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仇難消 (四)
冷煜開着車,二十多分鐘以後,到了小區樓下。
魏銘看了看外面,在“棒棒糖”的頭上摸了兩把。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腿受傷的事情,摟緊了“棒棒糖”,說:“外面太冷了,我抱着它上去吧。”
冷煜“嗯”了一聲,就下了車。
魏銘本以為他是去拿拐杖,可他卻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魏銘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可還沒等他開口,冷煜已經連人帶狗一起抱了起來。這姿勢,就和他抱冷煜那次是一模一樣。
雖說現在是冬天,可這來來往往的也有不少人。魏銘掙紮着,說:“……冷煜……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冷煜笑了一下,在魏銘耳邊說:“魏隊,根據我的經驗,我奉勸你一句。你要是不亂動,別人根本不會注意到你。但你一直這麽掙紮的話,反而更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此時的魏銘,算是親身體會到了什麽叫害羞。不過,冷煜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于是,魏銘只好把頭埋在冷煜的胸前,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冷煜突然停下了腳步。魏銘也很有默契,伸出手按下了電梯按鈕。
進了家門,冷煜直接把魏銘放到了床上,順便從他懷裏把“棒棒糖”抱了下來。大概是魏銘的懷裏太舒服了,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這個小家夥竟然睡着了。
冷煜把“棒棒糖”放在了沙發上,又囑咐了魏銘不要亂走亂動。
魏銘哪肯老老實實呆在床上,冷煜前腳剛走,他就迫不及待的從床上下來了。
他扶着牆,單腳跳到了客廳裏。接着,又在其他的房間裏轉了一圈。每個房間都十分幹淨整潔,連角落裏都一塵不染。很明顯,劉玉娟已經打掃過了。他本來還想拿那張紙好好質問質問冷煜呢,現在看來,是質問不成了。算算時間,冷煜應該快回來了,絕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站在這。
“咔嗒~”一聲。魏銘知道,是冷煜回來了。他告訴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表現出一絲的慌亂,要冷靜。
魏銘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他先看了看離自己十步遠的卧室門,他當機立斷放棄了回到床上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緊接着,他又想起了離自己三步遠的飲水機。只可惜,在這瞬息之間,也來不及。
眼看着門打開,冷煜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他知道,此情此景一定要先發制人,掌握主動權。
“你怎麽才回來啊,我想去衛生間,快扶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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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煜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二話不說,扶着魏銘直奔衛生間。
魏銘的心裏不禁為自己的機智竊喜。正所謂“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只可惜,對于說謊這件事,魏銘可謂是一點兒天賦都沒有。他一心只想着,去衛生間這個理由,是最理直氣壯的。可他卻忘了,這件事兒,偏偏是不能撒謊的。好在魏銘反應夠快,在衛生間門口停住了腳步。十分心虛地說:“……等……等一下,好像不疼了,我又不想去了。”
冷煜看着他,想起了魏銘還沒吃早飯,急忙問:“是肚子疼?還是胃疼啊?”
魏銘一想,這确實是個不錯的理由,他瞄了廚房一眼,捂着肚子說:“好像是胃疼。”
對于魏銘的謊言,冷煜沒有絲毫懷疑。
好在冰箱裏有劉玉娟提前做好的飯菜,不用現做,節省了很多時間。
冷煜本想把魏銘送回卧室。可魏銘,卻以走不動為由,賴在了沙發上。
由于是只流浪狗的緣故,缺乏安全感。雖說魏銘的動作很輕,可還是把“棒棒糖”給驚醒了。魏銘抱起了“棒棒糖”,自己也順勢靠在了沙發上。他一邊撫摸着“棒棒糖”,一邊說:“你快去吧,我在這等着就行。”
對于冷煜來說,只要他能老老實實的呆着,在哪呆着也沒什麽區別。
“那好吧”,說着,冷煜倒了杯水,放在了魏銘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徑直走向了廚房。
望着廚房裏那個來來回回的身影,再看看趴在他肚子上睡着了的“棒棒糖”,魏銘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滿足。他的腦海裏,也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未來的生活……
“吃飯了。”
只見,冷煜端着盤子和碗走到了他的面前,并把手中的東西放到了茶幾上。魏銘心知肚明,肯定是因為他受傷的緣故,冷煜才會這麽的縱容他。要知道,在半個月之前,冷煜還因為他在茶幾上吃東西而“訓斥”過他呢。這麽想來,受傷也挺好的。
魏銘還在愣神,但與此同時,冷煜已經端着碗坐到了他的身邊。
“想什麽呢?張嘴。”
看着架勢,冷煜是打算喂他吃飯了,這可不行。雖說他确實是受傷了,可傷的是腿又不是手,還沒到需要喂飯的地步。
魏銘剛伸出手,冷煜似乎早有防備,“你沒洗手。”
魏銘一臉抗拒地說:“可,可我也不能讓你喂我吃飯啊,我洗手去不就行了。”
冷煜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有些嚴肅地問:“你把我當成你的什麽人?租客?室友?還是前同事?”
魏銘脫口而出:“你當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我們都那樣了,你還要問這種問題?”
冷煜說:“那如果受傷的是我?你會怎麽做?”
魏銘恍然大悟。原來,冷煜并不是在質疑他們之間的關系,而是在提醒他,他們之間不用見外,更不用不好意思。
魏銘:“……我……”
勺子已經抵在了魏銘嘴邊,冷煜笑着說:“魏隊,我真心覺得,你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智商很高,其他的時候,有些差強人意。不過,我不會嫌棄你的。”
剛吃了一口,冷煜的手機響了起來。反正他們兩人之間又沒有什麽秘密,他示意魏銘幫他接一下電話。
魏銘看了一眼,說:“陌生號碼,要接麽?要麽是打錯了,要麽就是詐騙電話。”
冷煜說:“接吧,要真是詐騙電話,看看他說什麽,說不定還能給宋隊提供點線索呢。”
魏銘咬牙切齒地說:“這幫騙子也真是夠猖狂的,連我們都接到這種電話。也不知道要有老百姓上當受騙,又有多少的家庭妻離子散的。很多時候,他們比殺人犯更可恨”。說話間,電話卻挂斷了。
過了一秒鐘,電話又響了起來,奇怪的是,還是剛剛的號碼。
魏銘說了句:“還挺執着”,就接起了電話,并按了免提。
魏銘:“喂,你好。”
電話那頭傳來了刺耳的女聲:“喂,魏隊麽?心心怎麽不接電話呢?”
這聲音傳到冷煜的耳朵裏,不禁讓他汗毛直立。
看冷煜的神情,魏銘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魏銘反而不害怕了。他握緊冷煜的手,氣定神閑地說:“你是吳英吧?”
電話那頭的人,“呵呵”地笑了兩聲,說:“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魏銘說:“不怎麽樣。只不過,我奉勸你一句,你最好是能自首。”
吳英說:“魏隊是在開玩笑麽?我憑什麽自首,我又沒犯罪。”
聽她這意思,是不想承認當年發生的事情了。不過,這也在魏銘的預料之中,沒什麽好驚訝的。
魏銘剛準備繼續說什麽,冷煜把碗遞給了他,并沖着他搖了搖頭。然後對電話那頭的吳英說:“你打電話來有什麽事?是怕我們抓不到你是麽?”
吳英說:“心心,別激動,今天打這個電話來,我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句話想要告訴你。你想要找到我,擺脫我,那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吳英那得意又可怖的笑聲,結束了這次通話。
此時此刻,哪還有心情吃飯了。
魏銘說:“我一定會親手抓到她,你放心。”
冷煜嘴裏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麽,突然,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丢下這句話,他連外套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魏銘知道,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這一次,魏銘選擇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他回來。
果然,十分鐘以後,冷煜回來了。
他一進屋,二話沒說,就把手機遞給了魏銘。
魏銘接過手機一看,“竊聽器?這是你剛拍的照片?在喬西貝的車裏?”
冷煜說:“嗯,在車座下面,還藏的挺隐蔽的。”
魏銘說:“你怎麽知道他的車裏被安了竊聽器?”
冷煜說:“是她最後的那句話讓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魏銘想了一下,說:“她和我說的那幾句話,說明她已經知道了我想起了當年發生的一切。可她最後那句話有什麽奇怪的?她帶走了你哥哥,你肯定是要找她的。”
冷煜有些心虛,躲開了魏銘的目光,支支吾吾:“……有件事……我……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本來想着吃完飯以後再和你商量……可是……”
很少看到冷煜一臉緊張又吞吞吐吐的模樣,魏銘知道,應該不是件小事。
他問:“什麽事?你直說。”
冷煜說:“今天早上,我下樓拿東西的時候,磊哥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已經到了錢進的老家。我沒想到,他竟然瞞着我做出這種先斬後奏的事。”
果然不是件小事,魏銘有些着急,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他,他去調查什麽?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不行,我得趕快聯系當地的派出所,要盡快找到他。”
冷煜搶過他的手機,說:“等會兒再打,先想一下竊聽器的事情。喬西貝這輛車,是輛新車。因為那時候,我怕你找到我,所以我才借了他這輛新車。所以說,這輛車一直是我開着的,直到我決定在醫院照顧你的那天,我才把車還給了他。我敢肯定,之前,一定沒有人有機會去安這個竊聽器。所以說,只能是在我還車的那幾天才安上去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在你想起了當年的事情以後才有人把他安上去的。”
魏銘笑了一下,說:“範圍已經縮到這麽小了,那這件事簡單多了”。說着,魏銘給喬西貝打了電話。
沒等幾秒鐘,電話就接通了。
魏銘說:“喂,少爺,跟你說件事。”
喬西貝嘴裏也不知道在吃什麽東西,含糊不清地說了些什麽:“……”
雖然沒聽清,但魏銘也猜得到,大概意思應該是祝賀他出院之類的。
魏銘說:“行、行、行,多謝好意。給你打電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你和小艾來家裏吃頓飯。”
喬西貝說:“哎呦,冷大帥哥一出現,魏隊果然是不一樣了。”
魏銘說:“那個……小艾在不在你旁邊?想問你件事?”
喬西貝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外面的走廊。“現在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你要問什麽?”
魏銘說:“今天冷煜把你那車開回來的時候,我在車裏聞到了一股挺濃的香水味。我問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小艾的事?”
喬西貝一臉委屈地說:“魏隊,你也太冤枉我了,這車,除了你們家冷大帥哥開過,我也沒借過別人啊。要不,你問問你們家那口子?”
魏銘說:“滾,那香水是女士的,跟冷煜有什麽關系。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給小艾打電話了。”
喬西貝說:“……不是……魏隊……哥……你別啊,你等會兒,讓我想想。”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兒,喬西貝突然說:“我知道了,肯定是蘇烨這小子。”
魏銘看了看冷煜,說:“行,我知道了,等晚上下班以後,你和小艾到我家來一趟。對了,別告訴趙芬芳他們,就你們倆來。”