先奔到袁府去,進門投帖。
帖子進去,人旋即被請進門,劉氏正在家裏。聽說來了帖子,先将人喚了進來,問道:“你便是梁府的先生?”
呂娘子連說不敢,劉夫人将她打量了一陣,緩緩地道:“事情我都知道啦,難為小娘子還記着我們。請回告小娘子,我心裏有數,請她勿念。如今她也是身不由己,還是好好學禮,好好讀書為要。”
呂娘子恭恭敬敬地答應了,劉夫人又更緩慢地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呂娘子道:“妾面相毫無特色,恐怕是人有相似。”
劉夫人搖搖頭:“老啦,記性不好啦。”顯得有些疲倦,命楊氏代送客。
呂娘子恭謹地垂手低頭,輕聲說:“不敢勞動的。信已送到,不知夫人還有只言片紙傳回否?”
劉夫人想了想,說:“該說的時候,我會說的。”劉家快到京師了,等見了面,商量好了,再看要不要跟梁家通氣吧。
呂娘子又一禮,告辭而去。
楊氏親自送她送到檐下,又命侍女将她送出,回來急急地道:“阿家,我瞧着這個人,倒好像是那一年那場官司……”
“不就是十二郎那個不争氣的東西留下的那個女兒嗎?這父親做的,真是荒唐,他可真是個混蛋。唔,梁家雖然是淺薄人家,家裏那小娘子倒不會虧待人,在那小娘子身邊,這孩子也算有個着落啦。”
“是。咦?”楊氏一挑眉,瞪向屏風,一只半掩在青色袖子裏的手,露出四指抓在屏風邊上。聽到這一聲,又縮了回去,動作悄無聲息,輕而快,像一只才探出前爪就受了驚的貓咪。
楊氏啐了一口:“沒出息。”
劉氏輕輕地笑了一聲。屏風後沒出息的人面紅耳赤,提起衣擺、踮起腳尖,貓一樣又退了出去。果然是沒出息極了。
卻說呂娘子不知劉氏與楊氏已經認出了她,出了袁府也不回梁府,對梁府車夫道:“有勞,咱們先出趟城。”
車夫問道:“先生要去哪裏?”
呂娘子不及回答,袁府大門旁的小門悄悄開了道縫兒,一個青衫的少年匆匆跑了出來。少年跑得很快,左手抱着一卷物事,右手按着跑歪了的幞頭,轉眼到了車邊:“這位阿姐,且住。”
呂娘子撩開車簾的一角:“小郎君何事?”少年的臉龐帶着紅暈,眉眼間的柔和略有些故人的影子。
袁樵憋了一陣,将手裏的東西往車窗裏一塞:“這個,一點寫的字,學字還是要臨帖的。”他家的名人法帖極多,然而都是有數的,他不好叫祖母和母親知道自己拿來送梁玉的。還“想要做個人”的袁樵,拿出自己寫得比較得意的臨帖,送給她先照着寫。
在呂娘子的目光下,他又憋了點解釋:“是我家裏當過府上小娘子先生的人送小娘子的。他們府上幾個小娘子,是送輩份最高的那個。當過先生的,就不能撒手不管了。”
呂娘子幾乎要笑出聲來,心道,要是你,倒也有意思。笑道:“妾知道了,小郎君快些回去吧。”
袁樵匆匆跑了回去,臨叫人關門,還探頭又看了一眼車。惹得呂娘子又想笑了,妙極了,那麽好講個門戶的袁家,出了這麽一個……有意思,有意思。不過還得看三娘的意思,我瞧她沒這個心思。
翻了翻帖子,呂娘子點頭:“他在這上頭倒下過功夫了。”收好了帖子便不再理會,向車夫報了個準确的地址,先去了城郊一處小庵裏。她先前寄居在此,且不急着搬取行李,且找尼姑去,贈了些金帛,央她們将房間保留,定時灑掃。看到她出手闊綽,老尼笑道:“娘子這是找着歸宿了?”
呂娘子也笑:“好歸宿。”
“大喜大喜。”
“同喜,同喜。”呂娘子說完,又向老尼讨了幾本經書,老尼也痛快地答應了。
出了尼庵,卻又轉到另一處道觀裏,也不算大,同樣是讨了幾本道藏。呂娘子這才滿意地回到梁府,算算時間,将将趕上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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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吃飯的時候還是分席,也還是全家一起吃,沒有什麽男女不能一屋吃飯的意思。午飯的時候,梁玉又往下挪了一個位子,讓黃娘子再往上坐。呂、黃二人用飯的時候,初時覺得不适,随後大悟——這家的男人們樣子不大對。
雖然是土包子出身,經過宋奇一個月的努力,梁家上下已經很有點樣子了,以致于拜師酒、早飯的時候,呂、黃二人都沒覺得他們很粗魯。此時卻又不同,從梁滿倉往下,恨不得躺倒了吃。
南氏提起筷子又慢慢放下了:“你們這是咋的哩?”
梁滿倉道:“學騎馬哩!真是老了!咱現在這身份,還能再騎驢啊?”
“那他們哩?”
“就說!”梁滿倉不滿地道,“我老了,你們也老了嗎?沒用的東西!”
兒孫們不敢吭聲,梁玉卻又有了心思——她也想學騎馬!她算了一下眼下要學的,感覺沒什麽很難的,騎個馬,活動活動筋骨正好。在老家的時候四下野,到了縣城也不是關在屋裏。到了京城反而不能出門,這是憋屈的,她愛動,不大受得住這門靜。
要在往常,她就自己說出來了。現在她有了呂娘子,打算聽一聽呂娘子的意見再說。梁滿倉罵了兒孫幾句沒用,又誇宋奇想得周到:“先前也想哩,騎着高頭大馬多威風,就是不敢說。多虧宋郎想到了,又拿了馬來。你們要是有宋郎一半兒能幹,我死了也能閉眼了。”
梁玉心說,多新鮮吶,宋郎君是什麽人呢?聖人面前挂上號了的,咱家這些呢?認個字都滿地打滾得菜刀逼着。拿什麽跟人比呢?
插言道:“阿爹,他們也得讀書了吧?咱家現在也請得起他們的先生了,何必去別人家裏蹭前擦後讨飯哩?”
“你再胡吣!”梁滿倉不樂意了,他的心裏,蕭司空還是很厲害的。
呂娘子看了梁玉一眼,梁玉捧起了碗:“那你問宋郎君。”
“我後半晌就問!”
父女倆隔空嗆完聲,再沒人敢說話,一頓飯吃完,南氏要歇晌,扶着侍女起身後說:“兩位先生啊,咱家後半晌還有件事兒。給她大姐娘兒倆做身衣裳,叫她們一塊兒來幫忙,也是份兒心。”
黃、呂二人都道:“我們明白,要是有用到我們的地方,只管吩咐。”
“那敢情好。”南氏滿意地離開了。
黃、呂二人就往呂娘子房裏去歇晌,黃娘子看到陳設便說:“這府裏待人倒是實在。”
呂娘子笑道:“我與你不一樣,我不拿束脩,就賺這衣食住行。”
黃娘子道:“這哪兒成呢?你日後怎麽辦呢?”
呂娘子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黃娘子心道,人與人還真是不一樣。
呂娘子卻又不睡,去與梁玉說話。梁玉從來不歇晌,正在西廂練字。呂娘子推門而入,笑問:“還在用功?”
梁玉擡頭一笑:“嗯呢!小先生的字真好看!”
“小先生?”
“嗯,來的時候,就是袁家那位小先生講的課,他的字真好。”
呂娘子中肯地道:“是不錯,有些名家風範,卻又還有些稚嫩,他再寫個五年十年,才算有成。”
“那到時候再說,給我現在使,夠了。”
呂娘子試探地問:“那位小先生如何?”
梁玉想了想道:“都是講《論語》,他講的比黃師更精深,但是不如呂師別出心裁。還有點膽小。太斯文了,就放不開,我家那群活猴,他不大鎮得住。”
呂娘子心說,完了,你這還沒開竅,那小子白想了。
當下不再提袁樵,問道:“要往宮裏送什麽針線呢?”
梁玉道:“上回皇後召我進宮,見到了聖人,問我要什麽,我就說,量個尺寸。”
呂娘子喜道:“這個好。”
“呂師,我也想學騎馬,你看怎麽說合适?擱頭先我就跟我爹直說了,不過現在一是家裏有正事,二是,我不知道總這麽冒頭好不好。”
呂娘子道:“學當然是要學的,京城會騎馬的娘子多得是。就是略緩一下,叫令尊知道京師的風俗,再提就容易得多了。”
“好,明白了。”
梁玉練了一中午的字,呂娘子看她坐得住也很歡喜,提醒道:“還要再坐一下午的,起來走走吧。等做好了衣裳,下午我教你投壺。”
“那敢情好!動手的人多,衣裳也不難做。咱們的針線怎麽跟宮裏的比?我留意看了,不好比的,就做個單色的袍子,再身貼身的衣裳、鞋襪,就齊了。”
等南氏起床了,一行人到南氏正房裏分派任務。南氏道:“三娘學過裁縫,又知道尺寸,裁交給她。老大、老二家的,兩雙鞋底交給你們納……”人人都有活計。
南氏不放心,又問黃、呂二人,京城流行的款式。兩人都說,比精致豪華是比不過宮裏的,不若就簡樸一些。南氏才斷了做花樣的心思,只親自給女兒繡了個錦囊,上頭一枝開着大蓮蓬的大荷花,針腳有些大。南氏不好意思地道:“上了年紀啦,不行啦。”
人多好幹活,數日之後,兩身衣裳就得了,姑娘們也正式開始了下午的功課。
梁玉此時才知道,學這些東西不是花錢,是燒錢。學琴得有琴吧?學棋得有棋吧?樂器非止一種,梁玉姪女的人數得兩只手去數,每人一樣是個什麽數?虧得宋奇考慮到了,京城富貴人家好養家樂,樂班還沒進來,東西先置辦了一些,可以先拿來用。
梁玉趁機帶着呂娘子去往倉庫裏轉了一圈,請呂娘子把需要學的都翻出來。進了倉庫算是開了眼了,好多東西她都不認識,呂娘子就一一給她指了出來,一邊教她認東西,順手示範一二。
對此宋奇是樂見其成的,梁玉這邊做了,就省得他再操這麽一份心。即使梁玉不做,他也是會提醒一下的。他贊同梁玉的做法,就說服梁滿倉不去反對。梁玉與呂娘子帶着他準備的諸般器物大勝而歸,呂娘子贊道:“這是個能人,可惜已入了聖人的眼,你撈不着了。不過不妨敬着些,這樣的人,不會甘于久居人下的。”
梁玉想了一想,問道:“蕭司空老了,這我知道,難道別的人沒有是他對手的?”
呂娘子道:“那也要看他們能不能入聖人的眼啊。”
“也對。”又想到一塊兒了,聖人是關鍵。梁玉自從遇到呂娘子就覺得很開心。
她二人為宋奇省了不少事。騰出這只手去,宋奇又做了幾件事。一是回答梁滿倉,還是自家上學為好,他會代為尋找合适的先生;二是給梁家找了三個文書,代為收發文件,每天念邸報,幫忙寫人情帖子,再幫梁家寫奏本。後兩樣如今沒什麽業務,文書的任務就是每天輪流給梁滿倉念報;三是将京師的概況梳理出來,何處貴、何處賤、何處富、何處貧、何處多女伎年輕郎君不要輕易過去;四是将梁家的街坊鄰居的情況也給理了出來。
将後兩樣抄了副本,親自交給了梁玉:“想必這兩樣東西三姨用得着,還有一樣,令尊書房會有邸報,三姨多看看。”說完平靜地離開了。
就在宋奇給梁玉副本之後七天,梁婕妤正式行禮的日子,到了。
檢閱成果的日子,也到了。
梁玉非常遺憾——可惜不能帶呂師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