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仇難消(十三)
喬西貝知道,蘇烨的父親肯定是不會拿自己兒子的事情撒謊,況且他也沒有動機這樣做。換句話說如果蘇烨父親和這個假蘇烨是一夥的,那他則應該證實他的身份,而不是謊稱自己的兒子受傷住院。由此推斷,蘇烨父親的話一定是真的。
真正的蘇烨遠在國外,且在幾個月前受了傷,至今仍舊昏迷不醒。那這個假蘇烨又是誰?
以王艾潇對喬西貝的了解,他應該會沖進審訊室把假蘇烨揍一頓,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喬西貝卻異常冷靜,坐在那一動不動。他愣了一會就給魏銘打了電話,把這件事和魏銘說了。
對于能在章明德家找到冷煜這件事,魏銘壓根就沒抱任何幻想。可魏銘依舊象習慣性的敲了幾下門,不出意外的不可能有人回應。
宋林看了看手表,催促着:“魏隊,這馬上就到中午了,我都說好了要回家跟孩子一起吃飯的。”
魏銘說:“那你先回去,我一會我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來接我。”
思來想去,宋林覺得把一個傷殘人士單獨扔在這裏有些不仗義,一臉不情願的說:“我還是陪着你吧,要是你這出點什麽事,師父知道了肯定得罵我。”
他們這個職業難得休息一天,魏銘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麻煩宋林陪他來的,耽誤了他這麽長時間魏銘也怪不好意思。
“你回去吧,我給喬西貝他們打電話。”
“魏銘,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來找什麽的。但你現在連屋都進不去,你也不能一直在這門口等着啊。再說了,就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誰會放在門外啊!差不多得了,送你回家。”
宋林的話突然點醒了魏銘。
章明德已經去世了。冷煜明知道魏銘不能無緣無故進到章明德的家裏,可他還是留下了這個線索。那是不是說他留下的東西壓根就不用進到章明德的家裏,而是在門外就能找到。
一只腳支撐整個身體怎麽說也有些力不從心,他又不好意思一直靠着宋林,畢竟他也不輕。搭着宋林的肩膀借了點力,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宋林想開口說什麽,又憋了回去。
魏銘環顧四周。沒有櫃子、沒有盒子、沒有袋子、沒有特殊的記號……什麽都沒有。
“魏銘,走吧!”說着,宋林伸手就要去拉魏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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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銘擺擺手,“你先走吧!”
魏銘這個倔脾氣,只要是他認準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
宋林氣的都無語了。剛想開口罵他,卻被嬉笑聲打斷了。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跑了過來。
看到兩個大男人坐在她家門口,小女孩吓了一跳。哭着喊:“奶奶~奶奶~”
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女人抱着小女孩氣沖沖的走了過來,“誰呀,吓到我家寶貝兒了。”
見兩個陌生男人堵在自己家門口,女人也吓了一跳。她一邊打量着魏銘他們兩個人,一邊偷偷在手機上已經打出了‘110’。
“你們是誰?在我家門口幹嘛?”女人一臉警惕的問。
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魏銘謊稱是來找朋友的,因為腿傷走不動了,坐這歇歇就走。
小女孩大概是吓壞了,一直哭個不停。
對于孩子,魏銘完全沒有經驗。宋林就不一樣了,在兜裏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個棒棒糖遞給了小女孩。
女人顯然不相信他們倆的話,打了小女孩快要觸碰到棒棒糖的手。
小女孩吃痛,哭的更厲害了。
女人拿出手機,舉到他們倆面前。“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說着,又後退了一步,退到了家門口,并警告他們:“這有監控,你們倆別想跑!也別想對我們娘倆做什麽!”
對于魏銘的多此一舉,宋林十分無奈,只好從兜裏掏出證件遞到女人面前。
“我們是警察,別怕。”
女人似乎不信,“這年頭騙子這麽多,做個□□有什麽難的。”
魏銘嘆了嘆氣,說:“阿姨,防範意識高是好事,但如果我們倆真的是壞人,你和孩子恐怕早就遭遇不測了!”
女人瞪了魏銘一眼。
魏銘繼續說:“就今天這種情況而言。你在家門口看到了兩個可疑的男人,在力量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首先你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帶着孩子離開這,然後在人多的地方再報警。像你這樣直接告訴不法分子你已經報警,這麽做的結果只會激怒他們,對你和孩子沒有任何好處。”
女人一臉愧疚,也沒了剛剛的嚣張,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那模樣就像是課堂上答錯題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樣。
小女孩目不轉睛的盯着宋林手裏的棒棒糖。
魏銘給了宋林一個眼神。
宋林又把棒棒糖遞到小女孩面前,“想要嗎?”
女孩使勁點點頭,接着又使勁搖了搖頭。
宋林滿意的點點頭,說:“奶奶說的對。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女孩撅着嘴,嘟囔着:“可章爺爺家的那個哥哥給的糖怎麽能吃呢。”
魏銘第一反應覺得她指的應該就是冷煜。還沒等他問什麽,附近的民警已經到了。
宋林拿出證件遞給了民警,又解釋了一番。女孩的奶奶确定了宋林他們的身份,立馬道歉。
小女孩眼疾手快的搶過了宋林手中的棒棒糖。
魏銘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裏放着的掃帚上。
掃帚倒是沒什麽特別的,但他的手柄那裏卻和下面的花紋不一樣。
小女孩掙脫奶奶的懷抱,一路小跑,拖着比她還高的掃帚拿到魏銘面前,炫耀着:“你是不是覺得那個上面粘的花花綠綠的紙很漂亮?”
女孩的奶奶埋怨着:“你看那掃帚都破成什麽樣了,可她就是不讓扔,問她為什麽不能扔,她還非得說是秘密。”
不知道魏銘趴在她耳邊偷偷說了幾句什麽,小女孩就乖乖的把掃帚送給了魏銘。
連魏銘帶掃帚,宋林一起送回了隊裏,扔給王艾潇就趕緊逃走了,恐怕再晚一秒都有可能被魏銘再次抓“壯丁”。
王艾潇看着魏銘手裏沒剩幾根毛的掃帚,問:“哥,你這是要拿它當拐棍?”
魏銘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小心翼翼的撕開手柄那裏的膠帶,果不其然,從裏面掉出了一張被證物袋包好的手機卡。
趙芬芳心領神會,拿過東西就幹活去了。
在給魏銘打過電話以後,喬西貝也沒閑着。又給蘇烨的父親打了電話,具體了解了一下真蘇烨受傷的經過。可聽來聽去,似乎也沒什麽特別的。
透過玻璃,幾個人盯着看似有些消沉的假蘇烨。
王艾潇說:“哥,咱們不進去審審他嗎?”
魏銘打了個哈欠,說:“審。你們帶着新來的幾個小孩去審。”
對付假蘇烨這種人,經驗豐富的魏銘都要費些功夫,讓新來的小孩去審,這不是純屬浪費時間嗎?王艾潇一臉疑惑的問:“為什麽?”
假蘇烨的身份很容易拆穿,只要提取真蘇烨和蘇烨父母的DNA與他進行比對,直接就可以證實他的假身份。之前魏銘就堅信假蘇烨不可能不認識他背後的人,他的狡辯和認罪,都不過是在保護他身後的人。現在已經确認他的身份是假的了,由此可見,他的證詞也不一定有多可靠。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想必他也不會再給出什麽有用的線索。
魏銘立刻讓喬西貝和馬楠去國外,一是為了做DNA比對,二是想通過調查蘇烨受傷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假蘇烨的身份。
“正好大家都在,咱們開個會,我簡單說兩句。”
不知道王健什麽時候來的,但看得出來勢洶洶,心情很不好。
王健瞥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的魏銘,看在他受傷的份上,王健也沒計較他的儀态。
王健把幾張報紙拍到桌上,有些氣憤說:“最近好幾個學校的圍牆或者黑板上都出現了‘生而未活、不若解脫’這幾個字,并且還有幾個學生出現了自殺未遂的事件,上級領導非常重視。嫌疑人不是已經認罪了麽,什麽時候能結案!魏銘,你給我個準信!”
于公于私,此時此刻都沒有人比魏銘更着急。
魏銘整理好報紙,一字一頓地說:“三天!”
王健擰在一塊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好,就三天!三天後,如果我在我辦公桌上看到你的結案報告,我親自買大骨頭給你送家去!”
王艾潇小聲提醒着王健,“爸,我哥他還在休息呢。”
王健好像沒聽見王艾潇說的什麽,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三天。
不只是破案期限,而是冷煜的最後期限。三天內,如果魏銘再找不到冷煜,恐怕他就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魏銘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他覺得是時候該敲山震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